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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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弥漫
为了让章怡不再为自己担心,裴静很快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前几日不敢进的厨房和有关姜寧的一切都能做到坦然面对了。
除了现在要时隔多日回到学校,想到会再次见到姜寧时,她站在离门口几米的地方,进退两难。
她担心这些天堆积起的理智会在看见姜寧的那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当她做好心理建设,走到班级门口,她第一眼情不自禁地投到姜寧的座位上,理智还是崩塌了。
座位是空的,很空,往常堆在桌角的书,笔,水杯,都没有了,一股强烈的不安随着距离的推进在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心脏。
此时还是早自习,同学们都在准备今天开始的期末考试,谁都没有注意到裴静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姜寧座位旁,眼神满是悲切,她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敲了敲梁煜的桌子,眼神仍钉在那空空如也的座位上,沙哑地问道:“姜寧呢?”
“哎,”梁煜似乎终于找到人诉苦,哭诉着开口:“她这朋友做的还真不够意思,前几天一来我才知道她要准备出国留学了,她和学校商量了就期中期末来一下就可以了。”
“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去吗?”
“对啊,我也是这麽问她的,她说要集中精力准备留学的事,顾不上高考。”
后面梁煜说什麽,裴静也听不见了。
姜寧在病房裏看向她的最后一眼藏着的意思,她在这一刻终于读懂了。
是妥协了,妥协地接受无故被推远,接受了裴静需要从这段感情中提前抽离,一切的一切,裴静希望的结局,姜寧一一满足了她。
两天的期末考试,考场的安排就贴在教室黑板旁,裴静除了找到自己要去的考场外,没再看一眼。
现在所维持的平和是她和姜寧一起努力的结果,她不想让一切功亏一篑。
姜寧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说再见,两天的考试没来过一次教室。
每回考完试后考场涌出的人潮淹没两人心底的侥幸,两人的关系似乎一直都是“事在人为”,命运从未站过她们这边,于是人为地想散便散了。
这段关系最后的痕跡似乎只剩下裴静不愿意取掉的脚鏈,这似乎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光是绳子松掉些许皮肉似乎都开始感到强烈的不适。
这场钝痛的凌迟持续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期末考试一结束,裴静又投入到能堆到放在桌上能和脖子齐平的暑期作业中,按理来说,这是好事,可每回章怡打开门看见她在写作业总愁得不得了,哪家孩子一放假一点玩的心思都没有,每次叫她下楼走走,去亲戚家串个门都会以学业繁忙为理由敷衍过去。
章怡忽然就后悔当初在医院说的那话——让她少和姜寧玩。
她也曾旁敲侧击过让裴静叫姜寧过来玩一下,这才得知姜寧要出国留学了,只好作罢。
一切冗长的苦痛都会在时间的浪潮下被掩埋,尤其是当生活产生別的插曲时,浪潮就会变得汹涌而迅速。
裴静一连闷在家好几天,终于在一个日光险险露头的天气,章怡上班后,她主动揽过买菜的任务,好久没出门的她就像濒死的鱼又被强力冲回了大海,回到噪杂的环境时竟觉得恍如隔世。
更让她恍然的是她刚打开家门看见裴施忠坐在沙发上冲她笑的那一剎。
裴静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五脏六腑被炸了个遍,没有任何动作站在原地,仿佛感受不到呼吸,脚灌了铅般酸麻,眼睛一眨也不眨,她怀疑自己封闭在家太久而出现了幻觉。
“小静。”
疯了。
听觉也出现问题了。
裴静大力关上门,巨大的动静让她猛然抽离刚才的状态,胸口强烈的起伏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扶上墙壁,大口大口呼吸,像刚溺水被救上岸的人。
刚被裴静大力关上的门很快又被裏面的人打开,刚才顺道买的苹果滚落一地,这次裴静看都不敢看直接跨过一地的苹果就往楼下跑,全然忘了自己的腿伤还没好全。
裴静在楼下坐了很久,等到章怡下班回来才肯和她一起上楼,章怡听完她的话也不禁紧张起来,母女俩小心翼翼地上楼,一个不声不响消失了好几年,甚至已经被母女俩拉进黑名单的人,就这麽没有任何声响出现了,她们心中如同擂鼓不得不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支住身体往上走。
大抵还是吃过的盐多的人胆子大点,章怡一路上做了不少心理建设,现在到了家门,毫不犹豫就把门开了。
裴静站在后面,还没来得及看到人,先闻到了从厨房那漫出来的香醋味,接着看见章怡缓缓转过头,泪流满面说道:“是你爸回来了,你爸做饭就喜欢放醋。”
空气裏酸涩的味道仿佛流淌进了心底,饶是不形于色的裴静也红了眼眶。
厨房內炒菜的声音停了,裴施忠打开厨房门,憨厚的样子和几年前无异,他看着母女俩人双双憋着哭意,话说出口音调也瞬间变得哽咽起来。
“饭做好了,快洗手吃饭吧。”
在裴静匆忙跑走后,他就把地上的菜啊水果都捡了起来,在楼下找了好几圈裴静,无奈她一开始躲的地方是在楼梯间很隐蔽,过了好一会等到章怡快下班才出来的,裴施忠找不到人只好回家收拾了下卫生,然后把饭做好,等两人回来。
一家三口时隔好几年重新坐到一个饭桌,没有温馨的烛光,餐桌上也只是几道普通的家常菜,裴静却仍感到巨大的满足。
章怡坐下后,看着一桌醋意满满的菜,又哭又笑的锤了锤裴施忠,从这一刻起,一直以来都要独当一面拉扯裴静长大的女人,终于可以卸下坚强露出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