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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流光抛(5)
半月后。
薄雾蔼蔼的清晨,黑沉沉的密林中,倏忽间窜出一行人,残兵败将似的逃窜,踉踉跄跄,一个个手中握着带血的兵器,夜里温度骤降,山野中的小溪结冰,冰层下涓涓细流流淌。这行人的心脏被冷气侵袭,玩命地逃窜了一夜,心脏几乎要爆裂开来,喉头尽是血腥气。
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这看不见尽头的密林中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常年盘踞这座山头,占山为王的他们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找不到一条生路。因为对方似乎也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紧追不舍。
无论逃往哪里都会被赶上。
房震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环出了差错,他甚至不知道这一伙追杀他的人是谁。
追杀他的人一个个蒙着面,身上没有任何可辨识的物件。他房震在白下混了这么多年,整个江南几乎没人敢惹他。但他的确树敌众多。
再往前跑一点,就是一片悬崖,后面追杀他们的人跟得实在是紧,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难道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吗?他房震上过战场厮杀,什么场面没见过?也做过逃兵,为了生,他什么事都做过。难道今天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得死了吗?
他不甘心。
“娘的!”
房震一声暴喝,刹住了脚步。
他好歹也是领着弟兄们闯到今天的一方霸王,如何能如此狼狈地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窜?就算是要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不跑了!
“奶奶的,追了老子一路了,你们究竟是哪门哪派,报上名来!”房震人高马大,稳稳地站在厚实的土地之上,仿佛一道城墙,有无穷的力量。
他活了数十年,腥风血雨里出来的,再贪生怕死,却不能死得窝囊。
为首的蒙面人眼中倒映着剑的寒光,冷冷地没有说话。他听命于人,目的就是杀人灭口。
房震奸人或是好人,首鼠两端或是英勇无畏,都与他无关。
他也不讲究什么道上的规矩。
夜色朦胧中,高大的树木山峰遮天蔽月,蒙面人身形猛得向前冲刺,快到只见一抹残影。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人有片刻的迟钝。
当他们再睁开眼时,房震的身形不稳,直直地朝后倒去,脖颈处留下一道骸人的血痕。
“大哥!!”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呼。房震一死,这群人失了主心骨。
虽然那些蒙面人自始至终的目标都只有房震,但房震死后,他的弟兄们皆愤而举剑,向他们冲杀过来。
“为大哥报仇!!”
一时间兵刃相交,场面混乱。
动手的那蒙面人染血白刃仍滴血,可他冲进阵去,抬手毫不留情地斩杀剩余残兵。
晨光再次照耀大地时,熠熠光辉落在这片松林之中,雪纷纷扬扬落下,渐渐掩盖住了这一切,唯余一片白茫茫-
“王爷,线索断了。”司文道,“我们的人找到房震时,他和几个手下的尸体已经被雪埋在了深山当中。看来是有人杀人灭口了。只剩下一个没被伤到要害的,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晏回南的神色变得难看,一是因为线索断在房震这里,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而且寻找的方向也错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日抓不到伤害谢韵的凶手,他就算要以死谢罪也不能安心。
即便是他甘愿日日守在谢韵身边,看她同旁人成婚生子,他也不能时时刻刻保证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要害她。
“王爷!王爷!那人醒了,房震的人。”
晏回南立刻站起身来,“还能说话吗?”
司武重重地点头,“能,但他一定要等见到王爷才肯开口,他担心有人再害他性命。”
“去看看吧。”
一年将尽,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如今晏回南已经是一个重病缠身之人,即便曾经再康健的体格,如今在天寒之时,也离不了暖炉。出门时太着急,大氅都忘记裹,还是司文记着追上来替晏回南披上。
他也只是抓着大氅随意裹了裹便赶去追问仅剩的线索。
那人在雪地里冻得都快硬了,若是司文的人再去得晚些,怕是没被杀死,也要被冻死了。如今跟着晏回南的医师是从前长公主府上的太医,后来年纪大了,告老还乡之后收了个徒弟,通过太医院考试作了几年太医,今年被晏回南收为心腹,便一直隐藏身份跟在晏回南身边。
总得有个人吊着他一条命吧。
这人妙手回春的本事不输当时名医,总算救回了这一条命。
那人一见着晏回南,便知他是谁。想来是之前便得了令,知晓晏回南和谢韵身份。
“说吧。”晏回南没工夫跟他多费口舌,“说清楚了,你的心可以暂时先放肚子里,在我府上还没人敢取你性命。但若有半句虚言,你必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那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重重咳了几声,才道:“不敢。久闻王爷名讳,不敢有半句虚言。但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只知同大哥密谈的人操着一口北地口音,是位女子。”
“女子?”
“是,那人对谢姑娘的外貌过往知晓得一清二楚,点名了要谢姑娘的命,事成之后,承诺给大哥万两金,保他和兄弟们一世无忧。”
晏回南的脑海里却没有一丝头绪。从前要害谢韵之人,多是与他有关,谢韵是受了他的牵连。只是誉王府不曾留有什么女眷,就连誉王妃也随誉王而去。晏回南想不出有什么女子对谢韵了如指掌,却又恨之入骨。
或是那女子不过也是个替人传信的。
但北地,也只有楼承了。
可是楼承会因为战败,便迁怒于谢韵吗?-
晏朗被接到温府生活了几日,却一直不曾见晏回南出现,反倒是那个一直缠着母亲的温家公子天天变着法讨他欢心。
纵使晏朗再天资聪颖,可毕竟是小孩子,自幼便长在晏回南身边,几乎是由晏回南抱着长大的。连日不见父亲,重新见到母亲的喜悦也不免被思念冲淡了一些。
如今晏朗同谢韵住一个院子,夜半时分,谢韵便听见晏朗连连的哭泣声,声音不大,但越是憋闷压抑着的哭声,越是痛彻心扉,也越是让人心疼。
谢韵立即赶到晏朗的卧房内,掀开床幔,晏朗仍在睡梦中,倒像是被梦魇住了,啜泣不止,满面泪痕,泪水和汗水打湿了他的枕头。
这幅样子简直要将谢韵的心都震碎了。
她心疼不已地将晏朗轻轻唤醒,抱在怀中轻拍拍背,哄慰道:“母亲来了,母亲在朗儿身边呢。别怕别怕。”
睁开湿润双眼的晏朗见到谢韵的第一瞬间,有片刻愣神,许是还在噩梦中不曾清醒过来。愣怔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母亲,这才扑在谢韵的怀中放声大哭,“母亲,朗儿想爹爹了。爹爹去哪了?他是不是不要朗儿了?朗儿梦到爹爹不要朗儿了,他赶朗儿走……”
晏朗啜泣着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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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自己那可怕的梦境。
几日的思念,他再也撑不住了。
之前在感知到晏回南没来的时候,晏朗的心情已经有些不好,情绪低落,谢韵察觉到了,所以才会放任温垚想办法哄晏朗,与他亲近。
只是这一点是谢韵没有考虑周全,贸然将晏朗带离晏回南身边,她只是问了晏朗愿不愿意。却忽略了,晏朗说愿意是因为与母亲重逢太过兴奋。
这却不代表他可以完全忘记晏回南。
这才酿成此刻的局面。
谢韵懊悔不已,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忽略了。
她的判断不可控地受到了晏回南的影响,她太急切地想要与晏回南撇清关系,也让晏朗与他撇清关系。
她不禁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连如此低级的错误都会犯,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有些无法保持理智了。
哄了晏朗许久,谢韵答应带他去见晏回南。
此时正是夜半时分,不知晏回南是否已经睡下了。但她别无他法,因为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难受,又做了噩梦,她无论如何哄晏朗都哄不住,只能带他先去晏回南身边了。
谢韵着人开了角门,带着几个侍从匆匆出了门,往晏回南的府邸去。
与此同时,这夜半的一点动静惊动了守夜的人,那人见谢韵半夜抱着晏朗,提灯出了门,心下起疑,立即跑去回禀自家主子。
谢韵乘着软轿很快便到了晏回南购置的府邸面前,“母亲,父亲见到我们一定很开心!许久不见父亲,他一定想朗儿想念他一样,想念着朗儿!”
谢韵温柔地摸摸晏朗的脑袋,点头道:“嗯,只是父亲前些日子出门办事,昨日刚回,此刻我们打搅了父亲休息,他一定很累,待会儿进去见到父亲后朗儿就乖乖睡觉好吗?”
晏朗懂事地点点头。
很快,晏回南便裹着一件灰狐大氅出来了。
夜半也落了雪,一路从后院赶来的晏回南连撑伞的人都没跟上,落了满头白雪。
见到谢韵时,两相对望,两人都因为有些尴尬而不曾开口。
谢韵垂下目光却依旧能感觉到晏回南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半晌,她才开口:“朗儿想你了,外面太冷,你快接他进去吧。”
晏朗兴奋地张开抱住谢韵的双臂,等着晏回南来抱他。
晏回南抱过晏朗后,谢韵转身要走,却忽然被晏回南抓住了手,“外面雪太大,夜深路滑,回去不安全。”
晏朗也抓住母亲的手,开心又不舍道:“母亲,你和父亲一起陪着朗儿睡觉好吗?朗儿不想离开你们……”
陪着一起睡觉?
谢韵从未想到晏朗会说出此话,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被晏回南抢了先:“好啊,父亲母亲陪着你一起睡。你睡我们中间。”
第92章 流光抛(6)
谢韵无法直接拒绝晏朗的请求,只得随晏回南一同入了府邸。这深深庭院,很快便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提灯照亮之处,便有鹅绒般的雪花飘落,夜,是极寂静的。
一行人踏雪的沙沙声,声声入耳。
大门紧闭之后,不远处的巷子里拐出几人。
温芮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见到这幅夜间私会的场景,惊讶地脊背一阵冷汗,但她一路跟随谢韵至此,内心的鄙夷与愤怒油然而生。
她既然已经同哥哥结为夫妻,却在半夜抱着孩子来私会外男,真是……真是,丝毫不知廉耻!
温芮气恼地热血直冲大脑,脸色煞白,转身便要带着这些人证回去,加上哥哥来捉了这对奸夫□□,抓去送官,让她再无脸面苟活于世!
“小姐且慢!万万不可啊!”温芮的贴身嬷嬷连忙阻止道。
温芮愤恨地要甩开嬷嬷的手:“为何!他们既然行此苟且之事,将谢韵抓了活活打死尚且不够解恨!”
“我的小姐啊!你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这晏礼并非一般人。而是当今摄政王晏回南!是从前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大将军!这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啊!”
嬷嬷此言一出,让温芮的大脑又一片空白。
“小姐,你细想想。此人姓晏,当今世上姓晏,却能驱使得了琅琊王氏,又能让白下县尉毕恭毕敬的人,还能有谁?”
琅琊王氏是晏回南舅母的母家,这是满朝皆知之事。从前琅琊王氏也曾派人来收货,只是这位晏礼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像是普通办差之人。
“去接公子回府那日,奴婢瞧得真真切切的,这位晏礼就站在县尉府的暗处,公子之后还悄悄去同他说话,说了什么奴婢不知,但见公子出来的样子,脸色铁青。而且小姐,公子此次入狱,简直是飞来横祸。温家商船出海多年,怎么偏就是公子说娶了谢韵之后,这晏礼来收货这个时候出事,还是此等要命的大事?且既然县尉铁了心要拿人给朝廷交差,怎么又突然松口,人犯尚未缉拿归案,犯人亲眷不曾寻回,却又放了咱家公子,行事毫无定法。若非受人指使,怎会如此办案?”嬷嬷是从前服侍温芮母亲的,最是精明能干。
如今快到温芮出嫁的年纪,便让嬷嬷跟在温芮身边教习,凡事都多替温芮打点。
如今她这一番话,这晏礼的身份确实可疑。
如此推断,若晏礼真是当今摄政王,可是她温家开罪不起之人。
“夫人早便派人去了京城打探,如今摄政王已有月余不曾露面,就连上朝也不曾。小姐可知,摄政王有一位失踪多年的妻子,他苦寻多年也不曾得到其下落。两人有一独子,便是晏礼身边这孩子一般的年纪。岂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嬷嬷的意思是……这谢韵便是他苦寻多年的摄政王妃?”
嬷嬷慎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虽然荒唐但又觉有迹可循。
谢韵那神秘的过往,不似寻常女子的机智冷静与定力,的确像是见过大世面之人。
“可是,她若是摄政王妃,为何又要同哥哥成亲?同哥哥成亲之后,又舍不下旧情人。这算什么?把我温家当什么了?”温芮心中恶气仍然郁结。
嬷嬷却劝她冷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天寒地冻,小姐,先回府将此事禀明夫人,再做打算吧。”
温芮被嬷嬷拥着转身时,目光仍恋恋不舍地望着身后那座风雪中的府邸。心中块垒不平。其实若论究竟是为哥哥感到不平,还是为自己感到不甘。
或许是不甘更多些。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女子,却有摄政王这般痴情相随。她早便听闻过摄政王多年执着地寻妻一事,那时她便许愿希望将来能得一夫君如此。
只是没想到这痴情人便在自己眼前,只是他想要的人却不是她。
难免不甘,心生妒忌-
如今她和晏回南在晏朗面前所维持着的一片平和模样,总有一天会被戳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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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深知长痛不如短痛,她对自己和任何人都能狠得下心来。
但唯独对晏朗不行。
他不过几岁,便自幼与母亲分离,好不容易见到了母亲,要同母亲一起生活,却又要失去养育他长大的父亲,这一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将晏朗哄睡着之后,谢韵将晏朗的被角掖好,此时寒真已经将外间的小榻收拾好,晏回南今夜便在那张小榻上睡了。
“我们不能永远用这种方式瞒着朗儿……”
谢韵的意思很明了,何必如此自欺欺人。
晏回南接话道,“嗯。我明日会主动和朗儿说京城有急事要处理,不能带上他。上次追杀你的那伙人有线索了,在北地,可能是楼承的人动了手脚。我亲去看看。我会铲除一切想要伤害你的人。你放心,我既答应要将朗儿还给你,便会信守承诺,之后只要我长时间不待在他
身边,朗儿年纪小,时间一久自然便会忘记我。只是此事急不得,你不可告知他实情。”
“我明白。”谢韵的手在朗儿身上轻拍着,“从前我只为自己而活,从生下朗儿,我也并未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我终究有愧于他。但见到朗儿之后,我越发感受到母亲这个身份的重量,我发现我再也没办法离开朗儿,不由自主地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我也不忍心他因为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而受伤。”
次日清晨,在晏朗刚睡醒有些迷迷糊糊时,晏回南已经换上了一身战袍。晏朗对这身战袍有深刻的印象,每次父亲换上这身衣服,便意味着他要离开自己许久。
于是晏朗立刻清醒了,他揉揉眼睛拉住晏回南的衣角,“父亲,你不是说已经平定四方,天下太平了吗?你不是答应朗儿再也不会离开我那么长的时间了吗?”
晏回南心痛如刀绞。
如果一切能重来……也许他与谢韵之间这道天堑一般的恩怨纠葛,可以有另一种解法。那么他再也不会一叶障目,再也不会忍心伤害她一分一毫。
可是一切都无法回头,如今他只有拼尽一切,为谢韵扫清前路的障碍与危险。
走到如今这一步,晏回南只怪自己,走错了路,错过了她的一生。
晏回南揉捏着晏朗肉乎乎的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有些旧的香囊,温声抚慰道:“朗儿还记得与父亲的约定吗?”
晏朗迟疑许久之后,才下床去他书案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和晏回南一模一样的香囊,都绣有“平安”的字样:“嗯,记得。朗儿会一直戴着这个香囊,直到父亲回来。朗儿在母亲身边,会好好吃饭,好好用功习字练武,不给母亲惹麻烦,会照顾好自己。一直等到父亲回来的。”
一旁的寒真心酸地看着即将再次分别的两父子。
隔着漫长时间与遥远距离,父子俩人的心仿佛都系在这两只一模一样的香囊上,在心中默默为对方祈祷平安康健。
多年来都是如此。
谢韵也看懂了此刻的一切,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毕竟朗儿是晏回南抚养长大,朗儿对他有依恋之情是情理之中。
等将来分别的时间久了,时间会冲淡一切。
送别了晏回南,谢韵带着闷闷不乐的晏朗返回温府。晏回南在离开之前留了人手暗中护卫谢韵,他才放心离开。
这些人都是跟随晏回南多年的死士,若非关键时刻不会出现打扰谢韵的生活,且除了生死攸关之事,也不必将谢韵的行踪汇报给晏回南-
一月后,白下大雪纷飞,十年间不曾下过这样大的雪,纵使是江南地带,厚厚的雪也足以末过膝盖。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虽然天冷雪厚,但是许多人都欣喜这场大雪,人们趁着短暂的雪停时刻,蜂拥前往山寺祈福。
谢韵下了轿撵,如往常一般前往医馆坐诊。
接诊了一上午几十位病人后,临近中午,医馆外却忽然骚动起来,彼时谢韵正在为病人写药方,未曾关注前方的骚动,想是今晨扫过雪后又堆积了起来,有人划到了。
她侧身嘱咐学徒:“叫张大哥再去扫一遍雪,免得又……”
她的话音未落,猝不及防一把菜刀冲她冲杀过来!众人都被这把突然亮出的菜刀吓得四散奔逃,谢韵甚至未曾看清朝自己横砍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便被一道巨大的力气握住手臂,用力往后一扯,险险躲过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血光之灾!
霎时间,谢韵的身侧便围站了几位身形高大,蒙着面的男人,几人身上满是肃杀之气。
除了他……又有谁能安排下这样武功高强之人,这么久只留在自己身边做一个护卫。
只是此刻来不及思考此事,谢韵立即稳住心神,从前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倒不至于被眼前这个人吓到不能思考。
“你是何人?为何要突然现身医馆,而且竟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那人瞠目瞪视谢韵,双目充血,身着粗布衣衫,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都在颤抖,行事疯魔不已,他想再次举刀甩向谢韵,却被晏回南留下的死士瞬间制住,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若非谢韵在问此人话,刚刚他有抬手那个动作时,便已毙命当场。
那人挣扎不已,嘶喊道:“你这该死的庸医!你还我娘命来!我要你杀人偿命!”
此话一出,那些留下来围观的人纷纷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向谢韵。
“什么?治死人了?!”
“怎么会这样?”
那人还在以头抢地,高呼冤屈,一口咬定是谢韵治死了他的母亲。谢韵一时间被这混乱的场景弄得摸不着头脑。她的医术多年不曾失手,药方也从未开错过一张!
“到底怎么回事啊!老板,你这药是害死人的药啊!你居然敢开这种药来害人!”
“庸医!你丧尽天良!刚刚真该让他一刀砍死你!”
“这一看就是蓄谋已久啊!用害人的药材来谋财害命!她还怕死得很,连护卫都准备好了!”
“是啊是啊,这几个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人!怕不是做多了杀人越货之事的暴徒啊!”
……
一时间,众人纷纷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谢韵先安抚好了众人的情绪,而后冷着双目站在那疯子面前,道:“你一口咬定是我治死了你的母亲,证据呢?你母亲的尸身何在,我所开方子何在?你拿出来,我们一一对过。”
第93章 流光抛(7)
那人悲痛欲绝,此时此刻谁的话他都不会相信。
“此刻她已入土为安,怎么,难道你还要去死者面前造次,难不成在青天白日下,还要去掘坟辱尸吗?!”他警惕地看了看谢韵周围的黑衣人,显然是被这些人吓住了。
死因尚且不明,却如此草草地便将人埋了?
“我有从你这里开的药方,也是从这里抓的药,这是我母亲喝过的药渣。”那人将药渣紧紧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展开给在场的人看,试图证明。
谢韵冷哼一声,“你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既不能证明这是在我这里抓的药,也不能证明你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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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是喝了我开的药才亡故的。你这只能证明,你买了一份药,煮了,留下一堆药渣,余下的,什么也证明不了。”
那人顿时恼羞成怒,似乎被谢韵说中了心事,立即想要反咬一口:“你这是要赖账了?这味天山草,可是你的药堂独有?难道你要抵赖吗?”
谢韵上前查看,那药渣当中确有一味天山草,可见这药即便不是全部从她这里抓的,但这天山草,的确只有她的药堂中有。这是每季天山草生长时,谢润亲自带人前往雪山之巅采集而来,因天寒地冻,地势险峻,鲜有人能采到。谢润自幼习武,雪山也是上得的。
“这天山草是我店中独有不假。但你身为人子,母亲若是因喝了我的药而有不测,为何事发之时不说,现在才跑来喊冤?在你母亲有任何异常之时,你便该立刻前去寻医,即便你不信我,白下如此多医师,你自可去寻旁人,解了你母亲的燃眉之急。可是你却没有,究竟是谁居心不良尚未可知。”谢韵怀疑此人是想借机来讹诈一些钱财。
若是他当真有委屈,有难处,他即便来朝谢韵开口要钱,或许她还会因他贫苦给些钱急用。可若是用这种为人所不齿的法子,她反而不会给钱。
“你若是心有冤屈,自可去报官,县尉大人明察秋毫,想必定然会给此事一个交代。”谢韵补充道。
她偶尔行事确有些冷血无情,可她毕竟历经生死背弃,又抛头露面在外谋生多年,行事自然是要多些杀伐果断与冷漠无情。否则如何活下去?
她若是事事盲目待人好才是愚不可及。
谢韵的话音刚落,弟弟谢润便带着县尉赶来:“不必去请了,我已将此事悉数告知了县尉大人,他已经来了!”
他不过是外出一趟,随车队出去采药、购置药材,谁知刚回来便有人来传话说云济堂出事了。
来闹事的人和谢韵一同被县尉带去了衙门,此事需得慢慢调查。
县尉这次倒是对谢韵出了奇地客气:“云老板,闹事之人我会带去衙门看管,只是还需要劳烦你一同前往,录个口供。做完口供之后便可归家。”
谢韵浅笑欠身:“辛苦县尉了。有劳县尉调查清楚事情原委,还我与云济堂一个清白。”
“这是自然。”-
两日后,此事的结果便有了眉目,原是那闹事之人嗜赌成性,连年累月输光了家财,就连仅剩的几亩薄田也变卖干净,母亲因为多年劳累染上了肺痨之症,已病入膏肓,到了无可救药的田地。
可他身为人子,却毫无半点孝心,竟然为了钱随口编了个小病症,便去云济堂抓药,待母亲去世后便来诬陷谢韵。
只是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如今却尚未可知。那人是在赌场中遇到的,以为是放印子钱的。但是不曾想到,只是让他寻机污蔑谢韵,败坏云济堂的名声便可换来钱。
如此他自然是乐意至极,在此之前他连谢韵是何面目都不曾见过,只听说是云济堂老板。只要痛不在己身,便不痛不痒,但凡有利于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会去做,世间之事,莫不如此,人心而已。
只是让谢韵不曾想到的是,短短数日内,城中竟然出现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云济堂闹事,开始大骂云济堂的药方不管用。其实如此大范围的异象,倒不像是针对云济堂而来。
因为其他药堂也出现了同样的现象,似乎是一种趋势,像是病来如山倒。顷刻间,整座白下城都沦陷了。
近日看诊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起初他们的症状与普通风寒并无二致,只是在度过了前几日,风寒眼见要好之时,却突然起高热,之后便是全身灼烧起燎泡,灼烧溃烂,速度之快,几乎无药可医。
谢韵不曾见过这样的症状,因为这症状是连环发作。
寻常治疗风寒高热与身体溃烂的药见效甚微,即便有效也是治标不治本,人的身体起初只是皮肤溃烂,可是紧接着便是体内脏器也受损,迅速衰竭,开始咳血不止。
最为可怕的是,这种病症的传染速度极快,但凡是病人所用过的物件,再有人接触便会迅速被传染上,而且肌肤溃烂处流的脓水沾染在受有外伤处也会传染上。
满城的医师都束手无策,就连谢韵也毫无头绪。
这日,谢韵联络城中全部医师齐聚云济堂,共商对策。究竟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时疫。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病症缠得焦头烂额,许多不知名的小医者已经因为医术不精,又不想被这极易感染的病症殃及,早早地便逃难去了。
不仅仅是医师,城中许多百姓见状,也开始有人收拾细软钱财逃难去了。如今仍旧留在白下城中的都是些世世代代绵延于此的百姓。
如今能应邀而来的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实在是诡异至极。”其中一位鬓发花白的老者率先开口。
“这不是简单的时疫,这是瘟疫啊!一旦染上,数日之内脏器便会衰竭。别说如今无药可医,即便是研制出药来,也为时晚矣。更何况这药要何日才能研制出来……唉……老夫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一日。”
云济堂内一片哀叹连连。
在病发之初,谢韵便察觉到了不对,孩童的抵抗能力弱一些。所以她早早地托晏回南留下来的死士带着晏朗离开了白下,北上返京。到了京城,至少还有人能照顾晏朗,留在白下实在危险。
而济善堂的孩子,若是已经染上了病的孩童已经尽数被带来云济堂治疗,没有染上的,也被谢韵安排人送出城去。
其实这几日,谢韵看了无数病人,为此她已经连日不曾睡个整觉,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便起来看诊,连日研究病症,让她熬红了眼睛,幸得多年行医,平日注意身体疗养,她的身体还算康健,能撑得比常人久些。
而多日反复研究病症,她竟觉得这病症十分熟悉,虽不曾在医书中学到过,却觉得似乎曾经在哪见过。
于是她这几日反复回忆自己医治过的病例,反复翻看自己的看诊手札,里面记载了所有她曾遇到过的不寻常的病况,并配上相应的诊治方法与药方。
但是翻看了全部也一无所获。
直到昨夜,她因翻看医书太长时间,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靠着小几便睡着了。也许是送走了晏朗,太过思念,她先是梦到了晏朗。梦中的晏朗似乎比现在的还要小两岁,身量小些,比现在更像个肉包子,可爱极了。
手中握着纸鸢的线,在一片绿油油的平坦草地上无忧无虑地奔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望向谢韵,嘴里喊着:“娘亲!娘亲!你看我的纸鸢飞得高不高!”
谢韵不禁嘴角上扬,回应他飞得高极了。
视线里,晏回南忽然出现,他牵着马去往晏朗的身边。
谢韵的心忽得如坠火海,她恐惧不已,担心晏回南会抢走晏朗。
她怕极了,连忙追上去。若是放在现实当中,她不会那般慌乱地应对晏回南,但是在梦里她十分慌乱,大声喊着晏回南不要,不要带走朗儿。
可是没有人听见她的呼喊。
她才后知后觉道,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措感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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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一般深深地包裹住了谢韵。
她拼了命地往前跑,眼看着晏回南将晏朗抱上了马,马鞭一挥便要扬长而去。
谢韵痛苦又急切,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流。嘴里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让晏回南停下。
可是不知不觉,眼前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地消失,转瞬间便被熊熊的火海包裹。
在火海里她见到了从前那个狠厉无情的晏回南,他的身边是谢青云,是当初想要夺走她性命的乌思,他满身溃烂几乎不成人样。若非那一袭黑色兜帽长衫,她几乎要认不出他来。
那个白皙漂亮的苗疆少年。
梦到此戛然而止。
她被一阵惊呼声吵醒。
梦醒后,她惊觉自己是否在梦中哭泣,抬手一摸眼角,那里湿润一片。
但同时对于往事的回忆,对于乌思的记忆,让她将此次的病症与乌思当初死亡时的样子联想到一起。
幼年时谢韵与晏回南同往江南游,记得当时皇帝微服私访江南的缘由是因为江南地区刚刚经历了一场鼠疫,经济回春,一切恢复了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皇帝带着晏回南,晏回南又缠着皇帝舅舅,将自己的两位好友连同谢韵,一道带去了江南。
在其他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场面混乱之时,谢韵忽然开口道:“这的确不是一般的瘟疫,而是鼠疫。”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我记得江南曾发生过鼠疫,但是那时在水患之后,整个江南地区刚刚结束水患,老鼠遍地跑,人与虫鼠争食,甚至以鼠为食,才引发的鼠疫。可是如今江南经济繁荣,百姓富足,衣食无忧,衙门也连连整治虫鼠,为何还会爆发鼠疫?如此突然,打得众
人一个措手不及?”谢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同样,这个问题也勾起了几位医师从前的记忆。
如今这症状,比当初那场水患后的鼠疫要更为严重,而且当初人们染上鼠疫只是脏器感染,却不曾出现溃烂之症。
这次的情况要更加糟糕。
第94章 流光抛(8)
众人听闻谢韵的推断,多年在白下行医的医者们迅速回忆起了当年那场骇人听闻的鼠疫。将二者联系起来,的确发现了一些相似之处。
只是这次的明显要比当年的鼠疫更加棘手。
“前辈们可曾记得当初究竟是如何解决当初那场鼠疫的?”谢韵见有人回忆起来,立即向他们请教解决之法。
若是能得到当年根治鼠疫的药方,也许能在那个药方的基础上,寻找到更适配眼下病症的方子。
只是让谢韵没有想到的是,曾亲历过当年那场鼠疫,仅剩的两位医者绝望地摇摇头,一言不发。
谢韵只好继续追问:“老前辈,何故摇头?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场重新爆发的鼠疫,便是找到了一个治疗的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