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2 / 2）

“是……”冰心点了点头，“婢子今年二十有八，是及笄之年的时候到王爷身边伺候的。”

“亏你还拎得清这些，”萧熔扫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跟了他十三年，他从未苛待过你，甚至可以说待你颇为丰厚。可你却为了一个相好三年的罪臣，逼得他丧子不过七日便去跪在大雪裏为你们求情，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忠仆一位。”

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冰心听得自然格外不舒服，遂抬起头看着萧熔道：“恭亲王，您要教训婢子，婢子不敢有异言。可婢子还是想说一句，主子是人，下人也是人。婢子服侍王爷的这麽些年，没有一天是不尽心尽力的，婢子扪心自问，对得起与王爷的主仆之义。可婢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爱恨悲欢，难道就因为婢子是王爷的侍女，就不可以有自己的情爱了吗？”

萧熔冷笑一声道：“你和本王混淆什麽概念？本王何时说过不许下人有自己的情爱？但是冰心姑娘的情爱，却偏偏要赶在主子如此落魄之际才能说出来，到底有多见不得人？他当时的身子是个什麽情况你岂会不知？你明知道他不会拒绝你这样的请求，却还是不顾他现在的情状去让他给你那相好求情，你居心何在？”

“恭亲王……”冰心被他说得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婢子若是这时不说，那秦世涵还有活路吗？这是唯一的机会……婢子若是不说，这一生都要悔恨抱憾……还请恭亲王恕罪……”

“我有什麽好恕你的罪的，你这些话不如等你们王爷醒了和他说去，”萧熔哂笑一声道，“你如今害得你们王爷成了这样，你难道不会悔恨？”

“自然也是愧悔的……”冰心轻轻地闭上眼睛，流下两行热泪，“但若是再给婢子一次机会，婢子还是会求王爷去……”

“混账东西，”萧熔气极反笑，“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半分悔意，你们王爷是惹了什麽业障，竟会有你这样的侍女。玉壶今年也已二十有三，难道她心裏会没有所思之人？可她在大火之中仍不忘忠心护主，死都没有辜负主子的嘱托，可你居然如此……”

“恭亲王是想说，当日死的若是我就好了，对吗？”冰心干脆直接打断了他，“婢子倒是想不明白了，恭亲王平日裏看似和善达理，怎会这般不拿下人当人看？还是说，您此番只是作为一个兄长，在为自己弟弟抱不平？可王爷小产，这又不是婢子的过错所致，您千怪万怪，也不该怪到婢子头上……”

她这段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已经甩到了她脸上。

冰心被这一耳光打得怔住一瞬，抬起头方才见是萧熔的贴身侍女来了，她居高临下地瞪了冰心一眼，不徐不疾地道：“在我们恭亲王府，顶撞我们王爷，谁给你的胆子？”

“罢了，”萧熔抬眸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她心裏这样想，谁再说什麽都没用的。你怎得这会儿回来了？齐儿现下如何？”

冰心抹了一把脸上泪痕，挨了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没再说什麽，自己行了个礼退下了。

萧熔这侍女微微欠了欠身，沉声道：“回王爷的话，国公府过来伺候的方才已经侍奉着泡了热水澡，但襄亲王现在还是不太清醒。”

“今儿晚上就叫他在我这儿睡吧，”萧熔想了想，“白天折腾得不轻，他得好好歇养几天。”

“那王爷您呢？”侍女有些担忧，“您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外面风雪大，您素来畏寒，您这寝殿是府上最暖和的一处了，您要麽去十二王爷那儿？”

萧熔笑笑道：“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儿守着小十一。”

待他们安置好了萧齐，萧熔方才看着他们几个道：“如今冰心玉壶皆不在了，若实在不行，本王便在自己府裏拨几个人去伺候齐儿。”

“恭亲王说的哪裏话，”梅香上前一步，跪在他跟前道，“没了冰心和玉壶，婢子和菊韵也会好好伺候王爷的，王爷是我们国公府的人，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岂有不好好侍奉的道理？”

“你们两个的确比那白眼狼中用，”萧熔抿了口茶道，“既如此，你们便好生伺候着他，如今他身边亲近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我只怕他自己想不开，这病就没个时候能好了。”

梅香和菊韵伺候着迷迷糊糊的萧齐喝了那红糖姜汤，又按着萧熔的吩咐喂了他一碗那活血化瘀的药，萧齐这会儿虽仍是混沌着，但情绪稳定多了，也没再哭闹，喂的药都乖乖喝了下去。

萧熔看着萧齐睡下，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折腾到这会儿，眼看已经快子时，萧熔却没成想，还有人来登他府门。

待见了来人，他倒是也没觉得意外，是王培远身边的一个小內侍。

他怯生生地跪下见了个礼：“恭亲王恕罪，奴才夜来叨扰，原是师父的意思。他说若是不跟您捎这个信儿，您怕是也歇不安生。”

“王培远惯会办事儿，”萧熔捏着手边茶盏问道，“他说什麽了？”

“说皇上赦免了秦世涵的死罪，”虽听起来是件好事儿，他却说的支支吾吾，“今儿二位王爷走后，淑妃娘娘便带着太子殿下、长乐公主，还有温美人等等……一起去求皇上，在帝宫门口跪了一大片，皇上气得没办法，最后还是妥协了下来……不过皇上说，秦世涵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废为庶人，终身不得出刑部大牢半步。但是……皇上却要他即刻与冰心姑娘完婚……”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