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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别久不成悲 📖
第71章 一夜梅花开
她从来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与决心
冷月高悬, 幽蓝长灯刺破浓雾,长街两侧挂满骸骨灯,烛火在颅腔内幽幽跳动, 将满地猩红花瓣映照出血色光泽。
黑衣鬼侍踏着铺满碎瓣的街道阴森前行,手中银铃摇出空洞回响, 舞女执着红伞飘然而过, 裙袂拂动暗香。
街道两旁枯树枝桠扭曲,花瓣沿根蜿蜒而下, 流动成一条血河。檐角垂下的绛纱灯轻轻摆动,将惨白月色染作一片诡艳猩红,青石路泛起湿冷的幽光。
远处鼓声沉沉,不似人间乐音,一声一声,将空气震出腐朽的寒意。道旁的鬼民早已匍匐在地,枯瘦的手掌高高举起,眼中跳动的青灰色光晕在朦胧雾色中忽明忽暗。
舞女自空中环转一圈翩然落下, 素足点地荡开血瓣涟漪,旋即散作黑雾隐入阴影深处。
一顶玄轿自雾中缓缓驶来, 轿身缠绕暗金骨纹,帘幕低垂, 鬼侍抬轿稳步前行,腰间悬挂的青铜铃荡出幽冥的暗响。
阴风骤起,帘幕翻飞——
轿中人一身墨红缎袍,苍白指节轻点膝头, 单手支着下颌, 面具半揭, 眼帘低垂半遮蓝眸。
苻黛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合眼了。
得到了心脏, 不再畏惧光,成为万人敬仰的鬼王,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但她没有很痛快。
坐在轿沿的银镂小人蹦蹦跳跳地进来,挂在她裙摆上,二十四个窟窿眼齐齐对着她。
苻黛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掀开帘子飞掠而出,也不管身后众鬼是什么反应,刚想回冥殿内休息,余光却注意到街边店铺一只翻窗的兔子。
她脚步顿了一下,身边鬼侍立刻把那兔子抓到她面前来,二话不说就要徒手捏死。
“慢着。”
苻黛忽然想起先前魔域里,琼华买下却不能养在身边的白兔。
她收回视线,片刻后道:“关起来……养着。”
鬼侍愣住:“这……”
苻黛却不再听她废话,已然转身,朝着万恶崖的方向去了。
鬼侍挠了挠头,看着手中那只吓得晕过去的毛团子:“可是,这是只兔妖啊。”
万恶崖彻底归属鬼界,妖魔邪物再不敢靠近半分,本就阴森的孤山,如今除了鸟啼兽嚎,便只剩下凄厉的风声。
苻黛刚走近,那条蛇蟒便探出头来。它体型太庞大,想早日修炼出人形,便只能待在崖底。
它跟着苻黛,沿着一条山道爬行许久,没想到会停在一堆废墟前。
满地血迹早已干涸发黑,白骨散落四处,有的完整,有的碎裂,在月色下泛着森然白光。
房屋大多坍塌,残垣断壁间蛛网密布,不远处的小溪也只剩几洼浊水,溪床都已龟裂。
蛇蟒探着脑袋去看苻黛的表情。
它记得这里,巫族的隐世之处,无漆森。
几个月前,巫族被三界追捕,此处便已经彻底废弃了,主人深更半夜来这做什么?
苻黛像是没注意到它的视线,停在原地许久,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还带着面具,它更猜不出她的心思了。
不知过了多久,苻黛才背过身去,却对它道:“修复此地。”
蛇蟒愣愣地甩了甩尾巴,看着她离开。
特意来一趟,什么也没干,在这个破地方待了半柱香的时间,留下四个字又走了。
它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主人了。
苻黛刚回到冥殿,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皱着眉朝门边看去。
就见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里,一身素白的女子抱着膝盖,艰难地把脑袋埋进腿间才不至于被狭小的空间挤压。
鬼侍走到她身边:“殿下。”
苻黛问:“哪来的妖?杀了。”
“……”鬼侍眨了眨笑眯眯的眼,“殿下,不是您吩咐的,将这兔妖关起来吗?”
苻黛眉头松了松,这才回想起来。
方才这兔子故意装死,身上妖力藏得严严实实,她随意瞥了眼,还真没察觉是只妖。
她闭了闭眼,也不知自己今晚到底在做什么。
“本殿要的是兔子。”
鬼侍当即看向那兔妖:“还不变回兔子?”
那兔妖一激灵,当即缩回兔子形态。
鬼侍满意地点点头,刚转向苻黛,就见刚才还站在面前的人,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
十余日过去,又落了一场小雪。
雪絮无声覆满庭阶,枯枝垂素,檐角挂冰,天地间唯余一片岑寂的白。
阴司客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问医魔:“这都几日了,怎么还不见醒?”
医魔低首恭答:“魔女,老身已竭尽所能,依她如今的状况,苏醒并非难事,只看她自己愿不愿醒来了。”
“这几日雪落天寒,需谨防再染了风寒,她如今体虚心弱,盖被宜轻软,不可厚重。”
阴司客挥了挥手,示意侍女换上一床轻软衾被。
琼华需静养,屋外便少有人走动,每至夜深,窗外便只能听见落雪簌簌声。
屋内没点烛灯,昏暗暗一片,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棂的间隙,淡淡地洒落,微弱的光线唯独只停留在那昏睡的人身上。
苻黛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无声地凝视着那张过分瘦削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养只兔子,为什么会去无漆森一样。
床上人微弱的呼吸几不可闻,看样子,从观稷塔坍塌那日后,便再没醒来过。
苻黛走近了些,垂眸看着琼华如今光洁如初的额头。
孽因取,绛纹消,仿佛两人之间的那些过往也一同烟消云散了般。
她伸出手,指间虚悬于琼华眉目之上,缓缓描摹她的轮廓,最终轻落于额心。
琼华依旧合眼昏睡,呼吸安静而平稳。
窗外雪势渐大,苻黛忽而和衣躺在她身侧。床榻空出来的位置太狭窄,只得侧身而卧。她抬眼静静望了会儿琼华的侧脸,连日的疲乏如潮涌至,终是沉沉睡去,衣间的檀香与身边人身上清冽的药息悄然交融。
窗外月色如霜,积雪覆枝,零落几片叶影疏斜。
檐角雪水偶尔滴落院中浅池,泛起细微涟漪,枝上梅花不知何时在夜色中悄然绽开。
天光亮起时,屋外已是白皑皑一片。
阴司客醒来时,侍女正在庭中喂兔子吃药。
她走近问:“肯吃吗?”
侍女摇了摇头:“兽医说救不活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极虚弱的声音:
“不用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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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阴司客一愣,回头正对上了琼华那苍白的面容。
雪落满庭,风吹乱她简单束起的发丝,她却连外衫也没披,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
侍女连忙去为她取来披风。
阴司客为她挡住冷风,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今早醒的?”
琼华低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视线落在没精打采的小白兔身上。
和苻黛一同将它买下那日,它还活蹦乱跳的,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月,便成了这副模样。
她经常在无漆森外抓野兔,只消一眼便知,这兔子活不长了。
侍女将披风披在她肩上。
琼华只道:“不必再喂药了,也不用再喂吃的。”
阴司客看着她,片刻后挥了挥手:“给它找个暖和的地方。”
侍女应下,带着兔子退下。
阴司客把人带回屋里,吩咐人去烹药。
琼华问她:“冥萝和鬼见青呢?”
“冥萝还跟着她师父修习,鬼见青如今下落不明。”
琼华微微颔首,此后便再无言语,只倚窗望雪,气息依旧微弱。
阴司客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打扰她这片刻的清静,直到侍女端着药汤进来,才唤了她一声。
琼华垂眼收回目光,看向那碗深褐色的药汤。热气氤氲,苦味已经蔓延到鼻腔,她却只是静静看着,良久未动。
阴司客说:“已经不烫了,再凉些会更苦。”
琼华却要问:“我为什么要喝药?”
阴司客知道她是明知故问,沉默片刻才答:“不喝药,你的心疾很难痊愈。”
“喝了便能好吗?”没等回答,她便继续问,“几时能好?”
阴司客一时语塞。
她心脉皆损,纵使日后得以恢复,亦难复如初。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片刻后,琼华低声道:“抱歉。”
阴司客怔了怔才意识到她是在为方才的失控道歉。
病成这样,连情绪的爆发都虚弱得让人听不出波澜,平息之后的道歉倒是让人替她委屈。
琼华端起了那碗药汤,勺子也不用,对着碗口径直仰首饮下。
她借仰头的动作掩住双眸,热气却熏得眼尾通红。
太苦了,她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下睫倏然滚落一滴泪,无声滴入碗中。
阴司客移开视线,不料琼华突然呛咳,药碗脱手摔裂,喝进去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她刚把帕子递过去,琼华却捂着心口蹲下,脸色煞白得可怕,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的,忽急忽停。
阴司客心头一紧,将她扶起来,冲着门外喊道:“传医魔!”
琼华没力气抬手,只能攥着她膝上的衣裙,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是无法出声,还是说不出口,直到医魔赶到,她仍一字未吐。
“心脉受损至此,日后万不可再有大的情绪波动,否则愈难痊愈。”
医魔为她把了把脉,继续道:“多补补身子,脉象太虚了。”
阴司客稍微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经历了这些,琼华会吃不下睡不着,没想到恰相反,琼华用膳倒是比之前更积极了,不用医魔过多嘱咐,从不往外跑,整日待在房中。
可饶是如此,这人还是一日比一日消瘦,一副风吹两下便站不稳的样子。
天稍晴些,阴司客来到她房中,对她道:“披件厚些的衣服,出去走走。”
琼华轻轻摆头。
“去地牢,那些巫女都还好好的呢。”见她总算看过来,阴司客补充,“我不跟着,你一人去。”
琼华抬眸看了她片刻,终于起身,随手拿了件披风披上,跟着随从去了地牢。
随从依着她的意思没跟进去,在外候着。
地牢内更湿冷,琼华捂紧了披风,来到关着巫女的牢门外。
如今天下皆知,巫族圣女没死,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此刻即使放出巫女,那也是凶多吉少。
与魏长庚苟且的神官还没死,巫族的仇还没报,不仅如此,想让巫族有尊严地活下去,她必须,必须成神。
所以她什么都吃,再苦的药也能咽下。
即使每到夜里全都不受控地吐了个干净,她也依旧如此。
摔倒了就再爬起来,她从来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与决心。
只是现在,确实有些累。她需要休息片刻,片刻就好。
琼华走到门前。
她身受重伤,为这间牢房设下的虚境也已经似有若无。
此刻,她头有些无力地抵着冰凉的铁门,感受着门内族人的气息。
就像在外潦倒之人不敢拆阅家书一般,她亦不敢推开这扇门,去看一眼如今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余光里,身后似乎站着一道黑影,琼华此刻感知迟缓,后知后觉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第72章 言行情难却
苻黛,我们两不相欠
阴司客入了冬会醒得晚些, 今日早晨方踏出房门,就见侍女着急忙慌地赶来。
她皱眉把人拦下:“出了何事?”
侍女抓着她的手腕,气也没缓, 着急道:“小姐!不好了!那位受伤的姑娘,昨夜一整夜都没回来!”
阴司客眉心一紧:“我派去跟着她的人呢!”
侍女摇头:“也没回来。”
阴司客当即披上外衣, 朝殿外走去。
琼华如今心脉受损严重, 身子骨又弱,随便一个魔怪就能将她抓走, 可魔族没人敢动她,她也不可能离开魔域。
阴司客几步掠至地牢外。
昨夜雪又下大了些,地牢内又湿冷,琼华在此待上一夜,必然是要染风寒的。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一想到那个人又要在床上躺个十来天,心下就莫名的烦躁。
这种情绪陌生而扰人心神,可她偏偏半点也无法克制。
她径直掠过前来行礼的狱卒, 快步走到关着巫女的牢门前,一眼看见了靠坐在门外的身影。
琼华歪头倚着门框双眸紧闭, 唇色苍白如纸,几缕碎发散落额前, 眼尾晕开薄红,还带着湿痕。
她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一件厚毛氅,连脖颈都严严密密掩住,饶是如此, 整张脸依然过分虚弱, 仿佛下一刻便要融进昏暗的光影里。
阴司客站在几步之外, 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 这人一个月的时间里瘦了多少。
她从没心疼过谁,在以弱肉强食为规矩的阴界,再强的人都可能沦为他人腹中餐,惨死的人不少,无辜受牵连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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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曾经冷艳的脸如今变得像个纸人,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里,她第一次觉得喉间苦涩,心口发紧。
她走近,在琼华面前蹲下,指背贴上她发烫的脸,沉默片刻,擦去她眼睫挂着的泪,将人抱回殿内。
医魔赶来的时候,被阴司客的表情惊了下,还当那床上的人快没了,一颗心顿时悬起来,把了脉才知只是着凉染了风寒。
她不知该不该松这口气:“终究是染了风寒,如今发起热来。老身开剂方子,每日早晚各服一次,切不可少服一顿。”
阴司客略一颔首,摆手让人去熬药。
那跟着琼华一同去地牢的随从昨日留在地牢外,被换班的狱卒瞧见,拉进去喝了几口热酒便醉晕了,刚醒来便自觉去领了罚。
她坐到床边,神色微凝,目光落在琼华那烧红的脸上,半晌,俯身碰了碰她的眼睛。
黑市初见,她便是被琼华这双眼睛吸引,如今这双眼却总是透着疲惫。
阴司客一直都明白,琼华不问起苻黛,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不敢面对。
璇霄阁被灭那日,若非察觉到苻黛全然不再顾忌坠落的琼华,她或许真的不会上前。
苻黛即将一统鬼界,她不可能与苻黛为敌。
可即使她接住琼华,甚至将琼华带回魔域这么久,苻黛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万恶崖鬼佛,九幽鬼域之主。
手上无数条人命的苻黛,怎么可能真的动情。
阴司客收回手,刚要去看看药房,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琼华像是烧迷糊了,胡乱抓着她的手也不松开,挣扎地撑起身子,声音虚弱得只剩下气音:“带我……去鬼域。”
阴司客扶起她的动作一顿:“鬼域?”
琼华闷咳几声,险些缓不上气,她点了点头,断断续续地说:“苻……黛……”
阴司客有些气恼:“她如今是鬼界之主,你去了鬼域也见不到她,就算见到了,以你如今的状况,被她捏死都只是眨眼的事!”
琼华摇头:“妖族、妖族地牢……我的……族人。”
阴司客愣了愣:“什么意思?”
琼华眼泪顺着烧红的脸颊滚落:“巫女……她、她的结界……”
她忽然躲开阴司客的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浑身无力,直接从床沿摔了下去。
阴司客眼疾手快把人揽住:“你去哪?!”
琼华抬起眼,求助地看着她:“她会杀了我的族人……像她这种人……想要变强,不会对巫女手下留情……”
阴司客怔怔地对上那双哀求的眼。
那日她在魔族地牢为关押的巫女设下虚境,后苻黛带着她前往妖族。
原来,如今妖族地牢内巫女的虚境,竟是苻黛设下的?
苻黛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倒是那日琼华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阴司客没时间细想,她看着琼华的眼睛,连声音都不自觉软下来:“等你风寒痊愈了,我再送你去鬼域,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没出魔族就该晕倒了。”
见琼华不吭声,她只好继续道:“鬼域如今还在重整秩序,鬼王暂时不会对巫女下手。”
编了一长串好话,琼华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阴司客第一次这么耐心,把人抱回床上躺着,还一口一口地给人喂药。
侍女站在她身后:“小姐……”
医魔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们心知肚明,以琼华这个情况,根本做不到长时间行走。
外界又有无数人等着取她的命,很可能前脚踏出魔族,后脚便有一群人追杀而来。
阴司客头疼,摆了摆手,离开前还在房外设下一道结界,隔绝了天寒地冻的冷气。
琼华直到深夜才虚弱地醒来。
她全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睁开眼时连指尖也抬不动,脑中昏沉混沌。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微动静,下意识哑声问道:“阴司客?”
没有听到回应,她才警惕了些。
侍女没有吩咐不敢随意进出这间房……莫非是哪个想杀她的人,不顾危险直接闯进了魔殿?
琼华艰难地撑起身子,手臂微微发颤。
屋内未曾点燃烛灯,窗外连日大雪将月色彻底吞没,没有一丝光亮透进这片沉寂的黑暗。
在这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幽暗之中,唯有某个方向静静伫立着一道模糊的黑影,轮廓在漆黑中显得尤为明显。
她如今感受不到生人的气息,也无法判断来人的身份,无声和那道黑影对峙着,一时间,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似乎率先移开了目光,抬手轻挥,桌上烛灯自燃。
琼华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闭了闭眼,再抬眸时苻黛已经站在了她床边。
她呼吸陡然紊乱起来,声音那么沙哑,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冷淡:“你来做什么?”
苻黛低眼看着她,眉心不自觉拧起深深的刻痕。
昨夜不想被她察觉,连为她披衣的动作都极尽小心,未曾注意到,这人竟已消瘦成了这副模样。
肩头单薄得几乎撑不起里衣,连坐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显得艰难而费力。长发披散,几乎掩住整个肩膀,身形瘦削得几乎脱相,腕骨凸出得惊人。
她不自觉伸出手,琼华下意识躲了躲,胳膊却再没有力气支撑,整个人向后倒去。
苻黛一把将人扶稳,还没把人拉起来,手已经被用力甩开。
她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表情少见的无所适从。
琼华缓了片刻,才重复问道:“你来,做什么?”
苻黛抿了抿唇,缓缓放下手,目光落在她心口的位置,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琼华扯了下嘴角,嘲讽的话还没出口,那人的手已经探向她心口处。
指尖溢出金光的刹那,她恍然被拉回那场大雪之中。心脏被箭矢贯穿的惨烈、被生生拽出的绝望、被无情撕裂的剧痛,如潮水般汹涌扑入脑海。
她猛地捂住开始不正常剧烈跳动的心脏,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推开,却跟着一起翻滚下床。
苻黛稳住身形,刚跟着蹲下去,琼华却已挣扎起身。
她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雪景,长吸了口冷空气,颤抖着声线:“你看见了……你看见我被芍韵扯出心脏,你明明知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害怕……”
“这世上……只有你知道。”
苻黛猛然僵住。
琼华弓身,用力按住疯狂颤动的心脏,呼吸急促间语速缓慢:“剜心之痛,你让我受了第二次。”
“你助我复仇,又取我心脏……”
琼华不恨。
她闭上眼,眼泪滚落如雨:“苻黛,我们两不相欠了。”
苻黛竟然会觉得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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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来为琼华疗伤的,可此刻,她的手居然在不受控地颤抖。
苻黛握紧手心,走到琼华身后的步子竟有些虚浮,指尖还没碰上她的肩膀,眼前的人便已经伏在了桌上。
“为什么要骗我……”
琼华额头抵在冰凉而坚硬的桌面:“在我身上种下孽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即使在离开沧溟之后,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借虫妖的妖丹看到了我的前世,也没有对我心软半分……”
“你助我,陪我,吻我……又骗我,欺我,伤我。”
她低声道:“将妖族地牢的虚境解开,我们之间便两清了……”
苻黛收回了无法克制抖动的指尖,喉间滚动咽下颤音:“现在,还不行。”
她此刻解开虚境,畏惧圣女复仇的妖族只会疯狂掠夺巫女,琼华想要前去解救,便必然会遭到仙门的埋伏。
不仅如此,她还藏着另一个不可言说的私心。只要解开了妖族地牢内的虚境,她和琼华之间,就真的再无瓜葛。
琼华偏头看过来时,桌面上满是血沫,连嘴角都是殷红。
“她们对你没有多大用处。”
苻黛眼中情绪分明:“你伤得很重。”
“是你害的。”琼华扯了下嘴角,“你越靠近,便越痛。”
“不要再来了,假惺惺的,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苻黛只觉得体内那颗初生的心猛地被人攥紧。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在琼华几乎是恶恨的目光中离去。
*
医魔几日内被急传几次,唯独这一次,整个人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她虽靠医术谋生,可对病患,到底还是尽心尽力,如今见着神色明显慌乱的阴司客,语气也不由得急切起来:“万不可令她情绪再有波澜!这般剧烈的起伏,她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住。”
且不说琼华这条命是侥幸捡回来的,如今全凭一口气吊着,若再这般折腾几次,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阴司客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离开了几个时辰,琼华会突然倒在了桌边。
“她又不是死人,情绪怎么可能毫无波动!”
医魔看着床上昏迷中依旧眼尾浸泪的人,忽然想到什么,缓缓道:“……若是放不下,不若,暂且忘却。”
第73章 魔族二公主
鬼王金屋藏娇……虽然只是一副画像
“小姐!”
绯络焦急地看着树枝上挂着的人, 雪落进眼里也顾不上擦,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压低声音喊:“小姐,快下来, 树上危险!”
树枝颤得更厉害了,雪成堆砸在她扬起的脸上。绯络抹了下脸, 再抬头时, 雪白枝影间忽然探出个脑袋。
琼华一条腿已经悬在了空中,冻得通红的手上还攥着正在化水的冰棱, 闻言朝她挑了挑眉:“你不是说,这枚冰棱最好看吗?”
绯络生怕她摔下来:“绯络只是觉得好看,没想要呀。”
琼华歪头思忖片刻,手一松就要跳下来:“我都掰断了,你还是拿着吧。”
绯络快叫她吓死,连连摆手:“小姐等等,绯络去搬个梯子来!”
她慌张地转身就要去找梯子,结果一回头就看见阴司客的身影, 当场魂飞天外,自觉低头退到一边等着挨训了。
琼华浑然不觉, 也不打算真等她搬来梯子,勾着树枝的手倏然一松, 还没落地就被人环腰接住。
她余光瞥见老老实实站在树边的绯络,反应极快地将冰棱滑进袖子里,不料还没等她转过身,袖中的螭攸被冰得一个激灵, 连带着那块冰棱一齐滚落出来。
阴司客松了手, 视线穿过她落在地面的螭攸和碎冰上:“……你上树就为了掰这个?”
琼华把螭攸捡回袖子里, 冰凉的掌心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有些心虚道:“不会摔的。”
她越说底气越不足。
医魔曾特意叮嘱她不可以摔碰受伤,但她闲不住。听殿里的侍女说,她这次受伤在床上干躺了月余,就更按耐不了自己的性子了。
她伤坏了脑子,手脚不是还好好的吗。
阴司客朝屋内抬了抬下颌:“药汤已经熬好了,去趁热喝。”
琼华表情变了变,一脸不情愿地回了房。
绯络挪到阴司客身边,低声道:“小姐,绯络也没想到,姑娘失忆后会是这副模样……”
阴司客想起那日医魔的话。
“……若是放不下,不若,暂且忘却。”
阴司客听得一愣:“如何忘却?”
医魔道:“她伤势太重,心脉再经不起丝毫摧折。不如暂且封存那些前尘旧事,待心脉稍加愈合,不至命悬一线时,再做打算。”
“只是,她到底内力不弱,心脉一旦开始重新长合,记忆便会渐渐恢复。”
……
“小姐,绯络还有一事不明白。”绯络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阴司客扫她一眼。
“小姐不是喜欢这位姑娘吗,何不趁此机会,将她锁在身边呢?”
阴司客低眸,长睫掩去眼底波澜。
绯络说得没错,趁着琼华如今记忆尽失,她完全可以告诉琼华,她们本是爱侣,琼华必然不会有所怀疑。
可一旦琼华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之前的一切,发现连自己也欺骗了她,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不可能再承受第二次这样的打击。
所以阴司客为她编造出一个魔族二小姐的身份,让整个魔域都陪着演这场戏。
希望琼华能于这般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在恢复记忆之前,变回如之前那般坚强。
没有得到回答,绯络只好也跟着将视线投向那道明晃晃的蓝白色身影之上。
她对琼华所知甚少,那日收到赠兔时,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在这魔殿中,身为侍女,虽得小姐善待,难免还是会有些孤单。
她不曾想到,失忆后的琼华,心性竟如此稚气,格外讨人喜爱。
她说池中鱼游得快,琼华撸起袖子便为她抓了一只。
她说树上冰棱形状漂亮,琼华二话不说上树为她摘来。
甚至还会因为怕药苦而偷偷倒掉汤药,纯真得仿佛几日前那个毫无生气的人不是她。
阴司客觉得琼华脸色太苍白,深色的衣服会衬得她更虚弱,特意吩咐人来为她制了几件柔色的新衣。
也是沉闷的魔域中,唯一一抹亮色。
*
鬼侍颤颤巍巍地踹了门边的兔笼一脚:“喂养你这么多天,该轮到你发挥用处了!”
笼子里的白兔又在装死。
它才不傻,这几日鬼王心情不好,对谁都没好脸色,它要真进去了,没准连兔带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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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被烧个干净!
鬼侍急得挠头。
从那日夜里回来后,鬼王就再没开口应过她一句话,整日待在一点光也透不进去的大殿之内,没人敢去打扰。
可转眼便是鬼界的引灯节了,鬼界不同人族,没那么多讲究的节日,一年唯有一个引灯节备受重视,只有得到了鬼王首肯方能成礼。
管不了那么多,鬼侍直接拎起兔子,丢进了殿内:“你去和鬼王说清楚!”
兔妖被迫化作人形摔坐在地上,还没起身便被一股巨大无形的威压镇得无法动弹。
她转动眼球,惊讶地发现,殿内并非全然是昏暗的。
浓稠的黑暗如幕布般笼罩四周,数幅巨幅画布巍然垂落,每一幅都映着同一张面容,眉眼鲜活,唇畔含笑,仿佛下一刻便要从画中走出来。
画布是这漆黑中唯一明亮的地方,幽光浮动,映亮其间尘埃飘浮。
鬼王赤足立于画前,纤足苍白如雪,散落一旁的画笔如枯枝般横在脚边。她执笔的手还在颤抖,仰头望着画中眉眼弯弯朝她笑的女子。
几只银镂小人挂在她裙身上,又跳落回地面,茫然而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主人这副模样。
它们最清楚苻黛曾经的挣扎,也最不能理解她面对琼华时的犹豫。
被困万恶崖整整千年,不能靠近崖岸半分,即便如此,那日河边,在猜到是因为那些亡魂催生孽因才让琼华心痛时,她居然会想要将孽因从琼华体内取出来。
若非它们阻止,今日之鬼王,可能还是一个需要靠着巫族圣女的施舍,才不至于被日月光线蚕食的畏光之人。
它们本以为,是琼华的巫蛊术才让主人被迷惑。
可如今,主人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心脏,再也不可能被任何人控制了,为什么还是会长久地望着琼华的画像出神呢。
兔妖看得睁圆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鬼王金屋藏娇……虽然只是一副画像。
聻鬼似乎注意到她的动静,猛然转身朝她看过来。
苻黛也回过神,侧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兔妖被那双蓝眸吓得瞬间冒出冷汗,连忙缩成本体小白兔,趴在墙边一动不动。
她记得,鬼王当初决定把她带回冥殿,就是因为她是只兔子!
几只聻鬼跳过去把它搬到苻黛脚下。
兔妖躲无可躲,后挪几步才敢变回人形,抖着行了个礼:“鬼王大人……”
苻黛背过身去,在面前那副画上,添了只小白兔上去。
兔妖觉得自己要死了:“鬼侍说,过几日便是引灯节了……”
苻黛没有理会。
她丢了画笔,忽然淡声问道:“人间有一节,是为团圆而设的。”
兔妖思索片刻:“上、上元节?”
苻黛这才转身。
兔妖莫名觉得鬼王此刻心情很糟糕:“和引灯节不是同一日……”
苻黛顿了下,这才敛眸。
片刻后,颔首:“引灯节……办吧。”
*
“什么引灯节?”
围坐在面摊旁的几个魔族正吃着面,被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呛住,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
琼华后退几步,语气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也能吓到你们。”
那几只魔族正要发火,方抬起头,入目便是她一身明亮的白裙,连贴在喉管的面屑都跟着咽回去,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二、二公主。”
琼华弯眼笑了笑,寻了个位置坐下,好奇道:“你们方才说的引灯节是个什么节,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几只魔族面面相觑,不敢不回她的话,只好如实道:“引灯节是鬼界的节日,据说在引灯节这天,鬼门大开,那些游荡于世间的孤魂野鬼能借着河灯的微光,找到返回鬼界的路。”
“这么说,魔族是凑不了这个热闹了?”
他们只摇头:“原先鬼域无主,引灯节阴界三族皆可参观,如今鬼佛一统九幽鬼域,想要进去,还得她点头。”
琼华眨了眨眼,在有限的记忆中翻找了一顿无果后,不自觉问道:“……鬼佛?”
那几个魔族当即压低了声音:“万恶崖的鬼佛,前些日子好像屠了璇霄阁满门,如今已经是鬼王了!”
“我怎么听说璇霄阁不是她屠的呢?”
“那还能有谁,仙门百家死伤近半,这般杀伐,除了鬼佛还能有谁?”
琼华又跟着听了几耳朵,觉得没意思,拿着买的炒板栗又回到魔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