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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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
“周悯,你不许死……”
熟悉的声音叩醒了感官,侧腹的疼痛霎时灌满全身,强行聚拢了周悯涣散的意识。
眼睑下的眼珠微动,周悯的眉头因为钻心的疼痛皱在一起,她醒了,却一点都不想睁开眼。
啧,陈恕怎麽在她旁边絮絮叨叨的?现在是什麽情况?追悼会?
她身体疼得发麻,伤口的痛意在提醒着她,自己大概率还活着,身下躺着的地方像是一张床。
她感觉自己现在骂人都得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更別说揍人了,所以她决定先装睡,再静观其变。
不知道陈恕是不是发现她醒了,还是打算换种方法唤醒她,开始对着她讲起了那些她不太想听的往昔——
陈恕不是孤儿,她曾经是有家的,不过她已经想不起来,或者说不想回忆更多有关“家”的细节了,她唯一记得的,是“家人”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赔钱货,想要什麽就自己出去拿,別指望我们会给你!”
所以陈恕就去“拿”了,她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从別人的口袋裏拿生活。
最后拿着拿着,不小心拿到了那个组织成员的东西。
陈恕挨了一顿毒打,半死不活地被抓回去关进了一间小黑屋裏。
她和周悯就是在那裏认识的。
她当时想不明白,怎麽会有人这麽傻,房间裏又没有人看着,还老老实实地端坐在椅子上。
“喂,你要不下来躺一会吧。”
“妈妈不让。”
行吧,陈恕拿这位“妈宝女”没办法。
加入组织后,她更是发现这个人实在是傻得没边了,挨首领打罚的时候不仅不闪不避,有时候都被打倒在地上了,不趁机多躺一会,还要上赶着挺起身子挨下一顿打。
她决定也欺负一下这个金眼傻子。
然后她就被打趴下了。
一次两次当然不能让陈恕服气,她只当是自己技巧没学好,时机没找对,于是每当觉得自己有进步了,或者等周悯刚遍体鳞伤地从小黑屋出来,她就会去找对方挑衅。
日复一日,陈恕认清了现实,被动放下了之前的过节。
后来,她才从別人口中了解到,那个傻子之所以打不还手,是因为她是被首领从福利院收养的,一直很感激首领的恩情。
那点恩情还没被打光吗?而且,收养的又怎麽了?不能跑吗?我是亲生的我都跑了。陈恕听了之后很不屑,转头就好心地把自己的建议告诉了周悯。
谁曾想,这个人不仅傻,还非常犟。她说,妈妈打她是因为爱她,她要永远待在妈妈身边。
“有病。”陈恕听到后翻了个白眼,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无语,又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你们都有病。”
周悯听到后有点生气,纠正她:“只能说我有病。”
行,你知道就行。陈恕被这个病得不轻的傻子弄得彻底没脾气了,不再说她亲爱的“妈妈”的坏话。
某次,陈恕无意间听到了首领和別人的对话,说当初收养周悯,是因为周悯曾经凭一己之力害她失去了一大笔收入,她是为了泄愤才去福利院把周悯领回来的。每当心情不顺了,就把周悯打一顿,打完后安抚一下就又会像没事了一样贴上来,有趣得紧。
陈恕把这件事当作嘲笑周悯的笑料告诉了她。
“哦。”周悯听完陈恕的复述,轻轻地应了一声,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直到本该平静的某天,在组织的一次聚会上,周悯一言不发地将陈恕一把推出了聚会地点外,重重地合上了门。
紧接着门內传来枪声,哇,跟放鞭炮似的。等哀嚎声也渐渐消失后,陈恕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尸首横陈,入眼是一片斑斓而艳丽的赤红,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尸山血海的中央,周悯正站在四肢瘫软的首领身旁,静静地看着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
最后,周悯缓缓地跪在她身侧,右手紧握着匕首,高高举起。
“您说过的,爱是疼痛。”
“妈妈,我也爱您——”
胸口的鲜血喷溅而出,溅到了周悯的脸上,泣血般沿着眼角淌落,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出诡谲的红痕。
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过了一瞬,她微微侧首,用那双还翻涌着杀意的金色眼瞳望向陈恕。
那一刻,陈恕全身发麻,感觉时间凝固了,唯有心脏在胸腔狂跳。
“这才是你啊,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
“你这双手天生就应该用来杀人。”
“有病。”
听到陈恕这麽评价自己,周悯实在是忍不住了,睁开双眼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没想到陈恕在听到她骂自己后,兴奋蔓上了嘴角,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对,对,我确实有病。”
“后来我试过亲手杀人,也试过看別人动手,可我的病怎麽都治不好。我想,我当时迷恋上的,应该是看你剥夺生命的感觉。”
“为了看你再次举起刀,我甚至……”
说到这,陈恕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
“我甚至出钱让你拍下那些视频,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画面实在是太精彩了。”
说到这,陈恕眼睛晶亮地看着周悯,问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调的那杯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