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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充裕的氧气能降低大脑思考的能力,也能让她快些忘记方才发生的事情。
昏暗的室内再次响起脚步声,灯亮了,方棠看到许言确实换了身衣服,还是家居服。
他朝她走来,细节看得更清楚,有几缕沾了水的发丝黏在额头上,动作时能看清他下颌线挂着未干的水珠。
都是正经八百的成年人了,大家很默契地遗忘某些事情、忽视某些事情。
但有件事不得不提——
作者有话说:[吃瓜][吃瓜][吃瓜]
第44章 第二颗糖
“晚上……怎么睡啊?”方棠说话时不敢看他,兀自叠着那件披肩,横平竖直、花纹对齐。
“我去书房。”放在腿上的披肩被人拿开,许言伸手将她从沙发上薅了起来。
方棠傻了,直接质问:“不是只有一张床吗?”
她要是没记错,书房连沙发都没有吧。
披肩被重新抖开,洗衣液的清香铺天盖地将她覆盖,方棠费力从中探出脑袋,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盯着把她包成狼外婆的许言。
许言挑了下眉:“放了张折叠沙发,够用的。”
缩在蓬松柔软的鹅绒被里,像卧在云端。
鸠占鹊巢的含义,方棠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床品应该不是今天新换的,她深深嗅了口床品上残存的气息,超过两米的宽度足够她胳膊腿儿尽情伸展,可除了身子底下这片被体温暖热的地方,其余全是空白,没有一丝温度。
她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点开屏幕,微弱的冷光照在她脸颊,有些红。
小甜(期末复习版):你睡了吗?
最最最喜欢的骗子:还没有宝宝,在改bug。
最最最喜欢的骗子:怎么了,肚子疼吗?
小甜(期末复习版):嗯,有点。
卧室最角落的落地灯亮起,昏黄不刺眼,方棠坐起身,将枕头靠在身后,望着他推开门走进来。
一杯温水并一瓶布洛芬混悬液被送到她手边,方棠服了药,喝了小半杯温水,肠胃温暖起来。
许言坐在床边,床垫微微下陷,碰了下她的额头:“是不是晚上受凉了,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方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让人猜不出她具体的意思。
手重新被握住,方棠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她顺势靠在许言肩头,声音发闷:“房间太大太空了,我害怕自己一个人睡。”
鼻息自脸颊旁滑过,喷洒在颈窝里,有点痒,是他在闻她的头发。
“好,我关了电脑来陪你。”
很多年之后,方棠才从发达的互联网上了解到“素觉”的含义,那时的她嗤之以鼻,是他们太肤浅了,就不允许男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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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掺杂肉/体关系的纯洁感情吗?
届时已经荣登女博士之位的黎宁冷笑一声:“只有你把男的当人,这群禽兽不想当人的时候,能想得到的花样那可太多了。”
过来人总喜欢用长辈的口吻三言两语改变别人的想法,方棠自然不信,总归要自己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教训有多深刻。
暖气和止痛药双重加持之下,方棠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醒来时,遮光性极佳的窗帘让屋子里像是夜间,不同于宿舍,屋外没有行人来往的脚步声和吵闹,偶尔飘来几声远方鸟啼。
睁开眼后,屋里安安静静的,身旁没有人。
她伸手摸了下另一侧的枕头,是凉的,透彻的凉。
她简单洗漱后便来到了一墙之隔的书房门口,手刚要抬起,门从里面开了。
许言打开门走出来,平光镜被他架在头顶,刘海碎发被整个推了上去,在看见方棠光着的脚时,清浅的眸光倏尔转暗:“醒了,肚子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方棠边回答,边被连拖带抱的送回卧室。
将她按在床边坐着后,许言转身取来一双绒线袜,方棠正要伸手去接,就看见他单腿后撤,身子矮了下来。
“不用的。”她连忙拒绝,脚趾头也蜷缩起来,藏进拖鞋里:“我自己来就行。”
“脚这么凉。”许言像是没听到,扣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慢条斯理卷起袜子,一只穿完换另一只。
方棠羞得耳根滚烫,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好在时间足够短暂,许言穿完袜子便径自去了洗手间,未给她留太多遐想的空间。
被塞进包里掩耳盗铃的专业书此时派上了用场,方棠双眼看似盯着传播学概论,眼神光却是涣散的,思绪早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面前设置成保温模式
的养生壶里红枣片上下漂浮,红褐色的茶水敲击着壶壁,一如她心里的那股暖流敲击着心房。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让方棠回神,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戴上口罩手套,将拿铁抱到怀里,轻轻揉着她热乎乎、软绵绵的原始袋。
“你怎么越狱了?还来找……嗯,还来找妈妈,怎么这么聪明呀?”
小猫不懂人话,只一个劲儿拿脑袋蹭她,力度不小,嗓子里一直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
许言随后就到,手上还捏着一片烘干的鸡胸薄片:“拿铁,过来。”
拿铁在看到许言的那一刻立即换了嘴脸,后背毛都竖了起来,方棠把猫举起:“你是不是欺负我们了?”
他拿着肉干靠近,语气染上几分诱哄的腔调:“正给她剪指甲,少吃了一口就不乐意了。”
在方棠的协助下,许言得以给拿铁剪完了指甲,气急败坏的拿铁被送回房间,方棠拿滚筒粘掉身上的毛发。
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俩绝育啊?”方棠撕掉一层滚筒纸,将新的递给他。
猫的社会观念里没什么伦理道德,即便他们俩是一母同胞,发。情。期该骑还是骑。
幸好是冬天,两只长毛小猫不怎么掉毛,许言粘掉毛衣下摆几根细软的毛发,沉声道:“段行川说年后把猫带过去,他来处理。”
方棠还想给他分享关于段行川华清大第一拆“蛋”专家外号的由来,就在这时,书桌旁的斗柜倏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极其寻常的苹果系统手机铃声,十个人里九个人都用这个。
偏偏听到耳朵里跟催命符一样。
不过是支备用手机,方棠攥了下拳头,她觉得自己好似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辛。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许言并不避着她,俯身打开了斗柜,柜板只是装饰,里面是带指纹密码锁的保险柜。
方棠将目光重新挪到了课本上。
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反而看不进去一个字,铃声并没有发生变化,但钻进她耳朵里的动静偏越来越急促。
电话被接通,彼端气急败坏的声音听筒挡不住,而许言的沉默不回应更加剧了那头的恼怒。
方棠听不懂俄语,但她看过不少言情小说。
是未婚妻恼羞成怒、雇了黑手党马上到华国追杀她;还是千亿资产老钱家族的遗产继承争夺;抑或是许言表面上是华清大的学生,背地里是他国间/谍。
还好方棠听不懂。
电话何时挂断的她不清楚,许言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他订了餐,马上就到。
“好。”方棠对他笑着说:“我去洗个手,马上来。”
温热的水流自指缝间溜走,带走轻柔的松木香泡沫,她合拢手指,该流逝的水依然会走,什么都抓不住。
方棠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专注眼前就够了。
她在许言家里过了个格外充实的周末,不仅看完了一门专业课的笔记,还顺道复习了高数。
许言不知托了什么关系,给她搞来了去年的高数期末考试卷子,捡了几道题做了后,方棠信心满满,给自己设定期末考试成绩预期也提升到85分以上。
若说进入学校前她还在幻想着自己能不能争取一下推免研究生的名额,自打她在这趟浑水里,跟着众多卷王摸爬滚打一圈后,就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不得不承认,她跟上学校的进度都有些吃力。
她高中的成绩在广城的某个区都算不上拔尖,更别提现在,身边随便抓一个都是每个地市排得上号的好学生,不乏状元。
她问过许言同样的问题。
起因是她疑惑许言的国籍,怀疑他是不是用外籍身份进的华清大,结果他展示了他的高中毕业证和护照,说他是奥数保送。
你拼命学习试图不掉队的同时,他们还卷社团活动、社会实践、科研项目、体育比赛。
这让人怎么活?
华清大元旦前便停课进入期末周复习,方棠提前买好了回家的机票,可惜的是早早约定好的元旦放烟花也泡汤了。
因为主办方场地安排冲突,原定在年前进行的机器人足球赛晋级赛挪到了年后,而他们实验室的大老板也在此时终于结束了访学,而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
俩人的跨年饭吃到一半许言才收到的消息,大老板雷厉风行,下午六点飞机落地,无需倒时差,直奔学校开组会。
电话里,万仞山的声音都是颤的。
他当然着急,今年他博三,导师横向项目太多顾不上他的毕设,一出国人更是没影,延毕是必然,但延多久就是门学问了,他能等得起,他丈母娘和老丈人可等不起。
“你一个本科生也要去啊?”方棠只是嘴上抱怨,她有时会听到许言的电话或者线上视频会议,他们大老板可真没把他当成本科生使唤,说难听点,都快把他当机器人用了。
“就问一下进度,应该挺快的。”许言三两口扒完了米饭,动身之前先去储物间把ps5找出来给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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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许言亲了亲她的侧脸:“回来早的话,我们开车去周边放烟花。”
车库的卷闸门动静消失,方棠重新回到餐桌前,菜色虽丰富,份量却不大,她独自吃完也只是微微有些撑。
她白天提前跟爸妈打过招呼,说她跟同学去轰趴馆玩狼人杀,故不用晚上再跟二人视频。
吃完饭后她先去给两只猫收拾了卫生,添了水和粮,而后到健身室散步。跑步机坡度8,速度3.5,把自己热出了一身汗。
信奉苏月月有氧掉肌肉那一套,她还想挑个哑铃举两下,找了一圈,最轻的一个15kg,没一个她能举得动的。
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点了,除了许言到学校时给她发来的那条消息,再没有别的信息。
在等候游戏加载的当口,方棠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家过节时总是闹哄哄的,回阿公阿婆家人多则更热闹。如今独自守着这间过大过空的房子,心和房子一样空落落的,总想寻找点什么东西把它填上。
念头一起,她不由得想到许言。
奶奶去世后的这些年,他一个人待在这儿是怎么过的?
这房子空得让人心慌,如同坠落半空中,不上不下,不知下面等着她的是烂泥坑还是石头地。
他平日里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最符合普通男大学生身份的活动,大概就是偶尔打两把游戏。
他是如何耐得住此般冷清寂寞?
游戏加载完成,方棠随便找了个从头建档。
艾尔登法环她玩起来很吃力,连死十几次后方棠绷着一张脸退出游戏。
在这种时刻,黎宁有约会,苏月月人在外地参加欢乐谷活动,唯一能陪伴她的只有鹿笑。
方棠:timi?
鹿笑:1111
鹿笑:不对!!!!
鹿笑:你怎么还能有功夫找我玩游戏?
方棠:菠萝小鹿,退!退!退!——
作者有话说:[吃瓜][吃瓜][吃瓜]
第45章 第三颗糖
放烟花到底是失约了。
跨年钟声响起的时刻,许言卡着点发来了消息,组会结束,他正往回赶。
可惜方棠已经睡着了,没看到这条,而等她睡了个懒觉起床时,身边人早赶到了实验室。
方棠对华清大牛马不如研究生的日子早有耳闻,但她没想到忙到连元旦三天假许言也是在加班中度过。
许言说大老板震怒,推
翻了好几处算法,万仞山当场脸都白了,事后哆哆嗦嗦取消了过年回家的高铁票,誓与实验室共存亡。
这跟他们年后的项目关系密切,他也走不开。
方棠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况且她也要期末考试。
到了期末周,学校图书馆的自习位置比演唱会门票还难抢,方棠干脆在许言家里复习。
而许言早出晚归,两人能见面的时刻也不多,像极了一对同床异梦的室友。
但同时,他也在用他的方式陪伴着方棠。
隔日送上门的鲜花,时不时冒出来的甜品,曾经方棠在小猫日记中提到的心爱物,一样一样被延迟满足。
但有些事情不能被延迟满足。
譬如陪伴。
他很忙,她也很忙,这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他们的步调不一致。
她童年的记忆里依稀记得,方继红创业初期可以称得上焦头烂额,被忽视的自己常常哭闹不止,堪称魔童降世,那时陈耀先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孩子、收拾家务的活儿。
年幼的方棠听到了不少暗讽陈耀先没本事、吃软饭的扎心话。
她不解,直愣愣去问,陈耀先只是一笑了之,告诉她,两个人步调不一致没关系,心是在一处的就好。
那时候的方棠说,爸爸妈妈都辛苦了。
如今的方棠想问,若是一方永远赶不上另一方呢?
许言同样有专业考试,还是方棠考完试在隔壁教室看见他时才意识到的。
她都快忘了许言只是个普通男大学生的事实。
方棠考完试走出教室,在走廊上看到他恰好进到另一间教室。
她快步赶上去,却没叫住他。
她站在前门处探了下脑袋,对他笑了笑,两人只是交换目光,并未交谈。
许言站起身想往外走,方棠晃了晃手机表示拒绝,示意他看手机消息。
超卷小甜(期末版):我解放啦!你加油哦!
超卷小甜(期末版):小猫歪头jpg。
方棠走后,许言被人叫住问别的事情,消息回的不及时。
能不能分成三个的大骗子:好,考完试你先回去,阿姨给你炖了汤。
方棠看到了,但是没回复。
今天是16号,是她期末最后一场考试,也是下午六点回家的飞机。
行李早已收拾好,网约车也马上到学校门口。
直到上车坐稳,车辆朝着机场驶去,华清大的校门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回复许言数个小时前的消息。
轻松小甜(过节版):啊!!我刚看到你的消息。
轻松小甜(过节版):猫猫流泪jpg。
轻松小甜(过节版):宝宝,我今天回家的飞机,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他忘记了,忘记也正常,她只不过是偶然提了一嘴。
说怨他也是怨的,怨他忽视自己,怨他言而无信,怨他忙。
但她给自己的怨气找不到正当理由,反而他的忙有正当理由,方棠觉得还是自己不够忙。
一言以蔽之——她闹脾气了。
更简洁一点——作。
许言回复消息的时候,方棠已经上了飞机。
飞机落地那一瞬,手机重新连接信号,接连不断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送出来。
不知许言是怎么掐算好的时间,她尚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名字便开始跳动在屏幕上,分毫不差。
“喂?你忙完了呀,回家了吗?”方棠跟随人潮往外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寻常。
广城冬天黑的早,航站楼的玻璃窗上印着水雾,室外的浓郁夜色被停机坪明亮的橘黄色灯光驱散,却并未增添多少暖意,湿冷无孔不入。
她明明是从更北的华市回来的,怎么觉得广城更冷?
方棠瑟缩一下,觉得方才的语气还是重了些。
“对不起宝宝。”那头的声音又沉又哑,像裹了层糖霜,轻易融化在唇齿间的温度里:“最近太忙了,没好好陪你。”
认错对许言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要看道歉的对象是谁。
如果是自己养的小猫,因为被忽视而犯了一些试图吸引你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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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错,无伤大雅。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忽视了小猫的陪伴需求,所以小猫对他伸出锋利的爪子也算不上错。
“没事呀。”她舔了下嘴唇,心口不一让她笑得很轻:“我也想家了,刚好早点回来陪陪爸爸妈妈。”
周围环境很吵,她分不清楚到底是电话里还是电话外的噪音。
只知道许言听完她的话停顿了几秒。
这沉默不长,细微到难以捕捉的电流音让方棠攥紧了手机,在这片沉寂里,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宝宝先陪陪我好吗?”
直到手机壳硌得掌心发疼,才让她回神。
方棠茫然地眨了眨眼,心神恍惚问了一句:“你刚说什么?”
电话彼端的许言语速不疾不徐,仿若一枚石子投入凝固的湖面:“请了三天假,宝宝陪我好吗?”
方棠握着手机,整个人猛地定住了,耳朵里“嗡嗡”的噪音在回旋。
她站在原地,旅客诧异她的举动,擦肩而过时还要回头观望她一眼。
她喃喃重复:“你说什么?可我已经——”
许言截住了她的话:“我一会儿的飞机,到了广城要后半夜了,安排好了车去接你,你先到酒店等我好吗?”
诱哄般的语气似在询问,却没给她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方棠耳中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好。”
风似乎从玻璃间的缝隙灌进来,细细凉凉一缕,吹在她滚烫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她确实没告诉父母自己提前回来,他也猜到了她会答应的。
许言挂断电话,下一秒,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过来,司机已经到了。
方棠走出航站楼,下意识寻找商务车,不料车牌号对应的是辆迈巴赫,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司机西装革履、领带手套,不像是预约的接机服务,倒像是把谁家霸总的司机加车打包送了过来。
见她走来,司机连忙迎上前,打了声招呼后从方棠手中接过行李箱,面带微笑打开了后排车门。
车窗外掠过广城塔的霓虹,淅淅沥沥的冷雨洒在车窗上。
车里的空调暖风很足,吹得人昏昏欲睡,甚至有些燥热。没有暖气的广城突然变得如同火炉一般,空气稀薄又粘稠,粘在身上,将她牢牢裹住。
方棠解开内搭针织的两颗扣子,让锁骨露出来,更深地喘气。
车驶入一家奢牌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四周光线暗了下来。
酒店方棠不陌生,两年前才开业,装修新得很,至今方棠仍对它开业时的盛况有印象。
酒店开业时请了某位知名女星剪彩,慕名而来的粉丝堵住了两条大街,陈耀先上班必经之路被堵,不仅迟到,还让让校长撞了个正着,回来骂骂咧咧念叨了数日火气才消。
后来方继红的食品厂接连拿下了酒店月饼、粽子礼盒的单子,对方送了不少自助餐券,他们一家也来过几次。
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中,车稳稳停下。
“方小姐,这是言总让转交给您的。”司机说着,给她递来一个信封。
司机的称呼更让方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听过许言同学偶尔这么叫他,许言向她解释说不过是同学间的玩笑话。
如今看来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小时候去方继红的公司,她发现公司里的称呼很有讲究。
尤其是家族式企业,通常这么称呼的,概因上面还有另一位许总。
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没弄清楚,许言的许到底从何而来。
他身上的迷雾更浓了,一如冬日黎明前夕,让人捉摸不透。
但这些眼下都不重要,方棠扬起嘴角,眼底重新染上笑意,珍惜眼前最重要,不是吗?
接过信封后下了车,早有酒店管家帮她拎着行李,方棠跟在他身后上了电梯。
电梯停到70层,房卡由管家交给她,行李被送进房间,方棠
先去洗了手,而后拧开一瓶常温矿泉水喝了两口,一直被她捏在手里的信封终于找到机会打开。
一张纸,八位数字。
方棠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她在套房里来回转悠,寻找了一会儿,在衣柜中发现了保险箱的踪迹。
“保险箱密码只有六位数啊?”她低声自言自语,将这张不知是何用处的纸条重新装进信封,放在床头柜上。
她在飞机上吃了口饭,但那时心绪不佳,胃口也不佳。
现在面对酒店送来的各式本地餐食,心情大好的方棠不可避免吃撑了。
有人说胃是情绪器官,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有情饮水饱。
她站在落地窗边踱步,边消食边俯视广城的霓虹夜景,各色灯光交错,宛如银河落凡尘。
怪不得有钱人喜欢住高层,登高望远,心情随视野一起开阔。
方棠啜了口手上温热的玫瑰茶,晃了晃脑袋,无产阶级不能被资本主义腐化。
许言飞机落地第一时间给她打来了电话,方棠正泡在浴缸里,声音不可避免沾染上了潮热水汽,脆里带软,像一个接一个炸开的肥皂泡泡。
简短问候两句,方棠带着犹豫问他纸条的含义。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随后传出的笑声很沉:“是内部线路的Wi-Fi密码。”
挂断电话,方棠加快了洗澡的速度,裹着浴袍出来涂涂抹抹。
从穿衣镜前经过时,她被镜中景象绊住脚,她忙走到minibr取出一瓶水,敷在脸颊上降温。
再三考虑下,还是脱下了浴袍,换了件到膝盖的长款毛衣裙。
许言开门进来的时候方棠头发还没干,盥洗室的镜子死角恰好看不到门的方向,房门开启的动静被吹风机噪音盖住。
是以人站在她身旁时,方棠才姗姗回神。
“你怎么突然请假过来了,不耽误你的事情吗?”方棠关掉吹风机,摸了摸半湿的发尾。
许言慢条斯理地洗完手、擦干,接过吹风机,调到暖风最小风速,将她扯到身前站着。
“耽误又能怎么样?”
他目光温煦,像半融化的糖块儿,却强硬地压进她眼底。
方棠被他抱起,放到大理石台面上坐着,凉意轻易穿透了单薄的毛衣,她不由得蜷起粉白的脚趾。
脖颈后湿冷的头发,柔和的暖风,和滚烫的肌肤,不间断骚扰她的神经,方棠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受不了如此撩拨。
“你不用特意过来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或许是怕,或许是羞愧,或许是对自己无端闹脾气的心虚,总归是处了下风。
他的手指自颈侧血管往后延伸,顺着发根缓慢地捋到发梢,方棠垂着脑袋,盯着许言身上这件浅草叶色的山羊绒毛衣,下摆有单股绞花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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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想你,你也想我。”
许言手掌掐住她腰肢的那刻,方棠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热烈,带着以身饲虎的决绝,主动去寻找他的唇瓣。
比以往每一次亲吻都更加失控,带着不顾一切的冲撞与蛮横。
落入他掌心的柔软给脊骨带来阵阵酥麻,方棠舌尖颤抖,溢出难挨的呜咽声,仍不管不顾撬开他的齿关。
许言的回应几乎是瞬间被点燃的火山,握在她腰间的手掌骤然收紧,另一只手猛地托住她后颈,将她更深更狠地压向自己,完全吞噬了她的呼吸和那点笨拙的勇猛。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彼此唇齿间,湿烫,交融,分不清是谁的喘息更破碎。
毛衣从两人指尖溜走,堆叠在腿间,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交缠在他腰后。
当方棠滚烫的指尖有意地触摸到皮带冰凉的金属扣时,许言毫无预兆地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吃瓜][吃瓜][吃瓜][吃瓜]
这章5个小红包
第46章 第四颗糖
“怎么了?”
方棠呼吸急促,擂鼓般的心跳撞得她脑袋发昏。
她将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细碎啃着他的锁骨,却不料自己的动作反倒将更脆弱的耳垂献到他唇边。
许言不急着回答她,而是用温热的唇将耳垂衔住,齿间吮咬,像含了颗舍不得一口气吞下的软糖,拿出十足的耐心细细品尝。
方棠觉得身体像被抽走了筋骨,只能依偎在他怀里,像溺水之人搂住一棵浮木,体内深处正在翻滚某种岩浆一般、她难以掌控的情愫,濒临失控的边缘。
她轻轻推了他一把。
许言依依不舍饶过那枚绯红的耳垂:“我直接从学校过来的。”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套没拿。”
方棠抬起迷蒙的双眼望向他,却在对上他那双被情欲熏染得深沉如墨的眼眸时乱了章法,她抬手捧着他的脸,指尖触到他热度惊人的皮肤,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软软应了一声。
他们又不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无需计较此间朝夕的得失。
来日方长。
可是……挨的那样近,并不单薄的衣料在年轻的冲动面前起不了任何阻碍,方棠怎能感觉不出他身体的反应。
许言的手正抚着她的侧脸,她偏过脸,张开口,用虎牙刺入他的掌心,像一只求关注的猫般缠人。
“怎么了?”他俯下身,贴到她耳边说。
方棠嘴唇开合,喉管干涩到不成语调,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几个字:“要不要帮你?”
话音方落,撑在她腿侧的手掌陡然发力,方棠失去平衡,惊慌下搂住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
“LdyFirst。”
夜格外漫长,在华市的雪到了广城也融化成了雨水,冷雨在城市里倾盆,暖雨于房间里洒落。
床头暖黄的灯光照在光洁的肌肤上,镀上一层油画般的色泽,,毛衣裙被扯的有些松垮,破布一样随意堆在地上。
方棠靠在他怀里,为自己失控的生理反应低声抽泣,嗓子因使用过度有些哑。
跟她相比,许言只是头发乱了些,衣服还在身上穿着。方棠更难为情了,又往他怀里钻了些,试图挡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怎么了?”许言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手肘撑在床上,支起身子就要来亲她。
本已委顿不堪的方棠此时忽然来了精神,拼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不要……不要亲我,你刚刚亲了……”
许言将脑袋埋在她颈窝里,沉沉笑着:“还嫌弃自己吗?刚才不是——”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要洗澡吗?”他低下头含住她的手指。
“嗯、我,我要洗澡。”
余韵尚在,疲惫到极限的神经依然能被他轻易调动,方棠浑身像过电似的,急忙抽回手指,回答的支支吾吾,甚至有些逃避似的害怕,再也看不出不久前大放厥词的英勇无畏。
许言试探的手掌悬在半空,捕捉到方棠的害怕后,调转了方向,仅是帮她摘掉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好,我抱你过去。”
套房的好处此时体现了出来,一张床弄湿了还能换一张。
方棠洗完澡后困得手指头都没了力气,逃避心理让她自觉忽视身旁人的生理需求还没有解决。
床头灯光熄灭,房间陷入黑暗。
方棠躺在他的臂弯里,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偷偷丈量自己手腕的粗细。
她倒吸一口凉气,会死人的。
夜里雨就停了,经过大雨冲刷,广城冬日天空的蓝色比华市亮了几个量级。
方棠初醒时在被窝里磨蹭了好半天,又说冷又说累,总之不想起床。
直到许言将暖风调到了三十度,热得人在被子里出了一层薄汗,她才懒洋洋从床上下来洗漱。
而他早在七点前就醒了,晨跑、洗漱,之后便在一旁看文献。
她刚和许言加上微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件事,此人精力旺盛到可怕,熬夜到凌晨两点是常态,七点前晨起锻炼也是常态
,咖啡喝的也很少。
最可恶的是还不长黑眼圈!
方棠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许言刚要起身去扶她,就被她瞪了一眼。
广城失去了暖气加持,但室外阳光下依然有十几度的气温。
方棠拖着许言来吃附近一家老字号茶楼,落座后她点了一堆自己喜欢吃的,问许言喜欢吃什么,他边回复邮件边答“都行”,于是方棠点了四个榴莲酥。
这顿饭吃得方棠很不安心。
榴莲酥上桌许言果然变了脸色,她则是边吃边贼眉鼠眼四处乱瞟,担心遇上什么熟人。
许言按灭手机屏幕,喝了口服务员力荐的招牌凤凰单丛,过涩的茶水入口,让他眉心微紧。
看方棠心不在焉啃鸡爪啃了十几分钟,他随口问道:“还吃吗?”
方棠咽下嘴里的鸡爪,又给他们俩人分别夹了一个红米肠:“吃完这口就好。”
红米肠个头不大,一口就能吃完,方棠考虑到自己要保持形象,就分了两口。事后她想,如果她选择一口吃完起身就走,是不是就遇不上后面的事情了。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事情往往会向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说什么来什么,不想要什么偏遇上什么。
那声多年未曾听闻却依然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一刻,方棠脸色瞬白,忍不住撇了下嘴角。
“甜甜,好久不见。”
圆桌六张椅子,许言和方棠两人挨着坐,邝依婷坐在方棠正对面,从外人的角度看,或许会诧异到底哪位才是正牌女友。
方棠勉强笑笑:“婷婷,好久不见。”
邝依婷拨了下头发,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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