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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隔天有早八。
何佳给林清许留了个座,教室大,位置又在后面,小声说话老师听不到。
林清许是卡点到的。
昨天睡太晚,陆陆续续忙到凌晨才回家。
何佳看见林清许出现在教室门口,朝她招手。
等林清许落座,她迫不及待地直入正题:“特大消息,惊天秘闻!”
旁边的攸悠也颇为激动:“我听说邱兰她老公昨晚落网了。天哪,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林清许点点头,从包里把要用的课本拿出来。
缺少睡眠,大脑供氧不足,她反应了会,才想到:“你们怎么知道的?”
“全校都知道了,昨天有人拍汪述被带上警车的照片发到贴吧上。”
*
对话中的主人公,林清许几小时后就碰见了。无法避免的,他们是邻居,只要汪述想,堵她并没有困难。
林清许晚上点了外卖。外卖员新手,不太认识路,说找不到地方,给林清许打了电话询问。
她下楼去找。花了五分钟左右,外卖员走错了楼。见面的时候对方连连道歉,怕收到差评,林清许温声说没有关系。
回来的途中她就遇上了汪述。
他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微微靠在墙壁上,西装革履,看不出一丝昨晚才去过拘留所的狼狈。他低头把玩着一瓶红酒,酒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大晚上站门口看酒?
很莫名奇妙的行为,而林清许也本能感受到对方的不怀好意。
汪述似乎喝了些,身上的酒气弥散开来,漫在走廊。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醉意,他面色看上去却是极其清醒。
见到林清许,汪述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之前既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的关系应该说是水火不容也不为过,邱兰已经被送到曲家,林清许目前也不想招惹他,一切等待手续办理。
林清许只当没看他,从过道走过。
而汪述却不打算就此将她放过,语气也不想昨天那样愤怒,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低沉,“有时间谈一下?”
林清许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口袋,摁下里面手机的快捷键,呼叫紧急联系人。
她的紧急联系人是阚昭,自从初三她和阮颜颜经历那种事后。阚昭就直接设定了,担心她再遇见什么危险性突发事件。
今晚阚昭学校社团似乎有什么活动,所有人都要过去打卡签到,目前不在家。
林清许本以为汪述会在拘留所待上几天,所以并没有过于防范,却没想到只是一天,他便被放了出来。
如果知道是这样,一个人的情况下,她不会单独出去。
汪述堵在她前面。
“让开。”林清许说。
汪述晃了晃酒瓶,瓶里的液体在瓶里摇晃。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我记得楼下有家咖啡店,有没有兴趣去聊聊?”
他看了下手中的东西,声音黏腻冰冷,仿若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你说,如果现在这酒瓶‘不小心’碎了,然后我这个醉汉又‘不小心’把上面的碎渣划破你的喉咙……结果会怎么样?”
林清许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指尖掐进掌心。
她对上汪述的视线:“你这是犯法。”
“我老婆都被你弄没了,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这些?”
汪述笑了笑,他说:“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
晚上。
咖啡厅的人散的差不多,零星几个,显得环境幽静。
服务员将饮品端了上来。
“这家的卡布奇诺,你可以试试。”汪述开口,“以前刚认识阿兰的时候她就喜欢喝这个,现在也不曾改。”
他嘴角勾起类似嘲讽的弧度,“倒是长情。”
林清许不答,拿着勺子缓慢搅动,印在咖啡液上的拉花随之变形。
汪述推来一张卡,“密码190901,里面的金额足够你在南川市中心买一套房子,如果觉得不够,我可以写一张支票,你在上面填上你想
要的数字。”
林清许没有拒绝也没有说答应。她神色不变,依旧继续刚才手上的动作。
汪述目前的表现与先前截然不同,恢复与往常一样的儒雅,不像昨晚的极致愤怒,也无方才那样癫狂。
对比实在明显,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表象。
“需要我做什么?”林清许问。
汪述却答非所问,但一切语意皆在其中,谨慎过人。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林清许放下勺子,知道大概是在汪述那套不出她想要的话。
她看向对面的人:“邱老师和我说过,她只想离婚。只要可以离婚,之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汪述原本脸上的笑意立刻敛去,“不可能。”
“为什么?”林清许问。
“我不可能给那对奸夫□□腾位置。”汪述口中的奸夫与□□字眼咬的格外重。
林清许不动声色地垂了眸。
其实邱兰之前并没有和她说过那样的话,一切只是林清许在试探汪述的底线,与探究其中的前因后果。
她与邱兰算不得相熟,而邱兰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林清许自然不可能问她汪述为什么打你。本身性格问题又或者是做了什么触怒了汪述,总得有个原因。
而汪述既然能在走廊毫不在意地威胁她,完全不像是害怕触犯法律的样子。他又偏偏谈及离婚问题话语的滴水不漏,其中对比过大,让林清许不得不去怀疑。
“奸夫?”林清许在他的话中抓到了这样的字眼。
第三人物的出现,显然在这场闹剧之中占有很大部分的诱因。
一提及这个词,汪述的反应显然与刚刚云淡风轻的模样截然不同,这让林清许不得不怀疑一切都源头都来自于这个人。
明明按照传言来说,汪述应该是对邱兰很好,起码一开始是。至于为什么会性情大变,林清许一开始以为是这本来就是汪述性格上的缺失,之前隐藏很好,引导猎物上钩之后逐渐暴露。排除了七年之痒的可能性。
现在看来,或许之前的猜测目前要推翻,而一切的真相都得往“奸夫”身上靠。
林清许蓦的想到了“秦宇”。
而汪述显然是心思缜密的,难以套话。有前车之鉴,她并不觉得对方是什么守法之徒。万一惹怒……
目前在咖啡厅,行人流量是她最好的保障她。一边在心里计算如果汪述暴起她的最佳逃跑办法,一边不动声色的虚与委蛇与套出一点点信息。
进度缓慢,但经过一点点的堆积,林清许算是明白了大概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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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阿兰以为我和她的初见是在那次校联谊上,其实不然,当时是我为了和她结识才让学校组织的那一次活动。”
“第一次见到阿兰,是在我高二的时候。当时我处于一种厌学的状态,在学校请了假,在南美乱逛,于是就遇见了阿兰。嗯,是一见钟情。我问了她专业的老师,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她当时并没有对象,我很高兴……”
林清许慢慢听,没有出声。偶尔发声隐秘引导话题走向。听他的爱情史逐渐过渡正题。
“我成绩一般,把学籍迁到了我母亲那边,黔南录取线低。后面我考上了南美,也就成了阿兰的学弟。”汪述攥紧了拳,声音也带了一些怒意:“但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有了男朋友。真可笑,似乎还在一起很久。明明私家侦探那两年给的照片从来没有拍到这些。”
变态。
林清许心里默默吐槽。
偷窥别人的私生活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这世界物种丰富,生物的多样性。
后面汪述所叙述和传闻中说的差不多。
汪述横刀夺爱,秦宇远走他国。
旁人不知道的是,一年前秦宇却从国外回来,邱兰出轨。
这所有关键就是出在秦宇身上。
但是林清许很不解。
汪述所认为的出轨。从大一开学到现在,林清许从来都没见过所谓的秦宇,甚至除了早年秘闻,都没有再听说过这一个人。
所以汪述哪来的凭据来这样认为的?有证据还是仅靠臆想。
林清许这样思考着,却在犹豫要不要这样问。她并不了解对方这种丧心病狂的脑回路,也难以估测汪述容忍度的阈值。
面前的汪述虽然表面上依旧带着笑,但或许下一秒就本性揭露。毕竟他家暴已经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之前在楼道的威胁也历历在目。何况她刚刚也没收那张汪述递给她,带着贿赂之意的卡。
“林小小。”
林清许突然听见有人喊她,转头。
阚昭出现在咖啡厅门口。门上的风铃因为门被猛然拉拽而叮叮作响。
他走近,头发微湿,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
林清许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明明她记得阚昭之前提及过他那活动在离校门最远处。南川大学很大,从教室到宿舍乘校车都要好久。
阚昭直接伸手,牵住林清许将她拉至身后。瞥了眼汪述,目光带着冷意,倒是没再多说。手指收紧,把她微凉的手完全裹进掌心,牵着她往门外走。
汪述本来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见到阚昭突然过来,自然懂得发生了什么。
终日养鹰不成想被啄了眼,三十好几的男人竟然被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的小姑娘骗了去。他原本嘴角的笑意算是彻底装不下去。
“林小姐,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他坐在沙发上开口。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像你这样的学生……”
汪述不开口还好,一说话简直就是点燃了阚昭的怒气。
他从小细心养着的人,甚至一直都不曾大声对她说过话。阚昭都不敢想刚才从走廊到现在,林清许到底经历了多少担惊受怕。
本来他想着先把林清许带回去,等安置好了,回头再找汪述算账。
但一听见汪述的声音,他的脾气倒是再也压制不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声让林清许待在原地不要动,转身,大步走向汪述,一把拽住汪述的后衣领,一拳挥了上去。
咖啡杯本就在卓沿,摔碎在地上,裂纹瞬间蔓延,玻璃渣四溅。
……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在楼下闪烁。
动静闹得太大,起先是服务生来拉架,发现根本拉不动,赶紧报了警。
曲家夫妇桃李天下,在南川有些声望,邱兰被他们带了回去,又有保护令在身上,汪述不能过去纠缠。
大底就因此盯上了林清许,看起来柔弱可欺又不是本地人,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他和邱兰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何况作为人证,如果能让林清许串供,无论是作为有力证据层面,还是给邱兰心理的创伤……
试想,一个人如若一直身处黑暗,突然有束光照在前面,自以为有了希望,却不曾想这只是特洛伊奉上的木马。
那邱兰心生绝望之际,就再也不会有逃开他的想法了吧?
只可惜林清许也只是表面上看着无害。
曲闻和林清许的对话被阚昭直接录了音,包括之前在走廊对方威胁的那一段。
本来阚昭先动手算得了恶意伤人,后面警方见音频里汪述的话面色一沉。
后面因为阚玥来提人,而汪述结局怎么样不得而知,只是汪家在警局有点人脉,估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而且他话里的威胁是一回事,刚在和林清许交谈汪述谨慎异常。除了一些八卦,其他的关于家暴的一切行为他都避而不答。很难作为有效证据。
他们去离警局不远处的买了药。
阚昭比汪述好得多,只是脸上有几处擦伤和手上破了点皮。
“疼吗?”林清许低着头,捧着他的手,用棉签沾取碘伏擦拭。
上次给阚昭涂药已经是好几年
前的事,大概是肌肉记忆,林清许上药的手法并不见生疏。
“有点。”
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卖惨,一种惯性。
从小到大打架受伤就没说过不疼。
阚玥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觉得某人真是十分矫揉造作。
经过询问当事人了解整个事情经过,她深有感触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出门在外,小姑娘胆子是真大。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阚昭听不得别人说林清许一点,哪怕不是什么不算坏的话。
他道:“我找人调查过,汪述家也就旁支,这些天那个汪什么的快病死了,其他人搁内斗没什么时间去管汪述。等过几天开庭判决,他就等着牢里蹲。”
“这次大概只是碰巧遇上,我调查过那个汪述,估计之后他的精力会用在他老婆上。但清许这几天不要一个人走,注意安全。”阚玥说。
林清许想起刚刚路过汪述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中翻涌的怨毒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阚昭垂眸勾勾她的手指。
“别怕。”
“我一直都在。”
“啧。”受不了,阚玥决定不当这个电灯泡,吩咐司机等会送他们回去。
自己打电话给程洵让他来接。
*
邱兰的情况稳定很多。心理医生也说虽然她的心理症状会持续比较久,但只要维持长期的专业治疗,保持稳定健康环境,后续应该基本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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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庭审前一天,曲闻却打电话说了一个噩耗,邱兰备份的汪述家暴视频被人删了,她情绪目前十分崩溃。
狡兔三窟。邱兰当然不会把这种重要的东西只放在u盘让汪述发现销毁,而是一份存储在摄像头里面,一份备份u盘,最后一份放在连汪述都不曾知道的她的邮箱。
不知道汪述怎么发现的,明明她们交谈时很隐秘,但现在问这个已经没用了,没有这个关键性证据,官司似乎胜利的可能性又变得渺茫的起来。
林清许和阚昭刚下课回去便听到这件事。
天灰蒙蒙的,还下着雨。
邱兰的诉讼其实很简单,她已经不求把汪述送进监狱,不求赔偿,甚至不追究他过往的暴力。她只想要一纸离婚协议,从此和他再无瓜葛。
但汪述偏执地可怕,“不可能。”
一下子,所有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
林清许发出疑惑,“为什么都这样了汪述还不肯放过邱兰?”
阚昭:“他很爱邱兰。”
以偏执的、扭曲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冠之名。
林清许:“哪怕互相折磨?”
“哪怕互相折磨。”
气氛逐渐压抑。
他们走到公寓门口,收了伞往里面进。
走到电梯口。在电梯门快关闭的那一刻,阚昭先一步按了开关。
发现里面有人。
一男女在电梯里激吻,女方发现电梯门又重新开了,便的过头去看,然后就见两大学生年纪的人赫然出现眼前。林清许尴尬低头。
女方也害羞了,赶紧推开身上的人,忍不住骂到:“不正经的,都让你等等了,就是忍不住。等一分钟我开门上楼会死啊?”
南方也尴尬:“谁知道这么巧啊。”之后被踹了一脚。
公寓隐私保护的很好,尤其体现在电梯这边。电梯一次只能上同一层,且中途不会再接人,直至护送里面的人完闭。
林清许突然拉着阚昭出公寓,阚昭连伞都没来得及开,他们往雨里冲。
跑到保安室林清许已然气喘吁吁,她找到新的思路:“阚昭你说如果汪述会不会之前就对邱兰在电梯里动过手?”
“可能性不大。”罪犯都比较细心,他们不会将自己的罪名证据那么大程度的暴露于人前。
“当电梯合上的那一刻,汪述知道不会有人再打扰他。当时他心里的怒火或者是施暴欲达到极致,他再也忍不住。况且监控录像他时候直接去保卫室去删,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一层楼两户,而隔壁那户人家在之前就搬去了其他地方,新的租客也没有过来……”
如果是极端的怒意之下,不是完全没可能。
第63章
林清许盯着录像画面,邱兰跟在汪述后面缓慢移动,当电梯门合上,里面的内容便再也看不见。
直至几秒后传来重物坠地声时,她按下暂停键。
果然。
她与阚昭对视。
之前的猜想正确。
只是这并不够当做证明。
而电梯里的摄像头也如林清许所预料,有几天的内容恰好丢失,正好是她需要的那段。
录像室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林清许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
身旁的工作人员抹了把冷汗,身边两个看着年纪不大,行事风格跟个煞神一样,莫名觉得压迫。
他磕磕绊绊,“那几天监控系统升级,有些录像都找不到了。”
工作人员老张抹了把汗,要不是能入住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他惹不起,不然早就闭门谢客了。还容两个个小娃娃在他面前放肆。
“系统升级?”阚昭冷笑转向身旁的工作人员,“这么巧就缺了最关键的三天录像?”
“升级通知我见过,日期对不上。”林清许也看向他。
监控室里片刻寂静。
老张正思考着怎么回答,却听一声手机的提示音响起。
阚昭低头,手指划过主页屏。他看了眼短信内容。笑了下,低头看了眼工作人员的工作牌:“张师傅是吧,听说您儿子今年高考?”
对面人抬起头。
林清许看到他手明显抖了一下,心虚的表现。
“五百二十一分,够不上本一线,但走点关系还是能进城建学院的,对吧?”阚昭语气明显一顿,“特别是如果有个在市政工作的‘叔叔’帮忙的话。”
工作人员的脸上血色骤降。
林清许见他目前手足无措,心里清楚了个大概,顺着阚昭的话,开口:“这种作弊行为一旦被发现,您儿子大概就没学上了。您确定还要这样错下去吗?”
“我要那三天的原始录像。系统升级不可能彻底删除备份,你知道在哪。”
老张的喉结上下滚动,气氛又陷入刚才的寂静。只剩监控室仪器的滴答声。
老张眼神在林清许和阚昭间游移。
监控器发出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不规则的阴影,他整个人陷入纠结。
“我……我会丢工作的……”
阚昭离老张靠的近,声音压得低,以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压迫感十足:“听说外面养了个三?你老婆知不知道这事?”
老张的视线骤然移向阚昭。他儿子成绩差众人皆知,但他外遇的事,他瞒的极好,连他那群朋友都不知道的事,面前这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学生又怎么知道的。
可如今他也管不上是否会丢掉这份工作。他肩膀垮了下来,他沉默地走向主控电脑,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指令。
屏幕上跳出需要指纹验证的提示,他的手抖得太厉害,第一次验证失败了。
“深呼吸,张师傅。”林清许把原本老张放在操控台的水杯递给他,“我们只要真相。”
第二次验证通过。隐藏文件夹展开,里面是按日期排列的视频文件。工作人员点开标注日期的文件……
他之前收到的指令是全部删除,但为了以防万一,又或者贪婪地想着没钱时再讹汪述一笔。便将之藏了起来。
*
沉甸甸的伤情报告、心理医生的专业诊断书、连同林清许和阚昭作为目击者和保护人的陈述,被精心整理成册,递交上去。
庭审开始时,我方请的律师条理清晰地陈述诉状,展示那一叠叠触目惊心的证据,尤其是医院拍摄的伤痕照片和心理诊断报。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法官看着递交过来的资料,他的眉头也紧紧锁起。
然而,对方的律师开始了他的反击。
带着职业化的精明和冷漠他没有否认家暴的“事实”,而是将重点巧妙地转移到了“性质”、“程度”和“夫妻矛盾”上。
“法官大人,我的当
事人承认,在情绪激动时,确实与我的当事人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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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肢体冲突,但这绝非原告方所描述的长期、恶劣的家暴行为。”
对方律师的声音平稳,却字字诛心,“这更应被视作夫妻间激烈的争吵失控。原告身上的伤痕,那些陈伤且来源不明,无法直接证明全部由我的当事人造成。至于所的‘PTSD’……”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坐在原告位上的邱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我们质疑其诊断的客观性和关联性。原告本就性格敏感内向,精神状态不稳定,其表现是否真的由我的当事人行为导致,还是源于其他因素或自身问题,需要更审慎的评估。不能排除原告夸大其词,甚至……有臆想成分。”
虽然听上去显然是借口,但并不妨碍这是一种常见的手段。
“我的当事人汪述先生,在这次事件后,深刻反省了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万分后悔。一次过失并不代表邱兰女士长期受家暴的影响,更何况汪述先生多次表示愿意改正,愿意回归家庭,承担起丈夫的责任。他非常珍惜与原告的婚姻,愿意在法庭的见证下,签署保证书,承诺绝不再犯。”
他转向汪述,“汪述先生,你是否愿意?”
汪述立刻站起来,几天没见,他原本斯文整洁的外表变得胡子拉碴,看上去十分狼狈。他看向邱兰,声音哽咽,诚恳地道歉并表示不会再犯。
显然经过长时间的伪装使得他的表演看上去十分真实,连法官的眼神似乎都有一丝动摇。
邱兰却猛的向后一缩,痛苦的呜咽,她的PTSD症状,在这个高压的、汪述存在的环境下,被彻底引爆。
只能自我呢喃“不要打我”四个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林清许这边的律师立刻强调邱兰的精神状况正是长期遭受被告暴力所致,并请求法官考虑其特殊状态。
但对方律师立刻抓住机会:“法官大人,原告目前的精神状态显然不适合做出关于婚姻存续的重大决定。她甚至无法正常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们请求法庭给予双方一个冷静期,或者……驳回离婚请求,责令被告切实改正。”
双方各执一词,法官让他们安静,林清许作为关键证人被传唤出庭。
她清晰、冷静地描述了那晚在走廊,以及之前目睹的暴力惨像。
林清许的描述客观、专业,细节精准,极具画面感和冲击力,并认为:“这绝非普通的夫妻争执,而是性质恶劣的故意伤害行为。”
“邱老师当时处于极度危险和恐惧之中,若非及时干预,后果不堪设想。她目前的心理创伤,与被告长期、反复的暴力行为存在直接、明确的因果关系。”
林清许的证词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稳住了几乎倾斜的局面。法官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对方律师却不紧不慢:“我方必须指出,控方提供的所有证据中,没有任何时间段的影像材料能够直接证明汪述对邱兰实施家暴。这些所谓的‘伤痕照片’完全可能是在其他场合造成,控方的主张缺乏充分、直接的证据链支撑。”
“谁说没有摄像材料?”
我方律师扬起笑容,并解释那些资料早已提交之前早已提交。
对方律师语气一滞。
法庭的投影屏亮起,画面有些晃动,但能清晰辨认出汪述的身影。
他面色不虞走进电梯,邱兰紧随其后。后汪述说了些什么,从录像里听得不是很清楚。
却见邱兰脸色骤然发白。而电梯门刚合拢,汪述突然揪住邱兰的头发把她的脸撞向镜面墙壁。邱兰蜷缩在角落用胳膊护住头部,当电梯停在六楼时,汪述拽着邱兰的衣领往外拖,监控最后拍到的是她鞋子在电梯门槛上刮出的长长拖痕。
视频只有短短几十秒,但法庭一片死寂。
汪述的脸色终于变了,原来假扮出来的憔悴,配上猩红的双眼更显狰狞,他的律师也猛地站起身:“审判长,这段视频的来源合法性存疑!偷拍行为本身……”
“视频由汪述公寓的智能安防系统自动备份。”我方回他。
法官的目光从证据移向汪述:“被告,你还有什么要陈述的?”
汪述的喉结滚动,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逐渐阴沉。
这场审判的胜负,在此刻已然逆转。
漫长的庭审终于接近尾声。法官最终敲下了法槌。
“本庭认为,被告汪述长期对原告邱兰实施家庭暴力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其行为已构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及《刑法》第二百六十条规定的虐待罪。此外,被告在庭审中提供虚假证言,企图掩盖罪行,情节恶劣。”
“现判决如下:准予原告邱兰与被告汪述解除婚姻关系。夫妻共同财产中70%归原告所有,以弥补其身心损害。”
法庭一片哗然。
汪述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却被法警迅速按住。他的律师还想争辩,但法官已经合上案卷,冷声道:“休庭。”
邱兰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眼泪无声滚落。
“结束了。”
第64章
从法院出来后,林清许便觉着不太舒服。有点晕,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以为是这几天过于忙碌睡眠不足。
等回到住处,她便去到卧室换了衣服直接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仿佛置身火炉,连呼吸都很困难。
有人在喊她。
林清许只好睁开眼。
是阚昭。他敲了几下,隔着门喊她吃饭。
“好。”林清许下床穿鞋,有点晕。
阚昭穿着围裙正端着煲好的汤出来,见林清许走来,“去拿碗筷。”
“好。”
两人擦肩而过时阚昭似有感应。侧身看了她一眼才发现不寻常来。
林清许脸上潮红,阚昭放下手上的汤碗,伸手捧住她的脸。
很烫。
“林小小,你发烧了。”
发烧了吗?好像应该是的。
林清许意识模糊,思绪也不是很清明。她身形一晃,差点栽倒,阚昭眼疾手快扶住她。
阚昭手臂一揽,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林清许浑身滚烫,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
“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林清许攥住阚昭胸前的衣服,闷声拒绝。
童年时在医院留下的阴影实在是重。因为小时候抵抗力差,林清许时常生病,大部分时间是在医院里。被吓了会病,穿少了也会病,当然于前者而言阚昭占据了不少因素。
长大后还好,一年偶尔病个一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带来的病根,她一旦病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非常严重。
阚昭叹口气,走向卧室,将林清许轻轻放回床上。他扯过被子裹紧她,又转身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回来敷在她额头上。
林清许闭着眼,眉头紧蹙,嘴唇干裂。阚昭盯着她看了两秒,转身去翻药箱,却发现退烧药早已用完。他骂了句脏话,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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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外套就往外走。
林清许蒙在被子里昏睡过去。
做了个梦,她变成了棵树。只是感觉有火烧森林,感觉空气都是炙热的。
好不容易有人搬来了人工冰块降温,可惜那冰块竟然自己长了腿跑了,林清许只能延展她的树枝往冰块那边凑。
再醒来时,阚昭正捏着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药片。苦味在舌尖化开,林清许下意识皱眉,下一秒,一杯温水递到唇边。
“林小小,咽下去。”
林清许乖乖吞下药,阚昭这才松开手,从旁拿了额温枪,测了下,三十八度二。
阚昭知道林清许是个小
犟种,也就平时不显山露水。他选择各退一步:“那你先好好睡一觉。温度不褪,我们就去医院,行吗?”
林清许露出一双眼睛看他,思绪懵懵的,但她点点头,勾住他的衣角:“阚昭,我好很多了,你去吃饭吧。”
“知道了。”
他替林清许盖好被子,整理留下的残迹,医用退烧贴粘在她的额头。关上灯,拎着医药箱退出房门。
抓了小把猫粮,倒了羊奶混在猫碗里,金元宝哼哼哧哧几口就吃完。好像没吃饱,蹭着阚昭的裤腿继续讨食。
阚昭挠挠它的下巴,没有多给。撒娇对他不管用。
*
半梦半醒间温凉的触感触在脸,林清许不由朝冷源处靠。
朦胧间睁开眼,喊了声阚昭。
“三十七度八。”阚昭松口气,好歹温度降下来了点:“渴不渴?”
“嗯。”
阚昭把温水递给她。
他从卧室出去,端了碗皮蛋瘦肉粥进来,温热的。
“吃点东西?”
林清许不是很有胃口,但抬眼见他眼下泛着乌青,还是乖乖端过,拿来吃。
“阚昭,现在几点了?”
“两点多。”
“好晚……”她在梦中还是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轻轻打开门,感觉一只手摸她的脸,还有额温枪时不时滴滴的声音。
林清许轻轻拉着阚昭的袖子,“你先去睡觉嘛?我感觉有好很多。”
阚昭“嗯”了一声,扶她躺下,盖好被子,收拾碗退出了房间。
只有一只碗,他便自己动手洗了下。听有声音从远处房间传来,噼里啪啦有什么东西掉落,传来纷杂的声响。
卫生间里灯亮着,没有关门。
被吵醒金元宝在猫窝睁开眼,就看见阚昭匆匆从它身边快步走过。它随口“喵”了一声,又进入梦乡,继续吃它的羊奶猫粮罐头堆积成的城堡。
休息之后感觉好了很多,就还是有点晕。在床上没多大感觉,站起身这种眩晕感就尤为明显。
林清许站在卫生间,口中还有没有吐干净的牙膏泡沫。刚才她因突然晕眩间而看见的虚影,导致不小心扫落地上了一系列洗漱用品。
而当林清许思索怎么瞒天过海时,抬头就在镜子里看见赶来的阚昭。
“突然想起还没有刷牙……”说着吐掉了嘴里最后的泡沫水。
马克杯以及其他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林清许不知怎么想的,可能生病心理便有些敏感,莫名浮起做坏事的心虚。她找了个碎片少的地方慢慢挪,打算去屋外拿东西来清理。
“别动。”
周围碎渣那么多,难保不会受伤。
阚昭深吸一口气,心律不齐让他意识到,大学生受到刺激半夜猝死的新闻屡见不鲜,也许他某一刻也会成为里面的一员。
他弯腰,手臂穿过林清许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他低声问。
“没有……”
就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