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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拒绝。”
“秋山君，不用这么快回复，此事关乎你的前程，你再多想想。”
“……是。”秋山诚配合地低下头，沉默数秒后，抬起头斩钉截铁道：“抱歉，我还是拒绝。”
“嗯……”
伊藤进指尖夹着钢笔敲了敲桌面：“虽说我个人情感上也不想让你离开武器部，不过那位可是港口Mfi的干部哦，而且对方年龄也和你差不多大，你如果跟着他，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对方的亲信……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秋山诚心如磐石，不为所动：“部长，我真的舍不得这里，在这里和大家相处得都很愉快，突然换个环境并不适合我，而且我也没那个能力。”
说着说着，一想到自己一大清早就收到的糟心噩耗，秋山诚差点又血压飙升：“再者说，毫无征兆地就突然要我去当那劳什子助手，怎么想都很奇怪吧，我和太宰干部也就见过一次面而已，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那位太宰干部是脑子被门给挤了吗，为什么要想不开让一条默默无闻的咸鱼去当助手？
处理文件？自己可没那个本（闲）事（心）去处理囊括整个港口Mfi的大大小小的事务；保护安全？那就更扯了，自己这小身板，连当肉盾的资格都没有，敌人一子弹飞过来，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当场来一个双杀。
如果是为了帮忙跑腿、端茶递水……自己以前是哪里得罪过对方吗，不然怎么也不应该在芸芸众生之中挑中他这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吧？
等一下，难道是因为自己前几天念叨太宰干部的次数太多，所以现在就遭到了现世报？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伊藤进无声叹了口气。
虽然秋山诚没再说话，但他已经通过对方生动的面部表情看出那股毫不掩饰的抗拒之意了——其实就算不看秋山诚的表情，光听那番激动的连敬语都忘了加的措辞也可以猜出来。
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想答应这件事。首先他原本就挺看好秋山诚这小孩儿，再加上对方的年龄又是整个武器部最小的，他可以说是把人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一样在照顾了。
虽说孩子后来似乎有点长歪，一心梦想做一条不上进的咸鱼，但至少表面上给他安排的工作都有好好完成。伊藤进也是吃准了秋山诚这一点，所以才经常暗箱操作，时不时给他塞一些本不该由一位普通文职人员处理的事务。
这傻孩子还愣是没发现，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摸鱼，工作效率一直保持在一个良好水平。
如果秋山诚愿意更上进一些，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就能在武器部混到一个不小的职位呢。
想到这，伊藤进看秋山诚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秋山诚：？）
不过今早在得到那位太宰干部命人传来的消息后，伊藤进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绝。
毕竟决定权也不在他手里，万一秋山诚心动了呢，毕竟是那位干部啊。虽说对方行事有些让人摸不着边际，心情也时常变幻莫测，性格更是令人难以捉摸，爱好……不提也罢，但对方确实是一位从一开始就跟随着首领，花了不过几年时间就站在一个令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的天才——不，或许应该说是妖才……
总之可以说是一个天生的黑手党。
不过厉害到这种地步也是有些可怕了……慧极必伤，这位年轻干部的行事手段实在是有些令人忌惮到夜不能寐的地步——这个“人”自然是包括所有人，比如那位……
但这也只是他们这些游走在权利边缘的人私底下的猜测，伊藤进不可能将这些话摊开来告诉秋山诚这种单纯的小绵羊，所以当听到对方如此坚定的拒绝时，不得不说他也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被卷进那些大人物的纠纷之中，秋山君恐怕会被拆皮扒骨得连渣都不剩吧。
“……”
秋山诚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自家部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像在看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智障。
“部长……”见对方皱着眉，一脸深沉地思考着什么，秋山诚心里一沉。
果然还是很为难吧……毕竟是港口Mfi干部的要求。
别看秋山诚前面拒绝的那么干脆，他心里其实是完全没底的。更何况像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弱鸡，别说拒绝了，按理说还应该感激涕零地立马收拾好东西赶去赴任才对。
秋山诚将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部长！如果令您感到为难的话，我也……也不是不能……答……答……”
……可恶！自己争气点啊！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行了行了，拒绝就拒绝吧。”伊藤进哭笑不得地摆摆手，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一个逼着女儿嫁给不良人的恶毒母亲的错觉——等一下，为什么他会想到这种烂比喻，看来以后不能再和妻子一起看肥皂剧了。
“部长？真的可以直接拒绝吗？”秋山诚担心伊藤进只是在安慰自己，准备独自顶住所有压力。
“没问题，本来就是那边找我们要人，我作为武器部部长，这点面子还是有的，而且对方的态度其实也并不强硬，这种事本来也没有强制的必要。”毕竟虽然难度系数很高，但想要跟着干部一起工作的还是一抓一大把。
“是！”秋山诚直接九十度鞠躬，要不是腰的柔韧性不够，他简直想将头磕在地上以表谢意。
从来没觉得自家部长的形象这么高大过！
“总之你就不用再想这件事了，那位干部一定也是因为偶然发现了你的优秀才能，所以才想要提拔你，总不至于是其他什么原因……嗯，说起来，你确定没有和他产生过其他交集吧？”
“没有。”秋山诚回答地非常迅速，但仔细一琢磨，似乎也不完全是那样，于是他又默默补充了一句：“……如果间接交集不算的话。”
“间接？”
“是，我有幸认识了太宰大人的学生和搭档。”
“……”伊藤进沉默两秒：“你说的认识是到哪种程度？”
“就……交换了联系方式的程度？”
虽然现在每天中午还会和芥川一起约饭，昨晚也和中原大人一起在家找了猫……但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吧？他交他的朋友，和那位太宰干部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对方总不至于搞什么熟人垄断吧？
伊藤进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性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对那位的不满？”
“什么？”秋山诚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一脸无辜加茫然：“部长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怎么可能会对太宰大人有什么不满？”
伊藤进：因为你刚才拒绝时的表现就挺明显的……
“那你也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没有。”
最多也就是当初给芥川手.枪时，那把枪不小心误伤了太宰干部；以及为了劝芥川好好吃饭，伪造了太宰干部的在场证明；再以及自己和中原大人同时被炸掉了车，后者连带着他的份一起揍了太宰干部一顿……嗯，其他就没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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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你先回去工作吧，我去帮你回绝掉。”
“是！”秋山诚生怕出什么变数，以比进来时更快的速度溜出了办公室。
*
“秋山君，部长找你做什么？”刚坐回座位，隔壁的同事A就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啊，没什么，就是询问了一下我最近的工作情况。”没错，秋山诚打算直接将这件事当做不存在。
“——真好啊，秋山君一直都很受部长的重视呢，如果不是资历不够，想必部长早就直接把副部长的位置给你了吧。”
“……”秋山诚闻声抬头，说话的是一位外勤小组的组长，秋山诚平日里和他交流不多，只知道对方已经在港口Mfi呆了很长的时间。
“前辈这个玩笑也太夸张了，我只是一个刚加入港口Mfi一年的新人而已……”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毕竟部长对你态度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过于谦虚就显得虚伪了啊小朋友。”
“啊……”秋山诚眨眨眼：“抱歉，多谢您的提醒，我一直都铭记着部长平日里对我的照顾，还有各位前辈也是，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
“……哼，那样最好。”小组长似乎是噎了噎，随后有些不爽地移开视线，抱着一沓文件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山诚：？
“秋山君，你不用在意那家伙说的话。”同事A拍了拍秋山诚的肩，“中村那家伙就是眼红，担心你用不了几年就会越过他的职位，心里不平衡而已。”
“原来如此。”秋山诚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中村前辈实在是多虑了。”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苟到生命尽头。一辈子当个打杂的文职兼技术人员就很好了，根本没必要想不开去搏什么高位，像港口Mfi这样的环境，机遇与危机永远都是并存的。
“很好，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中村那小子心眼小得很，总爱东想西想，秋山君前途不可限量可是毋庸置疑的事，他再怎么瞎担心也阻止不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你不用解释，低调一点也好，毕竟枪打出头鸟嘛。行了，开始工作吧。”
同事A意味深长地递过来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也不等秋山诚回应就将头转回去了。
秋山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闭嘴了。
行吧，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总之他苟他的，也不会影响谁。
*
太宰治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随手扔到一旁，慢吞吞伸了个懒腰，同时脚下用力一蹬，安装着滚轮的椅子便顺着力道向后滑出了几米的距离。
“扣扣”。
轻而缓的敲门声像是掐着点一样响起，太宰治放下手，懒洋洋地喊了声“进”。
“太宰大人。”
部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入眼处皆是一片昏暗。屋内没开灯，只有办公桌旁的窗户外隐隐有光线透过未被拉满的帘子照射进来。
明明是白天，太宰治却硬是将办公室给搞的乌漆嘛黑，时刻挑战着部下们的微弱神经。
见到进来的人，持续运作了一整夜大脑的太宰治终于来了些精神，他从椅子上站起，一边用右手按摩着后颈，一边走到窗边。
“如何？人什么时候过来。”
“啊……太宰大人不用等……”
“哦？难道已经到了？”竟然这么积极吗。
太宰治“唰”地一下拉开窗帘，强烈的太阳光猛然倾洒进来，晃得他有些不适应地虚眯起双眼。
“……”部下嗫嚅着说了一句。
“嗯？你刚刚说什么？”太宰治放在窗户上的手一下子顿住。
“就是……”部下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太宰治的表情——虽然对方满脸绷带也看不清表情，“【太宰大人能够如此看重我的部下，实在是不甚荣幸。但很不巧的是，我早已有意将秋山君收为学生，所以只能辜负您的好意了，希望您能谅解】，那位武器部部长让属下这样转达给您。”
“……是吗。”太宰治转过身，双手撑着台子轻轻一跃，一屁股坐在了窗檐上。
“你是照着我的话去说的吧。”
“啊……是的，完全按照您的要求，一字不漏！”部下心惊胆战地看着逆光而坐，身体边缘仿佛都已经开始虚化的太宰治，非常害怕对方又心血来潮地从窗户跳下去。
“太宰大人，如果您真的想要一位助手，只需要放个话，想必会有许多人毛遂自荐……”
“嘛……”太宰治看似悠闲地晃着一双大长腿，“既然是要时刻出现在我视线中的人，必须要合眼缘才行呢，难得找到一个顺心的，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再去重新一个个筛选。”
“那、那您可以直接以干部的身份下调令……”
“诶——你是觉得我需要通过这种强制性手段才能达到目的吗？怎么，难道给我当助手是一件这么让人为难的事情？”太宰治语气变得有些危险。
而且他也并不打算弄得兴师动众的，不然肯定又会被叫到首领办公室被要求给出一个解释。
“没有！想必、想必是那个叫秋山诚的人目光短浅！才平白浪费掉了被太宰大人亲自指导的机会！”部下被吓得冷汗直冒。
“哦哦！”太宰治愉悦地鼓了鼓掌：“看来你想得很通透嘛，那干脆你来当我助手好了！”
“！”
那名部下一噎，差点背过气去。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感激太宰大人对他的看重。然而在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后，他真心觉得自从跟着太宰干部以来，自己已经折寿了十几年。
在太宰治的带领下，如何完美地完成每一次任务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手下需要放在第一位的问题，毕竟有对方在，就从来没有过失手的时候。
因此如何防止港口Mfi某年轻干部轻易作死——包括且不仅限于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大部队只身闯入敌营、故意被敌人抓住、突然多出些并不为人所知的pln BCD、毫无预兆地跳河/上吊等等等等，才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职位就已经很不错了，需要直面太宰大人的次数正好处于自己的心理承受范围上限，再进一步的话——某干部含量过于超标，他需要常备急速救心丸。
但此刻面对太宰治鼓励（？）的视线，他实在没那个胆子说出拒绝的话来。
迅速在几秒钟之内做了大量心理建设，无辜躺枪的部下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为极可能会英年早逝的未来默哀了一秒，狠狠一咬牙，决定彻底豁出去了：“属下——”
“啊果然还是算了，毕竟我可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嘛。”太宰治笑眯眯地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
虽然有一瞬间想要骂人，但感谢太宰大人放他一马！至于那位叫秋山诚的人——兄弟，对不住了！
挥挥手将一脸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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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余生模样的下属赶出办公室，太宰治沉思几秒，掏出手机找到了秋山诚的电话号码。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受武器部的部长看重，他本以为这件事根本不会有第二个结果……就是不知道这个拒绝到底有没有秋山诚本人的意思在里面……
将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方，太宰治最终决定中午再打过去。
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迫切一样！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他势必要在自杀成功前将对方的秘密给挖出来！
*
“阿嚏——”
秋山诚酝酿了半天，终于将喷嚏打了出来，整个人都舒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有人在背后念叨他，一上午的功夫他已经打了十几个喷嚏了。
“嗡——”
“嗡——”
放在桌面的手机开始震动，秋山诚收拾好东西，顺手拿起来一看——
【来电人：未知号码。】
怎么又是未知号码，现在搞电话推销和电话诈骗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秋山诚正准备挂断，突然反应过来这串号码有点眼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在他和齐木的关系更进一步的那天，正是这个号码的主人在给他“出谋划策”——他事后回忆起来时才发现，对方当时出的主意完全就是在放飞自我，故意添乱。
所以说太宰干部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是准备找他算账！？
秋山诚手一抖，一不小心就挂断了港口Mfi干部的来电——又一次。
第37章
“啪嗒。”
过了抢饭的高峰期后，偌大的港.黑食堂内只稀稀散散坐着几桌人，零星分布在四处，各自小声交谈着。
远远看去，倒也是一派和谐的样子。
“啪嗒。”
除了秋山诚和芥川龙之介所在的这个位置。
“啪嗒。”
秋山诚：“……”
芥川龙之介一直在沉默地重复着“夹起饭菜——送进嘴里——再夹起饭菜”的动作，除了筷子偶尔与碗碟碰撞的声音以外，再无其它动静。
对方就连咀嚼声也几近于无，眼里莫得一丝感情，活像一个幽灵。
——而这种令人（单方面）窒息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了。
秋山诚：救命。
也说不清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总之秋山诚已经将“和芥川一起约饭”这件事视为了朋友间一种神圣的仪式。至于芥川龙之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言行举止之间却也默认了这种心照不宣的约定。因此除非特殊情况，二人都是在双方到齐后才开始一起吃午饭。
这种按理说并不应该在港口Mfi这样的地方出现的，宛如校园午休生活一般的体验是秋山诚极其重视的。
然而就在今天，一起约饭的小伙伴姗姗来迟不说，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明显是在被什么心事所困扰——秋山诚询问时，还被对方一句“这是属于在下的试炼”给强行终止了话题。
如果二人真的只是普通日常高中生，秋山诚早就毫无顾忌地追问了，说不定还能挖出什么令人躁动不已的恋爱话题（误）。
但现实中的他们，一个是黑手党，另一个也是黑手党，在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情况下，秋山诚并不打算随意触碰对方的内心世界。
就像他即便知道芥川龙之介对太宰治怀有一种强烈到夸张的情感，也不会试图去轻易改变什么一样——哪怕他私心里对此并不十分赞同。
虽然是朋友，但这种时候还是应该选择尊重吧？毕竟是对自己的人生进行的选择，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冒昧地去干涉或许并不合适。
老实说，秋山诚对这种事一点经验也没有，虽说在此之前还有相处了更长时间的齐木楠雄，但他二人的相处模式简直不能更简单。甚至可以说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齐木楠雄就单纯像是秋山诚的保姆【划掉】老父亲一样的角色（齐木楠雄：有被冒犯到），像这种涉及到某一方内心隐秘情绪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所以完全没有可供参考的地方。
秋山诚：唉。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像芥川这样一根筋的性格，连给自己设定的未来道路也仅是一条简单的直线，完全就是一副毫无计划死磕到底的架势。若是能够成功倒也还好，就怕这条路是一条死路，直接把人给撞得头破血流。
秋山诚：这种操心的感觉……突然就理解了齐木曾经面对我时的心态了呢。
真是辛苦你了，齐木。
况且别的不提，秋山诚就在今早还刚拒绝了当太宰干部助手的提议，后面还不小心挂断了对方电话，现在面对着芥川龙之介时，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秋山诚：可恶，我到底在心虚个什么劲啊！
要相信芥川，对方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嗯？
秋山诚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猛一转头——
然后手一抖，夹在筷子上的肉“啪叽”一下掉在了桌面上。
但他已经无暇去心疼那块还没送到嘴里的肉了。
“……”
秋山诚张了张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旁的绷带怪（非修饰词），瞳孔地震。
太惊悚了。
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好吧，这一点并不奇怪，毕竟他只是个体力废，但芥川竟然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要知道，每次在食堂吃饭时，由【罗生门】化作的利刃可是全程都在虎视眈眈地霸占着相邻座位。这也得亏港.黑食堂的空间够大，不然就芥川龙之介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迟早会被其他人给联名举报。
“哟~”
就在秋山诚思考着这只不明生物的身份时，对方先一步开了口，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拖着下巴，露出来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327秒。”
秋山诚：“？”
等一下，这声音……
“你盯着手里的肉足足看了327秒呢，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嘴吗？”
“……太宰大人？”
好吧，破案了。
秋山诚第一时间转回头去看芥川龙之介——果不其然，这娃早就已经石化了，正神情木木地注视着太宰治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有时候太过瞻前顾后可不是什么好事。”太宰治丝毫没有打扰到别人吃饭的自觉，自顾自地说着在秋山诚听来莫名其妙的话:“若是过于纠结从哪里下嘴，或许最后会什么都得不到哦……看吧，掉在桌子上都浪费掉了呢。”
秋山诚:“……”
我的肉为什么会掉你自己心里没点c数吗。
太宰治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出声了，慢悠悠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
秋山诚:……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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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到底是来干嘛的？芥川呢？别发呆了！你敬爱的太宰先生就在这里啊！还是活的！快说点什么啊！
“太宰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秋山诚内心的强烈祈愿，持续掉线的芥川龙之介终于不负众望的开口了。他双手撑着桌子边缘，一副不知道应不应该站起来的模样。
然而太宰治并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眼神都不带动一下的，可以说是非常无情了。
“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又叫了一声，这次音量明显减弱了不少。
太宰·无情·治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仿佛对方并不存在一样。
“……”
芥川龙之介闭麦了。
芥川龙之介自闭了。
秋山诚惊了。
秋山诚开口了。
“太宰大人，请问您最近睡眠不好吗”
“嗯？”太宰治歪了歪头:“确实有一点呢，最近烦心事多得就像夏天的蝉鸣一样令人烦躁，实在是有些头疼……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倒也不是，”秋山诚放下手里的筷子，微微侧身朝着太宰治的方向，语气非常恭敬地道，“只是发现您似乎听力变得不太好的样子，故有此问。”
太宰治:“……”
“太宰先生！”刚自闭没几秒的芥川龙之介见缝插针地加入了对话：“究竟是什么事在困扰您？请全部交给在下！无论是什么敌人在下都……”
“啊——说起这个，秋山君觉得故意挂断别人电话的家伙，到底是听力有问题，还是素质有问题呢？”
秋山诚默默瞟了再次被强行闭麦的芥川龙之介一眼，干巴巴道:“……可能是……手机信号有问题吧。”
“哦哦，不错的回答呢！”太宰治声音听上去非常愉悦。
“……”
对方是不是真的愉悦秋山诚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之他此刻是非常窒息。
对面投来的炙热目光已经不容忽视了，灼热的仿佛要将人烫伤一般，里面还包含了无数种秋山诚并不怎么想读懂的情绪。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具备太宰治那样不动如山的心理素质，面对小伙伴饱含震惊愤怒委屈控诉疑惑的视线，秋山诚现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在座三人，总得走一个。
“不如我先走……”
“秋山君有意愿来做我的助手吗？”太宰治语气随意地扔下一颗惊雷。
……
本来就比较安静的食堂瞬间只剩下了电扇呼啦啦运作的声音。
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所有暗搓搓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一刻，秋山诚感觉自己就是整个食堂最靓的仔（bushi）。
从来没有过这种被所有人集体注视的情况，那种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就仿佛无数根利刺一样扎在秋山诚身上，带来的疼痛感真实的不像是错觉——
不，等一下，好像真的不是错觉。
秋山诚木然地看向芥川龙之介，语气有些惆怅：“芥川，可以劳烦你把异能力收起来吗？”
虽然没出血，但戳久了也是会疼的呢。
芥川龙之介一怔，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克制地收回了正在对秋山诚进行着微弱攻击的【罗生门】，然后继续用一种迫切的眼神盯着他。
秋山诚只能假装没看见，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罪魁祸首身上，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关于这件事……”他不是已经拒绝过了吗？
“啊，我可能没说清楚，是临时助手啦，”太宰治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因为最近事情真的很多啊，可供差遣的下属一个也不剩了。上次在武器部见到秋山君时，就预料到你会是一个可塑之才呢，我现在身边正缺像你这样有活力的年轻人，所以就来亲·自·邀请你了。”
秋山诚听着那两个语气加重的字，背后一凉：“属下……”
“只是临时帮帮忙而已，工资依旧照付——或者三倍如何？”
“不……”
“啊，三倍不够吗，那就五倍好了。”
“等……”
“难道你想要十倍！？”太宰治先是一声惊呼，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不……”
“不不不，请等一下。”秋山诚强行打断了对方的话。
没办法，对面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不是工资的问题，如果可以，属下也很想尽一份微薄之力，只是……”
哦豁完蛋，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而且还是由干部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出的“诚挚”邀请，如果一个处理不好，不说别人，光是坐在对面虎视眈眈的小伙伴说不定就会率先发来一顿“问候”。
“唉，我是觉得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一下啦，”太宰治活像一个传销头子，“而且作为同一个公司的同事，只有大家都齐心协力，互相帮助，才能让公司的发展蒸蒸日上啊！秋山君，现在正是企业需要你发光发热的时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是时候证明你自己了!”
秋山诚听完这番话，表情十分震撼，但内心却毫无波动。
就这？都是他平时说剩下的话了，他难道是这么轻易就会被言语给动摇的人吗？
“太宰大人，属下……”
“太宰先生说的没错！”芥川龙之介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手撑着桌面，上半身直接探到了秋山诚眼前。
双方此时间距不足十厘米，秋山诚能够很清晰地看见芥川龙之介眼里熊熊燃烧的斗志与愤怒。
“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秋山诚：……
好吧，他是不会，但有人会。
第38章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芥川龙之介觉得秋山诚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太宰先生都亲自发话了，他竟然还在这里磨磨唧唧！
这是多么令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如果换做是他，根本不需要太宰先生亲自来邀请，他自己就会抱着枕头直接睡在办公室门口!
秋山诚：……
秋山诚面对小伙伴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心情简直不能用一句简单的“草泥马”来形容。
问他为什么拒绝？秋山诚相信，自己一旦把真实理由说出来，这句话绝对会立刻变成他的遗言。
太宰治就这样优哉游哉地坐在一边观望了一会儿，冷不丁插嘴道：“说起来，这周末还要给中也那家伙搞什么升职宴，啊啊，这种事交给我真的好吗，一想到自己不得不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面，感觉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呢……”
“对了!反正小矮子也没什么见识，随便找个小公园挂几个彩灯，放点气球——啊，酒水就用牛奶代替好了，应该就足以让他感动到哭出来了吧！”
“？”
秋山诚心底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太宰治，试图从对方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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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绷带的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我没有开玩笑哦，”太宰治语气非常认真，“本来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不适合我们黑手党嘛，我能够单独抽出时间给那小矮子搞些花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要求太高。首领也说了这次要一切从简呢。”
秋山诚：这从简过头了吧？好歹是干部啊！这么寒酸的吗！？
秋山诚默默想象了一下一群黑衣人挤在一个小公园里的画面，树上稀稀拉拉挂着几个彩灯，每个人一手拿着一个小气球，一手端一瓶牛奶，而中原中也则满脸感动地站在最中间，头顶的月光洒在那一头黯淡的橘发上，后者在一片恭贺声中高高举起奶杯，畅快地一饮而尽……
……就离谱。
“如何？听上去是不是还不赖？”太宰治有些跃跃欲试——没错，他打算将这个临时的想法付诸行动。
简直太期待了！或许小矮子真的会哭出来也说不定呢！
秋山诚不知道太宰治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度，但如果中原中也的庆功宴真的全权交由这个人来负责的话，还真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怎会如此，难道是中原大人上次揍得还不够狠吗？
老实说，秋山诚对港口Mfi这对“双黑”搭档的相处模式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太宰先生，这些事交由在下来做也可以！”芥川龙之介站直身体，仍旧不死心地试图推销自己。
“唔……”太宰治这次总算分给了对方一点眼神，他点点下巴，慢吞吞道：“芥川的性格还是过于莽撞了，只交给你有点不放心呢……”
“在下可以做到！”
“嘛，如果秋山君愿意协助你一起的话……”
芥川龙之介瞬间目光如炬地看向秋山诚。
秋山诚：“……其实让别人来协助也……”
“别人？那请问秋山君有什么好的人选呢？我是指可以和芥川和平相处的那种。”
“……”秋山诚卡壳了。
“在下独自就可以完成任务！不需要其他人！太宰先生，请放心交给在下！在下一定会让这次庆功宴的记忆刻进每个人的骨髓，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秋山诚：这是打算血洗场地吗……
“果然还是算了吧，”太宰治幽幽地叹了口气，冲着二人摆摆手，“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秋山君若是实在不愿意，拒绝也没关系，庆功宴什么的我闭着眼睛随便搞搞就可以了，啊，芥川也不用帮忙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秋山诚：嗯？
秋山诚被太宰治这一番操作给搞懵了，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对方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再一看芥川龙之介，这娃已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沉了下去。
“太宰先生，在下究竟是哪里——”
“哪里都不行哦。”太宰治语气随和地往芥川龙之介心头捅着刀子：“难道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令人高看一眼的地方吗？”
“在下……”芥川龙之介呼吸一顿，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急促：“虽然在下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太宰先生认可，但在下一直将您视为目标!在下也把您说过的所有话都当作——”
“够了，”太宰治打断了芥川龙之介的厨言厨语，态度变得冷漠起来，“一直被你这样纠缠着也挺烦躁呢，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总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什……”
“虽说当初是我将你从贫民窟捡了回来……老实说，现在稍微有一点后悔了呢。”
几乎在太宰治话音落下的同时，芥川龙之介的瞳孔骤然紧缩，干燥泛白的嘴唇无力地动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
“怎么，难道你真的觉得仅凭现在的你，什么事都可以做到吗？本来不想说的，但你非要一直在我眼前跳……就像小丑一样可笑呢。你以为自己追逐的东西，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太宰治摊开掌心，百无聊赖地盯着上面的纹路，语气颇为漫不经心:“如果我是你，早就换一个目标了呢。我想就算当初是换成另一个人把你带进港.黑，你也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吧……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做出的选择可是最廉价的，并不是随便什么存在都可以被冠以【价值】这一名义……嘛，这种事说了你也不会懂吧，毕竟是一个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明白的可怜虫。”
“……”
明明自己才是站着的那一方，但芥川龙之介感觉自己此刻的存在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在太宰治不留情面的话语下，他拼命想要掩藏的，追逐的，全都无所遁形，就这样赤|裸裸地被人随意扔在地上，还踩上了几脚。
其他人早已见势不妙溜了出去，食堂内现在只剩下了角落里气氛僵硬的三人。
“……在下不允许……即便是太宰先生……也不能……”
声音艰难地被堵在喉咙里，芥川龙之介的嘴里逐渐弥漫开一股血腥气，他感觉自己吐出的每一道气息都在瞬间被空气切割的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