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奴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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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奴隶
尘灰依旧弥漫, 机械仍在轰鸣,旧日的囚笼正在崩塌......新的权力更叠已经开始。
在秦屹川眼中,他既是那个曾被困于方寸之地的、破碎的受害者, 更是此刻执掌着毁灭与新生权柄的、新生的王。
阿纳托利的身影再次被一个汹涌的浪头吞没,海面上只余下翻滚的白色泡沫。江昭生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他转身, 对身旁的秦屹川淡淡道:
“看着他,”他对身旁大气不敢出的秦屹川淡淡道, “別真死了。”
他还有用。这把母亲赠与的......忠诚、且足够锐利的刀, 可以帮忙处理不少黑暗裏的影子。
秦屹川连忙点头, 不再多问。
江昭生不再多言, 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跑车。车门滑开,他坐进驾驶座,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绝尘而去, 将身后的废墟、海浪与那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一同抛在视野尽头。
他独自前往沈启明上一次举办葬礼的地方——
一个位于城市边缘、伪装成普通仓库的地下据点。上一次他只顾着惊慌失措, 看起来, 这裏藏着沈启明“复活”的关键。他需要在这裏,为关键的目标布下诱饵。
地下室依旧空旷,只有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江昭生凭借记忆和文件指引, 找到了隐藏在货架后的暗门, 输入密码, 走了进去。
裏面是一个小型办公间。他走到桌边,打开携带的微型电脑, 开始伪造一份“诱饵”。
边泊对复制体的控制远不如他展现的那麽自如,江昭生三天前给林瑄发了个很是“炸裂”的消息——
【做我的狗吧。】
【別误会,不是请求】
【是通知你, 准备好项圈:)】
【?】
【......什麽意思?】
在三天內,江昭生观察下来,身为总“指挥中心”的边泊,却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他并不清楚每个意识体在想什麽。这条信息在他这如同石沉大海,只在林瑄那裏激起了涟漪,这验证了他的猜测,也让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着屏幕上林瑄那带着震惊的回复,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补上了最后一句:
【或者,你更想继续当某人脚下那条,连叫唤都需要主人允许的,沉默的狗?】
【选一个。】
信息发出后,江昭生并不急于等待林瑄的回复。他深知,怀疑的种子已经播下,需要的只是时间和适当的催化。
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脑中飞速运转。
边泊的势力建立在信息差与精.神控制上,他自诩为神,俯瞰着被他洗脑的“教众”。但要撬动这些基石,对洞悉弱点的江昭生而言,并非难事。
他打算伪造一份“沈启明核心研究数据”的碎片。利用从別墅保险柜中获取的真实信息作为基底,混杂了大量似是而非、逻辑自洽的实验记录。
他着重“透露”了一个信息:沈启明在复制体意识传输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找到了 “意识锚点稳定器” 的雏形,此物能极大降低复制过程中的意识损耗和叛变风险。
这份诱饵,就是针对边泊最深的渴望——对提升复制体技术的追求。
但是,科研资料的伪造......对江昭生来说是一件难事,他仰倒在椅背,拿出蝴蝶刀把玩,这上他放松的方式之一。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如果加上‘经由第三方跨境中转’,会更像我的手笔,他更不容易起疑。”
江昭生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脊背微微绷紧,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缓缓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裏的男人——沈启明。
他的出现像一道幽灵,悄无声息。
和上一次同地点的重逢不同,江昭生的脸上没有惊骇,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依旧坐着,姿态甚至没有改变,只是微微抬着下巴,以冷静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
沈启明站在几步之外,没有靠近。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衣物,身形似乎比记忆中消瘦了点,唯有一双眼睛,在看向江昭生时,燃烧着熟悉的、志在必得的炽热。
“......谁允许你出现在我面前的?”
江昭生不耐烦地蹙眉问道。
沈启明因为他这句话,眼神闪烁了一下,摸了摸鼻尖,看起来竟然有些心虚:
“......我只是不放心。边泊很警惕,你的陷阱需要更完美。”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江昭生冷眼看着他,注意到他过分憔悴的脸色和眼底深重的阴影,忽然扯了扯嘴角,带着点嘲讽:
“......看来,‘死’太多次,滋味也不好受。”
他指的是不久前在暗巷裏,自己亲手给他的那一刀。
沈启明闻言,姿态放得更低,他走上前,试探性地伸出手,扶住了江昭生单薄的肩膀,带着近乎卑微的力道,轻轻捏了捏。江昭生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没有立刻反抗,任由他像只祈求主人原谅的大型犬般讨好了片刻,才不耐地、明显嫌弃地耸了耸肩,示意他把手挪开。
“......记不清了。只要对你有用,多少次都可以。”
“太多次了呢?边泊说,复活的滋味并不好受。”
沈启明知道他不是在心疼自己,他揣度着江昭生话裏更深层的意思,迟疑片刻,轻声道:
“......你是怕我后悔吗?”
“后悔?”
江昭生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他倏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沈启明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缠,能看清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沈启明,”他昂起下巴,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澄澈如玻璃珠般的蓝绿色眼睛裏,清明一片,“你本来就该为我死千千万万遍......”
江昭生露出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属于他的骄傲表情:
“这是你欠我的。”
沈启明没有反驳,反而像是接受了某种神圣的宣判,他坐在江昭生刚刚的位置上,面对着冷冷的、傲慢的人,弯下腰。
这个姿态,让他必须仰视着江昭生。
“是,”他仰着头,眼中是毫无保留的臣服,“我欠你的,罪该万死。”
沈启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江昭生微凉的手。
然后,在江昭生冷淡的注视下,他低下头,温顺地、细致地,在手腕內侧印下一个吻,然后顺着掌根,向上,深深吻进掌心。
有些痒,带着湿.意的呼吸落在掌心,像大型犬类用鼻头在拱人似的。刚才不小心被纸张划伤、正在渗血的手指,也被沈启明用唇舌舔去那点点猩.红。
舌尖掠过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和麻痒。江昭生垂眸看着他,看着他卑微的姿态,看着他专注的神情,脸上依旧没有什麽表情,既没有感动,也没有厌恶,宛如无情的神祇。
直到血跡被清理干净,沈启明才抬起头,唇上还染着一抹属于江昭生血液的红,仰视着他:
“让我帮你清理掉边泊,”他主动请缨,“我可以成为你手裏好用的刀,做完一切后......‘沈启明’这个身份,可以彻底社会性死亡,或者,真正的死亡。”
他献上了自己的一切,身份,生命,只求能为他扫清障碍,赎罪。
江昭生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最终,他什麽也没说,只是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去,好像这个承诺从未听过。
但沈启明知道,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沈启明缓缓坐直身体,转向那台还亮着屏幕的电脑,屏幕上还残留着江昭生未完成的、略显青涩的伪造痕跡。他伸出手,指尖落在键盘上,开始修补着漏洞,完善着这个针对边泊的致命陷阱。他甘愿做幽灵,做清道夫,做他脚下最卑微的尘土。只要江昭生,能踏着他的尸骨,走向他想要的王座。
......
江昭生带着阿纳托利踏入边泊地盘时,姿态坦然,仿佛只是出门遛弯带回了一件纪念品——阿纳托利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如同一道忠诚的影子,灰眸低垂。
边泊闻讯赶来,脸上挂着副尽在掌握的微笑,看见江昭生身边的人,眼底有些阴霾。
他的目光在阿纳托利身上停留一瞬,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转向江昭生时,语气又变得热情亲昵:
“昭昭......怎麽从外面带了条野狗回来?脏兮兮的。”
“想要狗可以跟哥哥说,我给你准备一条血统高贵的,更听话。”
江昭生正低头整理着袖口,闻言冷淡道:
“托利亚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