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道(四)(2 / 2)
苛丑泄气地趴在床边上,一个劲地磨牙。
荀畜抬手无力地搭在额上:“饿了?”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麽会让这小怪物大半夜搁他床边站岗的。
苛丑委屈。
荀畜这才起身,借着月光,他才看清楚,这小怪物脑袋顶上戴着一簇一簇的花,花枝招展的。
丑得很別致。
荀畜头一次没忍住,他眉头扬起来带着几分笑意,“真丑。”
苛丑愣住了,他都顾不上荀畜说他丑的事,他是头一次见荀畜笑,那笑意仿佛是生了冰的湖底开出的花,白色的一朵垂在冰底,带着刺骨的生机。
荀畜伸手替他将头顶的花簇拨正,“戴这个做什麽?”
苛丑收了神又有些气闷,这人一口一个夸別人好看,到了他这就只会说他“真丑”。
荀畜没得到回答,翻身又准备继续去睡。
苛丑愤怒了,他赤红着眼盯着床上的人,眼底的红越烧越热,直至全然变成恨意,这人从未夸过他一句。
“大半夜別在这站着了。”荀畜背对着他,话音裏带着即将入睡的迷糊。
猝不及防的,荀畜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骤然缩紧,唇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呃……”
苛丑死死地咬住他的颈侧,那尖利的牙齿刺穿了荀畜的左侧脖颈,硬生生刺出来一个血洞,鲜血汩汩从洞眼裏冒出来。
这不会说话的小怪物,此刻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占有欲极强的地叼着荀畜的脖颈,他眼睛赤红,仿佛带着要将荀畜咬死的狠劲。
他喉咙裏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嚕声”。
荀畜唇舌泛白,被苛丑咬住,一动也不能动,“小……怪物……”
黑雾一点点侵蚀了苛丑的眼睛,“咕嚕,咕嚕。”
荀畜皱着眉,察觉到温热的血液一点一点流出去,他耳边嗡鸣,隐隐这才听清苛丑嘴裏念的是什麽。
“我的!我的!”
黑雾一点一点缠绕住荀畜,苛丑死死地包裹着他,密不透风的黑雾裏,荀畜竟是诡异地感觉到安心,就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诞生,在柔软温热的□□裏,眼前到处都是昏暗一片。
“噗嗤”一声,肉块被破开,黑雾在空中凝结隐隐形成了人的模样,只是在那黑雾裏面目模糊,叫人辨不真切。
“咳咳咳。”荀畜有些狼狈地捂住脖子上的血洞,鲜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渗出来。
黑雾一怔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他猛地俯身过去,黑雾亲昵地吻过荀畜的脖颈,那血就瞬间被止住了,伤口也慢慢在愈合,最终凝成了一颗血痣。
黑雾瞧着那颗红色的血痣,眼神发烫,一字一句咬牙恶狠狠道:“我的!”
荀畜喘了口气,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逐渐有了人形的黑雾,不确定道:“小怪物?”
黑雾一动不动。
荀畜又唤道:“苛丑?”
黑雾这才歪了一下脑袋,散开之后猛地朝荀畜扑过去,亲昵地缠绕着他。
荀畜伸手,那黑雾一缕一缕地绕上他的手腕,粘腻光滑,虽然变了样,但还是之前肉块的触感。
“长大了。”荀畜端详了片刻轻声道。
他的小怪物长大了。
“何时才会学会说话?”荀畜将黑雾捧起,苛丑渐渐在他手中凝成人形,脸贴在他的手心,乖巧到不行。
可在荀畜看不到的地方,他眼底是阴暗凶狠的光,嘴裏还在悄无声息地念着:“我的……”
被他标记了的、被他沾上了的、被他刺穿过的,他的。
“何时才能看到你真正的模样?”荀畜凑过去,试图在一片黑雾裏看清楚苛丑真正的相貌。
可黑雾顿时瑟缩起来,将自己埋在他的手心,生怕自己长得不如对方的意似的。
苛丑自从得了人形之后,整个嚣张到不行,以前是肉块的时候还知道避着人躲起来,现在得了半个人形,就没事在殿裏瞎晃荡,还故意吓殿裏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荀彧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有一天就在那门上下了敕令,叫他再也进不来。
起先荀畜还不知道这回事,只觉得今天出奇的安静,等到了夜裏,他听到外头有什麽东西在叫唤,像狼又像狗。
荀畜走出去一看,好家伙!只见苛丑委屈巴拉地趴在那门上,要进又进不来,要说话又不会说,只能不停地嚎了,好歹是把荀畜嚎过来了。
苛丑只恨自己不会说话,他现在一肚子委屈,气恼地冲荀畜告状,说那老头如何如何待他。
只可惜荀畜一句话也听不明白。
他看了苛丑半响,“坊间供奉用的是龛,灵气和阴气都可以在其间停驻,只是这东西不方便,我便刻一块玉做龛用吧,我将它挂在身上,日后我去哪,便能带你去哪了。”
刚刚还在哇哇大叫愤怒指责荀彧子的苛丑一下子就安静了,他听着荀畜这话,整个美得不行,再开口时嗓子都夹了起来。
他黏黏糊糊地缠着荀畜,尤嫌不够,恨不得钻进他衣服裏面去。
苛丑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荀畜一把掐住往自己衣服裏钻的黑雾,疑惑地问他:“冷?”
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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