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财神(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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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财神(四)
来春楼大半夜的来了个闹事的纨绔。
这人长得其貌不扬,架势还挺大的,上来就指名道姓要点来春楼的头牌——花娘。
谁劝都不好使。
劝到后面这人甚至还哭了起来,一抽一抽的,他说:“我钦慕花娘已久,现如今就要离开奉先城了,没有別的什麽想法,就只是想在临走前见花娘一面。”
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出了浑身解数。
就在楼裏的大汉要把人拖出去的时候,二楼的垂幕伸出来了一只手,有一个略微磁性的女声道:“让他上来吧。”
这人哼了一声,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得意道:“拦什麽拦,还是不得放我上去?”
等人坐到了厢房內,先前嚣张的架势全无了。
他重重地舒了口气,手心裏都在冒汗。
乖乖,这麽撒泼在外面混是容易挨揍的,但好在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了。
他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没有顶着自己这张脸过来,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这其貌不扬的纨绔便是甘衡,他一屁股坐到厢房的桌子前,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演泼皮无赖还真是辛苦。
他伸手摸进衣兜裏,感受了一下那被他放在衣兜裏的黑色手鏈,这鏈子不是什麽稀奇物,稀奇的是上面坠着的铃铛。
通体漆黑,没有铃舌,怎麽晃荡都不会发生声音。
他想起在四方赌馆的时候,韩寧将这个东西拿出来递给他同他道:“你只需要将狐仙引出来,而后将这鏈子戴在他手上就是。”
当时那铃铛就在甘衡的眼前荡来荡去,黑得诡异,韩寧温柔的声音响起:“这铃铛是我在木越殿求的‘同心铃’,有两条,只要戴上了,两人便会同心同德、同运同命。”
甘衡清楚地看到,韩寧垂下来的那条手腕上戴着的黑黑的便是另外一条手鏈子。
“他三舅二姥爷的还真是有病。”甘衡想着想着,没忍住骂了一句。
这时厢房的裏间走出来一个人,端是隔着轻盈的薄纱,都能看出这人身段妖嬈、柔弱无骨。
一把嗓子更是低沉又含着春水般,“不知道花娘是何处惹得公子如此钦慕了。”
甘衡在心裏喟嘆,你別问我啊,我也想知道。
紧接着花娘掀起薄纱,薄削骨立的身形,那细腰也不知是怎麽将人撑起来的,薄薄一片的背,哪怕是穿着衣服都能想象到裏头是如何一副单薄的身子。
实在是病弱美人啊。
甘衡抬头往上看去,然后整个人僵硬了一下。
靠……这花娘……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生得一副雌雄莫辨的模样,竟然还有喉结???
花娘察觉到了他的神色,垂眼笑了笑:“看来公子对花娘的钦慕实属当不得真。”
花娘缓步走过来,又替甘衡跟前喝完了的杯子裏倒了杯水,那一举一动裏都是被调教出来的风情,花娘故作伤心:“果然啊,你们男子的话就是做不得数,为了那麽一点欢喜,什麽假话胡话都编造得出来。”
甘衡僵硬地笑了笑,他收回他之前在四方赌馆门口吐槽的那句:没钱人进赌馆就跟太监进妓院一样。
他亲身验证了,感觉还是太监进妓院更尴尬些……虽然他不是太监……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跟太监没差……
这是……他瞪大眼睛看着极其熟练就坐到他腿上的花娘。
不是……他又瞪大眼睛看着花娘将他搂住。
紧接着花娘呵气如兰摇晃着俯下脑袋来,就好似要同甘衡亲上般。
“花娘!”甘衡大惊,一下子将人推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甘衡喉间哽了一下,脑子疯狂在转,“我这人比较喜欢循序渐进,咱们要不先聊聊人生理想和诗词歌赋?”他说着还讨好地冲花娘笑了笑。
花娘细长的眉挑起来,他拨了拨额前散落的碎发,“原来公子喜欢玩这些。”
甘衡觉得这话哪裏怪怪的,但是现如今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哈哈,是啊。”
花娘一拍手,屋外就有人推门送进来了一把琵琶,花娘伸手接过,细长的手浅浅波动了一下琵琶弦,一阵音色响起,花娘抬眼看向甘衡:“公子,人生理想和诗词歌赋花娘是谈不来了,但是这曲,花娘倒是可以弹弹。”
花娘抱着琵琶,低眉垂首,脸微微贴在琵琶弦上,缓缓地拨动了一声,他问甘衡:“公子想听什麽?”
甘衡疯狂在想,哪首曲子比较长。
花娘却没有想等甘衡的答案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都说晏曲是琵琶曲的巅峰,晏曲花娘倒是会一首,这可是內阁的大人最喜欢听的,今日花娘便弹给你听。”
“公子听好了,这首曲子叫做《归》。”
第一个音弹出来,甘衡便觉得悲从中来,流水似急促悲凉的乐曲从花娘翻动的手指中倾泻而出。
她开口唱道:“长路漫、月光凉;才知何为跋山阻、涉水难;河畔无人喊渡船……”
那一声声合着琵琶凄凉悲楚的曲调,彻底将甘衡震慑住了。
“谁人愿载我的将军回乡?”
这是晏曲,是三百年前的古人作的曲,可现如今甘衡坐在这,听着这曲声和这歌声,只觉得其中的痛苦和难过仿佛跨越数百年感同身受到了。
“家国之事已逝,儿女情长情藏;远方战旗猎响,梦中长枪已断;我的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