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埋首
有危险。
这是周悯看向周绮亭那双含笑的眼眸时,心裏泛起的第一直觉。
周悯的直觉曾经帮她度过了许多次危机,所以这次她也遵循着本能行动,“嘭”地一声把门合上,“噔噔”地转身冲下楼梯。
推开楼下的铁门,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穿着防弹背心的保镖。
至于麽。
周悯讪讪地收回了扶着门的手,任由铁门自动合上,隔绝眼前骇人的一幕。
这时,包裏的手机振动,屏幕上显示着“讨厌鬼”三个字,周悯心如死灰地接起电话。
“怎麽不回家?”电话那头的人气定神闲,说出没什麽情绪起伏的问句。
“嗯嗯,这就回。”周悯咬牙切齿地说完,挂断电话。
周悯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四周还是一片空旷,才不过上下楼梯的功夫,就冒出这麽一批保镖。
由此可见,从周悯踏进小区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只能回家了。
慢悠悠地消磨时间可能会引起大小姐的不满,周悯三步并两步,很快重新回到了家门前,认命地打开门。
“这麽着急呀?”周绮亭早已从沙发上起身,站在玄关处,双手环臂,眼底依旧含着让周悯心底警铃大作的笑意。
“你未经我同意就进我家。”只要先怪罪別人,別人就怪罪不到自己,周悯合上门,避开周绮亭的目光,率先发难。
周绮亭没有言语,只是抬了抬眉梢,饶有趣味地望着周悯。
见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周悯视线下瞥,又从清奇的角度继续控诉:“你还不换拖鞋就踩我家地板。”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太方便呢。”这次周绮亭终于出声,她抬起足尖微点地板,示意周悯,“能麻烦你帮我换吗?”
第一次开门的时候周悯还没有留意到,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吊带裙,腰部镂空,裙摆开叉到大腿偏上的位置。
绑带设计的高跟鞋,丝质细带绕过她骨骼分明的脚踝以及纤长的跟腱,于笔直的小腿后系了个蝴蝶结,在动作间翩然摇曳。
不好意思是假的,不方便是真的。
让周悯帮她换鞋是不可能的。
周悯移开视线,撇嘴闷闷道:“你踩都踩了,不换也行。”
“那我们该聊聊正事了。”周绮亭伸出食指,轻轻勾住周悯领口第一颗与第二颗纽扣之间的布料,一点点拉近二人的距离,直到周悯的视线不得不重新落在她眼底。
“今晚去哪了?”悦耳的声音流露危险的意味。
望着周绮亭幽暗如夜色般的瞳仁,周悯竟生不出撒谎糊弄过去的念头,嘴唇张合间,嗫嚅着说:“在、在公司楼下咖啡厅……坐了一会。”
话音刚落,周悯反应过来,不对啊,有什麽好向周绮亭解释的?她又管不着自己。
还没等周悯重新拉开距离,周绮亭沁凉的掌心就贴上周悯的面颊,满意地表扬道:“真诚实。”
周悯顿时炸毛。这句话的意思是,周绮亭不仅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还故意问出来,就为了试探她。
“好啦,別误会,我没有派人跟踪你。”看到周悯秀美的眉心拧起,周绮亭的手顺着面颊抚上发顶,摸着她的脑袋,“是你的反应告诉我的呀。”
摸头对于过去的周悯,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象征着疼痛结束、安抚开始。
这个与记忆中相似的动作让周悯条件反射般低下了头,好方便眼前的人多摸一会。
顺从的姿态反而让周绮亭停下了,周悯不解地抬头,捕捉到了她眼裏一闪而过的……不悦?
直到周悯被拽着领子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她都没弄明白,她又有哪裏惹到周绮亭了。
“说吧,你刚刚发消息找我有什麽事?”周绮亭站在周悯面前,居高临下地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发消息时还理直气壮地想着“都是你欠我的”,等真的面对面,周悯反而说不口了。
抛开过去种种,现在的周悯于周绮亭而言,只是个来路不明的人罢了,她凭什麽借钱给自己呢?
周悯开始自暴自弃地想,要不还是把所有事情都对周绮亭说出来算了,说不定还能勾起她些许愧疚之心,好让她施舍个一星半点。
毕竟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周绮亭当初的失诺脱不了干系。
施舍。想到这个词,周悯合上了眼,胸腔起伏间,默默地消化由此突起的弥天恨意。
当初福利院的她们,就是凭着周氏集团手指缝裏漏下来的零星资助茍活下来的。
这就注定了她们没有资格讨要更多,也没有资格因突然收回的施舍而愤怒。
我没有资格讨要更多,我没有资格愤怒。思绪纷杂,等周悯再次睁开眼,眼底恨意消去,剩下的已然全是悲伤,对现实无能为力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