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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用力咽着唾沫,却咽不散那份已经绞住他心脏的涩麻。
“阿颢。”
阿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他乱糟糟的思绪一下拉了回来。
他回过头,发现阿婆手里多了个塑料袋。
“拿住。”阿婆把袋子塞给他,“返去今晚煲凉茶。”
“咩嚟嘅?”陈君颢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眼,草药苦中带涩的香气扑面而来。
“感冒草。”阿婆说完,拉着小拖车慢悠悠地往前走。
他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攥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才快步跟上了阿婆。
姜乃是被尿意憋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嗓子干得发疼。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睡了多久?
不知道。
只记得撑着一口气回到家,刚一进门就在玄关摔了一跤。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推倒,碎了一地来着?
脑袋晕晕乎乎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印象里他也没收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拱上床,裤子一踢,倒头就睡死了过去。
现在几点了?
他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按开一看,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屏幕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只模糊看见屏保上陈君颢的脸被十几条未读消息挡得严严实实。
好像是陈君颢发来的消息?
不过眼下也没心思仔细查看了,他缓了缓神,费劲撑起身体,慢慢蹭到床边。
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却怎么点都没反应。
屏幕底下弹了条小字,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手机快没电了。
他叹了口气,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勉强当个微弱的光源用。
光太暗了,照不出半米远。
姜乃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摸索着墙,只是刚走出卧室,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咔吱”了一声。
借着手机那点可怜的光,隐约能瞧见地上散落的透明碎块。
怎么都飞到卧室门口了……
他胡乱把脚边的碎块踢开,又跌跌撞撞往浴室摸去。
好不容易摸到浴室的门框,他抬手够上浴室顶灯的开关。
“啪。”
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他又反复拍了好几下开关,顶灯毫无动静,四周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停电了?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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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通知?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可脑袋沉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黑就黑吧。
他继续举着手机,屏幕那点微光勉强照出台盆的轮廓,然后是置物架、水箱、马桶盖……
这趟起夜的进展还算顺利,姜乃撑着洗手台喘了口气,打开水龙头简单冲了冲手。
嗓子还是刺痛的痒,他用力咽了两口唾沫,硬是把顶到嘴边的咳嗽憋成了几声闷哼。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难走。
许是站得久了,额角突突地跳,眼前一阵阵发昏,他不得不扶着墙慢慢挪。
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按亮。
还好,还有6%的电。
他松了口气,攥紧手机,生怕它突然罢工。
只是还没走上两步,脚下又“咔吱”了一声。
和他的咳嗽声同时响起。
“咳……咳咳咳——”
这下是彻底憋不住了,剧烈的咳嗽震得他弯下腰,胸腔又疼又麻。他手忙脚乱抵住墙,左脚却不偏不倚又踩上一个碎块。
“啪嚓!”
听声音应该是彻底碎成了两半。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赶紧回到床上。可刚要迈开步子,鞋底在碎片上一滑——
“滋——”硬物擦过瓷砖地板的声音格外刺耳。
“嗬!”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扶墙的手胡乱抓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抓住。
掌心的手机脱手而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光。
他下意识伸手想撑住地面,可已经来不及了。
“啪。”
手机先着地,屏幕朝下砸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的膝盖狠狠撞向地面,“咚”的一声闷响。
“噗嗤。”
细小而模糊的,像是刺穿了血肉的声音。
黑暗瞬间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亮。
姜乃趴在地上咳得浑身发抖,每咳一声,右腿就传来钻心的疼。
好不容易把咳嗽压下去,他试着动了动,右腿只蹭着地板挪动了寸余,一道刺痛过后,是密密麻麻的麻痹感。
能感觉到一股带着灼热温度的液体,正顺着小腿往下淌。
他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一手黏腻。
手机呢?
他喘着粗气,努力撑起身子,在黑暗里摸索。
指尖先碰到冰凉的瓷砖,又掠过几个碎块,最后才触到那个熟悉的金属后盖。
他哆嗦着把手机翻过来,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指尖沾满的鲜血。
他咬着牙,拿着手机往下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
一小截断裂的金属片斜斜插在小腿的皮肉里,血正顺着伤口往外渗。
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瞬,又迅速一阵发麻。
金属片?
他艰难抬起头,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在满地透明的碎块里模糊看见一个散架的圆盒。
那是什么?
他用力眨眨眼,实在是看不清了,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昏,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跳。
他又试着动了动右腿,麻痹夹着刺痛瞬间袭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得……先止血……
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可手边什么都没有,药箱又在卧室的衣柜里。
还能撑到去把药箱翻出来吗?
他咬了咬牙,支起些身子,用还能动的左腿蹬着地面,一点点往卧室门口挪。
只是刚摸到卧室门框,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
他靠着门框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咳。
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血已经顺着小腿流到了脚踝,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真吓人。
他闷闷咳着,嘴角扯了抹苦笑。
要是被李程知道,肯定会急得跳脚,二话不说把他往医院扛吧。
他叹了口气,却听见自己喑哑的气声里带着道模糊的颤音。
他把手移到伤口上方,用尽最后的力气掐住小腿,试图能减缓血液渗出的速度,但好像收效甚微。
“呃……”
喉咙莫名一哽,他下意识咬住下唇,把突然溢出的哽咽给咽了回去。
打120吧……
他抖着手划开手机,只是看见屏保照片的瞬间,他又愣住了。
陈君颢……
他盯着那张脸看了两秒,眼眶忽然涨得厉害。
不想被他看见。
可是……
喉咙里堵得难受,姜乃吸了吸鼻子,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地上、屏幕上,模糊了那张熟悉的脸。
好疼……好难受……
他抖着指尖,想点开电话拨号,可食指悬在半空,怎么都点不下去。
胸腔里又涌起一阵痒,他用力把顶到嘴边的咳嗽咽回去,只留下一声胸腔里震颤的呜咽。
食指到底还是落下了,抹去了屏幕上的泪水,点开了那个亮着个数字“18”小红点的微信图标。
他深吸了口气,点进置顶的对话框,那串熟悉的数字很快就在黑暗里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把部分内容重写修改了一下,比之前新增了300字,好像会贵1个晋江币,不过已经购买过章节的亲不影响的。
感谢评论区的亲的建议,确实重新捋了下纲发现有几个地方没写好(跪)有点急于推进剧情而漏掉了一些逻辑合理性,感谢指出(磕头)
再也不熬夜通宵码字了(扇自己两巴)
翻译汇总~
——————
梁叔:赶紧回家休息!
阿婆:阿颢,你先送他回去,这些菜等我来拿回家。
阿婆:拿着,回去今晚煲凉茶。
颢:什么来的?
——————
以上!
下章申请周二更,允许我补觉一天(滚走)
音乐专区……懒得打(bushi)
Drop高潮段,Brek休息段or间奏,Led/Bss/Pd是编曲里对不同音色、元素根据功能和特点进行描述的分类,Led就是主音,理解为主旋律也行,Bss……就是贝斯,不过在EDM里Bss和传统贝斯乐器的定义不太一样,所以才有Bssline(贝斯线)的存在,这个玩意儿非常灵活多变,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变态(雾),可以很常规也可以很实验性,反正我不太会写(大雾),Pd就是铺垫的音色,做氛围啊铺和弦啊补充频段填充和声作用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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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陈君颢抬头看了眼挂钟,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可他完全没有睡意,直愣愣地坐在餐桌前,和面前那锅早就见底的凉茶面面相觑。
从姜乃家门口回来到现在,他就一直这么干坐着,连姿势都没换过。
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而他给姜乃发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脑袋里乱糟糟的。
姜乃现在怎么样了?门口的凉茶拿进去了吗?知不知道今晚要停电?药吃了没有?有没有好好休息……
屏幕又暗了下去。
他机械地点亮手机,看了眼停留在对话框里密密麻麻的消息-
你还好吗?-
体温量了没有?-
家里有药吗?-
今晚会停电,有看到楼下的告示吗?-
提前洗个热水澡,记得把水擦干净。
……-
我煲了凉茶,放在你门口,记得拿。
脑袋重重磕在餐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陈君颢看着自己最后发的那条消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姜乃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这么担心做什么。
不就是感个冒发个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不定人家早就睡了,一觉睡醒就又好了。
他反复这样告诉自己,可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不安,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着。
盯着面前那口砂锅,脑海里莫名又开始浮现起姜乃的脸。
烧得眼角都红了,还固执地把他推开的脸。
“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一拳砸在桌上,猛地站起来。
不管了,睡!
他一把抓起砂锅准备收拾,手机突然开始在餐桌上疯狂震动。
动作猛地顿住,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是姜乃。
砂锅“哐当”一声落回桌面,陈君颢几乎是扑过去抓起的手机。
“喂?”
电话那头安静得让人心慌,过了好几秒才隐约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姜乃?”他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怎么了?你还好吗?”
“……哥。”
嘶哑的,颤抖的,轻得几乎听不清的呢喃。
陈君颢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好像是第一次,姜乃主动用这个称呼叫他。
心底掠过一瞬的欣喜,可又迅速被积压了一整晚的担忧尽数没过,后脑勺的血管突突直跳的感觉变得尤为明显。
“我在!怎么了?你说话啊!”他的声音不受控地发抖,手机攥得死紧,“是头很晕吗?身体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哥……”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姜乃闷闷咳了两声,“流了很多血……动不了了……”
陈君颢大脑“嗡”地炸了。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一把抢过茶几上的车钥匙和耳机,冲到了玄关。
“你现在能止血吗?找块干净的布按住伤口!”他胡乱蹬上人字拖,“我现在就过来!”
“止不住……有东西……嵌进去了……”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虚,“头好晕……”
“姜乃!姜乃!”他冲电话吼着,一脚踹开大门,“别睡!跟我说话!姜乃!”
“阿颢!”
他浑身一顿,猛地回过头,就见阿婆光着脚站在客厅里,睡衣皱皱巴巴的,显然刚被他吵醒。
“发生咩事?半夜三更你要去边?”阿婆一脸担忧地问道。
“姜乃佢扑亲。”他喊道,“我宜家带佢去医院!”
“啊,好!”阿婆迅速反应,快步走过来,拿起沙发上的薄外套给他披上,“快啲去快啲去!有咩事就同屋企打电话!”
陈君颢点点头,抓紧外套转头就冲向停在院子里的电瓶车。
夜风呼呼地往耳朵里灌,陈君颢把蓝牙耳机使劲塞了塞,电门拧到底,冲出了巷子。
“姜乃!”他扯着嗓子喊,“还在吗?说话!”
耳机里传来很轻的吸气声,像小猫打呼噜似的:“……嗯。”
“别睡!”陈君颢差点闯了个红灯,“你要睡了谁给我开门!”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半晌,才听见姜乃近乎呢喃般地挤出点儿声音:“密码没改……六个五……”
“知道了,”陈君颢喉头发紧,“别停,继续跟我说话。”
“说什么……”姜乃闷闷咳了咳,“手机要没电了……”
“说什么都行,”陈君颢咬了咬牙,却发现自己声音莫名有些颤抖,“……别睡。”
电话里又没声了。
他心脏猛地一沉:“姜乃!”
电话那头又沉寂了许久,才终于有了点动静。
“陈君颢……”
“我在!”他迅速应了一声。
“陈君颢……”
“你说,”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我在听。”
“陈君颢……”
“在。”
“颢……”
姜乃的声音愈发轻了,最后只剩下一道气若游丝的喘息,像是羽毛飘进了棉花堆里。
电瓶车碾过减速带,猛地颠了一下。
陈君颢手忙脚乱按紧了被颠松的耳机,却发现电话那头已再无了声响。
“姜乃?!”
他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通话已结束。
陈君颢几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摸黑窜上楼的。
从未有过的心慌,从甩下车把的那一刻起,他的腿几乎是本能地在往楼梯上迈。
那瓶矿泉水瓶装的凉茶果不其然还摆在门口,他一把抓过,使劲往裤兜里一塞。
明明只要在同一个地方猛戳的密码,他头一回觉得麻烦。
手指头抖得厉害,还老是打滑。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重输了,听见锁“滴”的一声解开时,他差点没把门把手给拧下来。
“姜乃!”
他下意识一手拍上客厅顶灯的开关,然而屋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操!
他低低骂了一声,该死的变电箱维修,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电!
“姜乃!”他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点开手电筒,“你在——”
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呼吸都停了。
满地的亚克力碎块闪着冷光,夹杂着散落的金属部件,地板上蜿蜒的血迹已经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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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
灯光晃到卧室门框时,他手一抖,手机差点没给摔了。
姜乃整个人歪倒在门框边,脑袋抵着合页的夹角,右手还死死掐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小腿,指甲缝里全是干涸的血痂。
“卧槽……”陈君颢一个箭步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也顾不上疼。
他哆嗦着抚上姜乃的脖颈。
微弱的跳动。
他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全然湿透了。
“姜乃!醒醒!”他轻轻拍了拍姜乃的脸,触手之处一片滚烫,“是哥,哥来了!”
怀里的人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后,又没了动静。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转头看了眼姜乃腿上的伤,没怎么渗血了,但那金属片卡在肉里,伤口翻着狰狞的红。
他盯着那片血肉模糊,头皮一阵发麻。
“药箱呢?”他抹了把姜乃额上的虚汗,拇指无意间蹭过发红的眼角,“告诉哥,嗯?”
姜乃的唇瓣轻轻动了动。
陈君颢立刻凑了过去。
“……衣柜。”
气若游丝的两个字,带着灼热的呼吸扑在他耳畔。
陈君颢没多犹豫,三步并两步冲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
“哗啦——”
药箱没找着,先被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糊了一脸。
“操……”他胡乱扒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了那个印着红十字的塑料箱。
抱着药箱窜回姜乃身边,手电灯光一照,满腿的血迹实在骇人。
他又腾地起身,举着手机冲进浴室,随手扯了条毛巾打湿,差点被飞溅到地上的水渍滑了一跤。
蹲回姜乃身边时,他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疼的话就掐我。”
姜乃睫毛微微颤了颤,算是回应。
湿毛巾轻轻擦过伤口周围,血痂混着灰尘被一点点拭去。
那块扎进肉里的金属片在手电光照下晃得人眼晕,陈君颢盯着盯着,额头上的汗直接滴在了姜乃腿上。
要拔吗?不对,能拔吗?
他喉结滚了滚,拽过药箱翻了翻,纱布和绷带捏在手里比划半天,愣是没敢下手。
“哥……”
这声近乎气音的呼唤让他浑身一颤。
陈君颢赶紧凑过去,却见姜乃半睁着眼,脸色几乎白成纸片。
他手忙脚乱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在呢,哥在呢。”
姜乃没再啃声,只是低垂的左手动了动,轻轻碰了碰他发抖的手腕,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我没事。
陈君颢愣了愣,一咬牙,抄起瓶双氧水直接拧开瓶盖。
“忍一忍。”他哑着嗓音,瓶口倾斜,液体涓涓涌出。
“呜——”
姜乃身体猛地一弹,又重重落下,手指死死揪住他衣服,在他怀里抖成了筛糠。
“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陈君颢低声安抚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敢停。他又从药箱里翻出镊子,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夹住金属片。
“我现在要拔了。”他声音绷得很紧,手上却稳得出奇。
在心里默念三下后猛地发力——
“呃!”
鲜血涌出的瞬间,姜乃的指甲几乎要拽烂他的衣摆。陈君颢手疾眼快压上纱布,另一只手已经拿着绷带迅速缠了上去。
他也不确定这么做对不对,只能凭借着已经遥远得有些模糊的记忆,仔细将伤口包扎。
实在算不上美观,但总算是止住血了。
担心加压得不够,他又在伤口上方多缠了几圈,打了两个死结。
“先这样,现在去医院!”他胡乱抹了把汗,伸手抱住姜乃就要往身上扛。
姜乃屁股刚离地,他这才发现姜乃没穿裤子,两条白生生的腿晃得他眼花。
“我靠……”
后知后觉的害臊,他赶忙别开眼,轻轻把姜乃放回去。
好在刚才砸他一脸的衣服堆里什么都有,他没花多少功夫就翻出了条阔腿裤。三两下给姜乃套上,又把自己的薄外套往他身上一裹。
“上来。”他蹲着身,抓过姜乃双手往自己肩上一搭。
姜乃软绵绵地趴上来,滚烫的呼吸喷在他后颈上,烫得他心跳差点错了拍。
“抓紧了。”陈君颢低声说着,手臂往后一兜,稳稳托住姜乃的腿弯。起身时,他特意放慢了动作,生怕扯到伤口。
姜乃没应声,只是把滚烫的额头往他肩窝里埋了埋。
意识浮浮沉沉,姜乃隐约能听见陈君颢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
夜风一吹,混沌的大脑稍得了些许清醒。
“……乃,姜乃……小乃……别睡……马上到医院了……”
陈君颢的声音散在风里,带着抹隐约的颤抖。姜乃想回应,可喉咙疼得像被小刀喇过,只能轻轻动了动手指。
真是狼狈……
他在心里恼着自己,可又莫名觉得现在的陈君颢好像更适合这个词。
路灯的光晕在视野里拉长又缩短,疾行的电瓶车停下了,姜乃感觉到陈君颢又托住了他的腿弯,把他往上颠了颠。
好烫。
也不知道是自己烧得厉害,还是陈君颢背上太热。
这人跑得可真快,颠得他伤口一跳一跳地疼。
“护士——护士——”
吼那么大声,整栋楼都能听见了。
一想到医院里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的画面,姜乃就忍不住想叹气,可到头来也只能呼出一口滚烫的浊气。
身下骤然一凉,这触感姜乃很熟悉,是医院里冷冰冰的金属靠椅。
光线突然变得晃人,姜乃眯了眯眼睛,模糊能看见几个人影把自己围了起来,等视线聚焦了些,陈君颢那张慌乱的脸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脑门忽地一冷,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是降温贴。”他听见陈君颢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
姜乃没再动了,半眯着眼,看着陈君颢的身影在混乱的光线里时隐时现。
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往他胳肢窝里怼了怼,他忍不住一哆嗦。
“要量体温。”陈君颢按住他的手臂,“夹好。”
“嗯……”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应声,还是说只是从鼻腔里呼了道灼热的气。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堵塞的鼻腔,意识慢慢回笼。他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陈君颢肩上,软得像滩泥。
“现在要进急诊室了。”陈君颢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语气认真得跟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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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报似的。
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猛地一轻,他就被揽进了个温暖的怀里。
姜乃费力地掀起眼皮,晃眼的光线下,只看清了陈君颢紧绷的下颌和滚动的喉结。
纱布被医生掀开。
血已经止住了,但那个皮开肉绽还隐约露了些白的沟壑还是看得人瘆得慌。
姜乃迷迷糊糊才看清伤口一眼,脸上忽然一闷,脑袋就被按进了什么软软呼呼的物件上。
“别看。”陈君颢的声音头顶传来,闷闷的。
姜乃下意识揪住他的衣摆扯了扯,以示抗议,
“有点瘆人,你别看了。”陈君颢又说,手掌牢牢按在他的后脑勺上。
“……那你……?”
“就能看”三个字彻底沦为了嘶哑的气音。
“我以前见过,不怕。”陈君颢答得很快,可姜乃分明感觉到按着自己脑袋的手在隐隐发紧。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这是磕到什么了?”
“金属片。”陈君颢应道,“要打破伤风吗?”
“要啊。”医生说着,麻利贴上新的敷料,转身把键盘敲得噼啪响,“有点深,差点就磕骨头里了。先缝针吧,缴费后拿单子去隔壁清创室,一会儿再打破伤风和消炎药,烧得挺厉害。”
陈君颢接过单子道谢时终于松开了手。
姜乃缓了缓神,瞥了眼自己的腿,可除了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敷料,什么也没看见。
姜乃感觉自己全程像个物件,被陈君颢在医院里扛来扛去。
绕了好几路也没能借到轮椅,他又没穿鞋,实在没办法,陈君颢只好先把他安置在缴费处旁边的铁椅上。
“拿着。”刚放下他,陈君颢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个矿泉水瓶塞了过来,“凉茶,先喝了。”
说完就急匆匆往缴费处跑。
姜乃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瓶子。
熟悉的绿色塑封包装,里头却晃着深褐色的液体,显得格外违和。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喉咙里被刀搅的感觉实在难受,盯着这不明液体犹豫片刻,还是拧开瓶盖,小心抿了两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着微苦的草药香。
姜乃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不知不觉间,一整瓶都喝完了,嗓子眼一下清润了不少,脑袋虽还是昏沉,但至少眼前的景物不再泛着混沌的光晕。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陈君颢在缴费窗口前焦急踱步的背影。那人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确认他还好好坐着才继续排队。
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姜乃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雨夜,李程也是这么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把他从手术室门口的地上捞起来,也是把他安置在冰冷的铁椅上,一步三回头地去帮他缴费。
鼻子突然一酸,他低头揉了揉,把瓶子重新拧好,紧紧攥在手里。
清创室里的消毒液味道更浓了。
姜乃刚被陈君颢放在治疗床上,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医生正在准备缝合器械,头也不抬地指挥着:“家属帮患者躺好。”
陈君颢应了声,扶着姜乃慢慢躺下。
“你……不出去吗?”姜乃哑着嗓子问。
“我就在这。”陈君颢往床边挪了挪,把他脑袋往自己身上拢了拢,“缝针很疼的,你抓着我也能转移些注意力。”
天花板的白灯晃得眼疼,姜乃下意识别过脸,额头抵在陈君颢皱皱巴巴的T恤上。
不是有麻醉吗……
他迷迷糊糊想着,指尖却还是悄悄勾住了陈君颢的衣角。
作者有话说:翻译汇总~
——————
阿婆:发生什么事?半夜三更的你要去哪?
颢:姜乃他摔了,我现在带他去医院!
阿婆:啊好!快点去快点去!有什么事就给家里打电话!
——————
以上!
清创室一般是不允许家属陪同的,但如果病人状态不稳定或者病情复杂或者需要心理建设啥啥啥的,反正在很多酌情情况下还是可以陪同的(狗头保命)
扣1助力小乃缝合伤口(bushi)
因为周五周六赶个活动,所以这周剩下的两更分别在周四和周日(搓搓手)
第44章
消毒棉球蹭过伤口,刺刺拉拉的,又痒又疼。
“放松点。”医生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姜乃刚想应一声,麻醉针就扎了进来,他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好——疼!
就像被人用冰锥子一点点使劲往肉里拧,又冷又尖锐的疼。
“放松。”医生又说了一声。
麻药慢慢往里推的时候,姜乃只感觉自己整条腿都疼麻了——又疼又麻。
仿佛有无数小虫子从伤口的地方往附近的血肉下蔓延、啃食,在他的血管里钻来钻去。
馄饨的大脑突然变得无比清醒,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万种踹开医生的方法,可到头来,姜乃也只能是把腰以上绷得死紧,跟块木板似的钉在床上。
原本勾着陈君颢衣角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死死拽着,整张脸都埋进了他衣服里,后槽牙咬得直发酸。
这麻醉就不能一口气全推进去吗——!!!
他在心里哀嚎,却没曾想这竟只是开始。
缝合针落下第一针时,冰凉金属穿过滚烫皮肉的感觉格外清晰,仿佛是医生换了个锥头更尖锐的冰锥子往他肉里璇,疼得他猛地一颤,即使嘴唇抿得死紧,一声模糊的呜咽还是没能忍住,漏了出来。
医生闻声笑了笑:“马上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哭鼻子啊。”
“我……没……”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两声清晰些的反驳,后脑勺突然被揉了揉,姜乃绷紧的声音突然被噎了回去。
“后面就不会疼了,再坚持下。”陈君颢轻声的安抚从头顶传来。
姜乃不由得愣了愣。
后脑勺上那只手还在轻轻揉着,温和的、不属于自己的热度透过发丝传来。他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和陈君颢的姿势。
——他整张脸都埋在陈君颢的肚子上!
“放松点,最后两针了。”医生说着,又扯了扯线。
姜乃没敢动了,不吭声,也不松手,就这么僵着,闷在陈君颢怀里。
脸颊莫名有些滚烫,大概是高烧在作祟吧。
腿上只剩下缝合针带着线在皮肉下来回游走的感觉,倒是不怎么疼了,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攥着衣角的手稍稍松开了些,可下一秒,又被另一只温热而潮湿的手心包住了。
姜乃愣了愣,不自在地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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