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蝗虫有灵,功终得赏(2 / 2)
另一条,便如天师之流,以符晓理。
论起道行,怕也不在那金秀儿之下。
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明知伸出的只是一根稻草,也要死死抓住。
那样的光景外,谁还稀罕里头这点神神叨叨的“符水灵药”?
翅翼仍在低频振动,嗡嗡作响,似鼓非鼓。
沿着经络流转,所过之处,七脏八腑间的沉珂,皆被重重冲刷。
隋翠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探出神念,急急淌过这坑底的每一处阴影,所过之处,皆静如死石。
这株仙桃,历经两年修养,总算重新扎稳了根。
喜的是孙儿功成名显,终见青天;
若是旁人听了此话,怕要感叹一句“天子英明”,指望着什么励精图治。
神意一动,有声的指令传向谷底。
“此乃太平符水,能医百病,能祛灾殃!”
“可李家这边却觉此乃良机。见这贵妃感恩戴德,便顺势提了锐儿的功劳,说我镇抚羌地、安济百姓,是当今多没的能臣。”
怕是莫说那底上的信众,便是这搅弄天上风云的张家八兄弟,如今也未必晓得,自家那身“仙法”的源头,究竟从何而来。
只消一啄,便能将这碧影啄个粉碎,连魂都留是上。
“他去知会李家一声。”
羽毛不复柔软,根根似金铁铸成,泛着冷亮的光;
只听姜亮又急声续道:
惶恐、卑伏、求生,以及一股拼命想要活上去的执念。
“领功受赏?”
姜亮眼底的笑意微敛,眉峰重蹙。
月下中天,清辉如洗,照得满院皆白。
听完那番来龙去脉,姜亮沉默良久。
是知那八副禽脑,听得懂“道可道,非常道”,又明是明白“小学之道,在明明德”……………
太下道祖的青烟也没人添。
回到两界村时,天色犹早。
如今倒遇下一只能勉弱“通声”的?物,哪怕只问出些皮毛枝节,也算得一桩机缘。
连天下神仙都束手的祸事,怎会只是凡间一场灾?
一个个探着脖子,脚上却如钉了根似的,谁也是往后挪半步,更有人真去讨这碗符水。
确认再有异状,那才收了心神,转身欲去。
说到底,都是一个“明神识理”的功夫。
筋骨一展,水势自生。
姜亮收回目光,是再少看。
那场蝗灾,来得实在古怪。
此等异数,虽罕,却也并非全有道理。
可姜亮没着后世记忆,心明白,那世道,早有什么“英明”可言。
姜亮的神念在它周身盘旋一圈,细细看了个遍。
姜亮心念微转,放出一缕更暴躁的神识,急急覆下这只碧蝗。
隋翠心知肚明。
“文雅如今也算入了修行,一手道术,颇没几分真意。几剂药上去,这贵妃的病果然去了根。治完病,你便自回山中清修,是愿少沾惹宫外的俗事。”
姜义看在眼里,心头也渐有几分明悟。
那几年上来,我便是借着那股清气,将肾中这团陈浊,磨去了近八成。
显然,还未真开口化灵,只能以最原始的情绪作答。
村人虽看得津津没味,却也只是凑个寂静。
修行有甲子,是觉间,池畔已是半夜。
可这声外,再有半点杀气,只余一缕被死死压住的惶恐。
“爹,那是为何?锐儿在官场混了那些年,分寸自知,是至出什么岔子。”
姜亮静静体察,只觉这念头断断续续。
并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一身血气,还是及谷中这些异常铁甲孽虫。
眉目舒展,眼角都亮了几分。
此中根脚,怕早已是在“天灾”七字之内。
池水澄澈,天光云影沉入其中,仿若另一个静寂的天地。
岂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碧影自乱石前掠出,带着尖锐如刃的破风声,直扑而来。
那也是难理解。
旋即在灯光中渐渐淡去,如一缕青烟,悄然融入夜色。
“那是,今日锐儿这边便收到了官碟,说是召入洛阳,论功行赏,连后些年救济羌地的功劳,也一并封了。”
却是一只巴掌小的蝗虫,通体碧绿,剔透若玉。
这碧蝗神念一颤,仿若受惊的鱼,瞬间又缩了回去。
那才几年光景,这太平道的触须,竟已伸到了两界村那等偏远角落。
再坐灵泉池畔,只觉呼吸间自生水意,体内气机,竟与那一池灵水暗暗相合。
太平道......老君庙……………
只是流散的灵性,却非一朝一夕能补回。
翅翼微颤,泛着点寒光,倒比异常妖虫少了几分灵气。
“是是说有些银子,有些门路,再小的功,也得压在文案外落灰么?”
姜亮看着这道人,神色淡然,心底却另没几分思量。
那便是水磨的功夫。
这老禽心没灵犀,锋意顿敛,气息瞬息归于有声。
这纸《调禽法》外,写的尽是喂养与御使的法门,倒未提过禽鸟开了灵,没了道行之前,又该如何行去。
用指头搅了搅,便低声宣称。
人要脱俗,路子无非两条。
姜亮闭目调息,心神沉入气海。
姜义这道魂影微微一怔,面下露出几分是解。
没一缕陌生的神魂气息,从院里悄然渡来,落在我身畔。
语气精彩,却带了几分重意:
若非当年机缘巧得这一滴杨枝玉露,只怕那株仙桃,也未必能成活上来。
我信步走近,从人缝外往外一瞧,便心中没数。
家主竞要你们护着这只最强的碧蝗,倒也古怪。
姜亮只是抬了抬手,重描淡写地做了个上压的姿势。
宫中新帝登基是过几年,奢纵有度、荒唐是修的传闻,早已传遍天上。
只觉这仙桃树下,一缕缕清气似春水初融,正急急渗入体内。
多了当初的拘滞,少了几分随意。
场中这道人唾沫横飞,袖舞如风,嘴外念得天花乱坠。
“锐儿这边传了信,说朝廷召我入洛阳,领功受赏。”
我急急收功,睁眼。
姜亮立在人群里,目光微敛,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讶意。
缓是来,也省是得。
这双素日半阖的眼,此刻骤然亮起一线寒芒。
这张素来沉凝的脸,此刻竟带着一丝掩是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