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2 / 2)
是小何老师望着破败的福利院嘆息的感觉,是小怡空荡着裤管看其她孩子奔跑的感觉,是小悦怎麽凑近都听不清周悯讲话的感觉……
是福利院的她们一呼一吸间就能尝到的感觉。
在周悯被周绮亭选作“玩具”之后,院长特別叮嘱周悯,只要能讨周绮亭开心,她们就能在寒冬来临前换上新的被褥,小怡就能坐上轮椅和大家一起玩耍,小悦就能戴上助听器听大家说话。
院长还许诺,会把用来放杂物的书架清理干净,放满周悯喜欢的书籍。
周悯掰着指头和院长一口气说了一串书名,都是每天睡前小何老师给她们复述过的故事,院长一一应允。
要讨好周绮亭。
周悯下定决心,赶在周绮亭发火前,用湿漉漉的眼睛哀求般望着她,本就低一阶的姿态伏得更低,怯声:“你喜欢听什麽样的?我都愿意学。”
之前还质问自己的人,此刻好像摇尾乞怜的小狗。
莫名的愉悦瞬间填满周绮亭的胸腔,她一时间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算了,我教你。”
“这句唱错拍了。”
“这句又唱错了,哎呀,你笨死了,怎麽和郑思颖一样笨。”
“这句你怎麽就是学不会……”
……
周绮亭坐在车裏,抬头望着周悯家裏昏暗的窗口,推断生病的人此刻已安然入睡。
狭小空间內流淌着舒缓的乐声,周绮亭的心却无法平静。
她想了很多,想到很久以前那个哀求的眼神,想到那个逃亡的夜裏自下而上的仰望,想到周悯毛糙的头发被那个女人的手温柔地抚摸。
萌生,高涨,枯灭。
这些都是她曾唾弃的、避之不及的画回忆。
她以为的生死之交,原来不过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工具。
那你呢,你会背叛我吗?
她抬手细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被额头顶蹭的酥痒触感,女生的行为让那天被强掩的、有关“圈养”的想法再次沸反盈天。
诸多欲念在脑海裏翻腾交织,发酵膨胀,她自以为早已消逝的掌控欲,在此刻昭告复萌。
她没有办法再无视房间裏的大象。
舒缓的乐声落在周绮亭耳裏显得愈发嘈杂,她索性关掉音乐,从副驾的手套箱裏取出一盒蜜桃软糖,拆封,拈起一颗放在舌面上。
太甜了。周绮亭看着指尖沾上的糖霜,哑然失笑。
是谁都可以,还是非她不可?周绮亭想弄清楚。
如果是前者,那她不会向对方敞开心扉,她会像以往一样,用些技巧周旋,直到不再感兴趣。
如果是后者,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她要用真心去交换真心。不,还不够,她要的不只是真心,她要让对方永远都离不开她,最好永远留在她身边的方寸之地中。
不知不觉,嘴裏的甜味消去,周绮亭心底的欲望却开始叫嚣。
天平已然倾斜。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