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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她怎么跑了!”还在皱眉思考的刘栀子看着眼前跑过去的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因为昨夜在木楼上我根据星象计算出真正的祭祀时间,就在今日酉时二刻。”
刘栀子的眉头越皱越紧,感觉每个字词她都理解,怎么组合后就听起来那么不可思议。
云应闲叹了口气像刘栀子开始解释昨晚的事情经过。
————
时间倒退回云应闲从暗房中出来的时间。
“帮我在平台上拿一本书,”
苏松清回忆着他上次进木楼时获取的原主幼时记忆,掰开云应闲扶住他腰的手写道,“祭祀趣事杂记。”
那是一本原主在小时候当话本随意阅读过的书,里面是几位祖先将自己主持过的关于祭祀及准备祭祀时发生的趣事记录,其中每一件都会清楚地标明时间,半是分享快乐,半是寓教于乐。
后面的事情就像是他告知晚先生的一样。他们没有找到那本书,并做出了关于祭祀日期被母亲纂改的推论。
但苏松清还瞒着后续发生的事情。
“火星入朱雀?”云应闲重复着他刚刚提到的信息,思考了一会说道:“朱雀是中国古代天文中分管二十八星宿的四方神之一。如果这里的星星也是按人类世界的运转规律,我可以算出祭祀的时间。”
苏松清有些震惊地看着云应闲,云应闲是混血,又一直在国外留学,看起来根本不像会掌握中国古代天文学这种偏门技能的大少爷,他唯一能联想到云应闲和星象的也是现代天文知识如何应用于极限逃生或者对不起,你是水瓶座我们不合适这些关系。
“我父亲走后,我有一段时间想练剑。燕女士为我细心挑选了一位剑术大师。他正好是一位道长,为此我在道观跟着修行了两年。他不仅剑法全国闻名,观星算命也很能唬人,我当时跟着学了学。”云应闲随口解释道,“当然我很久没算过,不保证结果准确度哦,小苏警官。”
苏松清听到云应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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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则是笑笑地作出口型道,“云大少爷愿意说出的本领,我相信他肯定是有把握的。”
“这么信任我?”云应闲抱着苏松清上了平台,“我先上去确认一下,是哪一宿?”
“四星只列了三颗用作定位,果然是鬼宿,红星为火,火星入朱雀鬼宿……”云应闲看着天沉默许久后报出一个时刻:“明天下午5点43分左右,按古代说法就是在酉时二刻。”
居然如此精准,苏松清有点惊讶,又想起中国日历上那些精确到分秒的各种节气时觉得这样好像才正常。祭祀时要保持面朝太阳的方向,苏家人为了保持这个精准度,定会在小楼视线范围内设置类似钟表的工具。
他环视一圈,果然发现三个类似于半个钟表表面的以同一个角度倾斜的圆盘石质被安置于小院的东南西四个方向,这应该就是中国古代用于计时的日晷。
“幸好是中国古代最常见的赤道式日晷,不然我恐怕也不会读表。”云应闲顺着苏松清的角度盯着一个石盘看了很久,指着上面的刻度教了一遍苏松清怎么认表。
“你得到的记忆中,如果有其他准确的祭祀时间,可以告诉我,我等会再核算一下。”
苏松清点了点头,给了他几个跨度极大的时间,有根据那位北山棋子提供的祭祀时间,还有原主幼时看杂记时记下的几个时间。
所以在晚先生问苏松清时间时,苏松清才会转头看向他,做最后一遍的确认。
————
“所以可以放心了吗?”
“只要一场正确的祭祀就可以救小镇了?”刘栀子眉头越皱越紧,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当然不可能,现在我们只要等着小苏警官给我们像变魔法一样,他那个表情一看就是已经胸有成竹。”云应闲指着苏松清平静而又坚定地看着小镇的表情说道。
“你不担心他用技能?”
“嗯,他哥哥说是担心他的技能看透游戏世界的本质,他刚刚跟晚先生的对话说明他已经清楚这个小镇的本质,但他哥哥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云应闲有些莫名的骄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在他哥哥看不见的地方,小苏警官已经从一个被保护者成为了一个远超他想象的拥有强大内心可以保护他人的人。”——
作者有话说:其他人表白
云应闲:你是什么星座?
其他人:我是摩羯/水瓶/双鱼/巨蟹……(十二星座)
云应闲: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苏松清路过求组队
苏松清开始自我介绍:我是……
云应闲:我和你非常合适!
——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大家等这个剧本完结再来看吧,还有几章收尾,我尽量攒一攒,一起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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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江南春夏过渡之时往往是漫长的雨季, 阴云环绕,水雾笼罩,大半个月见不到太阳也是常事。昨、今两日却是难得的晴天, 尤其是今天艳阳高悬了一整天,镇民都将去年过冬的被褥等衣物全部拿出来晒晒驱逐湿气。眼见日头将落,镇民都准备收拾好晾晒的东西回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收到了祭祀即将开始的消息。
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祭祀更为重要。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物件, 往小镇西北方的苏宅所在之地走去。按照祖上传下来的习俗, 他们要在祭祀前赶到大司寇家外的空地,
标示着距离祭祀只有一刻钟的钟声响彻在小镇中, 回荡在每一个镇民耳中, 他们纷纷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若是站得位置越前, 后几年的收成也会越好。只有此时,相亲相爱的镇民才有一些唯恐落后他人的竞争意识,努力向前方挤去, 试图为自己和家人挤占一个好位置。
这是茶语小镇数年一度的欢庆日子,所有人的期待都难以言表,唯有少数几个人在相视之间透露出他们独有的焦虑与恐慌。
难得出现的太阳慷慨地释放着他的光茫,将西边所有的云朵染成明暗不匀的红橙色糖果, 河面也净是它洒下的碎碎金光。
站在数十米高的木楼上, 日晷上的影子缓缓地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位置, 宅边水流隔绝开的空地田野郁郁葱葱的黄色油菜花也一点点被象征着居民的白色“蚂蚁”所蚕食殆尽,苏松清将眼前古朴的木笛轻轻拿起,置于唇间,木笛自发地吹响了祭神的第一缕乐声。
笛声悠扬动听顺着不知自何而起的风飘荡在小镇每一个人的耳边, 往往轻松写意的笛声在此刻突然也有了一丝神秘浪漫之感。
站于木楼或者说木塔之下扁舟之上的刘栀子,她与云应闲、镇长,三人分别处汇集于木塔下水池的三条溪流口,身后皆是浮于木板之上的六畜祭品,密密麻麻几乎让人看不见水面。
刘栀子听见笛声时,身后院墙外热热闹闹的人声突然全部消失,像是一粒沸水滴入汪洋大海之中,此刻的喧嚣好像也被投身于更大的一片平静祥和之中,刘栀子讶然察觉世界就这么突然地陷入安宁之中,才反应过来祭祀开始了。
她抬起头注视着并不耀眼的太阳,祭祀究竟是怎样的,神明又真的存在,那如果此刻她许愿……
等等!诡异的被注视感一扫而过,刘栀子在毛骨悚然中猛然止住自己的念头,向游戏中未知的存在随意许愿,搞不好她活不了还会害死队友,她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她收回目光,依照祭祀前镇长的叮嘱,看向在木楼之上勉强能望见身影的苏松清,不敢再随意观望。
茶语小镇的祭祀流程很简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曲请神谣,要吹完15分钟的笛曲,同时要在八个不同的地点不断地往水流中放新的祭品,源源不断的汇集至她们三人身后。这步完成,则视为请神成功,后续的步骤则是简单的千篇一律的祝词、祷告和神罚,只需要大司寇开口念些祈求风调雨顺镇民平安的话语,再传达众人神的旨意即可。
在现实生活中,她们都知道鬼神是莫须有的,人类世界的祭祀中传达神的旨意不过是宗教以神的名义传达自身的话语,而在这个被苏松清明确定论有神的游戏世界中,请神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笛声到了尾声,刘栀子忍不住捏紧了手中握住的酒杯,对接下来的未知心生一丝恐惧。
这种未知与被注视感对与站在高楼上的苏松清来说,感觉更为深刻一些。至他拿起木笛开始演奏那一刻,他的第六感就告诉他,有人……不,祂在看他。随着笛声自发地演奏,那种被注视感则愈发强烈,从祂扫过一眼逐渐演化为祂看向这边。
到笛声停止那一刻,祂盯住了你,脑内的声音这样说道。在这样强烈的被注视中,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就连脑内最深处的思想也被放在台面上任人翻阅。
在这样的注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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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放下木笛的手都是僵硬的,按照流程抬起双手合十至于胸前,开始脑内无声的祷告,镇中百姓也双手合十开始齐声重复朗诵着“柯卡洛斯洛斯卡尔托福夫柯”等不明意义的音节。
此刻只要在心中默念出说出需要神明庇佑的事情即可,小镇历任司寇早就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完整的说辞,包含了保佑小镇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小孩茁壮成长,小镇继续朝着先祖梦想中理想乡前行、请求神赐予神力惩罚恶人等各方完备的内容。
此刻的苏松清,没有按照惯例在心里默念出这段祷告词,只是默念道,“愿神明保佑,眷顾信徒,请允许我告知众信徒真相,使信徒拥有自由发展的权利,允许她们自我地选择一切道路,并自行承担一切后果。”
在被审视的感觉下,不知等待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间,苏松清终于等到了记录中所言“难以言喻,各人不同,但只要感受到便知道是神的允诺”的感觉,那一秒他仿佛看清了木楼下每一个人的表情,但只有那一秒,视觉的增强转瞬即逝。
苏松清轻咳,清清嗓子,开始了祭祀最后也是最重要同样也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代神言。”
“你们当中有人背弃了信仰,违背了镇子规矩,今代神行罚。”他直奔主题说道。面对数万人发言,苏松清难免有些紧张,外加上长久未使用发声器官,此刻开口说话声音中带了些卡涩,但他说出口的话语,就像是加了数倍混响和特效,听不出丝毫紧张,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让数万镇民都可以听清楚,并且有一种让人难以反驳的威严,像是直接说进了众人的心里。
场下原本郑重中带着一丝欢乐的气氛瞬间消失,不少人都忍不住看向四周的其他人,也有些人心虚地低下头脸色煞白,好像直到这一刻她们才发现她们往日随口地一句小话竟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也有一两个人还倔强地站在原地,直视着木楼上的人。如刘轻竹,她看了看周遭因为她而空出的圈子,不服气地大声质问道:“规矩是错的,为何要遵守?”
她旁边面色忐忑的一中年女子,转头剜了她一眼,急急地说道:“竹儿,闭嘴!你怎么还死不悔改!你知不知道……”
“吾知晓你们的质疑皆来源于向往外界。现如今茶语镇已经不再是无人知晓的贫瘠山村,无数外界人对茶语镇虎视眈眈,也到了告知所有人茶语镇的来源的时候。若听后仍对镇上规矩仍有疑问,再来反驳不迟。五百年前……”苏松清原以为面对数万镇民自己会很紧张,但是话到嘴边说出口,竟如同流水一般顺畅,他将小镇的来源除去神明洗脑部分托盘而出,连带着外界此刻对茶语镇的觊觎和北山对小镇的仇恨全部说了出来。
“要小镇女子皆学武,是为了女子可以克服自身身体弱势,捍卫身为女子理应享受的平等权利。要男子学文,是希望镇中男儿知事懂理,不再欺辱弱势之人,此番苦心皆是希望你们不重蹈先辈覆辙。五百年,从一个贫瘠的山村到如今富饶的小镇,吾等信奉神明,教导镇民从未贪图富贵荣华,不劳而获,只求做对的事。茶语镇之前封闭是为了保护镇民,但如今小镇逐渐强盛,也将逐步打开与外界的交流通道,如逐步开放经过审核的真外人进入小镇的窗口,同时也将……。”
“但无论如何开放,为保证女子享有平等的权利,小镇内部依旧要全体女子学武,依旧只允许女子掌小镇政权、兵权。接下来是诸位选择的时候,你们想想那些蛊惑你们的外界人,他们说的是真话吗?你们若还向往外界人口中那个男子可以说一不二,女子可以在家享清福的生活,那道不同不相与为谋,请在此刻自行离镇,日后不得踏入茶语小镇一步。留在镇中之人,必须遵从镇中规矩,日后一旦违反,皆按镇中规矩处置,不再留情。”
原本安静的场地,逐渐有了交谈之声。但即使坚定如刘轻竹在听过先祖是如何被欺骗被虐待后,也有些心惊胆战的。
她抬起一半的手被母亲死死的摁住。而往日支持她心疼她的父亲和几位叔伯则在旁边忧心忡忡地小声耳语,眼里完全没有她这个宝贝女儿的存在。
她却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全是她和情郎私会时的片段,是巧合吗?为什么林郎说的话,竟与那些拐子说的话惊人的相像,为什么他说他一定会给自己幸福,但却还时常感叹他母亲在家有多么的辛苦、劳累。
不知为何,她原本就想好要离镇的决心就在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中一点点动摇,让她无法摆脱母亲的手,像以往一样说出不管地老天荒受多少苦难也要和林郎在一起的话语。
司寇说,之后会逐步打开与外界交流的通道,那她和林郎也可以等等这个交流的机会吧……抬起的手默默地顺着母亲的力道被摁回身侧。
逐渐交流之声消去,众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的氛围。苏松清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针对某些图谋不轨之人的处罚问题了,这个放在最后也算是给刚才所说的按规处置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
“咻!”“咻!”“咻!”
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苏松清皱起眉,看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拥住自己扑向地面,长箭接二连三地刺进他的身体。
昏暗的黄昏,溅出的血液……苏松清呆愣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勾结北山之人的行刺,他们也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狗急跳墙的机会。
尽管躺在木板上的他不应该看见木楼外的反应,但是他看见了,以一种奇怪的视角,他看见了镇子中的每个人脸上的慌乱、惶恐不安和一些男人嘴角难以压制的笑容。那些人的心里在说,小镇终于乱了,终于如他们所愿乱了!
「你是神明的使者,拥有神明的力量,只要你开口……」
一个奇异的声音在指引他。
苏松清如那个声音所愿,抓紧了手中云应闲的湿润的衣袖,开口说道。
“贪图神明福泽、觊觎神明之力、不忠于茶语镇的伪信徒,死!”
在大司寇遇袭倒下后的第三秒,还没有来得及将恐慌表达出来的镇民突然又听到大司寇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比起刚刚威严下还带着丝温柔和煦之意的声音,此时再响起的声音更加地无情,让人心中压根不敢起一丝与之对抗的心思,就好像是真正来自于神明的震怒。
但他们很快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节,因为他们发现真的有一些人死去——毫无前兆地直接往后一躺便了无生机。
“神罚已降,祭祀结束!”
接着是镇长的声音从高高的院墙内传来,人们很快安定下来等待着结束后的祭品分发环节。原来真的是神罚,原来真的有神罚,他们这样想到,不少人甚至开口议论道:“刘家那个老不死的也死了,我说我看见过他和外乡人勾结,那时你们不信,现在信了吧。”“就是他,看刘栀子还小不懂事,在刘家唯危作福,把刘家搞的乌烟瘴气!”“林家那位也死了!我就说,刘轻竹那样绝对是他教的,居然连自己女儿都害。那些背信之人真是丧良心。”
第65章
祭祀结束。镇民们正在有序地排队领取已经被神明享用过的祭品, 有些人想讨论刚才那场比往年任何一次祭祀都要更加特别的祭祀,也在镇长和刘家人不太好看的脸色下乖乖噤声,更多的揣揣不安与后怕也在品尝到美味祭品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今日祭祀按习俗, 没有宵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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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在这里点燃篝火享受祭品欢笑到明早。这是每一个茶语镇民记忆中比过年还要欢乐的时光,今天也不例外。
还是娃娃脸的镇长尽管也有些在状况之外, 但她毕竟是那个可以统治小镇数十年的女人,在栀子的帮助下,将场面控制得有条不紊。
苏松清勉强支撑自己起来, 眼睛牢牢盯着在他怀中的云应闲, 而不存在的第三只眼尽职尽责地向他转播着木楼外的一切。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这种无处在又无处不在的感觉?
「只是神明之力中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你要将我留下吗?只要留下……」脑袋中诡异的声音好像在与他对话。
要怎么将它归还呢?这个在祭祀流程中没有教, 苏松清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也没有寻找到答案,便将其抛诸脑后。他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痛苦蜷缩在他怀里的云应闲,是的, 替他挡了那三只飞箭的云应闲。他不清楚当时云应闲是如何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迅速到连小心二字都是在扑倒他之后才忍着痛在他耳边才脱口而出的。
“没事,最后一支箭……咳……触发了【替命】,我现在的伤口应该不致命。”云应闲勉强睁开眼, 用一贯风轻云淡地语气忍着痛尝试安慰他, 但说话的同时血沫从云应闲口中不断涌出, 反倒让苏松清更加焦虑。
不,消失的是第二支箭的伤口,当时传来一声清脆地叮咚声,像道具使用的机械特效, 而随即,第三支箭便射进了他的胸膛左肋骨下第一根肋骨与第二根肋骨之间,直接刺穿左肺叶,这个伤口是致命的。在这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觉的状态,云应闲拙劣的谎言根本无法欺骗他。
但是在这种状态下,巨大的信息量使他整个人像一台过载的老版台式电脑,根本没有办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完成打开游戏界面、从背包找药、给伤口处理包扎的任务,能控制自己起身已经要了他大半的CPU。
更别提还有类似言灵体质的叠加,他甚至连开口戳穿这个谎言也做不到,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开口说那是个谎言,云应闲就会死,死于谎言对应的真实之下……
「那就开口承认他说的‘真相’吧,难道你什么都不做,要看着他送死?」脑袋中诡异的声音接着他的想法说道,只要开口说出的话,就会变为事实。
苏松清很冷静,他知道按他的追番经验,受脑袋里诡异声音蛊惑、随便使用超出人类力量、有借无还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此刻他承认他被诱惑到了。
「对,还有那个小姑娘……」
如果它能轻易救两个人的命,那按小说套路,它应该也会轻易造成比两条人命更严重的危险,但那是小说套路……苏松清看着血沫一点点积累蔓延到他的手指上,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眼前的是人命,是活生生的云应闲。
下一秒,嘴唇上传来了冰凉又温热、干燥而湿润的感觉,是云应闲的手捂住他的嘴,冰凉又干燥的是他的手指,温热而湿润的是他手指沾染的血液。
“不要。”云应闲仿佛看穿了苏松清的心思,“小苏警官,你现在看起来像大反派。”
也不一定是反派,也许是你这个主角升级路上的一个前期炮灰,苏松清眨眨眼睛,抬头看向与栏杆平齐地的地平面上最后一缕阳光,虽然现在“看向”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但是活着是有意义的,只要是你看重的,只要你留下我,你都可以留下来……」
诡异的声音戛然而止。重物砸在大理石上破碎的声音响起。
“苏苏,你干嘛把灯笼扔下来,差点伤到我了,吓我一跳!”木楼下刘栀子的声音咋咋唬唬地传来,她手里拿着两碟刚分来的祭品正走向关胜,“那不是你的防身武器吗?!”
在石子路上,那盏红灯笼已全然散架,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黑气从中冒出。
最后一抹夕阳的光彩消散,天空彻底暗下,苏松清的感知突然一下回归到正常人的范畴,他不顾云应闲的手还放在他的嘴边大喊道:“栀子,快点把那两盘烤羊肉送上来给云应闲。”
“啊,你怎么知道我拿着烤羊肉,等等,云应闲怎么在上面!”
神明眷顾信徒,被享用后的祭品将留下有神明祝福之力,供信徒分食,换而言之,这可是能够帮云应闲苟命的好东西。
苏松清没有回应在状况外的刘栀子,苦笑着对云应闲说道,“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结算时间了。”
灯笼的黑气逐渐冒出来,汇集成一个又一个镇民的样子,刘栀子看着为首的一人感觉陌生中带着些熟悉,好像和刚刚抓住她的衣袖说“苏苏到底在做什么,等他下来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他!”然后就拽着她飞奔出苏宅教育镇民的可爱镇长有些血缘关系。
苏松清如果知道飞奔而来的刘栀子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不是有血缘关系,而是被厉鬼怨念侵蚀过久的本人,也是他在深夜遇见的赠予他灯笼的镇长。
但他不知道,他只是看着刘栀子和关胜扶着云应闲开始喂食,然后起身看向为首之人,轻颔首道:“镇长大人,暗中作恶之人都死了,小镇这次的危机应该算解决了?”
对面之人没有说话。
“不管是多么璀璨夺目的文明都将一直面对各种有形或无形的挑战,文明是旧人建设的成果,也是今人为之努力的价值追求,它不可能永远不变,也许也不可能一直存活。但至少这一次……”苏松清扫过眼前或是熟悉或陌生的一张张厉鬼面容,眼神落在河边燃起的处处篝火,“我指引了正确的方向,镇民做出的选择也将是遵从本心的,未受任何蒙蔽、经过认真思考的,此次应该无怨无悔吧。”
“至于这个文明能走多远,要看这些建设者。我只是个条子,能做的只有把坏人都抓了……和一点点基层调解思想工作。”苏松清摸摸鼻子,迟来的对于之前在晚先生面前大放厥词的行为有了一些些心虚。
“你们可以通关,但具体评分还在演算中。”镇长最终点了点头,指向那盏躺在地面上的灯笼,她的声音一如那夜听见的那般柔和,“无论结果如何,那都将是你唯一的游戏奖励,你确定不带它出去?”
“不用。”苏松清摇摇头,嘴角微扬,“我只想尽快离开这场游戏。”
“恭喜玩家0724,玩家0725,玩家0727顺利通关《烟雨江南》,现在开始进行游戏结算……”
第66章
伴随着熟悉的白光闪过, 云应闲感受着身上的伤口和痛苦全部在一瞬间消失,终于可以大胆呼吸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出来,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脱口而出:“怎么还在这破亭子!”
被昏迷突醒的人打断结算的晚先生轻抚手中的木笛, 无奈地停下解释道:“我不喜出现在游戏广场,所以清醒便将结算出口接在我的庭院中。如果你现在还在游戏中,应该已经死了。”
云应闲摸摸鼻子, 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看亭外正盛的莲花。他现在还侧躺在苏松清怀里,眼下离开游戏他们的身体和服装都被重置回进入游戏的前一刻。
不同于游戏中的狼狈,他现在状态良好地枕在苏松清的大腿上。苏松清小腿还打着石膏, 为了方便活动, 穿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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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松的运动短裤,所以他现在视线稍稍往下, 便可以看见苏松清纤细白皙的小腿, 脑袋一动, 那层滑溜溜的布料就可能挪位,让他的脸直接接触到一些更为光滑柔软的部位。
按照礼貌,他应该立刻起身去听晚先生的结算评价, 云应闲的喉咙一动,又停顿片刻,才让理智战胜了欲望,支起身子听晚先生的结算。
“游戏结算评价:93分, 游戏用时:22:29:58。红名游戏奖励翻倍, 每队玩家将获得3862美德币, 两件随机道具,两件专属道具。还有一个公共道具,你们需要现在确定归属权。”晚先生凭空打开一卷竹简念道,“确定归属后两队将离开游戏广场。确定归属权后, 直接告知我便可。”
果然是被一批批玩家留下的最难游戏之一,其他普通游戏通关奖励还在200-300美德币,这个游戏的首通奖励竟然高达近4000枚美德币,比苏松清一开始预计的还要丰厚得多。
剩下一个公共道具,是一个A级道具【远方呼唤】,简介只有一句话,残缺的木笛碎片。按照往常的相处,这个道具的分配根本不需要讨论,一向情商高又懂事的刘栀子便会直接发言放弃争取,毕竟她和关胜在通关方面远没有苏松清和云应闲的贡献高。
但是这次她迟迟没有开口,在众人目光聚集于她后,几番深呼吸才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没有想到还有机会和你们告别。”
她张嘴又闭上,不知如何将告别的话说下去。
“你快买复活劵。你先回家,等我们回去找你。”关胜说道。
刘栀子看着这个从进入日不落世界就跟在她后头的大高个,心里想到,他多傻呀,还以为自己的告别是因为凑够钱买复活劵了,闯了这么多个游戏,他怎么傻的一如既往,天真的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关胜,是你要回家。”刘栀子努力撑起一个微笑说道,“我回不去了。你没有听到刚刚晚先生说的话吗?恭喜玩家0724、0725、0727通关游戏,只有三位玩家通关游戏了。我早就丧失游戏资格,是流星小姐的帮助才让我可以陪你们走完这个游戏的。”
果然如此,苏松清长叹一口气,之前隐约的猜测被刘栀子亲口证实,他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栀子。”
这些他预测的丰厚奖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虽然事实证明烟雨江南确实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挣取一张足以支付大多数人的复活劵,但作为决策者,他此刻依旧觉得他应当承担起决策的责任。
“苏警官,我非常感谢你为我做出的一切努力。”刘栀子说道,“我不怪你。当时谁能想到我剩下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
“不过,我回去看了妈妈。妈妈有了新男友,他对妈妈很好,他劝妈妈不要再让我接受无尊严无意义的抢救,我不可能活下去,妈妈要带着我的希望活下去才行。我觉得他说得挺对,人还挺好的,妈妈跟着他生活,应该也会过的很好吧。”
“我活不活无所谓啦,只要妈妈过的开心就好了。”
苏松清看着刘栀子的嘴巴张张合合,脑子突然就抓住了那根弦,“你说你回去见了妈妈?”
“是呀!”刘栀子的笑难得透露一丝稚气,大概是因为所有重担都不需要她强撑着扛起,“流星小姐说每个人在即将丧失游戏资格时,都可以获得短暂的回到现实的时间,这是日不落神明的怜悯,给予我们最后告别人类世界的机会,也是人类世界他人口中的说的弥留之际。”
“能回去看看妈妈的现状,让我去还债也安心。这大概真的是心软的神明恩赐……”
刘栀子还在感谢神明,而曾经的梦如同潮水一般再次席卷了苏松清的脑海。在游戏中片刻不得闲的大脑在此刻终于有机会处理那一份被突然翻起的回忆。
弥留之际。
台风天,独自外出,小巷里,昏迷的人影。
“小松,以后照顾好家里。”哥哥突然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
……
所以是他害死了哥哥,如果他没有走进那个小巷,哥哥就不会发现,哥哥就不会丧失游戏资格。
对于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刑警,这么简单的游戏,哥哥为什么没有顺利复活,原来是因为他撞见了濒死的哥哥……
哥哥为什么没有回来,都是因为他……
“苏苏,不要想了。人来人往的,如果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
他好像无意识地将中把这些都说出来了,他的眼睛看到云应闲面露慌乱焦急地将他拥入怀中,语速极快地尝试安慰他。
不会的,不会有其他人,他在心里回答道,那是一个台风天,居民都收到消息要居家躲避,只有他会经过那条街道,如果没有他,哥哥不会‘死’,至少……不是他。
哥哥,刘栀子……
黑色的海浪终于将悬崖边的人袭卷进漆黑的海水中。
————
与此同时的珀流王国漫步镇克林广场。
“欢迎大家莅临此处观看此时此刻日不落世界最盛大的活动,这里是珀流王国向卡瑞王国发起的骑士战现场,我是本场骑士战的主持人克亚。在我的正前方就是本次骑士战获胜骑士即将效忠的对象——阿琳娜公主。”
在阳光与海浪旁的沙滩下,一处由全木板搭建而成的舞台正中央竖起的高杆上,扑克先生正全心全意地投入扮演他在在日不落世界珀流王国的身份‘知名主持人克亚’,拿着话筒激情昂扬地为看台区的观众介绍,尽管这仅是他在日不落世界的365个身份中的一个。
而阿琳娜则悬空站着他的正前方,生理年龄才两岁的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戴着繁杂的金银、珍珠首饰,穿着洁白的布满蕾丝花边的束腰长裙,一边面带微笑仪态优雅地向四周的人群行礼,一边一步步悬空走到克亚的身旁。
周围的观众或是为她欢呼喝彩,大喊着她的名字诉说着他们的爱意,或是惊讶于她小小年纪便拥有了悬浮的能力。
“相信每日阅读日报的大家肯定对阿琳娜公主都不陌生,她是已逝的卡帕拉奥阿亲王和卡瑞王国的塔西娅公主的孩子,是两百年来唯一的公主的公主,是出生即拥有称号——无垢的公主。我们伟大的珀流王国为了拥有她已经发动两次骑士战……不知道美丽的小公主有没有被我们的恒心打动?”扑克先生说到一半,险些将手中的台词本从手中扔出去,他停顿片刻将这个提问句问完。
“没有。我永远不会原谅一个培养出害死我母亲的男人并仍然对他保持高度赞扬的国家,也永远不会属于这个国家。我相信我的骑士鹤伦会带我回家。”
全场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
“害死小公主母亲的男人……”“害死塔西娅的那个人是谁!”“鹤伦,你听过这个名字吗?”“他不是冰云酒店的幕后老板吗?我见过一次,他沉默寡言的像个冰块。”“鹤伦是我们上次去住酒店时遇到的那个高个的很温柔的男生吗?他看起来不太能打诶!”“服务行业的老板,能力应该和打架无关吧。”
笑死,小公主的回答果然没有给这个愚蠢的国家和那个不知好歹的台词撰稿人半点面子。扑克先生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按照台词稿的安排,现在出场的应该是珀流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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