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旧事(2 / 2)
先是硅胶质感的被割破的口子,随后,一道细长血痕从男人颧骨下方缓缓显现,逐渐渗出血珠,与他颈侧那道伤痕交相辉映,彻底破坏了他那张几乎百分百复刻的、沈启明的脸。
车內只剩下引擎的嘶吼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江昭生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右手已经重新稳稳地握回了方向盘,又是一个惊险的漂移,甩开一辆试图超车的追兵。他的声音冷得几乎掉出冰渣,每一个字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
“再模仿他的声音和强调...”
“下一刀,割的就是你的声带。”
“秦、屹、川。”
秦屹川是沈启明的亲信之一,他们不清楚江昭生和沈启明的那些內情,以为江昭生因为感情破裂“背叛”了沈启明。
被直接戳穿身份,秦屹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惊,有被识破的尴尬,有计划失败的挫败。
摘下硅胶假面时,脸上甚至还闪过一抹“果然还是不行吗”的沮丧。
江昭生甩掉了大部分的追兵,分神看了一眼。
秦屹川不再试图维持那副深情面孔,也不做出更多邪魅的表情,绷着脸,嘴角向下撇着,看起来有点生气,又有点赌气。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失败,然后才闷闷地、用回自己原本那副年轻不少的本音开口,硬邦邦地问:
“见鬼了......你怎麽认出来的。”
不是疑问,因为他没有等江昭生的答案,不服气地嘟囔:
“我明明研究了好久......而且,我连他的信息素都调配得一模一样。”
“你永远学不像他。”江昭生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鄙夷之外,还带着一丝懒得解释的烦躁。
秦屹川被这话噎了一下,梗着脖子反驳,声音提高了些:
“哪裏不像?!身高、体重、声音频率、微表情习惯、信息素成分......我甚至模拟了他易感期的波动!不可能有破绽!”
他的语气像个投入了巨大心血却拿了低分的学生,在据理力争自己的付出。
……还是这幅死样子。
江昭生差点气笑,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车,从牙缝裏挤出一句:
“所以呢?你觉得自己还挺努力?想要回报?”
“不然呢?!”
秦屹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对,抿紧了嘴,別开脸看向窗外飞逝的景物,耳根有点不易察觉的发红,意识到自己又在犯蠢。
车內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
过了好一会儿,秦屹川又忍不住转回头,视线落在江昭生脸上,眼神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用那种干巴巴的、讲道理的语气开口:
“那个......我模仿他还不是因为你,沈...老大他需要你的生物信息......你得跟我回去,这件事很重要......”
他的话再次被江昭生的动作打断。
江昭生猛地踩下剎车!
轮胎发出刺耳尖叫,强大惯性将两人向前抛去!
秦屹川的额头“咚”一声轻磕在前挡风玻璃上,眼前发晕。
不等他反应过来,江昭生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身体暴起!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椅背上,右手寒光一闪——刀尖瞬间抵住了他的喉结下方!
江昭生的眼神漆黑,怒火翻涌,气息灼热地喷在秦屹川瞬间僵住的脸上。
“秦屹川——”
“你的废话和你的人一样无聊。再跟我提一句‘沈启明’,我就让你永远闭嘴。听懂了吗?”
车外,追兵的车灯迅速逼近。
车內,秦屹川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盛怒中的江昭生,喉结下的刀尖冰凉刺骨。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憋屈地点了下头。
“......懂。”
他闷声应道,彻底老实了,只是看着江昭生的眼神,那深深的探究和执着丝毫未减。
江昭生冷哼一声,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
他重新坐回驾驶座,猛踩油门,车子再次冲入夜色,将身后愈发逼近的追兵暂时甩开一段距离。
秦屹川安静了没几分钟。他偷偷瞟着江昭生精雕玉琢的侧脸,目光扫过他紧抿的唇线和高挺的鼻梁。
他什麽时候留的长发?之前江昭生为了任务倒是经常女装,他喜欢利用自己的外貌,但私下要是被放在弱势的一方,江昭生恐怕会让那个人物理意义上“头破血流”。
但江昭生现在的打扮……秦屹川不大吃一惊是不可能的——他还记得自己在那个意大利男人的拍卖会上,在密室和江昭生重逢的时刻。
长发对他来说,太适合了。
原本的逼人美貌被母性气息中和,变成朦胧让人可以伴随入梦的月光,他那天只是帮了个“忙”,自己回去天天都要洗冷水澡。
而且,江昭生那天表现的对沈启明的依赖,也确实刺激了秦屹川。
挫败、不甘和关切的情绪在他心裏搅和。
撕下沈启明的假面,秦屹川实在憋不住,再次开口,这次低了很多音量,掩不住那股属于年轻人的固执: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他顿了顿,像是怕江昭生又发火,语速加快了些,“不知道你是不是累了,想退休可以直接跟老大说的,他肯定会让你休息......”
江昭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再次泛白。他甚至懒得再用刀威胁,只是从喉咙裏挤出一声低低的、充满厌烦的嗤笑。
这声阴阳怪气像根刺,轻轻刺穿了秦屹川那点可怜的、试图表达关心膨胀起来的好意。
“你笑什麽?”秦屹川有点恼火,更多的是不解,“我是认真的!沈启明感觉是很直男的那种伴侣......可能有些爹味,但他的初衷肯定不是伤害你!”
“伴侣?”江昭生终于施舍给他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男人嗓音天生的好,讽刺起来像唱歌似的,“秦屹川,你是不是出国忘带脑子了?你以为他跟我是什麽关系?过家家吗?”
“听听你的语气——‘爸爸妈妈请和好’,你是智障吗?”
秦屹川比他年轻,被堵得一口气没上来,脸颊涨红:
“我当然知道不是过家家......”
“...还不是因为我也没戏啊......”
“闭嘴!”江昭生猛地打断他,他的手背微微颤抖,牙关打颤,带着一种快失控的暴戾,“別再跟我提那个名字,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被骤然呵斥,秦屹川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看着江昭生起伏的胸口和眼中近乎痛苦的戾色,他心底那股急切又开始冒头。
“我不知道?”他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带着一种被轻视的愤懑,“我知道他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他斟酌着用词,似乎想避开那个引爆点:
“我知道他控制你,你们之间那些纠葛......”
秦屹川越说越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
“你寧可逃出来东躲西藏,也不肯接受沈启明的庇护,因为你厌恶他的标记对不对?”
江昭生没有说话,车窗外的光影飞速掠过他毫无表情的脸,明明灭灭。
秦屹川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情敌”所作所为的不齿,有对江昭生遭遇的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打破江昭生心防的冲动。
他放软了一点声音,试图显得更通情达理,虽然听起来依旧有点硬邦邦的:“但是……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恨他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这样很危险,不止是外面那些人,还有你身体的问题……我们那边有最完整的资料和设备,能帮你稳定下来。我……我可以帮你。”
他顿了顿,像是做出了重大承诺,补充道:
“也可以用我的信息素,虽然可能没沈启明那麽契合,但我会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硬扛着强啊。”
这番话在秦屹川自己看来,简直是推心置腹,诚意满满。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伟大,愿意作为“替身”给江昭生提供信息素。
然而,在江昭生听来,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在他的雷区上,蠢得令人发指。
“帮我?”江昭生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秦屹川。他的眼神裏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和杀意,只剩下荒谬和怜悯,“秦屹川,你到底是以什麽样的智商和自信,活到今天的?”
秦屹川一愣:“......什麽?”
“你看的报告?”江昭生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残忍的弧度,“是写满了‘爱而不得’、‘虐恋情深’、‘感情纠纷’的那种吗?你看的怕不是沈启明临死前幻想的剧本吧。”
“你以为我恨他,只是因为他占有欲过强?我需要他是因为身体缺陷?”
秦屹川被他看得心裏发毛,下意识地问:“......难道不是吗?”
“呵,”江昭生转回头,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语气冷淡地抛下重磅炸弹,“他当然死直男,爹味十足。但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你猜我为什麽有缺陷?”
“是他,改造我的身体,让我变成依赖他信息素的怪物。”
“让我穿着可笑的婚纱,满足幻想,顺便看看在极端羞辱和压力下,信息素依赖会不会压倒理智。”
“把你自以为是的狗血想象收一收,”江昭生顿了顿,声音裏渗出一丝难以压抑的颤抖,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我过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你还在祝我和你老大百年好合。”
“现在,你也在千方百计地把我带回那个人身边,还美其名曰‘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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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没错,密室那个人是cos委托来的,沈启明没来
秦屹川:你咋知道我不是沈启明
江昭生:。(打死也不会说靠手上的茧)
江昭生:他balabala
秦屹川:卧槽,没人通知我啊。。。
从“爸爸妈妈请和好”变成“你老公死了好”只需要一瞬[可怜]……这是年下,感觉攻好多啊(掰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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