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肆)(2 / 2)
车窗外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厢壁,有些遥远而模糊,却又在某些瞬间异常清晰。
风仍在不知疲倦地呼啸着,卷着雪粒,擦过马车,发出持续不断的沙沙轻响。灵驹矫健的马蹄踏在松软的积雪上,“噠、噠”声规律而沉闷,一下,又一下传来,扎实而灵动,带着他们奔向归途。
“我也做错了,青山……”
良久,鹤书突然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他伸出双臂,环上青山的脖颈,随即猛地俯身,将滚烫的呼吸深深埋进那个充斥着熟悉又令人安心气息的颈窝。
柔软却带着一丝凉意的发丝,瞬间贴上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这冰火交织的触感,让他被车厢內暖气蒸腾得有些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明了一瞬,但他的声音依旧模糊不清:
“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而为,不会因为害怕就选择逃避,更不会……随便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包括修炼……”
青山偏过头,温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鹤书耳廓,如同蜻蜓点水,落下一个轻柔得近乎虔诚的吻。
一声低沉的轻笑混着灼热的呼吸,不由分说地直接钻入他的耳道,搔刮着內裏最敏感的神经。
鹤书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麻痒感瞬间从耳朵急速蹿向四肢百骸,激得他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无所适从地僵在原地。
口中那些尚未说完的保证,瞬间哽在了喉咙深处,被这过近的距离和耳畔的呼吸搅得变了调,化成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燥热,从两人相贴的肌肤处蔓延开来,烧得他脸颊、脖颈都透出浓郁的緋色。
“好……”
青山的声音又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安抚与郑重的承诺,
“我们都下不为例。”
太、太近了……
鹤书能清晰地感受到青山每一次呼吸的起伏,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那声低语不像是听到的,倒像是直接从他的骨头裏响起,连带着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跟着一起微微震颤着。
这过分亲密的拥抱,让隔着几层衣料的体温毫无阻隔地相互传递、交融,心跳声也仿佛重叠在了一起,砰砰作响、急促而混乱,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鹤书受不住这无声地撩拨,耳根红得要滴血。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手掌抵住青山坚实的胸膛,用了些许力气推开点距离,顺势踩上地毯起身。
他別过烧红的脸,伸出手想要掀开车窗帘子,嘴裏飞速地嘀嘀咕咕着:
“青山,你、你不觉得……车裏太、太热了吗?我想……出去透口气……”
手腕却在半空被对方轻轻握住,那掌心同样滚烫。
“外面正是风雪交加,寒气侵骨,小心着了凉。”
他顿了顿,看向角落的暖炉,
“若是觉得热,我把暖炉熄了便是。”
被青山拉着重又坐下,两个身形都不算娇小的成年男子,就这样挤在马车一侧的软榻上挨坐着,衣料层层叠叠,掌心相贴。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鹤书低着头,目光落在那个刚刚被浇熄,正冒着最后一缕青烟的暖炉上,怔怔出神。
热源渐渐失去了温度,车厢內的暖意开始缓慢消散,可他心中那股燥热却不降反升,如同燎原的野火,只觉得胸口发闷,口干舌燥,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方才耳畔被轻吻触碰过的地方,那柔软而灼热的感觉,仿佛烙印般留在了肌肤上……
鹤书忽地捂住那只耳朵,悄悄将愈发滚烫的脸颊贴近车窗。
凛冽的寒风从厚重的锦帘一角探来,裹挟着细小的雪沫,扑在他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又用指尖轻轻将车帘挑开一道缝隙,枯枝覆着新雪在窗外连成银线,马蹄溅起的雪尘在夕照裏闪烁,又转瞬即逝。
鹤书忍不住将上半身向外探出些许,任由呼啸的寒风将他如墨的长发吹得纷乱飞扬,却仍掩不住他翘起的嘴角。
“这麽贪凉?”
忽听车內穿来一声无奈地轻笑,紧接着,宽厚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腰,鹤书只能缩回车厢,带着一身清冽的雪气,
“分明是车裏太热!”
他嘴硬地反驳,顺势靠进青山的怀抱。
发丝上那些还未融化的雪粒随之蹭在了对方的衣领上,留下点点濡湿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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