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火焰(2 / 2)
江挽澜精准地捕捉到他內心的动荡,适时地抛出了那个诱惑。
“我知道沈启明,那个叛徒,窃取了我未完成的技术,制造了无数个自己的复制体,像阴魂不散的影子纠缠着你。这种威胁,你难道想背负一生吗?”
她走近,声音充满诱惑:
“完成最后一步,让你真正的力量苏醒,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彻底清除沈启明和他所有复制体的方法,永绝后患。”
“届时,你将获得完全的自由。你可以带着你想带的人离开,去任何地方。拥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守护你真正想守护的人,比如......你唯一的女儿,江晚。不再受任何威胁,不再被任何规则束缚。”
......
江昭生一走,別墅的空气压抑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更何况,这裏坐着三个“心怀鬼胎”的男人。
江晚,烦躁地把江昭生的发带拆下,重新缠绕回手腕。她感觉自己的太阳xue在突突直跳。
和秦屹川、沈启明、徐凛这三个心思各异、却同样对她父亲抱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共处一室,已经足够挑战她的耐心极限。
更何况,争吵还在继续。
“——那叫演戏?!流弹稍微偏一点就会伤到他,更別说阿纳托利那个疯子,万一在保护他的时候做出更过激的反应,伤到他怎麽办?”
秦屹川猛地一拍桌子,胸膛剧烈起伏,眼底布满血丝,对着徐凛低吼。
徐凛闲散地靠在墙边,把玩着一把军刀,闻言掀起眼皮,嗤笑一声:
“我不是你,易怒又控制不住力道的......帕金森患者?我用过的子弹比你吃的米都多。”
“都別吵了。”
沈启明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是最反对江昭生回到江挽澜身边的,他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江昭生现在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徐凛这个人跟他母亲一样危险不可控,等沈启明调动人手回来,徐凛已经开始他的“追杀”戏码,把江昭生送回江挽澜身边了。
“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你在把亲弟弟推向火坑。”
“哦对了,忘了还有你,用那些恶心的复制体纠缠昭昭的时候,想过危险两个字怎麽写吗?”
江晚的耐心终于告罄,Alpha的好斗本能被这无聊的争执点燃,她猛地站起身,准备让这两个家伙统统闭嘴——
就在这一剎那、
一股尖锐的、仿佛心脏被手狠狠攥/住的剧痛毫无征兆地袭来!让她瞬间失声,脸色煞白,不得不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这感觉......如此熟悉。
上一次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是在她年幼时,感应到江昭生生命垂危的那一刻......
她急促地喘息着,抬起头,棕色的瞳孔因惊惧而收缩。
作为江昭生最在乎的人,周围的三个人都不愿意得罪江晚,因此瞬间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劲,争执声消散,视线集中在江晚身上。
“江昭生......”她几乎是从牙缝裏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他出事了!”
三个男人瞬间神色一变,眼神裏的敌意被惊疑不定取代。
......
地下实验室已陷入一片混乱。
阿纳托利不顾自己身上刚刚草草处理的伤口,在感应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冲向了核心区域。然而,刚踏入那片空间,一股浩瀚磅礴、威严如神祇的威压便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他身上!
“呃......!”
哪怕身体素质强大至此,他却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紧接着,强大的压迫感迫使他的上半身也伏了下去,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板。
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是源于基因最深处的、对至高存在的本能臣服。他艰难地抬起头,灰眸中充满了震撼。
而与Alpha们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实验室內的Omega们。
他们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如同朝圣般昂起了头,脸上洋溢着迷醉恍惚的神情,仿佛沉浸在极致的美梦中,口中甚至无意识地发出满足的轻嘆,如同朝拜他们唯一的主宰。
江挽澜站在培育仓附近,看着中央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蹙的漂亮年轻人,眼中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喜悦与震撼。
——成功了!她梦寐以求的、最完美的“蜂后”,终于诞生了!
她强忍着那让她也感到心悸的威压,脸上堆砌着慈爱与骄傲,朝江昭生伸出双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形:
“生生!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真正的样子!来,到妈妈这裏......”
江昭生缓缓坐起,看着江挽澜伸出的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恨,也没有爱。
然后,在江挽澜错愕的目光中,他抬手,一记精准利落的手刀,劈在了她的侧颈。
江挽澜眼中的狂热尚未褪去,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没有人反对,因为在场的Alpha被迫“五体投地”,Omega则深情迷醉地坐在地上,像做美梦那样闭着眼,Beta稍好些,但也不能动弹,无法阻止他。
江昭生穿好自己的衣物,沉默地揽住她昏迷的身体,将她安置在角落一个不易被混乱波及的实验台后。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原地,扫过周围——跪伏的Alpha,迷醉的Omega,头顶闪烁的警报灯。
徐凛、沈启明、秦屹川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庄园外围,还未靠近,一股令人窒息的信息素威压便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们脸色发白,呼吸不畅,体內的Alpha本能疯狂叫嚣着逃离、或者彻底臣服。
车子越靠近庄园,那股感觉越强烈。
“这......这是什麽......”沈启明负责开车,此刻艰难地抵抗着,额角青筋暴起。
徐凛支着额头,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好说......可能是,江挽澜的实验吧。”
“会不会是江昭生?”
秦屹川艰难地问,换来的是另外二人的沉默——并不是陷入沉思,而是车子已经很靠近庄园,信息素压制让车厢內变得像深海中的压强,他们都开不了口。
他们都闻过江昭生的信息素,知道那是甜腻的玫瑰气味,而且江挽澜制造“蜂后”的作用也是操纵而非压制,徐凛正在脑子裏思考,自己那个科学狂母亲还有什麽意料不到的项目。
唯有江晚——她受到的压迫感最轻,趋近于无。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少女一把推开试图拉住她的秦屹川,猛地拉开了车门,如同矫健的猎豹般朝着辉煌的地方冲了出去。
越靠近越是心惊,因为那不是灯光。
——庄园已经陷入火海。
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染成橘红,却没有尖叫和慌乱的声音。
曾经象征着全国婚礼的緋露花本来因为时间放置而枯竭,顏色黯淡,此刻却在烈焰的炙烤中焕发生机——花瓣纷飞,有的在高温中直接升华,有的则随着火焰飘荡,将那明黄的火焰映衬得如同摇曳的地狱之火,诡谲瑰丽。
江晚在弥漫的烟尘与灼热的气浪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江昭生站在燃烧的建筑前,长长的发丝随着热风狂乱地舞动。火光为他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暖色,却融化不了他脸上那片冰冷的厌恶。
他那双翡翠般的绿眼睛裏,跳动着两点赤红的、无尽的火。发尾偶尔沾上迸溅的火星,随风闪动,好像自然翩跹的萤光。
江晚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疼痛远远超过了信息素带来的那点压迫。
“江昭生......”她几乎是用气音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带着哭腔。
江昭生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她,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了,轻轻应道:
“...啊,小晚。”
江晚再也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猛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带着硝烟和冷香气息的怀裏:
“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
江昭生被她撞得微微晃了一下,随即抬手,有些笨拙地、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裏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后的失魂落魄:
“我好像......搞砸了......我......”
我是来变成Beta的,怎麽就走到这一步了。
“你別说了!”江晚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我不要听!我只要你没事!”
江昭生看着她哭泣的脸,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小时候摔倒了会哭着要他抱的小女孩。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尖拭去她的眼泪,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別哭,傻丫头......”
他想安慰江晚,以后我就变得很强了,可那表情太难过,她哭得更厉害了。
江晚用力摇头,抬起手——手腕还缠着一条不知何时从江昭生那裏顺来的、靛蓝发带——用缠着发带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他沾染了烟灰的侧脸。
她看着他,带着孤注一掷的祈求,说出了他们之间属于父女二人的秘密约定:
“求你......亲我一口,然后回家。”
这是小时候,每次她害怕、哭泣或者耍赖时,江昭生哄她最有效的办法。一个亲吻,代表安抚和承诺,然后牵着她的手回家。
江昭生怔住了。翠绿的眼眸中,冰封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温柔与疲惫。
他低下头,凑过去,如同羽毛拂过般,在少女一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然后,他微微偏头,在她另一边泪水打湿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江昭生抬起头,对着江晚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一笑,像灰烬中开出了一朵颤巍巍的花,温柔得不可思议。坠落的火星萦绕在他周身,在他墨色的发丝间跳跃,像是虔诚的信徒在朝拜新生的神祇——漂亮得足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之献出生命。
“亲了两口,” 江昭生声音轻软,带着一点鼻音,“可以...扶我一下吗?我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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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得我有一、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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