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你我这美梦(2 / 2)
“目前看来是的,这样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也可以接管江山了。但我无法保证你们要等上几年,我要劝你一句,人是经受不住时间考验的,如果是我,绝对不会等任何一个人。”
“我可以等。”
“你相信他吗?”
“我相信。”
阮秋季无言,如棠回答得太果决了。过一会儿,阮秋季说:“你相信他,却不肯告诉他?或者说服他同意?”
“他一定会自责,伤心,他现在的处境够艰难了,他会钻牛角尖,想不开……我绝不会让他坐牢的,那等于杀了他一次,我要他好好的,完好无损回家。”
“你可以接受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吗?”
“我……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那个眼神太勇毅。
阮秋季又是无言,最后只有一句,“好。等我的消息吧。”
日记写到了第二十页,每一天商柘希醒来,打开日记本写点什么才能开始新的一天。
暑假漫长,如棠每天在外婆的监控下,打电话也要偷偷的。“7月20日,如棠打来电话,跟表哥的朋友一起坐过山车,吃糖水。”商柘希不是情感多么外露的人,写日记也不愿暴露自己,他只是太无聊了,所以也用无聊的口吻记下小事。
如棠是从糖水店里打来的,声音听起来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紧张,“喂,哥哥,你在家吗?”商柘希坐在客厅,拿着听筒很想笑,他不在家怎么接电话呢。如棠又说,表哥有好多朋友,带着他一起出门玩。
他们去了游乐园,一个姓莫的哄他叫哥哥,但他就不叫。
“你吃了什么?”
“我吃了……”
可能因为年纪小,排了很长的队,吃了芋圆,看了一本喜欢的书,冰激凌化得太快,教他钢琴的老师很凶,这些小事也要拿来说,像七点钟的新闻一样,一条接一条郑重地播报给对方。
如棠刚上六年级,扎着丸子头,也还没吧台高,收银台的阿姨弯身看他,原来人还没走,还抱着听筒在说话,十五分钟了还没打完,眼睛滴溜溜地转,像一个间谍在观察表哥的朋友们。
莫连成走过来说:“小孩,你跟谁打电话呢?还没打完。”
如棠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完了,他们发现我们了。”又宁死不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尽有苍绿》 76、你我这美梦(第4/6页)
屈地对莫连成说:“我不告诉你。”
“拜拜,我先挂了。”
商柘希把听筒贴得更近一点,但并不能让如棠的声音更清晰。电话里有小店的音乐,也有纷杂的人声,让如棠的告别听起来也很遥远。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而挂断的嘟嘟声是确切的。
“8月20日,没有打电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陪另一个人一辈子,就算是亲人也不例外。”
商柘希写下一行字,又觉得这样是很没出息的,很动感情的。暑假要结束了,窗外的蝉声还是很吵,他拿出小刀,一刀又一刀划烂日记本上的字,直到划烂到看不清,桌子上都是白色纸屑,人还端坐在桌子前。
原来人就算被抽光了灵魂,见不到依赖的人,麻木地学习工作,也还是不得不开始新的一天。就算连日记都没得写,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变成什么样子,新的一天仍旧会跟着指针往前拨动、开启。
商柘希并不是感到被抛弃,他只是觉得……那太孤独了。他有的,只是手心一张小巧的便签纸,上面写了爱人对他发出的誓言。他为了克服那样的孤独,也曾寻欢作乐,自我放逐,睡在不同女人的床上会让他好过一点吗,装作自己也被爱,也被很多人放在眼里,放在心上会让他好过一点吗,玩弄别人的心,用来填补自己对如棠的嫉妒,会让他好过一点吗,美丽的事物总有一天会逝去,而他短暂拥有过了体验过了,会让他好过一点吗,人总会崩溃,而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崩溃中,认清现实会让他好过一点吗,人应该维持体面,当他穿上西装,戴上名表,享受那份光鲜的优越会让他好过一点吗。
商柘希说不清了。
那天他走下台阶,雪花落在脖颈上是很轻的,融化的冷感转瞬即逝,仿佛那就是爱,渺小的爱。可雪花不是一片一片,从门口到车子的距离,有无数片,无数的爱,雪花像如棠的目光,钻进了他的头发,他的脖子,还有衣领下他的后背。
雪地到后视镜的距离,也有雪山崩塌。
冻裂了他的心。
门终于开了。
但这一次来的不是律师,也不是检察官,酒店房间一览无余,商柘希一回头,就看到阮秋季站在门口,微微点头示意。阮秋季主动说:“好久不见。”
“有什么事?”
“恭喜,你自由了。”
那声音带点不太清晰,也意味不明的客气。
商柘希回到了家,什么都没有变,还跟一个多月前一样,除了新年新贴的福字,添了一抹喜庆的红。文姐和厨娘回家了,做了他爱吃的饭,司机也开车来接他们,接过商柘希手里的小行李箱,那是如棠之前让律师帮忙送的换洗衣物。
就跟梦一样。
阮秋季没怎么说话,有种异样的沉默。商柘希站在客厅,还在等,等这依稀未变的场景里还有个未变的人。天气好,地板新抛了蜡,阳光照进来,光泽十分漂亮。进门之后,短短的一分钟,这栋房子都是安静而温馨的。
没有人像往常一样走下楼,没有足音。
商柘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视线晃动,回头看向阮秋季,说:“如棠呢?”
阮秋季也看着他,平静回答:“他在去佛罗伦萨的飞机上。”
商柘希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在两个人紧迫的对视中,他好像才终于懂了,但紧接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愤怒与绝望,商柘希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阮秋季的衣领,阮秋季也被迫反抓住了他的手腕。
“阮秋季,我让你插手我家的事了吗?你敢动他?”
“这是如棠的选择。”
“不是我的选择!”
“你清醒一点,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商柘希松开手,重重给了他一拳。阮秋季狼狈地后跌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摸了摸流血的嘴角,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是在这样的场景。他还以为至少会跟情敌打一架。
“喂,别发疯了。”
商柘希阴沉看他,那眼神简直想要杀了他。阮秋季没招了,索性脱掉大衣,甩在他家沙发上,商柘希又走过来,对他下死手,阮秋季差点挨了他一踹,但他又不是没脾气的沙包,挡了一下,也重重还了商柘希一拳。
“商柘希,我不跟你计较,我们扯平了。”
“扯什么平?”
“不然你要怎么样,像十六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发泄怒火,打死我?还是冲动地跑去机场,现在就追过去,让警察把你拦下来?然后他的心血全都白费?来吧,如果跟我打一架能让你重新振奋起来。”
阮秋季看一眼手上的血,心道,我就知道。
商柘希说:“你算什么东西?”
阮秋季并不生气,他利用过他,扶持过他,心里清楚商柘希是什么人——出身低又怎么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阮秋季理一下领带,说:“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以为我是出手相救也好,以为我是公报私仇见一对拆一对也好,你跟郑昆玉私下结交,想反过头对付我,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他会很好,以新的身份接着念美院,结局已经是这样了,他为你顶了罪名,放弃了这里的一切,好好珍惜眼前吧。”
“滚出去。”
阮秋季拿起大衣,临走瞥他一眼,得体地滚了。
还有一些话阮秋季没来得及交代,通过律师转告商柘希。律师斟酌之后,委婉地告诉商柘希,他被限制离境,也还在被监控中,不少人盯着他的动作,所以未来几个月他们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写信,以免暴露如棠在欧洲的行踪。
但现在,趁着检方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如棠也并不是直飞意国,等如棠停在布拉格,落地会给他打一个电话。
对于商柘希来说,这样一场告别跟把绳索套在脖子上等着被绞死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知道那一天是最后一面,他又怎么会那么匆匆地只看他一眼,太匆匆了。他应该回头,拥抱他,吻他,任何人都不能分开他们。
早知道今天,他看到他在雪地奔跑的样子,就应该不顾一切从车上跳下来,雪山崩塌也抱住他。
他害怕失去,怕自己会像死一样难受,真的到了失去这一天,原来比死还难受。他后悔,也恨,是不是当初没有开始,依旧跟他保持哥哥和弟弟的关系,就不会有了这样的一天,他后悔自己吻他、爱他,也后悔让他爱自己。他恨阮秋季,也恨商永光,恨妈妈,所有阻碍他们的人他都恨。
他恨这整个世界。可他更恨自己,也更恨绪如棠。最恨绪如棠,恨他的牺牲,恨他爱自己,恨他就这么抛下自己。
文姐听到客厅没了声音,走出来看,可商柘希只是木然地一动不动。文姐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小心走过来问:“这是……小棠让我准备的,你不吃一口吗?”商柘希早就看到了餐桌,整整齐齐,都是他爱吃的东西,可这一刻他只觉得万箭穿心,痛彻心扉,竟然笑了出来,气笑了,如棠怎么爱着他,那些爱就怎么刺痛他。”
“他没跟你说,他永远不回来了吗?他有没有说。”商柘希还是笑。
“什么意思?什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尽有苍绿》 76、你我这美梦(第5/6页)
么叫永远不回来了?他收拾行李,不是说去外公家住几天吗?”
文姐呆住了。他就知道,他不敢跟文姐说实话,他把这个痛苦的包袱也扔给他,一定让他说出口。
“就是我说给你的意思。他不要这个家了!”
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些陈年相片,他们从小到大拍的,都是用玻璃相框裱好了的,商柘希拿起其中一张看了看。他刚来这个家不久,在楼梯前跟如棠的合照。玫瑰花开的夏天,两个人也没摆什么姿势,只是站在一起,他没笑,如棠是明亮笑着的。
商柘希一扬手,恶狠狠把相框砸向墙壁。
相片是完好的,只有玻璃四分五裂,可也仿佛他们一起碎裂了。房间里有文姐的低声啜泣,厨娘的小声安慰,商柘希听不进去,耳边只有碎裂的回音,玻璃清脆,咔嚓,咔嚓。商柘希低头看手表,指针在走动,透明的玻璃表盘,咔嚓,咔嚓。他还能回忆起如棠低头帮他扣表带的样子。
指针匆匆,时间匆匆。
那温柔的一刻已经过去太久,距离最后一通电话打来却还有五个小时。中国午后的阳光灿烂,布拉格那边是不是才沐浴清晨的微光。
商柘希在等,他开始等待了。光阴匆匆似水,而他在等他。他意识到自己在等的时候,几乎认为自己是在等待死。
布拉格太冷了,比国内还要冷,而且还在下雪。如棠忘记带手套,手都冻红了,他下了飞机,匆匆钻进一家咖啡厅,对着手掌呵出一点暖意,又点一杯热拿铁。他是在咖啡厅的角落打那一通电话的,店里人很少,一盆洋水仙花开过了头,有凋落的迹象。
但花气很香,太香了,香得如棠差点流泪。玻璃窗外还在飘雪,咖啡没做好,如棠走到电话前,又对着手指呵了一些温暖的雾气,让它不要那么僵硬,也吹散那些洋水仙花的香气,好让他可以心平气和打完电话。
可能太冷了,他按键的手指还是在抖,僵硬得不像他自己的手。他抓起听筒,靠在墙上,人也在抖。
电话响了好久,如棠望着前厅的方向,咖啡厅的装修色调太暗了,所以白日里也亮着几盏黄色吊灯,给人一种很温馨的归属感。如棠的手指还是很冷,冷得快要抓不住听筒——他是不是恨到宁愿不接了。
轻微的咔哒一声,磨豆机停止了运转,接好了咖啡粉。
电话接通了。
干净的沙沙声。
如棠知道他在听,所以一张嘴,忍着不落泪,只是轻声叫:“哥哥,是我。我在布拉格了,一个小咖啡厅,我很好。这里很暖和。”
可哪怕极力忍耐,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也忽然变了调子,彻底地变了形。所以如棠停下来,又忍一忍才接着说:“我知道,你会生气,会怨我……你别气了……求求你……跟我说句话,我们很久没说话了。”
商柘希没有声音。
如棠倚在墙上,用力闭了下眼睛,又说:“你要永远不理我了吗?”
“绪如棠,你问过我吗?”
“我不允许你有事。”
“你问过我吗?”
“那不然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呢。”
“如果要牺牲掉你,换取我的平安。我宁愿什么也不要,直接去死就好了。”
“那不是牺牲,哥哥——我爱你。”
如棠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更低,低到这个咖啡厅里没有人能听得见,可商柘希听得见,他坐在一个如今只剩下回忆,好比到处是断壁残垣的房子——飞越千里万里,他听见了。
说一个字,掉一个字的眼泪。
我。爱。你。
在如棠的脸上,化作隐忍滚落的泪珠。
“小棠,我也感觉我要死了。”
如棠把头抵在墙上,泪水彻底决堤,扑簌簌落在手上。这话他说过,他感受过,所以他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
咫尺天涯,那时没有分开的手,今天也还是不得不分开了。他们一直在跟命运安排好的每条路反抗,以为能反抗出一条好走的路,直到走到尽头了,才发现果然是悬崖,如今站在了悬崖边上,就差最后一跳。
可是他们不能死,也不想死,相爱有什么错,有什么错,为什么一定要死来成全。
“哥哥……不要……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喝酒,最好不喝酒,也不要再抽烟……你要是做不到,我就不回去了。答应我。”良久,商柘希没有声音,如棠又说,“那天,我都没来得及吻你……我还想要你吻我……很多次……”
“小棠。”
如棠抓紧了听筒,商柘希慢慢说:“等我接你回家,我一定会找你回来。”
“好。”
“那些话,你不光说给我听,也要说给你自己听。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
“好……”
“你是不是,没戴手套。”
“戴着。”
“别骗我,永远不要骗我。我在衣柜里看到了,你带走了什么,落下了什么,我都知道。”
“好吧。”
“去买一双。”
如棠抬头看了看街景,又看了看咖啡厅,他的书包放在椅子上,他的拿铁已经好了,放在桌子上,自顾自飘着热气。
“好的吧。”
“我爱你。”
如棠又流泪了,他想起那些拥抱、亲吻,那些爱抚和亲密的交合,还有大理石雕像和过去的表白,他以为“我爱你”的话会留在耳鬓厮磨的夜晚说出来,结果留给了热拿铁和棉手套,留给了分隔天涯。
他们没有办法,也不能去多想。万一是最后一通电话怎么办。
所以一定要说出口。
他们,好久都没再说话,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不舍得挂掉电话。有很多话想说,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站在这里,一遍又一遍感知对方的呼吸。
“哥哥。”
“嗯。”
“只是叫你一声。”
“嗯。”
“你要来找我。”
“我会的。”
“哥哥,我一直一直等你……”
咖啡厅的女侍者也说不上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更听不懂中文说了些什么,她只是看到,角落圆桌上的那杯拿铁凉透了,而那个年轻男孩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流了很多的眼泪,漂亮的脸上都是泪水。
店里的人来来去去,他一直没有走,她本想走过去,给他一碟烤好的黄油饼干,对他说,别伤心,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欢迎来到布拉格。但她不会说英语,最后只是默默把饼干放在他的桌子上。
他给她留了小费。
她不知道那是他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布拉格。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她又看到好多人拿起那个电话,但她再也没看到过哪一个人那样哭泣过,一种很压抑的哭法。
时隔多年,她都记得那个飘雪的冬天,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尽有苍绿》 76、你我这美梦(第6/6页)
水仙快要凋落了,拿铁飘着热气,一只背包躺在椅子上,那个年轻的人哭得那么绝望,那么令人心碎。她想起了自己分手的恋人。虽然她分手时没那样哭过。
他只是路过了伤心的布拉格。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