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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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演
“我是杀手,不是死亡笔记,你指定的手法我做不到,更何况你还要录视频……”
应付完事多的雇主,周悯懒懒地侧靠在红木椅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斑驳掉漆的扶手。
她看着面前茶几上因长时间无操作而渐暗的笔电屏幕,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这一行也要求与时俱进了?
想起之前闲暇时看的影片裏,主角用斯坦尼康架狙,她当时还觉得有点夸张。
曾经有人跟她说,做这行只要不怕死就行。
虽然说这话的人坟头草已经枯荣了一茬又一茬,但周悯依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对她这种穷得只剩下一条命的人而言,只要还活着,就能反复地把唯一的筹码掷上赌桌,实在是很赚。
左右不过一条烂命,只要多活一天都算贏。
可现如今雇主越来越难缠,单量也随着联邦社会秩序的日渐稳定而越来越少,直到最近,更是一单也没有,让她不得不把转行排进需要考虑的事项当中。
原以为“金盆洗手”这个词离现在的自己还很遥远呢。
感伤的情绪刚泛起,就被放在电脑旁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打断,周悯眼皮微掀,一眼就看到了浮在锁屏界面的简讯:
“小悯,施工队那边又来请款了……”
没有点进去查看详细內容,周悯抬起戴着手套的左手捏了捏眉心,心裏默默算起了下一阶段所需要的花费。
算出一个比较棘手的数字后,周悯坐直了身子,利落地敲起键盘回复雇主:
“我想好了,我接,別说指定手法了,你把我当许愿池的王八都行。”
其实指定手法还挺常见的,周悯就拒绝过一些“大孝子”的单子,无非都是要求将他们的父亲撞走,伪造车祸事故逃逸现场,以骗取巨额保金。
如果不是周悯无亲无故,保险受益人为0,她都有点想给自己买份人身意外险了,联邦的保险公司真的很好糊弄。
至于指定得这麽详细的,她还是第一次遇上。
重新翻看屏幕裏雇主先前发给她的目标信息以及手法要求,她从卫衣兜裏摸出白色烟盒,拈起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再长长吁出。
半晌,她才起身一步跨到墙角旁,挪了挪久置的书堆,以防墙根的霉斑蔓上书本,指腹隔着手套划过书脊,最后停留在《人体解剖学》上,抽出。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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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
今夜是雨夜。
男人搀扶着不省人事的女人自酒吧走出,两人坐上了路边一辆停留已久的计程车。
“去南路酒店。”
密闭的空间裏,飘荡着似有若无的酒气,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了女人一眼,应该没摄入多少酒精的人此刻紧闭着双眼。
男人察觉到司机的视线,立刻不悦道:“看什麽看?”
司机收回目光,戴着天鹅绒白手套的手握上方向盘,启动车辆,向前方驶去。
郊区的一幢烂尾楼裏。
不同角度的数个镜头一开始轻微晃动,由修长的指节一一固定好后,对准了双手被分开悬吊起、神色绝望的出演者。
镜头后面,周悯用戴着医用手套的右手抚上完全暴露的左手,心疼地摩挲着手背上的皮肤。
这是她和雇主几番讨价还价后最后的妥协。
雇主要求她“亲手”用工具“处理”出演者,事后还要拍下她“慢条斯理”地用流水清洗手部红色污跡的视频,如果能一边洗一边哼点欢快的小曲就更好了。
一开始看到这段要求,周悯有些失语,反手给雇主分享了一串包含这种片段的电影片单,让雇主自己吃点代餐得了。
“这些我都看包浆了。”
“但是指甲缝裏的污跡真的很难清洗。”周悯没有洁癖,她只是很讨厌粘腻液体沾在手上的触感。
“不接受就扣钱。”
喂,这种时候不应该用钱把她砸到妥协吗?无论多少次,周悯总拿这些抠门资本家没辙。
又是一番拉扯后,雇主才勉强同意她只露一只手。
周悯左手拿着手机,手肘抵在横在侧腹的右手背上,最后一次翻阅雇主发来的台本,字裏行间无不流露着“中二”两字。
除了让她动手的地方,留给周悯自由发挥的空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做好心理准备后,周悯将五官纯白的面具扣在脸上,只露出一双黑得十分纯粹的眼睛。
当然纯粹,周悯戴了黑色美瞳。
她真实的瞳色放在人杰地灵的联邦都算得上罕见,至少目前,她还没有自爆马甲然后被联邦官方通缉的打算。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带兜帽的纯白色风衣,这也是周悯和雇主争取来的些许穿衣自由,因为她实在是不想穿《XX信条》同款。
万一东窗事发,她都不敢想媒体会怎麽就此做出游戏害人的报道。
周悯齐肩长发盘起,藏在兜帽的阴影后。
风衣是双排扣,每一颗纽扣都仔细扣好,以免露出她穿在裏面的短款雨衣。
能遮一寸是一寸。
周悯真的没有洁癖,她只是讨厌带有体温的液体洒在身上的感觉。
为了雇主还未结清的尾款,周悯放弃了一板一眼念台词的想法,让自己代入变态杀手的角色。
「在一座普通剧场的舞台背景上」
随着一声利落的响指,环绕的灯光齐齐亮起,集束在中央面如死灰的出演者身上。
「我有时看到一个仅仅由灯光、金线与薄纱背景构成的人物」
周悯踩着黑色骑士靴,缓步踱向被缚的出演者,沉闷的脚步响起一声,出演者的神色就惊恐一分,直到周悯捏着手术刀走到他身后,他已经惶惧到有些抽搐了,用衣服堵住的嘴漏出几声挣扎的悲鸣。
「被不可一世的撒旦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