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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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二
“吴主任——”“吴主任!”观测保温舱实时数据的实验员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便看到实验中心的主任今天过来巡视,她有些惶恐地跟老者打了招呼,因此没有捕捉到这一瞬有些异动的数据。
“你们原本计算的实验完成时间是?”吴川南背着手看向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旁边绿色的计时器也一秒一秒地增加着数字,“通过对电子束的观察和放射性分析,实验完成的时间应该是在两天前,只是……”
他轻皱着眉听到实验员汇报着测算的结果,“只是——只是没有计算到志愿者什麽时候醒?”年轻的实验员低头看着手中杂乱的计算点了头,“吴主任你也知道的……本来就是在试验阶段,如果不是量子波动剧烈,原本就该宣告失败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何况志愿者的生理数据也不在我们的优先观测范围內。”
吴川南静了片刻,听着实验员将想要说的话讲完,意识到或许是自己过于严肃了,语气放缓下来嘱托着,“我们只剩下三个志愿者了……但是实验还没有进行到一半。所以每一个志愿者的数据都很宝贵,”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提醒着自己的学生,“再等三天,如果有什麽紧急情况,务必先保存数据,这也是我们仅剩下的东西了。”
实验员应下声,重新看向显示屏继续记录着电子束不同的反应,准备进行日常一直重复要求的实验。吴川南扶过眼镜看向铭牌上志愿者的简介,李融,23岁,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很一般,有个同样在进行药物治疗的妹妹?
他细想过其中关系,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情况。还有三天,保温舱裏充盈的营养液被机器循环更换着,好像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还和他说过话。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他该去看看另外两名志愿者了,看样子,这个阶段会再损失掉一名志愿者。
计时器滴滴响着,距离这次实验强行中断还有三十四小时十一分。周围的实验员按部就班地记录着每一秒都可能是最终结果的数据。走动之间偶尔会看向保温舱裏关着的人,也只是希望他能醒过来,这样一来,便能够进行下一阶段的实验了。
实验中心內日夜都有充足的电力供应,裏面的大型仪器一直维持着正常运转为观测提供各种各样不同侧重的数据。李融觉得自己已经闭上眼睛很久了,再有意识的时候不可避免被没来得及完全排出的营养液呛到。他平躺着咳出渗进口鼻处的液体,胸口闷疼着。
站在保温舱旁的实验员连忙打开了保温舱的舱门,按下按钮让营养液快速顺着管道排出去。绿色的数字停在李融醒来的那刻,目前来看这次实验算是成功了。他们也只是不约而同抬头看了计时器被关停,然后忙碌着记录刚才产生的量子波动和其他相关的数据。
按照惯例,李融依旧平躺在保温舱內任由机械臂采取生物样本作分析,等待所有指标都正常后才会有活动的机会。他忍下莫名的咳意,下意识放松肌肉让探针顺着血管插入采样,头脑依旧昏沉着。
视线正对上保温舱外的仪器,错杂的管道分布在空中,裏面的粒子有条不紊地移动着流进测绘仪內,偶尔会发出刺眼的闪光,微型的爆炸被扼制在特制的管道內尽可能减少有可能的影响。
这一切对他来说陌生而熟悉着,头疼却愈发剧烈起来。他是李融吗,或者,是李子衢吗?嘈杂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边,他却立即分辨出自己所遗憾的事情出来,阿娘她们,苏肆……还有薛珩,应当是薛拙之吧。
混乱的记忆充斥满了脑海,他隐约记得,自己还有未完成的约定,那是答应谁的呢?身体还残留着剧烈的疼痛,他出神着,为剩余想不透的遗憾而悵然着,他还在记挂着一些东西,好像是一份信,也好像是一片红,又或许只是春日裏被孩童惊扰而飞走的蝶。
李融轻摇过头,想缓和脑中纷杂的声音清静一会儿,耳边就响起了更清晰的声音。“检查已经做好了,你……现在要站起来走一走吗?”实验员记录完了最后一部分数据,放轻了声音询问道,对这个几乎快要被宣告的死亡的志愿者抱有几分同情来,更多的则是为自己获得的一大部分新的实验数据而暗自欣喜着,至少他们不用担心实验项目被叫停了。
李融试着开口,出声却嘶哑着,像是从喉咙裏挤出来一声“好。”他下意识看着刚才出声的人,这样的声音将他混乱的脑海清理出来了一部分,于是认出来自己还在实验中,具体的情况却没有那麽清楚了。
他任由实验员扶过自己的手臂,借力从保温舱內走出来。疲软的肌肉现在才开始运作,每走出一步都刺痛着神经,李融忍着这样的疼痛绕着整个实验中心走动着。实验室的大门滑开到两边去了,他又看到那个曾经见过面的老者,“吴主任——”身边的实验员叫出了自己记忆中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