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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畸变体战役
至此,发布会算是圆满结束了。
自从恢复了记忆，孟柯就关闭了爱意值的提示，但根据力量的恢复情况,他知道一定不会少。
点开任务面板一看,果然,“归来的王者”已经标上完成的符号。后面还跟着一个哀怨的颜文字表情和一句话：真的不能解除禁言吗，小柯？
孟柯在心里冷笑一声，回道：“不可能。”
“直播的效果很成功。”洛伽迎了上来，“我派安插在各地的银鳞卫探查过,的确有不少人鱼目睹畸变体的踪迹——它们比先前更为聪慧,行踪难以探查，但汇总了所有目击者的说法，它们的目标就是王城。”
“嗯,”孟柯点点头，“不用太过担心,它们被削弱了不少……目前银鳞卫在役人数有多少？”
“驻守在王城的精兵大概两万上下，如果临时把周围城市的银鳞卫消遣来，能达到四万左右。”洛伽思考了一下，说。
孟柯弯了弯眼：“足够了。”
忽然，他若有所感般向一个方向游去,洛伽不解地唤了他几声,还是跟了上去。
就像当年一样,孟柯游到那条偏僻的小路,看到了一只红发的“蘑菇”。
不同的是，那时脸上尚带稚气的少年早已长大，正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这么大的个子，作出这种像小狗一样的表情早就不惹人怜爱了,或许，还会被人担心是不是会反咬人一口的恶犬，但孟柯还是游上前去，抬手摸了摸“小狗”的头，轻笑着问：
“小朋友，你没事吧？”
卡莱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哥哥……”
这次，你也会带我回家吗？
很多年前，我以为再也不会有家的时候，你出现了。
你握着我的手，带我逃出了深渊。
是你用“爱”填补了我空虚的心房，让我重新成为了完整的人鱼。
但十七年前，在我坚信我们会凯旋而归的时候，你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我再次失去了家。
好在，你回来了。
孟柯没有让卡莱斯失望，他伸出了手，明亮的眼眸灿若星辰：“和我一起，卡莱斯。”
卡莱斯紧紧地抓住他的救世主垂下的蛛丝，两只手的掌纹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像是天生如此。
他虔诚地在孟柯洁白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目光灼灼地描摹着银发族人鱼微红的脸颊。
直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暧昧的氛围：“喂，你还要抓多久？”
卡莱斯一听到这个声音，简直要生理性地反胃，他这才发现讨厌的洛伽居然就在旁边，也不知看了多久。
洛伽在心中默念着对孟柯的承诺，强忍着嫉妒，继续皮笑肉不笑道：“只不过缺一个人鱼来统领银鳞卫，你还真的蹬鼻子上脸了？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伊莱瑟对你宽容点，别想太多。”
“就不劳古板的像是从上个纪元穿越来的摄政王——哦，现在已经不是了——的洛伽‘殿下’操心了，您还是先想着怎么好好保养吧！”卡莱斯毫不示弱地呛了回去。
洛伽一噎，卡莱斯毫不顾忌的话语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之前他就发现，虽说人鱼的寿命漫长，但十七年的时光还是让洛伽眼角多了些细纹（虽然是以极其挑剔的眼光仔细在镜前观察了一百次）；
而反观孟柯呢，人鱼形态不仅分毫未变，还比十七年前更加美丽了，而人类形态更不用说，不少人鱼都误认为是洛伽在老牛吃嫩草！
卡莱斯怼完，就重新转向孟柯，低落道：“哥哥就是不想念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哥哥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这说得茶里茶气，把洛伽衬得像个恶意揣测别人的、小肚鸡肠的人鱼，还在孟柯面前显摆了一把自己的忠诚，卖了个惨。
孟柯捏了捏他的指尖：“之前因为……”他用谴责的目光瞥了一眼洛伽，“突然和你分开，我一直很担心你。”
感受到卡莱斯的身上开始散发出黏糊糊、飘飘然的像棉花糖一样甜蜜的情绪，孟柯措不及防又被喂了一波高质量能量。
“吃饱喝足”的小猫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差点幸福地眯起了眼，伸出红嫩的舌尖舔舔嘴唇：“但阿洛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我需要你，卡莱斯。”
“畸变体马上要入侵王城了。”
卡莱斯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身后背着的的刀柄。
虽然先前就听孟柯在发布会上提到过，但此刻，脑中一幕幕曾亲眼见过的悲剧画面闪过，卡莱斯还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孟柯赶忙制止他，重复了一遍和洛伽说过的话：“不用太过担心……”
经过解释后，卡莱斯才知道，这次和之前的几次残酷血腥的畸变体战役不同，其实并不用银鳞卫亲身上阵杀敌。
孟柯现在恢复的力量已经足以他大规模地净化畸变体，其中比较麻烦的，只有“如何将民众疏散完全”和“如何将入侵的所有畸变体聚集到一起”这两点而已。
“阿洛似乎和银鳞卫不太对付……”孟柯无奈地说。
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涅卡前团长在退休之前和洛伽的关系算是中等，但自从唯一的亲生儿子里斯在寻找失踪的陛下途中消失后，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很快申请了退役。
卡莱斯原本是板上钉钉的继承者，从小在军团长大，风评很好。
虽然离开了军团，但先前的队友们早就把他视为了灵魂领袖。
他和洛伽的关系不好这件事几乎是摆在明面上，再加上洛伽又另行培养了私兵，许多银鳞卫就对洛伽产生了不满。
“哦～”卡莱斯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洛伽‘殿下’还要仰仗我呢？”
“你这家伙……”洛伽咬牙切齿道，拳头上青筋爆起，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
卡莱斯躲到孟柯身后，假哭两声：“哥哥，是我说错话了吗？洛伽殿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孟柯揉揉狗头：“好啦，别怕。”转头一看，发现另一只恶犬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禁叹了口气，深感做人不易。
卡莱斯的归队程序办得异乎寻常的顺利，而且，几乎是他在表示出要成为团长的那一瞬间，全体银鳞卫一致表示支持。
银鳞卫们本来在听了孟柯的演讲之后就热血沸腾，现在在卡莱斯的号令下，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在银鳞卫高效率的疏散和民众的配合下，王城及周边城市的居民们很快被转移到苍鳞制造出的临时庇护所中——这里的空间、时间法则皆与正常世界不同，相当于民众们只是睡了一觉，战斗就结束了。
“第一小队，去西南方向，第二小队，去正城门……”卡莱斯有条不紊地分配着各个小队的任务，“听清楚了吗！”
“是！！”银鳞卫整齐划一道，“银鳞军团，必胜！！”
畸变体神出鬼没，自然不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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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鱼那样走城门，若是孟柯只是个普通的人鱼统治者，必然会被打个猝不及防——很可惜，他不是。
孟柯是世界意识的化身，对恶念的感知非常敏感，打个比方，大概就类似于虽然看不见蟑螂，但却能提前听到它们的声音来预判方向那样，畸变体的朝向在孟柯眼中同样无所遁形。
而这些，会通过终端实时同步到每一个银鳞卫中。
夜晚时分，第一批畸变体到达王城。
它们从巨型海藻的阴影中一个个钻出，贪婪地嗅着久未闻到过的、鲜活人鱼的气息。
然而，很快就有畸变体发现了不对，它们左顾右盼着：嗯？人鱼呢？怎么是空的？
此时，银鳞卫突然像挑衅一般出现在它们的眼中，像是在说“来呀，来抓我呀～”
畸变体顿时被吸引了目光，一拥而上。
有一小部分畸变体被引向苍鳞的分身那，他的净化效率不如孟柯，但一触手抓一个净化，聊胜于无。
而卡莱斯和洛伽则更为简单粗暴，直接一剑一个，物理让这些畸变体失去行动能力。
大部分畸变体在银鳞卫的引导下聚集到了孟柯的身前。
它们几乎是一看到孟柯就挪不开眼睛了，直勾勾地望着孟柯，漆黑如淤泥般的触手开始蠢蠢欲动地向孟柯伸去。
【母亲……】
【母亲的味道……】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此起彼伏的嘶嘶声响起，普通人鱼是听不懂的，但孟柯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畸变体见孟柯似乎没有要阻拦、攻击它们的意思，更为躁动起来。
触手缠上了银发人鱼洁白的肢体，更多地聚集在小腹前，远远看去，竟真的像是个诡异的孕肚，初看令人恶寒，目光却忍不住被牢牢吸引。
【哦，和母亲亲密接触了！】
【好羡慕好羡慕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让我来让我来】
【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母亲为什么不摸摸我为什么不摸摸我？！？！】
孟柯轻叹了口气，纤长的睫毛垂下，金色的瞳孔开始流转出光芒，表现出一种超然的美丽来，宛如受难的圣母。
从离他最近的畸变体触手开始，“爱”的力量迅速地传播着，畸变体被净化，扭曲的情绪逐渐化作了平和。
【好舒服……】
【母亲，再多看我一眼……】
净化完全部畸变体，孟柯几乎耗干了收集到的能量，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好在还有洛伽他们和银鳞卫传来的爱意值在不断补充着亏空。
“结束了吗，母亲？”苍鳞传送到他身后，问道。
“母亲？”见孟柯不应，苍鳞又唤了一声。
孟柯没有回头，正当苍鳞的手即将触上他的肩膀时，忽然开口道：
“维恩赫尔，是你吧。”——
作者有话说：[眼镜][眼镜][眼镜]
第122章 幻境养父一
身后的声音静默了一瞬,随后，苍鳞略带困惑地说：“母亲在说什么呢？”
孟柯的身上骤然爆发出光辉来，刺痛了那只即将搭到他肩膀上的手。
孟柯趁着这段时间迅速退开一段距离,冷冷得注视着“苍鳞”：“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哎呀呀,”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庞,但被维恩赫尔附身的苍鳞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双眼变成了有些瘆人的纯黑色，像是深不见底的泥潭，“这一觉睡得可真久……没想到,母亲不仅不想念我,还这样狠心。”
他倒是一贯会做出这种卖乖的模样。
但孟柯已经不会再上当了，他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在悄然的被侵蚀着,散发出一种森然的气氛来，空间的扭曲波动和当年在蓝湖村被拖进幻境时十分相似。
“你对洛伽他们做了什么？”孟柯的目光如刀,他可不认为善妒的维恩赫尔会只针对苍鳞一个。
维恩赫尔冥思苦想了一会，才道：“哦～你是说那两个小崽子啊？呵呵……看到母亲养了新的孩子，我也是会嫉妒的呢。”
说是嫉妒，但他显然没有把洛伽他们放在眼里，毕竟,在维恩赫尔看来,除了被孟柯制作出来、讨厌的苍鳞以外,其他都是毫无威胁的短生种罢了。
孟柯很突兀地笑了一下,维恩赫尔游刃有余的动作戛然而止，提前一步产生了不妙的预感：“……母亲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太过自大，”孟柯轻缓地眨眼,无端显露出几分轻蔑的神色来，“谁说他们是我养的孩子了？‘母亲’年纪都这么大了，找几个伴侣享享福，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这话说出来，孟柯自己都感到羞耻，但在和维恩赫尔对峙的当下，他还是尽力维持住了面色的镇定。
果然，维恩赫尔的神情猛地扭曲起来，几乎像是狰狞的野兽。
他一次一顿地说，如同质问孟柯一般：“伴、侣？就凭他们？”
“‘就凭’？”孟柯慢条斯理地说，不动声色的缓慢积蓄着力量，“维恩赫尔，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
“——母亲！”维恩赫尔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吼，在这一刻，祂不像是妄图要因为一起私欲毁掉两个世界的恶念化身，更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孟柯暗自感受了一下：还差一点。
但很快，维恩赫尔收敛起了外露的情绪，游上前来，用漆黑的触手捻起一缕孟柯垂落的银发，笑道：“啊，我知道了，母亲是故意气我的吧？”
那张和苍鳞一模一样的脸上显出骇人的邪性来，祂忽地凑近孟柯，深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他吸进去：“就让母亲看看，你选的这些‘伴侣’，究竟是怎样丑恶的模样吧……”
孟柯一惊，但已经容不得他躲开了，他向后一仰，坠入了维恩赫尔制造的幻境中。
“记住了，母亲，这幻境中的一切可不是我无中生有，而是他们心中本就存在的恶念……”.
神殿中。
如百合花般纯洁妍丽的少年颤了颤纤长的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颜色介于金色与琥珀色之间，是非常漂亮的浅瞳，配上那散落于身后的丝绸般的颜色长发，几乎像是一只娇养着的布偶猫。
【你的名字叫孟柯，你出生、成长在神殿中，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你喜欢读书，喜欢晒太阳，但最喜欢的，还是和养你长大的‘老师’苍鳞一起玩。】
【哦，对了，有时候你会叫他，父亲。】
“我叫孟柯？”少年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肯定道，“对，我叫孟柯。”
“父亲呢？”孟柯有些苦恼地皱起眉，“之前答应好给我带过来的书，还没给我。”
【按理说，从小与世隔绝地被娇养长大，你会是一个脾气古怪的、骄纵的小少爷，可事实上，你异乎寻常得乖巧，连苍鳞都会因此而感到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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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柯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跳下床，向外面走去，可还没走到一半，就因为腿上传来的刺痒而跪倒在地：“唔……”
【你生活在玻璃罩子里，外面是流动着的、透明的水。苍鳞说，这叫‘海洋’，海洋中生活着人鱼，而你却有一双细白的腿。你不觉得如何，因为苍鳞和你一样，这让你觉得与父亲多了几分亲近。苍鳞说，你是‘人类’。】
【可最近，这双腿似乎出了点岔子……】
孟柯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怕这种细微的疼痛，可眼角还是禁不住溢出泪花来。白皙的皮肤上逐渐显现出星星点点的鳞片痕迹来，像是斑驳的花纹，诡异而美丽。
他一开始忍着不喊，可四周静悄悄的，那种麻痒却越来越严重，孟柯还是叫了出来：“好疼。”
就在他出声的一瞬间，仿佛停滞的时间开始流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孟柯身后。
在玻璃壁上映出的影子中，孟柯似乎看到了像是章鱼（这也是他从苍鳞带回的绘本中了解的动物）一样张牙舞爪的触手。
这样的触手长在章鱼自己身上，孟柯觉得可爱，可长在人身上嘛……
就有点可怕了，像奇美拉，也像是弗兰肯斯坦。
“……小柯？”苍鳞平静的声音在孟柯耳边炸开，将他从不知不觉已经沉入的幻想中惊醒，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章鱼触手”并不存在，似乎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苍鳞好似才看到他跌坐在地上，语气变得焦急起来，急匆匆地冲过来把他扶起来：“你没事吧？”随后，便抄起孟柯的腿弯将个子娇小的少年抱了起来。
皮肤敏感的双腿被触碰到，孟柯顿时浑身像过了电一样打了个颤：“没事……”
他生来聪明，即使身体已经十分不适，神经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为什么父亲的语气是那么焦急，可脚步声之间的间隔却没有变过，总是平稳着？
苍鳞像是没听到孟柯答的话那样，径直把他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神殿里没有春夏秋冬之分，一直保持着适宜的温度。
孟柯之前更偏爱能将身体包裹严实的衣物，可这些天却因为双腿的异样而不得不穿上短裤，以减少与娇嫩皮肤的摩擦。
这倒方便了苍鳞的检查。
他制止了孟柯在他看来轻微得几近于无的挣扎，将他骨肉匀停的右腿握在了手中——他宽厚的大手甚至可以一手握住孟柯的脚踝。
轻柔地抚摸着那些浮出来的鳞片，苍鳞问：“这是什么，小柯？”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疑惑，更像是在引导孟柯向他求救。
孟柯心里悄然浮现出更多的违和感来，但还是乖乖回答了苍鳞：“……我不知道，老师。这几天，莫名其妙就长出来了……”
“我有没有说过，难受的时候，要求助老师？”
孟柯的脚趾因为尴尬而蜷缩起来，他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个年龄了：“有的，老师。”
因为心虚，他长长的睫毛一直在乱颤，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苍鳞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小柯要听话。不用担心，你只是到了青春期而已。很痛吗？”
一般人类的发育期，会长鳞片吗？
“唔，还好，”孟柯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太痛，比较痒。”
“这是正常的。”苍鳞站了起来，“我去给你开几副药，过几天就会好了。”
“好。”孟柯点点头，想要下床却被苍鳞阻止了：
“小柯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呆在床上休息，不要乱动了。”
不得不说，他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孟柯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亲和的气息了，有一种沉沉的压迫感。
【你很听父亲的话，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在他拿来药之前，还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不过，或许到时候有可趁之机？）】
……脑中这个一直碎碎念着的到底是什么啊？！
孟柯被吵得脑瓜子嗡嗡响，但却直觉这“提示”对他来说很重要，因此暂时按耐下了反驳的冲动，应道：“我知道了。”
说罢，乖巧地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边脑袋，衬得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更大了。
苍鳞似乎轻笑了一声，克制地在孟柯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乖。”
直到孟柯昏昏欲睡时，苍鳞端来一粒黑乎乎的药丸，看得孟柯直皱眉，试图闭上眼装睡。
“小柯，醒醒。”
“……可以不吃吗，老师？”孟柯小心翼翼地问，小脸皱成一团。
看上去像泥团，噫。
“是甜的，快吃吧。”苍鳞无奈地笑道，孟柯这才接了过去。
就在药丸已经接触到唇边时，孟柯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提示。
……可趁之机？
孟柯犹豫了一下，把药丸压在了舌根下，趁苍鳞不注意，悄悄地吐了出来。
这个药丸，会是什么效果呢？
纵使孟柯很快就把药丸吐了出来，还是有一小部分在嘴里融化了。
很快，他开始感到一股困意袭来。
孟柯骤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没有抵抗睡意，而是放任自己的眼皮阖上。
他直觉苍鳞不会就此离开。
果然，苍鳞见他“睡着”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而是覆了上来，细密的吻如缠绵的春雨，湿湿黏黏的，带来陌生的潮意……
不对，这不对！
孟柯锁骨处的印记迸发出一股烫意，苍鳞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喃喃道：“还没到时候吗……”
他离开了。
孟柯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轻喘着气。然而，少年被阴影覆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而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恢复了记忆。
孟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不察，竟然完全沉在了幻境的设定中，好在提前长了个心眼——就是这古怪的“旁白”了。
在这个幻境中，他没有被分成两半给阿尔卡和孟昭抚养，而是一出生就被苍鳞带走，养在与世隔绝的玻璃罩子里。
这大概是苍鳞藏在心里已久的欲念——若是能亲自抚养孟柯长大，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前所未有地亲密。
大概是因为这个“苍鳞”完全是由内心的恶念主导的，所以干出来的事相较于正常的他显得格外偏激。
苍鳞对自己的“养/子”感情日渐浓厚，占有欲强到超乎想象，本想着等孟柯长大一点、情况稳定下来后就把他送出去，可现在却已经差不多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要孟柯的眼中只有他。
所谓的幻境都有核心，孟柯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幻境的核心就是这玻璃罩子——没错，苍鳞相当于把孟柯放在了他的“心脏”里。
一般来说，要让幻境溃败，要么在物理层面击碎核心，要么击溃幻境主人——也就是苍鳞——的执念，通俗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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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和他对着干。
至于孟柯的打算？他打算双管齐下。
只不过，看维恩赫尔那样子，估计是打破了也没法直接回到现实，还有洛伽和卡莱斯的幻境。
真是麻烦。孟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好在建造幻境大概率消耗了维恩赫尔不少力量，能让祂消停一段时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这座幻境的主人是苍鳞，幻境中的时间依据他的意愿而流逝。
因此，那些他难以忍耐的、与孟柯分离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
孟柯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他粗略扫了一眼，桌上几乎汇聚来自人鱼族各地和人类世界各地的美食，每一样量都不多，但都十分精致。
【你是一个挑食的孩子，每次只用每道菜肴最精致的部分，你的‘父亲’对此十分忧心，会盯着你吃下每一口，作为父亲的孩子，你不想让他难过，所以最好不要忤逆他的意愿。（但或许，青春期的孩子，总是会多一些叛逆……？）】
孟柯听到“提示”，挑了挑眉。
今天摆在他面前的主菜是红酒炖小羊排。他先是在苍鳞的注视中举起刀叉，慢吞吞地叉起一块，送进嘴里。
嗯，不得不说，苍鳞还是很了解孟柯的口味的，这块甜滋滋的羊肉炖得酥烂，非常美味。
——但现在可不是享受美食的时候。
孟柯“啪”地一下放下刀叉，与盘子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苍鳞皱起的眉，孟柯挑衅般开口：“我不吃了。”
说着，就要离开餐桌。
但他的脚步还没跨出半步，苍鳞就叫住了他：“等等。”
孟柯动作一顿：“什么事？”然后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为什么只吃这么一点？”苍鳞问，“今天的菜，不符合小柯的口味？”
孟柯嘴巴一撇，露出点生气的神色来：“没有。就是吃饱了。”
造物主最精致的造物即使在生气的时候也是十分可爱的，少年的嘴唇因为刚吃过东西而显得红润有光泽，令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
苍鳞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你吃得太少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放软了声音：“来吧，宝宝，再吃一点……”
【苍鳞并不总是严肃的。你的养父在哄你的时候，会腻歪地唤你‘宝宝’。从前的你总是很爱这个称呼，婴儿肥的小脸上飞红一片。（但青春期的你，似乎不再买账。）】
“别这么叫我！”孟柯佯装羞恼，“我说了我不饿！”
少年伸出红润的舌尖舔了舔嘴唇，放了大招：“——小苍。”
苍鳞镇定自若的神情骤然变色，几乎是转瞬之间，他出现在了孟柯的身前：“小柯叫我什么？”
碍于身高的差距，孟柯只能仰头望着他，但气势却分毫不逊色：“小苍，怎么了？”
苍鳞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了少年仍带肉感的脸蛋：“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是记忆恢复了吗？还是……
他的脑中被一万种令人不安的情绪填满，常年淡漠的情绪总会因为孟柯而波动。
明明母亲能恢复记忆是好事，可是，可是这就意味着——
苍鳞不再能够独占他了。
他初长成的少年，他脆弱的、需要被呵护的，自小娇养在玻璃花房的小玫瑰，会被别的人类，或是人鱼看到，或许，还会被采摘，被无情地碾出花汁。
“什么怎么知道的？”耳边传来孟柯不满而疑惑的声音，“我已经长大啦，才不要再叫你‘老师’。”
心中悬起的巨石落了下来，苍鳞松了口气，温和地问：“小柯不想叫我‘老师’也没关系，不是一直想叫我‘父亲’吗——”
他把养子的小秘密毫不留情地点破，期待看到少年即将变得比玫瑰花瓣还鲜艳的脸颊。
可苍鳞的期待落空了，孟柯冷冷地望着他，很快让苍鳞的神色显出几分慌乱来。
少年说：“小苍，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说完，孟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苍鳞在原地仓惶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第123章 幻境养父二
【你的所作所为惹了养父不满,再加上你有意避着他，因此这几日你们开始了冷战。可是，‘青春期’到来的症状还在继续,这一日,你又感到双腿麻痒难耐……（或许,苍鳞的书房里藏着解法？）】
孟柯倒是不太担心自己这腿真出什么问题。这具身体作为两个世界强行融合的产物，本来人鱼、人类形态的转化就不稳定。
而在这个幻境中，无非是苍鳞借着“养子突然有一天双腿化作了鱼尾”这件事来让孟柯与他更亲近罢了。
也就是说，在他达成目的之前,孟柯也就是忍受一些皮肉之苦——对他来说就是些微不可察的麻痒而已。
至于书房……
孟柯微微一笑,寻找所谓“治病方法”什么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要借此对苍鳞发难。
幻境中,除了幻境主人苍鳞和他心心念念困住的孟柯是主角，其他都是无关紧要之物,而这也给了孟柯可趁之机。
他随手在书架上翻了翻，心中默默倒数着时间。
三、二、一……
“嘎吱———”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苍鳞果然按耐不住来找孟柯了。他看着踩在椅子上、踮起脚尖翻找着书籍的少年，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却一派担忧：“小柯,站那么高做什么？有什么想要的书我给你找……”
说着,就要伸手揽住孟柯纤细的腰,像是抱小猫一样把他抱下来。
可没想到,苍鳞的手才刚刚虚握上去，就被孟柯一把给打掉了。
面对“恶念”，孟柯毫不留情，用的力气极大,发出“啪”的一声：“请不要随便碰我。”
苍鳞拧起眉头，即使孟柯站在椅子上，仍比他低了半个头：“孟柯——”
【你听到养父这样叫你，心里有些不安。你是个很乖的孩子，但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苍鳞为了教育你，会用手打你的屁股。你从小被娇宠长大，皮肤格外娇嫩，因此很害怕养父的惩罚。（或许，在他生气之前，可以找找周围有没有他的把柄？）】
孟柯听到前半句话差点无语扶额：苍鳞这想的是什么鬼设定啊？！打屁股来惩罚？他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教孩子的吧？
他简直要气笑了。
孟柯抬眼去看苍鳞，果不其然发现他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腰臀处，若不是孟柯此时正对着他，恐怕目光要更加明目张胆。
事实也正是如此。
苍鳞的确在考虑“惩罚”孟柯的事。从前，孟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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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是“梦柯”的时候，虽然眉目清冷，但实则是位很温柔的神明，因此在当时人鱼族有些部族中，称祂为“万物之母”。
祂不曾对苍鳞有过惩戒，更多的是言传身教。
但或许是因为孟柯的灵魂投入了这具人类人鱼混血的躯体中，他的情绪比之前鲜活许多，苍鳞学不会他的教育方式，只能轻轻拍打他的屁股，以作惩戒。
然而，少年浑身上下仿佛是水做的一般，嫩得不行，用触手轻轻一打就留下片片红痕，脸上还故作平静，泪珠子却不住地往下掉……
苍鳞便不常惩罚他了。
有多少是因为对孟柯的怜惜，有多少又是因为听到少年哭声时浑身上下燃起的燥意，就不得而知了。
“不想吃饭，我听了你的意思，”苍鳞不容置喙地说，“这件事不可能再听。下来。”说话间，青色的触手已经伸出，卷在了孟柯腰间，把他从椅子上提了下来。
可目的达成了，那些触手却没有立刻放开，而是流连在孟柯的腰背，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往下探去……
孟柯被弄得有些痒，但还是作出委屈的神情来：“我本来双腿难受，小苍你不在就想着自己解决——”
少年身形纤细，因此脸也是小小一张，长着一副清冷绝艳的五官，可窥见他完全张开后会是怎样一位冷美人；但偏偏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肥，为他增添了几分稚气，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似乎都像是在撒娇一般。
“腿难受？”这正中了苍鳞的心思，不知不觉间，他放缓了语气，触手绕着孟柯裸露在外的双腿打圈，凉丝丝的，倒不难受，“和我说就是了，我是你的‘老师’，我会帮你，小柯。”
却不想孟柯打断了他，神情竟然更加委屈了，他舞了舞手上抓着的册子：“我找到了这个。这册子没有封面，我就好奇是什么，打开看了。里面居然是，是同一个人的画像……”
说到这里，孟柯自己都为自己的演技和想象力所折服。
多亏了年少时和秦哥打发时间看的狗血电视剧，什么替身啊白月光啊，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啊，小孟组长虽然羞于承认，实际上如数家珍。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随着他的话语出口，那原本模糊一片的册子渐渐有了变化，翻开内页，正如他所说，是同一个“人”的画像。
那个“人”银发金眸，赫然长着一张令人目眩神迷的脸，一颦一笑十分生动，明明只是图画，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足以见得绘画者对他是多么观察入微。
最关键的是，这画中人长着一张和孟柯一模一样的面庞，可明显已是青年，而孟柯却只是少年，因此必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看着苍鳞明显变了的脸色，孟柯面上还是一片悲愤，实际上却悄悄在心里“扑哧”笑了出来，像只偷了腥的猫。
叫你乱搞什么养父养子ply，这下翻车了吧！
幻境就是有这样的特性，所谓“当局者迷”。苍鳞作为幻境的主人，实际上也会受到幻境的蒙蔽。
幻境中的事物会随他的猜想而变化，此时只要孟柯稍加引导，便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小柯……”苍鳞一向神色淡淡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措，他想说“这画像上就是你”，可自己也知道，无凭无据地，该怎么让孟柯相信？
最终，他只能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什么叫‘我以后就会知道了’？”孟柯分毫不让，步步紧逼，“我已经长大了。您希望我称呼您为老师，可很多事您似乎都不愿意教我。”
他颤了颤眼睫，声音同样在颤抖：“我本来以为，只要改了称呼，您就不会把我当小孩子了；我本来以为，您心中最重要的是我……可如今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苍鳞心头猛地一跳，感觉一切都在脱离他的掌控：“不……”
“事已至此，放我出去吧，”少年已然收起了受伤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我会自己去探寻，人生的意义。”
“不行！”这一回，苍鳞很快就做出了回应，“外面很危险。”
危险到，即使强大如母亲，也会一时不察被恶者得逞，拼尽全力才换回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孟柯瞪圆了眼睛，启唇似乎要说什么，可他话还没说出口，突然面露痛苦之色，竟然直挺挺地倒下了。
苍鳞赶忙接住了他，似有所感，触手往下一探，果然，少年的双腿已被银白色的鱼尾代替。
【在那一天书房同养父对峙时，你忽然因为转化成人鱼而昏倒。养父日夜照顾你，你才有些好转。而这似乎也让苍鳞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不能将你放去外界。（但聪明的你，一定想出了‘对付’他的方法，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