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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气鬼。”姜璨小声嘟囔了一句,带着点不满,但也知道这大概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那好吧。”
就在她以为对话结束时,傅臣寒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不过,等会儿我送你过去。”-
孟老师定的餐厅中规中矩,环境却别有洞天,门面不甚起眼,装修是典雅的古色古香风格,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显得格外安静清幽。
姜璨在门口略作环顾,没有看到孟老师的身影,正准备拿出手机发消息询问。
指尖却先一步划到了昨晚尚未回复的、来自傅臣寒的聊天界面。她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
刚才在车里,她才得空仔细看了他昨夜后来的回复。
昨晚她发完那两赔罪照片后,因着实在太困,手机一扔就直接睡了过去。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她才点开,入目便是他发来的那张图片——
她那条被他没收的粉色蕾丝,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深色西裤上。
构图简单,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张力。
姜璨这么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热度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确实很难想象傅臣寒拿着它自渎时的样子。
她甚至很想扭头问他昨晚的具体细节,却被傅臣寒一个冷淡的眼神淡淡扫过——
姜璨悻悻地缩了回去。
但她仗着自己生病,知道他此刻不会真的拿她怎样,反而生出几分肆无忌惮。
姜璨故意歪着头,佯装无辜地问他:“滋味怎么样啊,傅总?”
见他不答,她又得寸进尺,笑眯眯地用高跟鞋尖轻轻蹭了蹭男人熨帖的西装裤腿:“今后出差我不在身边,你也不用寂寞了。”
她语调轻快,得意轻快,“你每次出差都可以拿一条,我给你的特权,老公。”
啧。
傅臣寒这才侧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无波:“可以。”
姜璨一愣,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随后,他便慢条斯理地补充,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字字清晰
:“最好每次再配点图。”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骤然爆红的脸上停留一瞬,才继续道,“昨晚那两张,就挺不错。”
“……”
姜璨脸一红,羞恼地轻轻踢了他小腿一下,扭过头去看窗外,决定不再理他。
回忆至此,姜璨站在餐厅古雅的廊下,指尖抚过微烫的脸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臣寒真的还变了蛮多的。
放在以前,他极少甚至几乎从不回应她这些大胆调侃,要么无视,要么就是一句注意言行打发她。
现在他还会顶撞自己了!
话虽如此,姜璨心里却没什么太大的不满,想到傅臣寒昨天竟然真的听了她那不靠谱的建议,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下次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录个视频给自己看。
正思绪飘飞间,孟老师的消息及时发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孟老师:我让服务员带你过来了。」
穿着素雅旗袍的服务生微笑着走上前,引着她穿过曲径通幽的走廊。餐厅内部比门口看起来更加宽敞,保证了私密性。环境安静,氛围低调而雅致。
服务员在一扇包厢门前停下,轻轻推开。
姜璨走了进去,看到孟老师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擦拭着老花镜。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老师身上时,心头莫名一紧——
记忆被拉回到那个敏感自卑的少女时期。
那时候她性格孤僻,人缘差,唯独成绩拔尖。老师们对她总是多有照顾,尤其是这位班主任孟老师。
他不会计较她偶尔的冷言冷语,除了在学习上指点她,生活上也会不着痕迹地关心几句,像一位慈祥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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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的她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固执地将所有善意拒之门外,用冷漠回绝掉所有试图靠近的温暖。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将姜绾推下楼梯之后,孟老师闻讯赶来,看着她时那震惊又失望的眼神……
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可在此刻,看到孟老师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时,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汹涌而至,让她喉咙发紧。
物是人非。
记忆中那位还算健硕、精神矍铄的中年男老师,如今两鬓已生出明显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深刻了许多,眉宇间也染上了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老态。
姜璨抿了抿唇,温声喊了句:“孟老师。”
孟老师抬起头,这才发现她来了。
他正好戴上擦拭好的老花镜,看清她的瞬间,唇角漾开一个温暖的笑容。
“来了啊?来,快坐吧,姜璨。”
他笑着打量姜璨,眼里是欣赏。
这么多年过去,他教过的学生数以千计,但姜璨无疑是能在他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记忆的学生之一。当年惊才绝艳,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他曾无比惋惜。
好在如今看她气色神态,过得应该还算不错,这也算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安慰了。
“一路上都辛苦了吧?昨天臣寒把你送回去,好些话都没和你说。”孟老师语气温和。
姜璨也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难得地开了个玩笑:“那不是您和臣寒谈得太忘我,都忘了我这位学生了么?”
孟老师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了。
他明显感觉到姜璨确实变了很多,褪去了少女时期的沉郁和紧绷,整个人变得松弛明媚,也能这样随意地开玩笑了。
他也佯装生气,板起脸:“难道不是你也不尊重老师,没等我来就喝得稀醉么?”
姜璨从善如流地笑着认错:“算我不是,孟老师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才好。”
师生两人就着轻松的话题聊了一会儿,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没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
孟老师热情地让姜璨多吃点,看着她的眼神带着长辈的关切,叹了一句:“哎,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太瘦弱了,有时候我都怕你们被风吹倒。多吃点,啊。”
“好。”姜璨笑着应下。
她吃饭向来慢,习惯性地在碗里挑挑拣拣,夹了一堆,但真正送入口中的却寥寥无几。
孟老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她这小动作,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和淡淡的惆怅。以前她在学校时总是争分夺秒,连吃饭都像是在完成任务。
他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气氛融洽地吃了一会儿,孟老师放下筷子,语气自然地转入正题:“和臣寒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挺早了,两三年了。”姜璨回答。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傅家几乎是百般阻挠,所以婚礼办得并不盛大,甚至有些仓促。
好在她当时自身难保,也无心在意这些形式。
她原本心里还有些愧疚,想说当时情况特殊没邀请老师,却听到孟老师接着温和地问了句:“你妈还不知道吧?”
姜璨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
“……嗯。”她垂眸,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平复了一下骤然有些紊乱的心跳,“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过,她那边,我也没去说。”
孟老师静静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细微的紧绷和躲闪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过了片刻,他像是确认了什么,轻轻地、带着怜惜地叹息一声。
“你是不是还在怪她。”
“……”姜璨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孟老师心疼地看着她:“斯人已逝,生前再有什么恩怨,都该两清了。”
可姜璨却根本无法忘怀那份怨恨。
她其实一直是怨恨母亲的。
年少时她不懂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完整的家庭,而她却只有母亲。她曾以为自己没有父亲,直到后来听到风言风语,回家逼问母亲,她才终于承认——是的,你爸爸还在,但他有他的家庭。
那个答案扎进她愤懑不满的少女时代数十年。
许多午夜梦回她都在恨母亲当初的决定,让她拥有那样一个充满指点和异样目光的痛苦时期。直到后来酿成大祸,她远走他乡,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一面,甚至连她的葬礼,自己都没有回去参加。
所以此刻,她只是抬起眼,语气近乎淡漠。
“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可能对我和她来说,忘却比原谅更好吧。”
孟老师却能从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和刻意回避的眼神中,看出她内心的言不由衷。
她不是不怪,只是人已经不在了,心里有再多情绪,也找不到人发泄了。
孟老没有再继续劝说,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从随身带着的旧公文包里,摸索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但边缘已经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纸。
他将那张纸轻轻推到姜璨面前的桌面上。
“这是她当年留给你的。”
孟老师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感,眼含慈光,“你走得急,连她葬礼也没回来。起初我以为,这封信,再也交不到你手里了。”
他的目光带着鼓励:“有时间就看看吧。无论如何,这里面的话,总会解答你心里的一些愤懑不平。”
……
…
姜璨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走出餐厅,又是如何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微笑着送孟老师上车离开的。
直到那辆车消失
在街角,她强撑的精神才仿佛被抽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信纸上那些褪色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着,嗡嗡声拉回她一丝游离的神智。
她失神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未读消息的提示来自方温,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内容——
“璨!”
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
姜璨失神地抬起头。
他们站在两辆线条流畅的豪车旁,方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贺延南姿态闲适地在她身侧,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儿,傅臣寒闲散地靠在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的车门上听着、神情是一贯的淡漠。
原本在低声谈笑,方温那一声呼唤,让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了刚从餐厅出来的姜璨。
方温脸上带着“可算抓到你了”的娇嗔,还有些不满,正想说什么,却在看清姜璨脸上那无法掩饰的苍白时,瞬间转为惊讶和担忧。
傅臣寒原本随意扫过来的目光,在触及她状态的瞬间,微微凝住。
贺延南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恰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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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的关切,温声问了句:“怎么了?璨璨,和老师吃饭挨训了吗?”
他的语气轻松,试图缓和气氛。
怎么看起来这样委屈?
方温也立刻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担忧地拉住她的手,声音都放柔了:“快过来,宝贝,这是怎么了?低烧还是难受吗?脸色怎么这么白?”
朋友们充满关怀的询问和担忧的目光,将她包裹。
姜璨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整个人身体特别沉重。
她看着眼前这写满关切的人,鼻尖一酸,一直强忍着的情绪就要决堤。
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在小幅度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后,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径直走向傅臣寒。
“……原来我是我有家的。一直都有。”
话音刚落,姜璨就几乎失去意识。
方温惊叫一声,傅臣寒皱着眉,将她搂入怀里,随后她身上那张泛黄信纸飘落下来,贺延南捡了起来。
他一挑眉,在傅臣寒示意下,打开来看。
……
…
在姜璨漫长的成长记忆里,母亲的形象总是被定格在柔弱温婉的框架里。
那是美丽却易碎的,像一株需要依附大树才能存活的莬丝花,永远带着一丝怯怯的、需要人呵护的神态,仿佛天生没有自己的主心骨。
正是这种印象,让姜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对柔弱的厌弃刻进了骨子里。
她必须强大,必须独立,必须将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才能摆脱那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深植于心的恐惧。
然而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真正出现在眼前时,姜璨预想中的所有情绪,怨恨、委屈、质问,却都像是撞在了一团柔软的云上。
母亲站在那里,依旧是她记忆中的美丽模样,眉眼温柔,气质娴静——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你终于来见我了,小璨。”
母亲转过身,看到她时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唇角便漾开那抹姜璨记忆里最熟悉又厌恶的温婉笑容,声音轻软如同梦呓,“妈妈好想你。”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这样一声呼唤。
姜璨几乎是在听到母亲声音的瞬间,眼眶里的泪水就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
她拼命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不颤抖得那么厉害。
“为什么呢。”她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声音破碎。
“我一直以为在你的心里追求爱情和富足的生活比我重要得多,我是你年轻时错误的产物,是拖累,所以那么多年来我都恨你,让我一直这么恨你恨下去不好吗?”
她满眼泪水:“——妈,你为什么要给姜绾捐献骨髓和器官,你是为了我吗?”
姜母没有回答。
她只是那样温柔地笑着,目光柔柔地描绘着女儿的脸庞,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都看回来,随后才轻声道:“璨璨长大了,变漂亮了,妈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姜璨临近崩溃,声音带着嘶哑:“你回答我啊!”
她朝前逼近一步,泪水流淌得更凶,“你也恨我对不对?恨我没有参加你的葬礼,恨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去你墓前看过你一次,所以你也从来没有来过我梦里一次……你一次都不肯来看看我!”
姜璨怎么可能丝毫不在意。
姜母看着她,对她的歇斯底里带着些怜悯,但自始至终都高高在上,遥远,虚无缥缈。
“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怎么会恨你呢?”
“那你为什么要给姜绾捐献器官!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姜璨近乎失态地怒吼质问,“我要你为我付出这些了吗?!你什么意思,你想要我的愧疚,你要我跟你低头——!”
她激动地想要冲上前,想问个清楚明白。可无论她怎么奔跑,怎么努力,母亲的身影似乎永远与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距离,她根本无法真正靠近她分毫。
姜母笑了一下,还是那样站着,没有丝毫要向女儿靠近的意思。
“因为亏欠你诸多。”姜母叹息一声:“但是现在,宝贝,你已经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姜璨愣住,清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写满了茫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淡,离她越来越远。
“妈——!”她撕心裂肺地大喊,想让母亲别走,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她能听见的,只有母亲那越来越远、却依旧清晰温柔的声音。
“不要再为过往烦心,小璨,你被困住太久了。”
她感觉自己在一片虚无中拼命奔跑,追逐着那逐渐消散的光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母亲的身影还是在她的注视下,在那片刺眼的白光里,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妈——!”
姜璨满脸泪水,浑身被冷汗浸透,猛地从床上惊醒过来,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像是要跳出喉咙。
朦胧的泪眼模糊了视线,但床边那个沉稳如山的身影却无比清晰。
傅臣寒就坐在她床边,昏暗的光线下,他深邃的目光正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不知已经这样看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虽然还没有写完但是这章篇幅放不下了下章发吧……我以为能写到标题的【我给你自由】啊啊啊啊,算了我换个标题吧。
第68章 -
酒店套房内,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光线与喧嚣,床头壁灯散发昏黄朦胧的光晕,将房间笼罩在低气压中。
空气仿佛凝滞。
姜璨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在坐在床边的傅臣寒身上,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和老师吃完饭后,精神与身体的双重透支下,最终没能撑住,倒在了傅臣寒的怀里。
傅臣寒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眼神复杂。
姜璨皱眉,她看不懂傅臣寒此刻眼里的情绪。
傅臣寒却在此刻伸出手,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姜璨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那样突兀地僵在了半空中。
……傅臣寒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愠怒,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指骨微微向内蜷缩了一下,然后平静地收回了手。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姜璨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又重新垂下眼
帘。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固。
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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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里面回应,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特助宋褐带着焦急神色的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来。
“傅总,董事会张总这边需要您的紧急批示,视频会议还在继续,大家都在等您返程定夺,请问……”
他的语速很快,抬头一看。就看到靠在床头的姜璨,脸色苍白、泪痕尚未干透。
宋褐顿住,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句带着惊诧的,“……太太,您醒了。”
宋褐显然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一时有些无措。
“先出去。”傅臣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些冷硬。
宋褐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道歉,迅速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姜璨还有些懵然,没想到一觉醒来会看到宋褐。
刚才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眼角余光瞥见客房外的客厅里似乎还站着不少人,有些面孔她依稀认得是傅臣寒身边的核心团队成员,有些则陌生,无一例外都是西装革履,神色间带着匆忙与凝重。
“集团的事。”傅臣寒简单解释了一句,似乎不愿多谈,“宋褐回来协助,贺延南已经先回北京了。”
经他提醒,姜璨这才仔细地看向他。
这些天,他或许也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
在昏暗光线的笼罩下,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淡淡疲惫,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心底涌起复杂的情绪,
姜璨抿了抿唇,低声说:“你可以先去忙,不用在这里照顾我。”
她不希望傅臣寒为了自己牺牲什么,无论是时间还是精力,“我没什么大事了,就是刚才做了个梦,我身体上觉得好多了。”
傅臣寒却始终神色淡淡地看着她,面色平静无波,深邃的眼眸里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让姜璨内心发毛。
刚才宋褐说“大家都在等您返程”,此刻看着傅臣寒的眼睛,姜璨隐约感觉到,他可能要跟自己说什么了。
事已至此她其实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来反驳,拒绝跟他返回西陵,只是内心那些理不清的浮躁,让她下意识地抗拒和逃避。
这些天傅臣寒一直在用各种方式提醒她该回去了,姜璨始终没有松口。
但他已经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了,朋友和助理为了弥补傅臣寒在京城的严重缺席两地奔波,姜璨其实并不完全清楚这背后具体意味着多大的影响,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太过任性,这样不好。
无论如何,哪怕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此刻她也应该懂事地、顺从地陪他回去——
想到这里,姜璨深吸一口气,抬起眼迎上傅臣寒的目光,硬着头皮。
带着几分言不由衷,姜璨主动开口:“要不,我们也……”
“我送你去留学吧。”
傅臣寒的声音几乎与她同时响起,语气快速而简短,瞬间将她那句未能说完,带着妥协意味的话全数堵了回去。
他说什么?
姜璨彻底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臣寒看着她错愕的神情,唇角几不可见地牵动了一下,勾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不难看出他此刻确实带着疲惫,眼神慢悠悠的,但仍旧带着敏锐。
他能看出姜璨的不情愿。
“不纠结了,璨璨。”他看着姜璨,笑下了,一字一句地说。
“我给你自由,好吗。”-
“如果你还想离婚的话,等我这边结束就陪你去办理。但之后你也不需要担心任何花销费用问题,我会在国内国外分别这里给你设立信托,之后或许见面的机会少些,但你愿意的话,我们依旧可以做朋友。且有我在,姜离潮终其一生都不会找到你。”
傅臣寒看着她,道:“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璨璨。”
“……为什么?”
姜璨攥紧了被子,皱眉,身体不自觉坐直前探,她本来就带着感冒,刚才脑子转的慢,但听到傅臣寒说出这番话,她原本迟缓的思维瞬间僵了下,然后立刻神情紧张到绷紧。
她完全清醒了,现在。
“傅臣寒,你别误会,这些天你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这次集团出事我真的真的很担心你,我只是过不去我心里那关,但是——”
傅臣寒温柔地点了下她的手背。
“我知道。”他说:“你不想走吗?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不是吗?”
……姜璨眼底有了点泪花。
她无法否认这一直是贯彻她整个前半生的执念。
自由,热烈,义无反顾的选择奔赴热爱,再也不管任何平生身后事,过往云烟都再与她无关。
但是此刻眼下当真要实现,还是在傅臣寒嘴里,她却完全克制不住内心的汹涌。情绪一旦上来,就克制不住了。
“你不喜欢我了吗,傅臣寒。”
男人一愣,无奈的笑了下:“怎么会?我很爱你,姜璨。”
她能感受到自己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但还在努力平稳着声线:“那为什么?我想知道理由,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太作了?你不喜欢我这样,我跟你回去,我不闹了——”
“我愿意看到你自由,就像你也希望我得偿所愿那样。”
在已经得知了姜璨过往平生所受的那些痛苦之后,他怎么可能还能做到假装一概不知,用私心把姜璨禁锢在自己身边?
他不愿意束缚姜璨,他希望姜璨自由,热烈,永远快乐。
姜璨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下所有言语,狐狸水眸轻轻睁大,漂亮的眸子里弥漫诸多感情,但最浓郁的一种,是震撼。
她想了傅臣寒说这番话的很多理由。
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
“……”
姜璨久久无法言语,傅臣寒先移开视线。
“我先走了,姜璨。宋褐会留下,给你办理后续手续。”
男人起身,西装革履不显山水,他的背影冷硬透露棱角,推门而出,不作留恋。
姜璨后知后觉,指尖攥了攥花绒被,含着泪的眸子带着迷茫——
作者有话说:过渡一下,下章会见面哒。
快收尾了,后面还有个大冲突就结束了。
第69章 -
芝加哥的深冬大雪纷飞,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雪幕中若隐若现,勾勒出这座城市冰冷的轮廓。
在位于市中心的SAIC气氛热闹,浓厚的艺术氛围似乎也未能完全驱散这严冬的寒意。
校内一栋充满现代设计感的AdministrtionBuilding里,暖气和外面仿佛是兩個世界。
在这所顶尖艺术院校的华人留学生圈子里,消息总是传得飞快。
华人圈汇聚了国内顶级的富官二代,非富即贵,一个转校生的到来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这次有些不同。
有小道消息格外敏锐的人透露,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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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即将到来的中国学生,是“傅家的人”。
有华人同学在课间休息时,围着咖啡机低声交谈,难掩惊讶:“傅家?西陵傅家?”
“啊?我和傅昭奇在瑞士夏令营就认识,后来聚会了好几次,从来没听说过他家有适龄,而且还是学艺术的兄弟姐妹啊?”穿着全球限量版球鞋的男生挠头。
旁边有人挤眉弄眼,压低声音:“听说是……”
几句窃窃私语之后,围在一起的几人神色都变得有些微妙,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在这个华人圈的顶层,大家虽然都是靠着家族荫庇出来留学,但傅家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能量和层级,还是超出了许多人的日常接触范围。
更别提那位即将到来的“姜璨”,其在京城里的风评几乎堪称腥风血雨,他们即便不算特别关注国内八卦,加上年纪尚轻,还接触不到真正的权力中心,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一时之间,好奇、探究、等着看热闹的情绪在小小的圈
子里弥漫开来。
“她什么时候到?”
“我记得她之前是不是和我们赵小四有过矛盾来着?”
“韵晚现在人在哪儿呢?感觉该喊她回来哈哈哈,这下有乐子了。”
SAIC的富豪华人圈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对于在异国他乡、时常感到无聊的留学生们来说,姜璨的到来激起了层层涟漪,平时有联系的没联系的,都借着这个机会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而此刻这场议论风暴的中心人物正独自一人,清冷淡漠地站在行政楼高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姜璨的目光透过冰冷的玻璃,投向楼下。
SAIC的校园与城市街道无缝衔接,欧式与现代风格交融的建筑错落有致,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像是童话里的场景。
各色人种的学生裹着厚厚的冬衣,抱着画板或书籍,匆匆穿行在清扫出小径的雪地里,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他们大声谈笑,表情生动,充满了年轻的活力与这个艺术殿堂特有的自由不羁。这一切都与窗内她周身萦绕的沉寂格格不入。
在她身后不远处,宋褐正用一口流利而地道的英式英语,与学校一位华裔行政老师以及特意抽时间前来的美籍校长进行着高效专业的对接。
和蔼的白发校长面带笑容,亲切地问道:"MyregrdstoMr.Fu.Itrustheisfringwell"(代我向傅先生问安。相信他一切安好?)
宋褐报以专业而谦逊的微笑:"Indeed.……(当然。先生特意叮嘱我,家中妻子在此求学,少不了要仰仗您的照拂与厚爱。)
校长乐呵呵地回应:"Itwouldbemyutmostplesurendhonortobeofssistnce."(乐意之至,我的荣幸。)
流程在高效且友好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宋褐这才转身,拿着最后一份文件,走到姜璨身后,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夫人,这边需要您签个字。”
姜璨这才缓缓将视线从窗外那片陌生的喧嚣中收回。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接过笔,在文件指定的位置,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校长和行政老师又微笑着向她嘱咐了几句开学注意事项,便礼貌地告辞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宋褐从公文包里取出两张银行卡,递上:“夫人,这张是您在国内习惯使用的那张附属卡,全球通用,先生修改了消费额度。这张是专门为您办理的境外SCA卡,已经激活,使用起来会更便捷。”
姜璨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两张卡,没有伸手去接。
宋褐对她的态度似乎习惯,从善如流地走到旁边的沙发旁,将两张卡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要交代,关于住宿、关于课程、关于在芝加哥生活的诸多细节,以及……一些不便明言的关切。
然而,他刚张开口,便被姜璨打断了。
“宋褐。”她的声音放得很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眼神空濛,里面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太太有什么吩咐。”宋褐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应答。
“把以前那张无限制的卡拿回去吧。”
她望着窗外被积雪覆盖的异国校园,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平静疏离:“我想自己熟悉这里。”
宋褐一时哑然。
他看出了姜璨眼底复杂的情绪,刚才那一瞬间,宋褐甚至以为会问及先生的情况,内心还紧张地斟酌着该如何回答那些不能说的部分。
却没想到,姜璨什么也没问,只是让他离开。
他在心底无声地叹息,拿走了那张卡,恭敬地欠身:“是,夫人。请您务必保重。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悄然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将这片陌生的天地留给了她独自面对。
姜璨看着外面大雪纷飞,不知看了多少,最后转身,离开。
……
…
“都安置好了?”
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北京灰蒙的天空,室内却是一片冷寂,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庞大的红木书柜上除了必要的文件和电脑,桌面上再无他物。男人身着深灰色西装,白衬衣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背脊挺直,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
英俊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深邃眼眸如同湖水,不起波澜。
宋褐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拖着行李箱便赶来汇报:“是的先生,夫人已经在SAIC安顿下来,一切顺利。Jiwoo也会按照计划,在北京时间今天下午两点抵达芝加哥,负责夫人的日常起居和安全。以及……”
他顿了顿,略显迟疑。
“怎么?”
宋褐从公文夹中取出一张卡片,恭敬地放置在冰凉的办公桌面上:“夫人只留下了那张SCA卡。”
那张无限额度的国内附属卡被退了回来。
傅臣寒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张孤零零的卡片上,沉默良久。
他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就在宋褐屏息等待进一步指示时,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嗡鸣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也打断了傅臣寒的深思。
他恍然回神,视线扫过屏幕上的来电备注,神色骤然一凛。他抬手,示意宋褐先行离开。
宋褐会意,立刻躬身退出,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办公室门。
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傅臣寒站起身,迈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冷沉:“查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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