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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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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对不起 阿倾许我来生……

“不可能!”六皇子猛地抬头, 难以置信地失声喊道,一贯的持重沉稳荡然无存,“父皇的诏书是当着我和王大人的面亲笔所书,传位之人分明是我!”他无比笃定, “这份遗诏, 定是伪造!”

殿内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窃窃私语起来。此前雍和帝单独召见六皇子与王德之事并非绝密,朝中不少重臣皆有耳闻。此刻见六皇子如此肯定, 不少人心下动摇, 怀疑的目光在太子与王四海之间来回逡巡。

“六殿下这是在怀疑老奴吗?”王四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泪纵横,声音悲切哽咽,“自陛下十岁起,老奴便侍奉在侧, 至今已三十八年!三十八年呐……老奴怎会背叛陛下!”

他抬袖拭泪, 续道:“陛下先前确实属意殿下您,可就在五日前, 陛下忽然改了圣意, 决意传位于太子殿下, 并再三叮嘱老奴,务必请太子殿下登基后,善待诸位手足兄弟。若六殿下与诸位大人不信,大可验证遗诏真伪。”

王四海选择的时间点极为巧妙。六皇子一听“五日前”, 心头猛地一虚。或许是因为诏书已写,他自认登基已是板上钉钉,虽说人前依然谦和有礼,人后难免有几分得意与张狂。

那日, 于府中与心腹幕僚酒后失言,道登基后必除李御与李锐,以绝后患。而父皇确曾明确告诫于他,需善待兄弟,尤其对做了十五年太子却未能继位的李御,更应心怀愧疚补偿。难道父皇竟是知晓了他的心思,才临时更改了遗诏?

雍和帝确实知晓了,却也只是嘱咐王四海,定要劝谏六皇子,勿同室操戈,自毁根基。

如今遗诏存疑,关乎国本,无人敢掉以轻心。以云太傅、王大学士为首,连同其他几位大学士、二品以上重臣及最精于笔迹鉴定的国子监李祭酒一同验证。

众人将诏书置于灯下,从绢帛材质、墨迹色泽、印鉴规格,到每一笔每一划的起承转合、力道走势,乃至雍和帝病后腕力虚浮的特征,皆反复比对勘验。最终确认,此份遗诏,确是真迹无疑。

六皇子当场跌坐在地,面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竟因自己一句失言,便与近在咫尺的帝位失之交臂。何况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李御太过优秀,哪位帝王能容忍前储君安然酣卧于榻旁?

即以确认,新帝当即刻继位。经过短暂而必要的君臣三推三请之礼,太子李御于灵前即位,成为大齐第九位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跪拜之声,响彻凌晨的皇宫大殿。

依制,雍和帝灵柩需在宫中停灵七日。期间,朝中大臣、勋贵、命妇皆需入宫哭灵。民间亦需禁嫁娶、宴乐、着彩二十七日,以示举国哀悼。

已是凛冬,大雪纷飞,寂寥的雪色为国丧更添几分肃穆凄清。却也让这哭灵愈发难挨,毕竟并非人人皆能在殿内跪拜,即便是在殿内,门户大开,寒风依旧侵肌冻骨。

新帝体恤,命众人分批次轮番跪灵,每过一个时辰便可至偏殿饮用姜汤并稍作休息,如此每人每日实际哭灵的时间便缩短了许多。

叶倾华作为义女,身份特殊,跪于殿内宗亲区域。然与命妇们不同,他们这些子女并不能长时间休息,仅能趁间隙匆匆喝碗姜汤暖身。

至第五日,叶倾华月事如期而至。原本已调理得宜的身体,因连日在寒气中久跪,此刻痛如刀绞,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轮到她的休息时辰,叶倾华强撑着起身挪出殿外,选择了一条无人的近路去偏殿。或许是痛得脱力,亦或是石阶结了薄冰,下阶时她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一直留意着她的云舒疾步上前,稳稳扶住了她。在殿内时他便察觉她脸色苍白得不寻常,此刻凑近了看,何止是苍白,简直是面无血色。“阿倾,哪里不舒服?”他急声低问。

人在痛极时会恶心,叶倾华抑制不住地干呕了两下,才虚弱说:“肚子疼”

“你”云舒第一反应是她有了身孕,想到她竟在寒地里跪了这么些天,心下大骇,“我去叫太医!”说罢,就要把她抱起送去休息。

叶倾华急忙按住他的手臂,勉力扯出一抹淡笑,“别担心,只是月事来。”她看看四面,寻找一个可休息之处,“扶我去廊下坐一会儿,我走不动了。”

云舒心下稍安,却依旧心疼,几乎是半扶半抱将她带至廊下。随即脱下孝服,又把里面厚厚的外衫脱下,叠平垫在石凳上,“坐下,缓一缓。”

叶倾华看着,心里又暖又涩,轻轻摇头,“不合适。”

“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你身体重要。”云舒不容置喙地按住她肩,强行让她坐下,然后又把孝服穿上。

“要不我和陛下说说,让你休息一日?”云舒单膝蹲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痛得蜷缩的样子,眉头紧锁。

“子谦,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授人以柄。”她不能让三哥为难,亦不能让人拿住权柄,阻碍未来的仕途。叶倾华捂着腹部道:“没事的,放心。我歇一会儿就好。”

“我让人去给你熬碗浓些的红糖姜汤来。”

“阿晓去了,真没事,别担心。”她努力想让他安心。

待那阵剧烈的绞痛稍稍缓过,叶倾华起身欲往偏殿去。目光落在石凳上那件犹带体温的棉袍,轻声道:“衣服虽然但还是穿上吧,别着凉了。若是介意,晚上回府用柚子叶水沐浴祛祛晦气便好。”

云舒轻笑,将衣袍拿起,“怎么会介意?”

叶倾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尚且在一起时,她有次不慎将经血蹭到了他衣衫上,他未觉污秽,只满眼心疼地问:“流这么多血,该有多疼?”彼时她身体好,根本不疼,却故意在他面前装柔弱,假哭道“好疼好疼”。如今疼到直不起腰来,却要笑着说“没事”。

跟过来的蓝思容目睹了一切,那个连衣袖都不愿让自己碰的男人,却甘愿将自己的衣衫垫在叶倾华的身下,眉眼间的担忧与温柔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奢望。

先帝驾崩那日,进宫前,她曾与云舒进行了一场异常平静的谈话。

云舒直言:“新帝登基大典后,你上书和离吧。”

“软禁我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纠缠一辈子。”蓝思容嗤笑。

“与你纠缠?”云舒冷笑,眼中尽是冰寒,“我恨不能杀了你。”

“那你会杀吗?”

“你该庆幸,你这个女侯的爵位,对她还有用处。”

“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蓝思容忽然道,她已然明了叶倾华究竟想做什么,“若不是因为你,我和她,或许能成为朋友。”

云舒冷笑:“你们不是一路人。”

“子谦,若你不曾认识她,你会爱上我吗?”蓝思容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若没有她,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看着云舒默默守在她身后,直到叶倾华安全到偏殿。蓝思容候在他返回的路径上,待他经过时,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闻言,云舒像是听到了极荒谬的笑话,无声地大笑起来,笑到寒风倒灌入喉,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抬眸时,眼中布满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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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嘶哑,“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叶倾华在偏殿休息片刻,又服下冬凝及时送来的止痛药后,感觉稍好些,正准备重返灵殿。春晓捧着一个棉布包裹匆匆走来,在她耳边低语:“郡主,是小云大人方才悄悄让人送来的,说是用炭火烤热的姜末包,让您仔细绑在腹上,能缓解疼痛。”

叶倾华接过,温烫的温度从指尖直达心底,又漫上眼眶。她忽然很想靠进那个温暖的胸膛,在心底默念着:长生,你何时才能回来?我好难受!

十二月初九,雍和帝梓宫正式下葬皇陵。当夜,内务府大总管王四海被发现在其居所内饮鸩自尽,身旁留书一封,言称追随先帝而去。

六王府内,李徜一拳狠狠砸在梁柱之上,指节瞬间红肿破裂。他紧紧咬着牙关,几乎是从齿缝中碾出三个字:“叶、倾、华!”

“王爷冷静!”幕僚劝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咱们又无证据,只能暂且隐忍,从长计议。”

新帝既已继位,诸位兄弟便不宜再称皇子,故皆以王爷暂称,只待登基大典后,由新帝敕封正式封号。

原来,先帝下葬后,六王爷李徜越想越觉蹊跷,急忙赶去寻王四海想问个明白,却终究来迟一步,王四海已服下穿肠毒药,只在门外听到他的一句遗言,“陛下,是老奴对不住您。此后,老奴不欠叶家了,这就来向您赔罪!”

十二月十一,因国丧耽误了许多要务,叶倾华忙至酉末方才下衙。

马车缓缓向盛南伯府和镇远侯府所在的紫荆巷驶去。累了一天的叶倾华在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碾雪的吱呀声中昏昏欲睡。马车拐入紫荆巷时,莫名的寒意让让她骤然惊醒,手下意识地摸向藏在座位底下的花杀。对面的流萤缓缓拔出剑,车辕上的安十一勒紧缰绳,放缓车速,一手悄然摸入怀中扣住了求救烟火,另一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咻、咻!”数到利箭破空之声穿来。叶倾华按向旁边的机关,车底倏然露出一个洞口,她和流萤毫不犹豫跳下。就在跳下的瞬间,利箭穿透车厢。同时,安十一抬刀当箭,并拉响求救烟火。

叶倾华与流萤落地后就地一滚,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来的皆是高手。她的车时改装过,车板看着薄,却极硬,对方却能箭箭皆穿。

箭矢停,二十余名黑衣杀手如同鬼魅般,“此处离镇远侯府较近,速战速决。”

叶倾华与流萤已从车底滑出,长剑出鞘,背靠背迎敌。

“不是说明珠郡主武功尽废吗?”有黑衣人惊疑出声。

叶倾华自三年前重伤后,便再未于人前显露武功,唯一一次动手,安无恙便将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此后她更是连马球都不再碰,成功塑造了重伤后功夫难复,索性破罐破摔的形象。

“无论如何,杀了她。”

恰在此时,同样因公务晚归的云舒的马车拐进了巷口。眼前血腥厮杀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当即点燃云府的求救信号,盛南伯府离此更近些。又下令让云吉车赶车的侍卫去帮叶倾华,自己也在车上取出佩剑。

暗处,一名始终未动的黑衣人见云家侍卫正快速赶来,缓缓挽起一张重弓。

正奋力向叶倾华方向奔去的云舒,余光撇见一抹寒芒,心下大骇,“阿倾!”

“嗤——”是金属穿透皮肉的声音。

叶倾华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云舒,大脑嗡嗡作响,视线忽然空白又凝聚。她轻轻喊着,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子子谦”

“原来你那时这般疼”云舒看到已赶到的侍卫,放下心来。缓缓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头无力地搁在她的颈侧,气若游丝的声音里带着期盼,“阿倾许我来生可好?”

第172章 和离 来生我定会记得你,……

“子谦, 没事的,会没事的”

叶倾华不知箭上是否淬毒,颤抖着手倒出一颗解毒丹塞入云舒口中,又急忙取出安无恙为她留下的那粒回魂丹喂下。这丹药极难炼制, 一年仅得三粒, 药效仅存一年。她原想让安无恙全带去, 他执意为她留下两颗,一番相推后她只肯留下一粒, 未曾想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她试图将云舒横抱起身, 竭力想稳住步伐和颤抖的指尖, 却仍控制不住地踉跄。安十一快步上前,“夫人,属下来。”他稳稳地接过云舒,迅速向最近的盛南伯府奔去。

“阿莹, 去请太医。”叶倾华急声吩咐, 声音因恐惧到紧绷。

揽月居内,灯火通明。冬凝、梁院正、周太医及另一位擅长外伤的朱太医正全力抢救云舒。云二老爷夫妇与闻讯赶来的安成皆焦灼地守候在门外。

二老夫人看着靠着柱子蜷缩蹲在地上, 又目光空洞无神的叶倾华, 有心责怪几句, 却无从开口,只暗道命运弄人。

夜渐深,屋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安成走到叶倾华身旁,叹了口气, 轻声道:“小阿倾”

叶倾华闻声,机械地仰头,双目血红,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磨砂纸, “祖父,我得守在这儿。”

“也好。”安成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未阻拦,“但要注意保暖,别自己先病倒了。”

叶倾华微微惊异,安成竟然不介意孙媳去守着他人。她不知道的是,安无恙出征前曾与安成深谈:无论如何,别疑她,她甚至为自己备好了遗书,要与自己生死相随。更何况,云舒是为救她而身受重伤,安家历来有恩必报,恩怨分明。

又过一个时辰,揽月居正房的门终于打开。梁院正满脸疲惫地走出,衣衫上沾染着大片血渍。云二老爷夫妇立刻围了上去,叶倾华也猛地起身,顾不上发麻的腿,趔趄着上前。

“幸得郡主那粒回魂丹喂得及时,伯爷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梁院正声音沉重,“眼下就看会不会高热,能不能在三日内醒来。若不能”

众人闻言,心头巨石稍落。许是刚起得太猛,微微放下心弦的叶倾华眼前一黑,险些软倒在地。

一直默默守在院外的蓝思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而又复杂的笑容,长长吁出一口气,对身旁的侍女轻声道:“阿狸,回去收拾行装吧。”

“女侯?”侍女讶异。

“后日,我们回紫衣侯府吧。”是时候离开了,这里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是她强求了。

天亮后,蓝思容进宫求见新帝。

“陛下,紫衣侯求见。”内侍张水轻手轻脚地步入御书房禀报。

新帝沉吟片刻,不知她此时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云舒求取宫中珍贵药材?道:“宣。”

“微臣参见陛下。”蓝思容依礼参拜。

“免礼,赐坐。”新帝搁下御笔,问道:“不知女侯为何而来?”

“陛下,微臣是来求和离的。”蓝思容平静答道。

“和离?”新帝微感诧异,谁人不知,蓝思容爱云舒爱得死去活来。

“对,和离。”蓝思容自嘲笑笑,“子谦他不爱我,他的心早已给了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不怕陛下笑话,微臣与他成婚成婚三载,至今未曾圆房。”见新帝面露一丝疑惑,她解释道:“三年前樊楼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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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未得手,他被人救走了。”

新帝瞬间明了,云舒之后返回樊楼做戏,不过是为了家族。

“此时,你可想清楚了?”新帝再次确认。

“想清楚了,离吧!”蓝思容笑容苦涩,“他如今生死未卜,离了或许能给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即便他真的熬不过去,也让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走。”

云云舒为救叶倾华重伤垂危的消息,与蓝思容请求和离的消息,几乎同时在京中炸开,引得众人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昔日被迫分离的一对璧人,如今一个命悬一线,一个已嫁作他人妇。

叶倾华向户部告了假,日夜不休地守在云舒床前。为顾全自己与安无恙的声誉,她皆是清晨光明正大前来,傍晚时分告辞回府,入夜后再带上春晓与安十一悄然翻越两府间的院墙,直至天明前再翻墙返回。

然而两日过去了,云舒反复高烧,依旧未醒。

屋漏偏逢连夜雨。辽东最新战况传来,吉尔城决战,大齐胜,成功占领吉尔城,辽军退至平江以北,并送来议和国书。然,齐军付出的代价亦是惨重,主帅安无恙重伤,据报正由一年轻美妇贴身照料。

叶倾华闻讯,眼前骤然一黑。她本能地想立刻动身赶往辽东,可刚抬起的脚步又猛地顿住,云舒仍昏迷不醒,明日,便是决定他生死的第三日了。

是夜,她再次翻墙来到盛南伯府,静坐在云舒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不过两日光景,他竟已消瘦得颧骨微凸。

她握住云舒指节分明却冰凉的手,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晰,“子谦,你何时才能醒来啊?你知道吗?你自由了,紫衣侯去求了和离书。子谦,醒来好不好?”

掌心中的手指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叶倾华心中又惊又喜,连忙接着与他说话,“子谦,你那日的请求,我没法给你回应。”

他眼睫下的眼球似乎急促转动了一下,又很快沉静下去,周身气息也随之微弱下去。叶倾华慌忙握紧他的手,语速极快,“不是因为你不好,也并非是我对你全然没了感情。而是因为来生的我们皆是新生,早已没有了今生的记忆,不该承受我们这一世的因果。”

感知到他的气息再次活跃起来,叶倾华再接再厉,“告诉你一个连长生都不知道的秘密吧。我其实带着些许前世模糊的记忆,那一世具体如何,已然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读书,然后建设家乡,最后操劳过度,年纪轻轻便把自己累死了。”

叶倾华感慨,无奈笑笑,“白瞎了我那副好相貌,却连一场恋爱都未曾谈过。你知道吗?活了两世,你居然是我的初恋。但是吧子谦,我依稀记得,上一世追求我的人挺多的,若真要论前世因果,我该如何才能还得清啊?”

她的指尖轻抚上他剧烈颤动、似欲奋力睁开的眼帘,“你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她顿了顿,又说道:“长生也曾说过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亦没有正面回应。今生的我,无权为后世的那个‘我’做任何决定,那对她不公平。所以来生如何,交给缘分,可好?若是有缘,我们定能重逢;若是无缘,你我亦会各有圆满。”

叶倾华双手紧握住他的手,低下头,沉默了会又再次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助,“子谦,长生出事了,他亦受了重伤,我想去找他。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你醒来好不好?子谦,醒来”一滴热泪滴落,正好砸在他微凉的手背。

彼时的云舒,仿佛被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里。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亦寻不到方向,只得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很久很久。

再后来他总是能听见许多熟悉的声音呼唤着“子谦”,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每每听到时,他的心都揪着疼。终于,他忆起自己是云舒。

他朝声音的方向奔去,越跑越快,跑到尽头,触到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清晰地听见她的每一句话,他感知到了她的无助,他想安慰她,可他出不去。湿润的触感传来,他心疼得厉害,阿倾,莫哭啊,莫哭!

他握紧拳头,大吼一声,全力向屏障挥去。

云舒长长的眼睫猛地颤动,倏然睁开。视线先是朦胧,又慢慢聚焦。望着床边那抹寂寥的身影,指尖微微用力回握,想给予她一丝力量,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阿倾”

叶倾华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他清醒的目光,瞬间喜极,“子谦,你真的醒了!还疼不疼?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饿不饿,灶上炖着鸡汤和米粥,要不要用一些?”

“渴,饿。”云舒简短回答。

叶倾华将他扶起,仔细喂他喝完水,又给他用了些清粥和鸡汤后。云舒看着叶倾华眼里难以掩饰的担忧与焦急,轻声道:“去找他吧,我没事了。”

“等你的身体”

“太医不是说我醒来便无碍了么?”云舒打断她的话,努力牵起一抹笑,“去吧,别让自己后悔。”

叶倾华还是等到冬凝还确认云舒已无生命危险后,才转身离开。云舒一直凝望着她的背影,直至那抹裙裾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阿倾,来生我定会记得你,找到你,娶你,与你相守一生!

叶倾华急急往去宫里,求得了成为和谈成员的名额,并得到特许,可先行一步往辽东去。

““陛下放心,臣必当竭尽全力,为大齐争取最大利益。”她坚定道。

“朕自是信你。”新帝毫不怀疑她的能力,只是略显迟疑,“只是明珠,长生身边的那位”

“三哥,长生不会,我信他。”叶倾华很是笃定。

第173章 伤员 那个世界没有你!

叶倾华刚出发不过两日, 李徜便被发配皇陵,明面上的理由是“思父过切,愿常伴先帝陵前”。

从那日刺杀的情形来看,幕后主使对她恨意极深。叶倾华不愿耗费精力暗中查探, 索性以自身为饵, 故意透露离京时日, 在安家铁卫与新帝暗中派遣的护卫配合下,成功活捉刺客, 顺藤摸瓜, 一举揪出了幕后之人。

六王府内, 新帝缓步踏入正厅。李徜心知事已败露,索性端坐主位,并未起身行礼,面露讥诮道:“三哥, 这偷来的皇位, 你坐得可还安稳?”

新帝神色平静,淡淡道:“其实, 朕曾真想过将皇位让予你。可惜, 你也是真的不合适。你只看到了权力, 而未瞧见着权力背后的责任。为君者,当以天下百姓为先,凡利国利民之事,方为上吉。而你, 心中唯有自己。”

“成王败寇,三哥又何必再来惺惺作态,羞辱于我?”李徜嗤之以鼻。

见他依旧执迷不悟,新帝不再多言, 沉声道:“父皇生前最是疼你,六弟,你去皇陵好好陪伴父皇吧。”

经过连日堪比急行军的奔波,叶倾华终于在腊月二十二日赶抵吉尔城,马不停蹄直扑帅府。下马之时,大腿内测火辣辣的疼,不用看,定是磨破皮了。顾不上疼痛,随着引路兵士疾步走向安无恙的住处。

“长生!”叶倾华不等通报,径直推门而入。却见安无恙正靠坐床头喝着汤药,一旁侍立着一位容貌秀美的妇人,手托漆盘,距离不算太近,却已超出了安无恙平日对待异性惯常保持的疏远。

“夜明珠。”安无恙闻声惊喜抬头,“你怎么来了?”然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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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妇人道:“喜喜,你先出去吧。”

那名唤喜喜的妇人接过空碗,向门外走去,经过叶倾华身边时,还向她盈盈行了一礼。叶倾华微微颔首回应。

待房门关上,叶倾华迫不及待地冲到床边,连声问道:“伤哪儿了?大夫怎么说?快给我看看!”说着便伸手要去解他的衣襟查看伤势。

安无恙却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目光紧紧胶着在她的脸上,从眉眼到鼻尖,再到那因连日赶路而被寒风冻得有些发紫的唇瓣。近两月未见,他想她想得紧,此刻只想好好亲吻她。

他这般想着,便也这般做了。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唇瓣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揪,她定是日夜兼程赶来的。他含住那两片冻紫的柔软,以舌尖细细舔舐,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叶倾华想推开他,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处,只得咬着牙瞪他。

安无恙又感动又好笑,他的娘子信他,却也是醋了。他微微松开她,额头相抵,贴着她的唇解释道:“卿卿,她姓安,名无泪,小字喜喜。是我二叔的女儿,我的亲堂妹,前几年嫁来了辽东。”

叶倾华惊讶地微张开口,安无恙趁机探入,闭眼加深了这个吻。却忽然尝到一丝咸涩,然后越来越多,他慌忙睁眼,急道:“怎么哭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前些日子我昏迷了几日,未能及时解释,定是那些混账流言传到你耳里了?我后来解释了,只是你应该时在路上,没有收到消息。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哭了,乖,不哭了!”

他揽着她想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叶倾华却不敢乱靠,生怕压到他的伤口,只是哽咽道:“你吓死我了!那么拼命做什么?”

叶倾华越哭越伤心。说来也怪,雍和帝驾崩她未曾落泪,遭遇刺杀她镇定自若,云舒重伤垂危她也只滴落一滴泪,偏偏在见到安无恙后,所有强撑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想在他怀里哭个痛快。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只是那日头部受了撞击,昏迷了两日,才传出重伤的消息。”安无恙用指腹轻柔地拭去她不断的泪珠,“真的,不骗你。”

头部撞击?还昏迷?怕是脑震荡了。叶倾华吸着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问:“哪天伤的?现在还疼么?晕不晕?”

“初三时伤的,早就不疼了,也不晕了。”安无恙目光温柔地说着。

“这是几?”叶倾华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安无恙失笑,“三。”

“这个呢?”她又迅速换成四根。

“四。”

叶倾华还不放心,又指向不远处屏风上蚊蝇小字,“那首诗,倒数第二排第五个字是什么?”其实她自己根本看不清,但安无恙目力极佳,若在平日定能看到。

安无恙定睛一看,道:“月。”

叶倾华走过去细看,果然是个“月”字,心下稍安。见屋内温暖,便替他脱下衣衫检视伤势。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怪不得他一直只用右手抱她,原来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数着他身上新添的数道伤疤,叶倾华心疼得厉害,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留在京中。

“怎么又哭了?”

“对不起,你受了这么多伤,我却不在你身边”她仔细检查完,确认他肩头无伤,才敢轻轻将头靠上去。

“傻!”安无恙侧头,轻吻她的发顶。

“长生,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好不好?”她的涕泪全蹭在了他的衣襟上,“京里近来发生了许多事”

“好,都听你的。慢慢说,我听着。”安无恙轻抚着她的后背。

“父皇驾崩了”叶倾华缓缓叙述着京中变故,一直说到云舒为救她而身受重伤。

安无恙揽着她的手骤然收紧,急声问:“你没应允他什么请求吧?”

“你怎么知道他提了请求?”叶倾华抬起头,哭得红肿的双眼带着疑惑。

“我猜的。”若是他,在那种情况下,也定会提出此生最深的执念,“他想要什么?”

“来生。”叶倾华并未隐瞒。

安无恙瞳孔骤缩,语气强硬,“不许答应他!不许!他救了你,这份恩情我回去自会竭尽全力报答他。但你的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只是我的!”

“我没答应。”叶倾华破涕为笑,将那个关于前世的秘密以及她对云舒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既已告知云舒,便也不会瞒他。

安无恙听完,垂眸沉默了片刻。再抬眼时,眸中竟漾满了被抛弃般的委屈,“所以来生,你便不要我了吗?”

“哪有说不要?”叶倾华捧住他的脸,柔声道,“只是将一切,都交给缘分来决定,好不好?我们珍惜今生,便是最好。”

安无恙深深望入她的眼底,目光执拗,咬着后槽牙道:“夜明珠,你闭上眼仔细想想,你真能接受我搂着别的女子与你擦肩而过,形同陌路吗?”

叶倾华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来世的安无恙亲密地拥着一位面容模糊的女子迎面走来,他眼中盛满对那女子的温柔笑意,经过她时,甚至未曾投来一丝余光。

想到此,她呼吸一滞,手不自觉地捂向闷疼的心口。睁开眼时,大颗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安无恙瞧着心疼,却狠心没有安慰,继续说道:“你接受不了!那你觉着,我能接受你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吗?”

“可可那时的我们都不记得彼此,定然不会难过了。”叶倾华嘴硬地反驳,声音却带着哭腔。

“屁!”安无恙爆了句粗口,目光凶狠地锁着她,“老子不管记不记得你,只要遇见,定会爱上你。夜明珠,我们两命中注定了,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

“那为啥上辈子没有你?”叶倾华摸了吧泪,打了个哭嗝,“若有你,我至于连场恋爱都没谈过就死了吗?”

听到这个‘死’字,安无恙心脏猛地一紧,像被针扎了一般。低低道:“所以你来找我了,先遇上云舒,那是个意外,找错人了而已。”

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欲将她拉近亲吻。或许是确认他伤势无大碍,叶倾华心神松懈下来,其他感知也变得清晰。被拉动时大腿内侧磨过床沿,刺痛袭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安无恙眉头蹙起,“你全程骑马来的?”

“路上雪厚冰滑的,马车不好走,骑马快些。”叶倾华解释。

安无恙紧紧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意,“脱了,我看看。”

“马鞍我铺了很厚的细锦软垫,没破皮”叶倾华底气不足地小声说。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安无恙语气不容置疑,她越是躲闪,越说明情况严重。

“我自己来。”

她背过身,缓缓脱下外衫。到裤子时却犯了难,未完全结痂的伤处已将布料粘连,稍一牵扯便疼得钻心。她心一横,猛地用力扯开,瞬间有几处再度沁出血丝。

叶倾华转过身,有些心虚地看着他:“你不许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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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女主她一心要当官》 170-180(第5/18页)

安无恙眼眶霎时红了。只见她大腿内侧红肿不堪,部分结痂,部分仍在渗血,更有几处肌肤已被磨得近乎透明。他指尖微颤,想碰又不敢碰,千言万语在胸中翻腾,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询问:“疼不疼?”随即下床去找药膏,“躺到里面去,我给你上药。”

叶倾华躺好,任由安无恙温柔地给她上药。心神一松,连日积压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药尚未涂完,她便已沉沉睡去。

安无恙为她掖好被子后,像看不够似的,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目光眷恋又偏执,夜明珠,你可知,若不能守在你身边,我会疯成什么样子。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用过饭后,两人相依靠在床头闲聊。

叶倾华靠在他怀里,拿着温热的鸡蛋敷着哭肿的眼睛,问道:“喜喜怎么回事?”

提起此事,安无恙面色沉了下来:“喜喜天生失语。因着无忧的缘故,我自幼便对她多几分照拂,她也格外依赖我。后来因为二叔做下的那件混账事,喜喜自觉愧对于我,随二叔返回祖宅后便再未联系。”

“之后二叔将她嫁予辽东武将钱家,本意是想为安无殇在军中铺路。而钱家求娶,图的却是拖镇远侯府下水。喜喜聪慧,早已看透。但她不愿害我与祖父,故而默默忍受。”

“钱家待她甚是刻薄,那钱家大郎妾室一房接一房地抬。这丫头性子倔,从未向我们诉过苦,每次来信只道一切安好。”

“后来高上等人被清算,但边疆需将领稳定,钱家仅被降职处置。此次东辽来袭,钱家竟仓皇撤离,将她独自抛下。若非她的陪嫁侍卫身手不凡,我简直不敢想她会遭遇什么。”

安无忧是安无恙那未出世的妹妹,他始终心怀愧疚,便将这份补偿悉数倾注在安无泪身上。安无殇则是二房长子。

“他爹的,搞死钱家那些个人渣。”叶倾华义愤填膺,“跟高家一路货色,都不是东西!那年西辽逼我和亲,高过那王八蛋还想趁火打劫,妄图娶我过门。”

“嗯?高过还打过你的主意?”安无恙眼神骤然一冷。

“嗯,”叶倾华点头,“不过被我识破了。”

安无恙眯起眼睛,早知道该在行刑前先阉了那厮。

“与我说说你前世那个世界吧。”安无恙捏着她的指尖,转移了话题,不想让那些腌臜事扰了此刻温情。

“记不太清了,好似被特意抹去一般,只在某些特定时刻会触发些许模糊片段。”叶倾华靠在他肩头,努力回忆,“只依稀记得,那是个很好的世界。女子可以和男子一同入学读书,同场竞争,婚姻自主,一夫一妻。”

安无恙终于明白她为何执着于为官,为何一定要为天下女子争取权益,因为她曾见过光的模样。他试探着问:“那你还想回去吗?”

“不回,”叶倾华不假思索答,“那里没有你。”她顿了顿,又道:“除非能把你一同带去。”

安无恙心中残存的那点委屈霎时烟消云散,“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是实话。”叶倾华仰头望他。

看着她那双因痛哭而肿成细缝的眼睛,安无恙实在没忍住,低笑出声来。

“安无恙!你笑话我!”叶倾华顿时恼羞成怒,咬牙道。

他却愈发觉着她可爱,俯身便吻住了那嗔怪的唇,将她的“控诉”全数吞没。

小别胜新婚。不知何时,衣衫早已散开滑落。他的吻离开她的唇,沿着她雪白的肌肤蔓延,留下红梅点点。

叶倾华欲翻身跨上,却被安无恙轻轻按回床榻,声音低哑克制,“你腿上还有伤。”

她撅起嘴,娇嗔道:“骑马都能忍,骑你还忍不了?”

安无恙轻拍她的臀,“哪里学来的荤话?”

“话本里。”叶倾华理直气壮,“不想给我,偏又来撩拨我。”她把头扭向一边,“坏人!”

“没说不给。”安无恙低声哄着。手指带着炽焰,一路沿着她的肌肤游走。屈指,探入!

叶倾华咬住下唇,生生咽下脱口而出的呜咽。

“这样可好?”他贴着她的耳畔低问,炙热的气息钻入耳廓。察觉她下意识地动作,他忙阻止,“卿卿,别动,小心碰到伤处。”

“那你怎么办?”叶倾华目含春水望来,“我能”

“不能!”安无恙一看便知她想做什么,断然拒绝。并非他不想,实在是怕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

见她又扭头,不禁失笑,“我一会给你净手,可好?”她还是未回头,他一边再探一指,一边哄诱,“好卿卿,我难受得紧”

叶倾华心软了,转头伸手回握他,“不是说不能吗?怎么不再硬气点,手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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