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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东北还是张作霖当家的时候,抚顺西露天矿来了一个叫张冠一的矿工。张冠一下班了还给工人们叨叨哲学,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穷啊?是因为资本家剥削你。工人说:别整那没用的,下班去千金乡整两盅,搂两火。
但人相处也快,大家伙儿觉得你人品好就喜欢和你处,很快就跟这个身高一米九二的河南人打成一片了。
几年后,张冠一已经是抗联的司令员了,有一次带着警卫员张秀峰路过抚顺章党村,过浑河的时候,正好赶上河水上涨,把小桥冲坏了,正遇到一个赶大车的车把式,一看竟是西露天矿的工友,这个车把式就是张德旭他爷爷。
车把式说:“老张我给你整几根木头,搭个桥呗,这都快入冬了,蹚河过去多冷。”
张冠一说:“我跟你说啊,我现在叫杨靖宇。”
后来杨靖宇被日军包围,给日本人打前站的就是他的警卫员叛徒张秀峰。解放后张秀峰也不敢跟人提加入过抗联,当过伪满洲国警视厅督察员什么的,就隐姓埋名,没动静了。包围杨靖宇的现场指挥原来是抗联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程斌,也是个叛徒。后来他去了山西,抗战胜利时杀了几个日本战俘,就混进了华北野战军。不过这哥们儿比较点儿背,1951年他在北京前门楼子附近办事,正好赶上下雨就跑到城门里躲雨,结果遇到了伪军时期的前同事。这两个人在镇反运动中都如惊弓之鸟,扭脸各自分别举报对方去了。隔天程斌在东单牌楼胡同11号附近被抓,对,就是现在的东方新天地,挨着和平医院南门。
没几天,两个人一起组团拼单给毙了。
这一串煤精,张德旭说是杨靖宇过浑河的时候,送给他爷爷的。
刘铮亮说:“那你要这么说,那就更不值钱了,这东西没法论价啊。”
张德旭又开始吹牛:“对,所以我不能卖,这玩意得辈辈留着。我跟你讲,我就是豁不出去,我要是豁出去了,把这玩意一卖,去南方随便盘个买卖,那钱生钱,马上就能翻身。”
抚顺人吹牛有一个特点,就是他可以选择不同的赛道和你竞争。你说你挣钱一个月七八万,他也不怂,他说他一个月花个六七万,就喜欢败家,不败家浑身难受,心痒痒。你说你坐一天不挪窝赌输进去一万多,他再换个赛道说他喜欢钓鱼,坐在那两天两夜不动地方。你说你也喜欢钓鱼,曾经去查干湖钓上来过十几斤的胖头鱼,他说他吃过二十斤的龙虾,味道老带劲了,那还是他朋友请他在一个上海忘了什么名的餐厅吃的,周围全都是透明玻璃,环境老好了。你说你吃过东单厉家菜的满汉全席,他说他去北京旅游去过敬事房见过阉宦官的刀。永远是丁字路口一拐弯,在话题中平行那么一小段路,然后突然一个漂移。就这么喜欢跳频换台,却不输在嘴上。
第9章
神经外科病房里多了一家子,刘铮亮有事没事就去跟张德旭逗贫。张德旭家住在抚顺的工农街道,这街道现在拆迁了起了一个小区,全套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外墙都整上干挂的仿石材面砖,细窗圆顶,小区起了个名叫巴萨罗那。几年前不这样,那一片就蔬菜大棚是圆顶的,剩下全都是横着房梁的黑瓦红砖房,有的房子还掺杂着耐火砖,那是因为旁边有个耐火材料厂,砖头都是房主从厂里偷的。这种小平房一排一排连着,有的房子为了冬天保温,门槛立了一尺多高,小院往地下挖了半米多,这样地基省砖头,冬天还保暖,这种房子早期都是国营农场的窝棚改的,大部分人家还能在院子外搭起一个小仓房,院门左边堆着秋天收的苞米垛子,右边堆着煤球,家家户户烧煤过冬。这临近沈阳过来的高速公路,开车路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穷人住的地方。有一年一个大领导来视察,看到路边这么一大片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