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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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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这是林肆每日告诫自己的话。

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但黎县的人口实在是少的可怜, 就这么6000人, 纵使她已将声望与人心刷到上限。

她的人心数值现在居然才29,原本应当是30的,用于兑换钢笔和墨水用掉了1, 而声望数值因为用了不少, 才四十多。

算了,引进人口这件事先缓一缓,毕竟她穿越过来才一年不到呢。

林肆这辈子没见过设置数值这么低的系统, 只能对着那串鹅黄色手串愤愤不平。

“你把数值设置成0.01和0.005是有什么心事吗?”

手串毫无反应,林肆只能作罢。

春意掐着时间, 在门口轻唤,“县主,该去纺织作坊视察了。”

纺织厂从准备设备到等待原料的二轮种植,耗费了许多时间,黎县的郊田已种满了棉花树, 梁年雇了百姓去给棉花树施肥浇水, 有了林肆的肥田法,第二批棉花树只用了三个半月便长成。

设备全部弄好以后, 纺织作坊招人,开工, 一气呵成。

今年虽已过去一大半,

开了三个作坊,皆是招的女郎。

女郎们走在路上,皆是抬头挺胸, 底气十足。她们一个月的工钱可不少呢,时不时还有奖金拿。

挣了钱,才有底气在家里说话。

春意和南乔跟在林肆身后,一个负责护卫,一个负责打伞。

虽是末夏,但天依旧热,太阳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林肆规定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也就是古代的四个时辰,若是遇到冬夏这样的天气,可以弹性时间工作,比如早些去做工,做完也能早些下班。

林肆顺口问了问南乔孩子们最近的体育课上的怎么样。

南乔脱口而出,“比以前好些了,但要学杀人的话,他们现在还是太嫩,不过前些日子和祝娘子聊天,祝娘子说还有些毒杀的法子,想来可以让孩子们一试。”

林肆听的满脸黑线,及时打断南乔,“你以后少和祝时溪聊天。”

上次祝时溪提供的歹毒杀人法子她还没忘呢,现在又来个毒杀。

她培养的又不是杀人机器!

春意在一旁瞪南乔,“听见没,县主让你少和祝娘子说话。”

南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祝娘子最近忙着带徒弟,我许久未和她说话了。”

摇娘早早的就等在作坊的门口迎接林肆。

女工们尚且还不知道林肆今日会来视察,直到瞧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几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影子晃到了墙面上。

女工们十分惶恐,一时间不知道该是继续手头的活计,还是停下来给林肆请安。

还是林肆先开口:“继续做你们的活计便好。”

林肆一眼看过去,发现各道工序都井井有条,从去棉籽、搓棉条、纺纱、织布都在有序进行。

女工们做活计也很认真。

可见摇娘管理的不错,石金与于安春这个班长当的也不错。

林肆这次前来工坊视察,也是顺便来瞧瞧莫静连上报的一个问题。

关于女工们的午食问题。

莫静连表示,她家从前在朔州的造纸作坊,中午都会提供一餐简单的餐食,为的是让工人更加安心且全心的投入工作。

林肆觉得莫静连说的有道理,她一圈视察下来,发现有些女工在午饭之际甚至还要赶回家去给全家做饭,还不如就在作坊吃,吃完还能有个午休时间。

林肆视察的差不多,便将摇娘叫了出去。

“各个作坊我都打算提供简单的午食一餐,但你要和她们强调,只能在这里吃,不可以偷拿偷藏,违反者立即开除。”

摇娘低头,“奴明白。”

摇娘先是将石金以及于安春聚集在一起,三人开了个简短的会。

石金是个未成婚的小女郎,又是林肆的脑残粉,双手双脚的赞成提供餐食这一决定,她中午的时候是回家去吃饭的,现在石头是家中唯一一个闲人,担起了做饭的重任,虽然味道不怎么样。

但现在天气炎热,石金来回走,也累的很。

若是真是在作坊吃,那便方便许多了。

于安春是成了婚,有孩子的人,不过好在她家中郎君为人本分,公婆也没有幺蛾子作妖。

但纺织厂中许多女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于安春轻轻叹了一口气,“等这员工食堂开设的第一日,得好好抓一波才是。”

于安春和摇娘当日最后一个吃饭,就盯着女工们打饭吃饭,确实有想偷带饭菜回去的人,但最后也许还是害怕,并未实施,又将手缩了回去。

摇娘最后单独将那个女工约谈一次,语气冰冷:“这次我见你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最后未去做,但还是要当众批判你,若有下次,你也不必再在作坊上班了,以后县主的作坊,永远不会录用你。”

女工吓的瑟瑟发抖,连忙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

作坊是一份极其好的活计,她不想丢。

这位女工在第二日做活之前被摇娘拎了上去,让她当众检讨。

她说的磕磕巴巴,此刻内心是真的极度后悔,她从未觉得人的视线和目光可以像刀一样刺在她的身上,让她抬不起头。

女工说完,摇娘让她先去自己岗位面前待着,“你们能享受这份午食,是因为你们是纺织作坊的员工,但你们的家人不是,所以你们的家人没有资格吃。”说完指了指犯事的女工。

“念在刘水娘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未实施,故而扣除半个月的工钱,若是抓到实施者,立即开除,以后县主的作坊永不录用。”

有了这通杀鸡儆猴,作坊们的女工再也不敢起这样的心思,毕竟抓到就是开除,而且以后永不录用,没人敢去赌。

*

纺织作坊第一批生产出来的棉布,首先卖给了黎县的百姓,麻布300钱一匹,棉布只需290钱一匹,还比麻布便宜十个钱。

康竹青早就将棉布的钱准备好,就等着开卖的这一天呢。

石头作为家中唯一一个闲人,跟着康竹青一起去。

只是刚出门,就碰到了隔壁的江罗,康竹青连觉晦气,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两家人矛盾颇深,从去年最初的江罗想要合买农具,又到舍不得出钱买火炕,除夕夜挨个敲邻居家的门,两家人的不和早已是明面上的事。

江罗急急地喊:“康娘子,康娘子,别走。”

康竹青大概能想到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定是想要与她合买棉布!

果不其然,“这棉布虽比麻布便宜十文钱,但也贵,我想着,不如咱们两家人合买?”江罗在后面快步追,一边追一边喊。

康竹青冷哼了一声,“我家人口多,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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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新衣,一匹也许还不够呢。”

江罗脱口而出,“金娘也要穿新衣?”

康竹青气了,转过头去,“金娘就在纺织作坊当大班长,我们家第一件新衣便得给她做!”

江罗见康竹青不愿意,又转头去寻另一户人家,但都没有人搭理她。

谁家最少都是三四口人,一匹布都不一定够用,哪里会去和人合买。

康竹青本想着,布到底算是奢侈之物,这买的人应当不会太多。

谁知到了售卖的窗口,排队的人已排了一长串。

康竹青咂舌,“怎么这么多人买?”

龚静秀在一旁接话,“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嘛,麻衣穿在身上确实是磨人,等我买回去了棉布,那些个麻衣我都想扔了。”

但是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要买吧,康竹青想。

一旁又有个郎君接话,“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些余钱,自想穿着舒服一些。”

孙昌和范利不缺钱,两个人也来排队,加入闲聊大军。

不过闲聊归闲聊,排队还是得老实排。

康竹青看着排在她前面的人,付了钱,欢欢喜喜的抱着棉布回家去,心中直犯怵。

不会等排到她的时候就没有了吧!

康竹青只能去怪江罗,早知道不与她废话几句了,说不定还能早些来。

龚静秀垫着脚往前头看。

她已想好了,要买两匹,家中人人都得制一件新衣,尤其是女儿步伊,小孩子穿麻布多不舒服,到时候她去买些能染色的草,再给这布染个色。

康竹青与石头排啊排,排到石头都犯困了,总算是轮到她交钱买布。

石头抱着布,两个人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一到家,康竹青便迫不及待的摸了摸这所谓的棉布,是白色的未染色的也没关系,她自己烧些草木灰,寻些蓼蓝叶就好。

果然如同康竹青猜测的那般,柔软亲肤,要是穿在身上不知道多舒服。

石头在一旁开心,“要穿新衣了!”

康竹青伸手点了点石头的额头,“你待会出去寻些蓼蓝叶回来,给布染个颜色。”

康竹青想了想,直接穿白有些晦气,像办丧事似的,这要是做衣裳从头到脚都是白的,晚上的时候还不吓死个人了,蓼蓝叶若是不够,在上面染出些花样也好,只要不是全白的。

第42章

庄园的孩子们也得了新衣, 是同一样子的棉布衣裳。

县主说这叫校服,钱遂虽不懂校服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给孩子们转达了这个词。

封凌早上在河边垂钓, 钓了半天一条鱼也没钓上来。那些蠢蠢的鲤鱼终于在封凌锲而不舍的垂钓下学聪明了。

对此封凌不光没有生气, 反而很是欣慰。

“就是要钓聪明的鱼,才有挑战。”

钓完鱼,去县主府吃完员工餐, 下午得去庄园当西席。

封凌会的多, 刀剑枪她都会,且每样都用的好,只是用的最习惯的还是剑。

但孩子们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能用到真刀真枪来练武,在大宸, 铁是管制物资。

封凌这把剑,还是师傅传给她的,刚到她手中的时候,锈迹斑斑,瞧着年岁比封凌还大的样子。

孩子们今日学的是枪。

当然并不是真枪, 而是木制木枪, 不光是枪,刀与剑也都是木的, 顾虑到孩子们的身高,特地做的缩小版, 若是按原版来做, 枪比人还高,哪里还舞的动。

木枪比真枪要轻不少,孩子们舞起来倒也有几分模像样。

封凌从小练刀练枪, 用的就是真东西,木制的太轻了,现在看似对于孩子们来说轻松,实则将来用到真家伙的时候,会花上许久的时间才能习惯。

封凌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林肆。

这个问题林肆想过,但奈何大宸对铁的管制,梁年向上申请的那点量也少的可怜,根本不够制成兵器。

封凌语气略显遗憾,“现在孩子年岁小,用木枪倒是没什么,等用上真东西的时候,我怕他们杀人不够果断啊,我的弟子,自然是要杀人于无形之间。”

林肆对封凌打包票:“封娘子放心,孩子们肯定能用上真东西。”

这正是林肆接下来想要解决的问题,但这件事只能偷偷摸摸的做。

封凌眨眨狗狗眼,一脸期待地走了。

夏季的热浪在棉花的丰收中过的很快,转眼已入秋。

林肆来到黎县已一年,穿书也有一年。

林肆往椅子后方一躺,伸手掰了掰手指,这一年期间她可谓相当忙碌,也干了不少事情。

但远远不够。

现在的大宸虽表面岁月静好,但五年后的天灾却让这个王朝四分五裂,农民起义军与流民帅多的起串串,他们互相争夺地盘,输方剩余的流民或农民又会纳入赢方的队伍,队伍逐渐壮大。

林肆要想自保,武器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但制造武器就需要铁,现在的武器又不能买卖,纵她将脑子里的原著看了又看,里面的卓正初得到的铁矿也距离她太远,而且现在天下又没乱,她就这样去开采,莫不是等死。

林肆思来想去,打算发动钞能力。

铁被管制又如何,只要钱给的够多总有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犯法,一样有人为了钱偷偷干。

她现在很有钱!

不过就是大宸的炼铁技术太落后,炼出来的铁质量一般,要是有铁矿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林肆问梁年,可知道什么贩卖私铁的渠道。

谁知梁年静静的看着她:“违反律法私自售铁,轻则罚款,重则流放,”

林肆:“但也比不上欺君之罪吧,你说呢,梁县令。”

梁年:

当她没说。

“县主要铁做什么?需要的量很大吗?”梁年问。

林肆想了想,“我觉得应当是大的,我想给庄园的孩子们打造真的刀枪与剑,顺便再制作一些趁手的武器,哦对,我还想新制一把菜刀呢,要是有铁矿就好了!”

梁年听的眼皮直跳,她这位智多近妖的县主殿下知道这样说话和造反无异吗。

但铁矿的话

梁年试探着问:“就算有铁矿,黎县也无法炼铁吧。”

林肆:“自是可以,我有的是办法,而且还能炼出比大宸的铁更好的铁。”

若是一年以前,梁年定然不信。

但现在,林肆说什么她都信,因为林肆是真的有办法。

梁年顿了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铁矿的话,我确实知道一处。”

林肆原本是十分摆烂的坐姿,听到梁年如此说道,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在何处!你别告诉我黎县就有铁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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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在黎县,但与黎县的距离说远也不算太远。”

林肆立刻站了起来,拽着梁年的胳膊,“何处何处,现在就带我去。”

说完,还转过头瞪了梁年一眼,“你不早说。”

梁年不敢说出声,只在心里默默反驳:你也没问啊。

梁年被林肆连拖带拽的上了牛车,原本在牛车上打盹南乔瞬间清醒。

“梁县令也要跟着一起回县主府吗?”

林肆指了指梁年,“梁县令,说地点吧。”

牛车一路疾驰,在林肆的疯狂炮轰之下,梁年开始慢慢地说。

“阿父从小便对石头感兴趣,尤其是各种矿石,从前两浙路的家中书房内,收藏着各种各样矿石,阿父还为此写了一本册子,上面不光有他收集的矿石地点,还有如何分辨各种矿石的技巧。”

“后来,我思念阿父,便研读此书,将书中的内容记的清楚,我曾经路过佳县与黎县的路途,发现了铁矿石,我下车查看过,那处应当是有一处规模不大的铁矿,未被人发觉。”

林肆摸了摸下巴,黎县与其他各县相距甚远,与佳县更远,只要这铁矿所在之处离佳县不是很近,那她偷偷在此处开采想来不会有人知道。

梁年知道林肆在想什么,于是开口:“县主放心,这里少有人来。”

牛车按照梁年指的路线行驶,只是越走越偏,偏到出了官道。

南乔问:“梁县令,确定是这条路吗?”

林肆倒是很满意,越偏越好,偏才没人来。

到达地点后,林肆与梁年下车查看。

这是一片光秃秃的荒芜之地,连官道都未曾修到过这里,莫说人了,连动物的影子都没有。

林肆不禁疑惑,“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梁年摸了摸鼻子,“那时我刚上任,想搞清楚黎县土地贫瘠的原因,故而将周遭都走了个遍。”

荒芜之地的前方是一处小山丘,山丘上的土壤呈现红褐色。

梁年开始解释,“阿父在册子中写过,山上有赫,其下有铁。”

梁年又将红褐色的土刨开,露出土层下的红色矿石。

林肆的眼睛都看直了,幸好自己问了梁年一嘴,不然这个闷葫芦不知道要憋着这件事多久才说。

能自己炼铁的话,就能炼出上好的精铁,与现在大宸的粗铁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也不用花上许多钱去购买昂贵的粗铁了!

林肆的大脑飞速运转,她转过头去,看着梁年,略显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梁县令,不如我们用煤炭渣铺路吧,这样才好让百姓开采呀。”

梁年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县主,马上秋收,百姓们还需交赋税呢,现在女郎们几乎都在工厂做工,若是郎君再来此次开采,谁去种地呢。”

梁年所说的,林肆自然知道,但她早已想好的应对之策。

她对着梁年盈盈一笑:“我已想好办法,还望到时梁县令要通融才是。”

*

今年的冬季虽已过去,但是那股比以前更冷一些温度还是席卷了草原。

胡人赖以生存的草原就是如此的脆弱,胡人不会耕种,一旦无法放牧就会引发食物短缺和部落冲突。

为了生存,部分胡人被迫朝着南方迁徙。

强壮一些的胡人会掠夺粮食和布匹,但很快被大宸派出的军队消灭。

而大部分瘦弱的胡人则是被贩卖为奴隶,价格十分低廉。

须卜绰一家就是被贩卖为奴隶之一的胡人。

草原之上也分为贵族和平民,平民饲养的牛羊都属于贵族,平民几乎无肉可吃,通常都很瘦弱。

强壮的胡人往往都是贵族。

今天冬天格外的冷,雨雪覆盖了草场,动物们无法刨雪啃食,挨冻而死,比动物死的更多的是平民,草原没有房屋,没有布匹,也没有什么御寒的手段。

贵族的牛羊死了,须卜绰一家被贵族赶出了领地,顿时变的无家可归起来。

许多无家可归的平民往南方走,想要寻找一块新的草场,却很快被大宸的士兵捉住。

他们这才得知,一部分贵族们先一步南下掠夺大宸的粮食,已被大宸消灭,而他们也会被卖为奴隶。

须卜绰摸了摸自己妹妹须卜言的头,又看了看已睡着的父亲和母亲。

在被关起来到处售卖的这数月,须卜绰已能听懂简单的一些汉语。

被抓起来的平民们会被拉到各处售卖,命大的便活下来,运气不好的就那么死了。

须卜绰已见的很多,他逐渐有些麻木了。

他搂住妹妹小小的身躯,希望这一次能被买走,最好一家四口都不要分开。

他们一家都太瘦弱,汉人嫌弃他们做不了活计,须卜绰很想告诉他们,自己什么都可以干,但奈何不会汉语。

突然,一道影子遮住了须卜绰。

他抬起头,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打量自己。

“真瘦小啊,看来胡人也不是传闻之中那般高大嘛。”封凌对莫静连说道。

瘦小。

须卜绰精准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又是这两个字,每次汉人一说这两个字,他们一家就不会被买走。

他已经十四岁了,他一点也不小。

但他不会说汉语,他只能沉默。

莫静连伸出自己的手,点了须卜绰一家,又点了另外几个胡人。

“就这几个,我买了。”莫静连清脆的嗓音传到了须卜绰的耳朵里。

买。

他方才是否听到了买这个字,难道是他们一家被买走了吗。

须卜绰一家和几个胡人被粗暴的提了到了莫静连的面前,莫静连点了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被卖的几个胡人手上捆了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则是交给了封凌。

封凌一边牵着一边和莫静连往外走,“早知道不闹着要来了,县主说这可是关乎庄园的孩子们能否用上真东西的大事,我以为是什么呢,没承想竟是让你做生意之余买些老实的胡人。”

莫静连笑道,“县主做事自有她的用意,倒是你,非闹着要来,就当是陪我出差了,回去给你算出差补助。”

须卜绰的眼神透露着迷茫,那两位少女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他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呢。

希望是一个可以吃到东西的地方。

他和父亲母亲会很努力的干活的,只要可以吃到东西——

作者有话说:山上有赫,其下有铁出自《管子?地数》

第43章

大宸律法规定, 铁矿不得私自开采,但大宸初期,铁矿私自开采者屡禁不止, 于是便出了个举报的律法。

这也是林肆为什么要找胡人来挖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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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买的奴隶一路看守着应当是跑不了, 但林肆懒得去规避这样的麻烦。

胡人好啊,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律法,连汉话都不会说。

莫静连与封凌挑挑选选, 按林肆的要求买了四十多个人回来。

莫静连与封凌还是认真的挑了挑的, 选的都是那种听话的。

须卜绰全家十分的瑟瑟发抖,他们被牵着绳子一路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须卜言眨巴着眼窝深邃的大眼睛,“阿兄我害怕。”

须卜绰则是用胡语安慰她, “不怕不怕,阿兄和父亲母亲都在。”

人成功带回了黎县, 林肆交给钱遂去管。

庄园已步入正轨,孩子们早已洗脑完成,并不怎么需要钱遂操心。

钱遂在管理人和洗脑这方面很强,交给她林肆很放心。

钱遂和莫静连以及封凌交接了绳子的使用权。

封凌十分热心,“钱阿婆, 这群胡人胆子小的很, 就是都太瘦小了,这样怎么给县主做事啊。”

须卜绰又听到了瘦和小两个字, 下意识的抬起头。

钱遂点了点头,接过绳子, 将这群胡人带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几个草棚之中, 先进行统一管理。

现在是初秋,天气并不热,睡在稻草堆上也不怎么碍事。

钱遂管理最大的难点便是, 这群人不太听得懂汉话。

不过她还是要将气势拿出来,得让这群人怕她才行,不管他们听不听的懂。

钱遂表情严肃道:“你们能县主买来,是你们运气好,你们得对县主言听计从,这几日你们就先住在这草棚之中。”

当然,没人听得懂,但不妨碍他们瑟瑟发抖的点头。

须卜绰觉得自己此刻必须得表现的好一些,方才他又听到了瘦小两个字,他很害怕全家又因为瘦小而被抛弃。

这位阿婆所说之话他大概能听懂几个词汇,猜得出大概是要他们听话之类的。

于是他尝试着这些日子听到的那些汉人所说的话,“奴遵命。”当然口音和腔调非常之奇怪。

钱遂有些意外有人会用语言来回答她,于是疑惑一问,“你会说汉话?”

这一句须卜绰大概猜出了意思,应当是问他是否会说汉话。

“一点”又是一句腔调奇怪的回答。

钱遂上钱一步,将须卜绰的长相记住。

钱遂这时才发现,这位胡人少男的脸竟长得很不错,他的眼睛很大,眼窝深邃,眼珠是琥珀色的,睫毛也很长,轮廓带了些许汉人的柔和感。

就是脸上太脏了,得靠近了才看得出来。

须卜绰一家得到了食物与水。

所有被买来的胡人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钱遂见他们吃完了,又开始进行气势上的洗脑。

“今日你们暂且休息,过几日便要开始做事了!”

没人听得懂,但是每个人都乖顺的点头。

钱遂一走,这群胡人就开始叽里呱啦的用胡语交流起来。

虽然他们被统称为胡人,但其中细分也有不少分支,语言不尽相同。

不过都比完全让人听不懂的汉话好。

须卜绰一家吃完那有些刺嗓子的饼,现下只想好好休息,故而听着旁边的人惶恐探讨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会被怎么样对待时,没有接话。

实在是太困了,这里这这雨的草棚,身下还有干燥的枯草,比之前的条件已很是舒服。

钟地厌和郭自在远处观望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聊。

郭自:“原来胡人长成这般模样。一点也不高大。”

钟地厌淡淡接话,“那是胡人中的贵族,他们不光高大,还会学习汉话。”

自钱遂走后,他二人便一直在此处守着。

至于原因,是钱遂说县主要锻炼他们的观察能力。

于是郭自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指了指闭上眼睛睡着的须卜绰。

“这位胡人小郎君生的好看,旁边的是他妹妹吧,也好看。”

钟地厌颇为无语的瞟了郭自一眼。

郭自开个玩笑:“不过我和郭寒都觉得,你才是最好看的。”

玩笑闲聊过后,二人开始正儿八经的观察。

那睡觉的四口应当是一家人,至于其余的,有几个人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又在说着什么,还有几人望着前方发呆,眼神空洞,还有一家人抱在一起朝着上天祷告。

目前观察来看,没有不老实的人。

郭自:“这群人好像比我们刚被买来时还要害怕呢。”

钟地厌懒得接话,只静静的观察这群人。

一家四口选择睡觉,说明他们安于现状,明白被买走比一直待价而沽好的多,所以大概率会好好干活。

瑟瑟发抖聚在一起讨论,是因为恐惧产生的抱团行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望着前方发呆说明已经麻木,会干活但不会思考,说什么就做什么。

朝着上天祷告,说明没安全感,对现在的环境非常不信任。

钟地厌扯了扯郭自的衣袖,“回去了。”

郭自也看的差不多,但没钟地厌那么细,“行,现在回去正好赶上饭点。”

胡人们并不知道自己被观察了,不管是聚在一起讨论的,还是发呆的,最后都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他们已有太多天没睡过一个整觉。

*

梁年越来越觉得自己上的了林肆的贼船。

林肆去看了那处铁矿以后,心情非常愉快,回去都是哼着曲的,这是那曲的意思有些奇怪,她听不懂。

于是梁年又问林肆:“只是打造庄园所需的刀剑枪吗?”

谁知林肆对着他眨眼睛:“梁县令你猜。

梁年了然于心,那便不止了。

然后她再将林肆到黎县以来做过的事一一细数,瞒报真实收成,偷偷做生意赚钱,培养会写会算还会杀人的孤儿,现在还有一项瞒报人口和私自开矿与锻造武器。

每一样拿出来都很刑。

她到底想干嘛。

梁年想问但又不敢问,最后还是默默闭嘴。

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大不了东窗事发一起死,这罪名严重到株连九族。

她那些叔伯们可一个都跑不了。

一想到这里,梁年顿时觉得心中轻松了起来,便问:“那些胡人,你要让他们先做什么,如今农忙,百姓们打理棉花树已很是勉强。”

每年的秋收是最重要的时刻,秋收以后便得交赋税。

林肆嗯了一声,“女郎全部都去打理棉花树,郎君全部去挖矿。”

随后林肆又补了一句,“胡人虽无知能干,但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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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是个大问题,钱阿婆告诉我那群人当中只有一个小郎君能说几个字,其余的别说说,听懂都成问题。”

对此梁年倒是不担心,“只要日日有人和他们说汉话,说个一两个月,也能简单听懂一些了。”

*

须卜绰被单独拎了出去,他看见须卜言还有父亲母亲惊恐的表情,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没关系,不要怕。”

当然,说不怕是假的,须卜绰看着那位汉人阿婆带来了两个年岁不大的少男。

钱遂对郭自以及钟地厌说:“就是这个小郎君能说几个汉字,你们看这两日能否教会他一些基础的词汇,他再回去教那些胡人。”

郭自问:“钱阿婆,为何选我们俩啊?”

钱遂语气冷冷,“随便挑的。”

钱遂一走,三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之后的交流更是鸡同鸭讲,全靠肢体语言。

不过好在须卜绰听勉强听懂几个字,最终这场教学还算起了点作用。

至此以后的几日,须卜绰每日都会和这两个小少男说话,他的汉话水平也提升了一些,至少简单的吃喝睡饿休息都能听懂,还能不太标准的说出来。

林肆并未给这群胡人太多的时间适应,须卜绰学了几日以后,就开始被安排去干活。

这几日他们吃了三餐,还有觉睡,力气都养了些。

须卜绰发现男人和女人被分开,男人要做的事便是被牛车拉到一处很偏僻的地方挖石头。

当然,那位监工用肢体语言表示了别的石头不要,只要带红色的石头。

须卜绰和父亲都挖的很卖力,就像当初在草原放牧一般,若是不好好干活,贵族的鞭子就能落在他们的身上。

不知道挖了多久,监工示意他们都停下来。

须卜绰拽着一口蹩脚的汉话问,“怎么了?”

衙役沈泰回:“该吃饭了,吃完饭休息一会。”

须卜绰听懂了,他转身对着其他的胡人说,“让我们吃饭,吃完饭可以休息一会。”

胡人们顿时感恩戴德,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大。

换做以前,哪里有时间休息,那些个贵族恨不得他们一整天不睡觉都再干活。

挖矿是个力气活,若是在给人只吃麦饼也是在有些虐待嫌疑。

故而他们的午食是每人两块麦饼,并猪油炒的半勺子菜肉,菜多,肉则是切成细细的丁,比较少。

菜肉夹在两块麦饼中间,吃的人满嘴流油。

须卜绰一边吃一边哭,这日子也太好了,有饭吃还能休息,吃的还这样好。

吃完饭,胡人们在一起抱头痛哭,倒是把衙役都看的有些呆。

他本想脱口而出一句不过麦饼,现在黎县都没人吃了,但后又想,若不是县主来到此处,黎县百姓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休息完了,下午又是继续挖矿,大概是因为中午吃的好,下午胡人们干活都格外卖力了些。

沈泰掐了时间收工,没急着带这群人回去,而是带他们去了河边。

这是县主说的,这些胡人身上太过脏臭,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的,影响黎县的市容市貌,让无论男人女人今日都由监工带着去洗了。

沈泰选择和须卜绰交流。

肥皂这个东西在黎县随处可见且不值钱,沈泰拿着被切分好的小块肥皂,和须卜绰又是肢体语言,又是说话,讲了好久。

须卜绰才勉强理解意思。

应当是每个人去打一桶水,躲在树后面用这个白白的东西洗澡的意思吧。

沈泰还特地强调,必须洗干净!

胡人们老实照做了,他们的破烂衣裳也直接被拿去丢了。

现在许多人买了棉布,不要的旧麻布衣裳多的是,百姓们一听是要拿去给胡人穿的,全都自觉洗干净晾干。

须卜绰洗了许久,他感到羞愧,自己身上竟然这么脏,这么白白的东西实在是很好用,他将头发和身子全都洗干净,又接过旧麻衣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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