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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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肆)
出声的那人身形不算魁梧,却挺拔如雪中青松,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压迫。
他身着制式古朴的玄色甲胄,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眉峰处一道细长的旧疤,斜斜划至眼尾,为他本就肃穆的神情更添了几分凌厉与煞气。
一手持镜,一手执鞭,他面色沉静如水,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墨色。
鹤书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阻拦中完全回过神来,更別提运转仙力抵抗。
那人手中的长鞭如黑色闪电般破空而至,直袭他身侧,却在鞭梢即将触及他衣角的剎那,猛地一顿,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显然是察觉到了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昏迷不醒的凡人。
“挟持伤害凡人,罪加一等!”
随着这句裹挟着寒意的警告落下,那面宝镜中射出的白光骤然变得炽烈夺目,转瞬之间就将鹤书完全笼罩。
鹤书只觉得周身流转的仙力如同被冰封的河流,迅速滞涩、凝固,甚至隐隐有溃散消解的跡象。
他心中大骇,此镜竟能直接克制仙家本源!
“大人明鉴,在下绝非歹人!”
他连忙低头避开那能够令人仙力震荡的诡异镜光,急急开口解释,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在下乃鹿竹山仙使,怀中之人是在下至交好友,因身患急症昏迷不醒,在下心急如焚,不得已才施展术法,只为尽快寻得山神玄通子施救,绝无滥用仙法、更无害人之心!望大人体察!”
他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必是掌管此方地界、巡视天规律令的司界巡卫使。
想必是方才情急之下,不顾禁令施展大规模寻踪术法,仙力波动过于明显,才将这尊煞神引来。
“鹿竹山仙使?”
那巡卫使目光如电,扫过鹤书周身。
“身份令牌何在?”
“有!令牌就在在下腰间悬……”
鹤书话没说完,便觉一道劲风袭来,腰间霎时一空,那枚代表身份的令牌已被对方的缚灵鞭轻松卷走,落入其掌中。
巡卫使垂眸撇了一眼令牌,指尖在其上拂过,令牌表面微光一闪,似在验证真伪。
“贺无名……”
他沉声念出这个名字,听不出喜怒。
“正是在下!”
鹤书急忙应下,试图活动被锢住的身体,却发现仙力仍难以调动分毫,心中急惶难抑,
“既已验明正身,大人能否高抬贵手?在下友人情况紧急,实在耽搁不起……”
“自然。”
那巡卫使语气稍缓,手腕一抖,长鞭便将令牌轻巧地送回了鹤书腰间。他旋即收回了那枚令人心悸的破法镜。
镜光一收,鹤书顿时感到周身一轻,被死死压制的仙力开始如解冻的春水般缓缓恢复流转。
然而,就在他急于振翅离开时,巡卫使却再次开口,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纵使情有可原,亦不可在凡人众多的城镇公然施展此等术法,此乃天规铁律,不容僭越。念你初犯且事出有因,此次不予深究,下不为例。”
他的目光扫过鹤书怀中依旧昏迷的凡人,语气平淡无波:
“你既已在此地搜寻许久,仍未寻得要找的人,便不必再白费力气,速速离去吧。至于你怀中这凡人……”
他顿了顿,给出最符合规矩的建议:
“既罹患急症,需及时救治,合该去寻凡间的大夫才是。仙力终究不宜过度干涉凡人之事,莫要因此误了最佳时机。而且……”
“这凡人的身上好似有天罚的印记,就算找到了那个什麽山神,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天罚?
难道这便是青山魂魄分离的原因……可是究竟为什麽一个凡人会承受天罚呢?
鹤书抿紧嘴唇,沉默不语。就在这时,一声极轻微、极虚弱的呻吟自他怀中响起。
“无名……”
是青山的声音!
鹤书心口猛地一揪,他立刻低头看去,只见青山眼睫颤动,似乎正从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苏醒。
他再顾不得许多,朝那司界巡卫使匆匆道別:
“多谢大人提醒,在下告辞!”
话音未落,他已迅速收敛背后羽翼,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身形一转,急切地朝下方苍茫大地坠落而去。
身躯破开黎明前冰凉的晨风,发出急促的呼啸。下方无垠的绿海在此刻尽收眼底,正以一种汹涌的姿态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