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仙人跳(2 / 2)
“作践?商宴,你忘了你对我做过什麽了?难道你觉得,你那些强制的戏码,比当乞丐更高尚?”
商宴彻底愣住了。这些天看似和平的相处,江昭生偶尔流露的温和,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对方真的、或许遗忘了?
此刻,这直白的话语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他什麽时候知道的?什麽时候记起来的?是那天......鞭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吗?当时他只顾着狂喜于对方的失忆,连皮开肉绽的剧痛都忘了,此刻,那迟来的、火辣辣的痛楚仿佛再次席卷而来,痛得他五官都微微扭曲。
江昭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划过商宴脸上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疤。
“——这不是作践,”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这是废物利用。”
“你的瘸腿,你脸上的伤疤,现在是你最好的伪装。还是说......”
他微微俯身,眼神冰冷:
“......你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了?”
......
第二天,天色阴沉,绵绵细雨无声落下,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城西的暗巷更是污水横流,垃圾的腐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
商宴穿着那身散发着霉臭的破烂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指定的角落,蜷缩着坐下。冰凉的雨水,迅速浸透了他单薄的戏服,冷意直透骨髓。每一声因腿伤而发出的、不协调的脚步声,都像重锤,狠狠敲打在他早已残破不堪的自尊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他几乎要被这无边的耻辱和寒冷冻僵时,巷口终于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沈启明。他穿着一丝不茍的定制西装,步伐稳健,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就是现在。
商宴按照命令,猛地扑了过去,用早已练习过无数次的、嘶哑卑微的声音哀求:
“先生,行行好,给点钱吧......”
他死死扯住了沈启明的衣角,用尽全身力气表演着可怜卑鄙,內心却涌起一股自虐般的快意。看啊,江昭生,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够不够让你满意?
沈启明眉头紧锁,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试图甩开这个不知死活的“乞丐”:“滚开!”
就在这一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巷墙上方闪电般掠下!
江昭生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他换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纯黑色运动装束,长发依旧高束,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更衬得眉眼漆黑,唇色緋红。他手中特制的匕首泛着冷光,直刺沈启明后心。
“噗呲——”
刀刃入肉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沈启明反应极快,险险避开心脏,匕首深深扎入他的肩胛下方。他吃痛,猛地回身反击,却低估了脚下那个“乞丐”的力量——商宴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像一个真正的、陷入绝望的乞讨者,用尽了一个Alpha最后的力气禁锢着他。
沈启明看清袭击者的脸时,瞳孔骤缩,疯狂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昭昭!你看清我是谁?!”
江昭生的下颌溅上了几滴殷红的血珠,在白瓷般的肌肤上,像雪地裏骤然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但他只是极快地蹙了下眉,撇了撇嘴,像是对自己未能一击毙命感到不满。
商宴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怀疑肋骨在刚才的纠缠中被沈启明撞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的撕扯,但他死也不肯松手,尤其是在确认了沈启明身份之后——又一个,曾经伤害过江昭生的人!
“——看清了,然后呢?”江昭生的声音冷得像这冰雨,没有一丝波澜。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刀光再起!这一次,精准无误地刺入了沈启明的要害!
沈启明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污浊的泥水裏。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江昭生看也没看地上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利落地抽出匕首,在沈启明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跡。他转身,目光落在依旧保持着乞讨姿势、因剧痛和寒冷而浑身僵硬颤抖的商宴身上。
“还能起来吗?”他问,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
江昭生话音未落,寂静的暗巷裏,忽然响起了几下清晰而缓慢的鼓掌声。
“啪、啪、啪——”
节奏从容,不知道旁观了多久。
江昭生回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商宴也挣扎着,抬起沾满泥污和雨水的脸,望向巷口。
边泊不知何时站在那裏,斜倚着斑驳潮湿的墙壁,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欠揍的笑容。
他缓步走近,锃亮的皮鞋毫不避讳地踩过浑浊的污水坑,溅起的泥点与他周身昂贵考究的衣着形成鲜明对比。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边泊的目光灼热地落在江昭生脸上,捕捉到他下颌那点未干的血跡,像是画家发现了画布上最点睛的一笔。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江昭生面前,从西装內袋裏掏出一方雪白手帕,动作轻柔地给他,细细擦拭掉那点刺目的红。
“你做的太棒了,宝宝。”
还是那种熟悉的、带着夸张赞美和磁性蛊.惑的语调,仿佛邪教头目在肯定某个学员。
江昭生內心默默地嫌弃,身体在对方靠近的瞬间有片刻的僵硬。但他没有躲闪,只是面无表情地任由边泊动作。
那双漂亮的眼睛裏,窥不见丝毫情绪,既没有杀人被发现后的慌乱,也没有被“兄长”抓到把柄的惊慌。
擦净血跡,边泊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江昭生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姿态亲昵,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所有权。
“后续的事情不用担心,”边泊侧头,对着身后的阴影处微一颔首。立刻,几个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的人影出现,训练有素地开始处理沈启明的尸体,“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他语气轻松,像在说收拾一件垃圾。
“你终于觉醒了,我的......”
他低头,看着江昭生近在咫尺的雪白侧脸。
江昭生忽然侧目,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带着清晰的警告——
再胡言乱语一个试试?
边泊从善如流地咽回了“圣女”之类的称谓,舌尖巧妙地转了个弯,语气带上了一点被忤逆也无可奈何的亲昵:
“......我的好弟弟。”
搭在江昭生肩头的手微微收紧,內心却澎湃着更为汹涌灼热的浪潮——
我的女王。
商宴蜷缩在冰冷的泥水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边泊熟稔的姿态,亲密的擦拭,以及江昭生虽然冰冷却并未拒绝的默许......
这一切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比断裂的肋骨更让他痛不欲生。他像一件被利用完就丢弃的工具,被彻底遗忘在了这个肮脏的角落。
他眼睁睁看着边泊几乎半拥着江昭生,转身,朝着巷子另一端的光亮处走去。
自始至终,江昭生都没有再看他一眼,没有交代他的去处,没有询问他的伤势。
好像他这个人,他刚才豁出性命和尊严的配合,都与这巷角散发着腐臭的垃圾一样,不值一提,可以随意丢弃。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巷道的污水,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寒意渗入四肢百骸,也浸透了他刚刚因江昭生一句“帮忙”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火光的灵魂。他像一块被彻底遗弃的顽石,僵在原地,伤处的痛楚变本加厉,鲜血混着雨水从唇角不断溢出。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不堪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鸣。
走远的江昭生,在脱离巷口阴影、即将步入前方稍显开阔的街道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极其轻微地向右侧——
后颈微微发烫,有什麽东西在吸引着他......a和o的临时标记在告诉江昭生,自己的“另一半”,就在附近。
必须马上离开......
江昭生搭在身侧的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像意识到什麽,迅速松开,恢复了惯常的、带着疏离感的自然下垂。
边泊却将这一切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更深、也更意味深长的笑容——事情马上要变得有趣了。
“怎麽走这麽慢,”江昭生似乎有些不耐,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带着惯常的刺人,“你也瘸了?”
边泊正想找个借口多享受一下这难得的、亲近时刻,话未出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不远处的巷口。
一个带着几分迟疑、几分清冷的女声响起,穿透了细密的雨幕:
“......江昭生?”
边泊几乎是立刻凑近了江昭生,恶劣的心思升起,温热的呼吸故意喷吐在他敏.感的耳廓上,调侃道:
“你的Alpha来了,宝宝。”
-----------------------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倒计时了,我要完结写番外[彩虹屁]
但是人还是要慢慢宰,攻可以洗好脖子排队了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