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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冯岐朝他点了头，也不打算聊，转身就往外头走去。

单手插着口袋，浑身透着一股子潇洒劲儿的程少嘴角微勾，跟了上去，不由分说地从冯岐手中接过了黑乎乎的一坨布袋，过手时还挺惊讶，挺沉的。

“里边装着什么呢。”

冯岐瞥了一眼程俨手里袋子的形状，回答道：

“镜头。”

“真是个摄影师？”

冯岐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一般都有配图。那些图看着不像是随手拍出来的，但配着文字内容理解又觉得不是网图，好奇问过。冯岐说自己拍的，他吹了声口哨以示赞赏。冯岐眼皮都不抬，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是混这行的。程俨才知道这位爷是个摄影师，但对方态度很不热络，完全不想分享自己工作的样子。他以为是没什么作品拿不出手的那种玩票兴致的摄影师，也不揭人短，就没追问过。两人认识也快两年了，这回算是第一次见到冯岐吃饭的家伙。

冯岐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依然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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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俨空出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也不自讨没趣了。

怪不得他没当真，冯岐浑身上找不到半点像个摄影师的样子。他长得实在漂亮——虽然说一个大男人漂亮可能不太好。但他那五官除了漂亮，再换个词也只能是叫惊艳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皮肤白的关系，眼睛鼻子嘴唇都显得又薄又精致，像是拿国画笔细细勾出来的，每一个线条都流畅，每一次落笔都精准。他的睫毛不密，却直且长，眼下常年洒着一排稀疏的淡色光影，有一种孱弱却又惊心的美。但他不爱笑，整个人清贵冷淡，与周遭仿佛隔着层仙气似的，什么东西往他旁边一放都瞬间降个格调。他惊鸿一瞥地看了第一眼，就再没移开过。

太漂亮的一个人。

配上他的身高身材，这种人怎么能站在镜头后，肯定得是站在镜头前的。他当摄影师，模特看着心理压力得多大？还怎么出片？

今天他穿得和平常不太一样，是件T恤，后边背包拉链处，还隐隐露出了冲锋衣的一个角。他每次见冯岐，冯岐都着浅色衬衫，而且总把衬衣扣子扣到第一个，严谨得重点学校示范班的小朋友都自惭形秽，与今天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今天这一面，已然这么落拓了，也不影响他的半点漂亮。

走廊里头灯光强烈，但凡一个人的五官长得平一些，往这一站，分分钟给照成一张饼。但就算这样，冯岐依旧美得令人心悸。喝了酒的程俨盯了人半晌，脑子清明许多，感觉酒醒了大半，剩下的，全往下三路去了。

“今晚一起？”程俨发出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邀请。许是火锅有点咸，开口的时候喉头都有些发干。

“累，下次吧。”冯岐丝毫没有接收到对方故意释出的雄性荷尔蒙，开口就直接给拒了。他这回接了个旅游局的单子，跑山里呆了快一个星期，累得跟狗一样，实在提不起兴趣做那档子事。

“你又不费劲。”程俨笑得邪气，恶意引诱。

“……我还得回家放器材。”这儿离他家不近，回到家放好东西又匆忙出门，这也太折腾了，想想都累。

“行，那去你家。”程俨从善如流。

“……”冯岐暗地里叹了口气，也不再反对。两人不常见，但或许床品也见人品，程俨的性子他多少也知道一些：逆着他来多半不成。不过他们从来不去对方家里，程俨和他都有默契，谁也不曾越界。家这个字眼，过于温情，和他们的关系半点不搭。

“走吧，难不成金屋藏娇吗？”

程俨嘴瓢，“去你家”这话说得太自然，自己也愣了一下。但无所谓，本就不是什么太严重的原则问题，登门入室这个词听起来暧昧亲昵，但其实一次两次的根本不会让两人的关系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说了就说了吧。他欲盖弥彰地又开了句玩笑，把突然蔓延开来的尴尬气氛给打散了。

程俨拍了拍他稍稍被背包和三脚架压弯了的背，顺势又拿走了他另一边手的镜头。

冯岐被他无意触到的指节有些发热。他随意动了两下，跟上了拿着大大小小四五个镜头却依然身形潇洒的程俨。那个黑不溜秋还沾点灰的布袋被他拎在手里，看着居然没那么寒酸了。

冯岐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遮掩不住的娇气，是那种家人宠爱着、没受过苦的气质，职业还是个什么摄影师，听着就是个养不活自己还得往里疯狂搭钱的职业。虽然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但程俨一直默认他家里条件不错。现下到了这个小区，更是印证了他的认知：这小区他记得那谁谁谁也给家里妹妹买了一套。

门打开，灯打开，程俨忍不住“嚯～”了一声，这个家跟他料想的差得实在是有点多。他本以为这屋子的风格怎么着都会贴着冯岐长：冷淡、直白、或许还有点神经质。又或者是样板间，毕竟屋子而已，单身男人懒得倒腾也是很正常。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