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 / 2)
纪岚予皱眉打断他:“王爷这些车轱辘话便是自己没说厌,我也听厌了,您不如省省口舌,也让我们清静下吧。”
陈欢方才只是呆呆地在一旁看着,这会儿倒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王爷……那个,苏公子为何到现在还未归府?”
“这……”萧齐这才想起,方才说到苏攸寧时,他们被彤儿发病耽搁了,到现在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为何苏攸寧还是没回来?
纪岚予也被他这句提的想起了方才,瞥了萧齐一眼道:“他到底去了何处?”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萧齐心裏委屈到了极点,“彤儿方才也是这样说的,他一个两岁半的孩子,且和我也不亲近,总不至于和我一起对你说谎吧?你这样的口气质问我,是什麽意思?你是怀疑我把他赶出侯府的吗?”
纪岚予沉默片刻:“我没这样说,你不必想太多。”
“那你是什麽意思?”萧齐带着哭腔,“你方才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怀疑是我把他赶走的!他没有一处及得上我,你觉得我至于和他计较什麽?我难道没有脑子吗?他在你身边这两年多,若是真有什麽,今儿也就轮不到我来看儿子了,我会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吗?我在你眼裏,就这麽不分是非、这麽蛮不讲理吗?”
纪岚予看着他这幅歇斯底裏崩溃地样子,竟有些想笑,但到底怕他这般吵闹吓到了孩子,于是便直接抓着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
陈欢见二人因为自己一句话闹成了这样,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心知也许他们是真的都不知道苏攸寧的去处,便和扶兰交代了句,离开侯府亲自去寻了。
“你倒是轻点儿啊……”萧齐被他抓得有些痛,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纪岚予将他拖到了一间旧屋前——正是庄如是生前居所。
“王爷好好看看这裏,”纪岚予放开他的手,冷笑一声道,“当年王爷做过的哪些事情,若是您自个儿忘了,本侯就提醒您一句,您不分是非、蛮不讲理的时候,似乎并不少呢。”
萧齐抬头看了一眼这间门锁都生了锈的破旧小屋,心裏愧悔万分,他紧紧抱住纪岚予,声泪俱下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其实早就放下他了,我也知道他当年做得那些事儿了,我知道那块玉佩原是你送的,我心裏难受极了,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你,我已经将他的坟茔都掘了,我不管別人如何评议我所作所为,我只知道他欠你的,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亏欠你和彤儿的,我都会尽力弥补,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纪岚予这些天听这些话已经听到耳朵生茧,不耐烦地掰开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样,不知道又能怎麽样,和一个死人计较这些又能怎麽样?”
“是不能怎麽样,”萧齐倔强道,“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心了。”
他从怀裏掏出那对儿玉佩,将那枚青山样子的递给纪岚予:“这原是我们的。”
纪岚予轻笑一声,接过那玉道:“萧齐,你知道吗,其实当初你生彤儿那天对我说,‘我们之间根本就不是有没有旁人的问题’,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初时我不明白,在塞北大营裏那些无眠之夜,我反反复复地把这句话想了千百遍,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
纪岚予顿了顿,继续道:“我昔年并未告诉你这块玉佩的真相,不是我故意犯矫情憋着不说,非要等你自己发现,而是庄如是告诉我,他能感到,你心裏是有他的,和他两情相悦。我并非圣贤,心上人与旁人两情相悦,且这个旁人还是借了我的花去献我的佛,这些委屈,我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可比起拥有你,我到底更希望看你快乐。庄如是死前,曾告诉我,就当他把你从我这借走了几年,以后要我好好照顾你。我真的傻,竟真的按他说的做。”
“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就是太爱你了,”纪岚予禁不住淌下两行热泪,“我想,就当是你和他在一起过,现在分开了,那总该轮到我了吧?我觉得只要我用真心待你,总有一天你能淡忘过去,你会回应我,哪怕一点点。天底下哪有我这麽傻的人啊,我居然妄想把你的心捂热,很可笑吧?”
萧齐看着纪岚予苦笑着松开了手,任由那块玉佩滑到了地上。
玉碎的声音很是清越,萧齐却觉得,两个人的心都跟着这块玉一起摔碎了。
纪岚予看他红着眼眶盯着地上的两半碎玉,抹了一把脸上泪痕,淡淡地道:“话说回来,你方才说你对得起自己的心,你似乎一直很喜欢用心性标榜自己是个多纯善多明事理的人,那我且问你,不管旁的事如何,你抛下刚出生的幼子一事,可当真也敢说是对得起自己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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