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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拍胶片纪实，他一年多前跟在人家屁股后边玩过几天胶片，学到很多东西，关系还不错。人长得五大三粗，性格也很是豪迈，对摄影很有自己的看法和理解，是他比较欣赏的摄影师之一。

【老冯啊，恭喜啊，我这个月在河南呢，刚才知道你得奖啦！】

【谢谢何哥，撞好运而已。】

【别，我早说你会有一番作为的。】

【你不要那么不自信，少了学院派的匠气不是坏事。】

【而且对美的捕捉是教育教不出来的。】

冯岐被他的三言两语说得心潮澎湃，还没想好怎么谢谢人家，被一个突然响起的语音通话震掉手机。那是一个傻白甜程度堪比余霄的小二代，不算圈子里的人，但是经常能在业内的各个小群里见到他，冯岐觉得他跟朵交际花似的，或者说，交际花都没他这么不舍昼夜。

【老冯啊！来活儿啦！！】

【有个回国创业的朋友，以前在国外是搞艺廊的！】

【要不要出来谈谈？介绍你们认识啊？他很吃得开的！】

艺廊？冯岐还是有点心动的。虽然现在国内艺术品市场鱼龙混杂，但一个风光摄影师，最后的归路大都也就是签一个或者多个艺廊，由专人打理作品。坚决做一个乡野散人的摄影师也有，但相对来说耗费太多精力，而且冯岐必须承认，他没有那么的荣辱不惊。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靠着这门特长赚钱的，然而现在，他基本上只能接商业片给它续命。

交际花的心眼出了名的大，而且这孩子人不坏，肯定也不会故意整他，冯岐想了想，答应了。

地点定在了一个法餐厅，冯岐看到那串完全看不懂的法文，复制下来搜了一下大众点评，很是胃疼。

他生在一个条件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挺差的家庭，懂事之后，除白一函一家给了他一段尚且温馨的记忆，其他时候都很是惨淡。白一函出国之后，他的家庭也终于迎来了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他不愿再与生父母有任何牵扯，某个再正常不过的日出前，他在厨房为这个家熬好了最后一锅粥，带上自己这么多年攒起来的几千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家门，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那个时候临近高考，按他当时的成绩，努努力冲一冲，或许也能上个重点，但他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去读了，所以连学校也没有去。高考那天，他窝在一家日收费六十八元的小破旅馆里，看了一天的雨。

这样的成长轨迹，冯岐自然是没有太多契机接触正统西餐的。他又翻了一下这家餐厅的人均，大四位数，这下感觉眼睛都隐隐作痛。但是地点是人家定的，他自然不好有质疑，硬着头皮问了余霄注意事项，这才开始做准备。一顿在有钱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的晚饭，冯岐却要提起十二分精力去应对，才能减少自己出丑的风险。

冯岐正经的衣服不多，但质感都蛮好的，他挑了对精致细小的领扣别了上去，左右照了一下镜子觉得还可以，拿上车钥匙就出发了。他预先估算过时间，卡得刚刚好，到餐厅时应该会提前十分钟左右，可人算不如天算，今晚这段路发生车祸，他迟到了半个小时。到了餐厅门口，他着急忙慌地走了进去。餐厅装潢不算太华丽，却简洁雅致，望眼过去外国人居然占了一半之多，但其他更多的细节他也没空观察了。餐厅不大，他无需侍者引导便很快找到了那个位置，一路上却受到了其他宾客的侧目：在钢伴流淌着的高档餐厅里，怎么可以这么风风火火。

那是一个靠着窗的位置，景致很好，而且与其他卡座有着更远的距离，一看就属于不是VIP坐不到的那种。此刻那里端坐着一名年轻男子，他正低着头看手机。

……那个姓沈的老板……这么年轻吗？

冯岐在附近停顿了一下，终于引来那人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到冯岐之后，轻轻举手示意，嘴边的笑意克制而不显做作，动作优雅畅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