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叁)(2 / 2)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想要反驳的话也哽在喉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脸都憋得有些发红,憋屈极了。
再看山神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此刻在他眼裏却像是写满了“可恶”两个字,瞧着他嘴唇张张合合,鹤书却一个字也听不进。
“无名吶,我刚刚帮你瞧过了,你这脑袋裏的术法虽然不会威及性命,但每次发作后对你的伤害可不小,你自己不也说这不是第一次发作了吗,这样日积月累下去,迟早会伤了根本。”
“所以你可別学那个臭小子不喝药啊,乖乖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上点儿心,不然到时候身体弱了,就算是神仙,也会生病的。”
“师父……您怎麽能在背后说我坏话。”
李青山说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药童将托盘裏的两碗药放在窄案上,与屋內的两人问了句好后后便离开了。
“怎麽会是坏话,况且为师就算是当着你的面也能说。”
“哪碗是我的?”
鹤书打断了师徒二人的拌嘴,他想赶紧喝完赶紧溜,刚刚给鹤棋发了传音,却没有得到回应,估计是还在忙着,所以自己只能先回到客栈。
一日之期在明日中午结束,他最迟会在那个时候见到鹤棋,等复命之后,自己就能专心处理私事了。
“是这一碗,贺兄,小心烫,冷一冷再喝吧。”
“无事,我不怕烫。”
“可是——”
鹤书接过乌黑的药碗,一股浓烈到呛人的酸苦味直冲鼻腔,激得他喉头一阵痉挛,差点当场呕出来。
他在心中叫苦不叠,连忙封闭了自己的味觉、嗅觉乃至大半触觉,一鼓作气将药一饮而尽。
从前在九重天他只吃过汤药炼出的药丸,混着雨露生咽下去从不会这样遭罪。
李青山见鹤书面不改色地喝下了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也端起药碗,但只是嘴唇稍稍碰了点药汤,便被烫得一个激灵。
“贺兄,你的嘴巴还好吗?”
“还好,是有点烫啦,不过没什麽大问题。”
鹤书放下药碗,刚解除封闭,一股难言的苦涩余味就从舌根猛地泛上来,又连忙封上,
“苦是真的苦!”
他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副被药汤苦到的模样,声音都带了些颤抖。
“良药苦口。”
李青山吹了两口汤药,还是没有喝,嘆了口气放下药碗,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拆开,递了一块果脯给鹤书,
“吃一颗吧,压压苦味。”
“嘿,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喝药还得让人哄着。”
玄通子看见这果脯哭笑不得,端起药碗催促着李青山赶紧趁热喝下。
“道长,青山兄,我还有要事要回客栈一趟,就先走了。”
鹤书吃下果脯,没有解除封闭的他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地囫囵咽下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出声告別,抬脚欲走。
“贺兄且慢!”
李青山连忙跟上,
“天色将晚,山路难行,现在下山怕是危险,贺兄不如在这裏住上一夜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青山兄不必担心,我脚程快一些,能在完全天黑之前下山的。”
见鹤书没有停下脚步,李青山立即接口:
“那我陪你吧,两个人一起走也能有个照应……”
“青山兄。”
鹤书打断了他的话,回身握住李青山的肩膀,稍一用力,将他跟随的脚步止住,
“其实我是武林中人,有武功傍身,自保绰绰有余。”
鹤书说着后退半步,足尖在地上随意一点,身形便似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向后滑出丈余,稳稳地停在院中,扭头冲李青山狡黠一笑:
“对了!明日午后,我要去你的山中小屋做客,咱们不见不散啊……”
“……好吧,贺兄,路上务必注意安全,如若真遇到麻烦,万不可逞强。”
“明白啦——”
李青山被那熟悉的力道按得身形微晃,不顾胸口传来的闷痛,脚步虚浮地追到门边,但那抹素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外的暮色裏。
微凉的山风吹来,惹得他喉头一痒,压抑的闷咳再也忍不住从嘴角溢出,袖口擦过嘴角,留下一道暗红的血痕。
“这两个臭小子……”
玄通子啜了口凉茶,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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