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来的约定（2 / 2）

但吴所畏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短暂却真实的温暖和力量。他摸着发烫的耳朵，看着池骋故作镇定的侧脸，傻傻地笑了。

他知道，他的愿望，已经被接收了。

过年期间，知青点放假，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吴所畏几乎天天往池骋那个小破屋跑。

池骋的小屋虽然简陋，但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吴所畏帮他贴上了红纸剪的窗花，虽然剪得歪歪扭扭，但池骋并没有嫌弃。

两人围着小火炉，一个看书，一个默默地修补工具或者削着木头的，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气氛寧静而温馨。吴所畏会带来一点花生瓜子，或者一块舍不得吃的糖果，非要分给池骋一半。

池骋嘴上说着“不爱吃”，但最后总会默默接过，小心地吃掉。

有时，吴所畏会缠着池骋教他认山裏的草药，或者给他讲打猎的故事。池骋话不多，但总会耐心地指给他看，或者用最简练的语言描述。

这种平淡的相处，让两人的心靠得越来越近。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年关过后，关于知青返城的消息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政策还不明朗，但已经有风声说，有些地方的知青开始通过病退、困退等方式陆续回城。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知青点引起了巨大的波澜。每个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氛。

回城，几乎是所有知青的执念。

吴所畏也开始被其他知青频繁地问及未来的打算。

“所畏，你家裏条件好像还行吧？没想办法把你弄回去？”

“听说今年政策可能会松一点，咱们是不是都有希望？”

每当这时，吴所畏总是含糊地应付过去。他的目光，总会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沉默的身影。

他发现，池骋似乎也变得有些焦躁。他抽烟抽得更凶了，眉头总是锁着，看向他的眼神裏，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恐惧。

他在害怕。害怕分离，害怕失去。

这天晚上，吴所畏又来到池骋的小屋。池骋正对着油灯发呆，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池骋？”吴所畏轻声叫他。

池骋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继续发呆。

吴所畏在他身边坐下，安静地陪着他。

过了许久，池骋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想回去吗？”

吴所畏心裏一紧，立刻摇头：“不想。我说过的，你在哪，我在哪。”

池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话裏的真假。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和脆弱。

“城裏……好。”他艰难地说，“有高楼，有汽车，有电灯电话……不用干农活，吃商品粮……”

他试图描绘城裏的好处，语气却干巴巴的，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苍白。

吴所畏伸出手，覆盖在他放在膝盖上的、紧握成拳的大手上，感受着他手背的粗糙和紧绷。

“城裏没有你。”吴所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再好，也不是家。”

池骋的身体猛地一震，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他眼眶微微发红，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什麽也没说出来，只是将额头抵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像是嘆息又像是哽咽的声音。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拉得很长。

窗外是寒冷的冬夜，屋內是相依的温暖和无声的承诺。

未来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并愿意为了这份拥有，去对抗所有未知的风雨。虽然吴所畏对这段歷史有大概的了解，但是他并不能对池骋言明，他只要一直坚定地陪在他身边就好，同他一起等着这个特殊时期的结束。

“我不走。”吴所畏再次轻声保证，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池骋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然后，极其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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