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萌芽(2 / 2)
江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心裏的烦躁稍稍平复:“再说吧。”
放在之前自己还是可以配合祁承宴在老宅演戏,现在一想到要和祁承宴在老太太面前演戏就觉得累,
尤其是经歷了C市的闹剧后,连伪装的耐心都快耗尽了。
祁承宴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你现在连老太太的话都敢不听了?”
在祁承宴印象裏,江然一向对奶奶言听计从,这还是第一次明确拒绝。
江然仰头喝了口温水,水流滑过喉咙,压下心底的不耐。
离三年之期只剩不到一个月,自己是真的懒得装了:“时间不早了,祁先生该走了。”
抬腕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我今晚上住这裏。”祁承宴往沙发上一靠,摆出赖着不走的架势,
长腿随意搭在茶几边缘,大喇喇的姿态看得江然一阵皱眉。
“这是我家。”江然的眉头蹙得更紧,以前怎麽没发现祁承宴这麽烦人?
自己现在只想清静一会儿,不想和这个人多待一秒。
“你家不就是我家?”祁承宴挑眉,语气理直气壮,
“这房子还是我妈当年送你的吧?”
云蓉当初为了让江然离着上班的地方近一点,特意在市中心买了这套公寓送江然。
江然心裏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怎麽,祁总想收回去?”
若是祁承宴真要收回房子,自己倒乐得清静,正好搬去盛泽轩那边暂住。
祁承宴看着江然的小动作,忽然发现一个规律:
江然喊自己“祁总”的时候,心情一定好不到哪裏去。
祁承宴回忆了一下,这三年除了在奶奶面前演戏,
几乎没听过江然喊自己的名字,每次不是“祁总”就是“祁先生”。
“你为什麽不喊我名字?”这个念头在心裏盘旋不去,祁承宴竟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江然正在收拾茶包的手一顿,怀疑祁承宴今天是不是失忆了,
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离谱:“不是你不让我喊的吗?”
祁承宴愣了一下,努力在记忆裏搜寻,却毫无印象:“我什麽时候说过?”
明明记得,刚结婚那时江然还是喊自己祁承宴的,
是什麽时候改变的?自己怎麽没发现。
“祁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江然懒得跟祁承宴争辩,
转身走向卧室,“我明天还要上班,祁总请便。”
祁承宴慢悠悠起身,摁上门把手的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
重重拍在卧室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江然,开门。”
门板后的人却毫无动静,只有客厅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祁承宴皱着眉,手掌带着狠劲拍在卧室门上,
“砰!砰!砰!”连续三声闷响在寂静的夜裏炸开,震得门框都微微发颤。
“江然,我知道你没睡,开门。”
卧室裏依旧一片死寂,仿佛裏面根本没有人。
祁承宴的耐心一点点耗尽,抬手刚要再拍,
想到了刚刚江然的话又收回手,低骂一声:“靠!”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平日裏打理得一丝不茍的发丝此刻乱糟糟地贴在额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麽对自己,竟敢把自己关在门外,等自己打开门有你好受的。
祁承宴转身去找备用钥匙盒,发现裏面空空如也——备用钥匙不见了。
“好,很好。”祁承宴抬手用力捶了桌子,没料到江然竟然做得这麽绝,连门都不让自己进了。
江然靠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以为祁承宴气冲冲地走了。
随手将备用钥匙扔在桌上,直接躺下休息。
凌晨一点多,江然被渴醒了,走到小客厅才发现屋裏的水没有了,打开卧室门想去厨房倒水。
路过客厅的江然的脚步停下了——祁承宴竟然睡在沙发上。
男人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领口松开两颗纽扣,
平日裏一丝不茍的头发有些凌乱,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或许是睡得不舒服,眉头微微蹙着,呼吸却很平稳。
江然站在原地,看着沙发上蜷缩的身影,心裏忽然有些复杂。
自己认识的祁承宴,向来有严重的洁癖,睡觉必须睡在自己的床上,
连枕头的高度都要严格把控,怎麽会委屈自己睡在沙发上?
客厅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刚好落在祁承宴的手背上。
江然注意到指节处有块淡淡的淤青,像是昨天捶门时弄的。
江然的目光停留了两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
喝完水再次从沙发旁路过时,脚步停了下来,
转身走向玄关柜旁的急救箱,金属盒身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轻手轻脚地蹲到沙发边,拿出裏面的碘伏棉签,轻轻撕开包装。
指尖触到祁承宴的手背时,对方似乎动了一下,
江然的动作瞬间僵住,屏住呼吸等了几秒,见祁承宴没醒才继续动作。
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过那些泛红的指节,碰到擦伤处时,
祁承宴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江然的动作下意识放得更柔。
直到把所有红肿和擦伤处都仔细擦拭过一遍,江然才收起东西。
转身回到房间想要再次入睡,可祁承宴蜷缩在沙发上的画面在脑海裏挥之不去。
“什麽都没盖,明天不感冒才怪。”江然低声嘟囔了一句。
翻了个身,背对着房门,试图把那些念头从脑子裏赶走。
又不是自己让他睡沙发的,是他自己非要赖着不走,感冒也是自找的。
江然这样告诉自己,可心裏那点莫名的担忧却像潮水一样反复涌上来。
“关我什麽事。”江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脸埋进枕头裏。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麽躺都觉得不舒服。
江然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
盯着紧闭的卧室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沙发上那个沉睡的身影。
理智告诉江然应该不管不顾地睡过去,可身体却诚实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就管他最后一次。”江然这样对自己说,快步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床厚毛毯。
抱着毯子拉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
江然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毛毯盖在祁承宴身上,特意把肩膀和手臂都裹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才松了口气,转身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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