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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蓦然一窒,不知是悸是疼还是动容,极陌生的情绪,只是莫明安心。
端木若华垂目片刻,神情宁和许多,苍白的面容淡如远山深处的薄雾轻烟,周身不凝一力,双目阖却,长袖微扬,数尺长的白练忽然自袖中挥出,拂至空中。
两侧望着的人不禁震了一震。
此方白练一出,飘忽如有灵,若行云似流水,于她周身开而后合,合而复开,似笔走游龙绘丹青,又似山山相叠飞流瀑。
白衣如雪,青丝慢旋,飘然若仙。
梅疏影揽她在怀,合着叶齐清冽悠远的笛声时而将人抱起,使白练高扬悠悠垂舞;时而掠步旋身,使白衣翻飞落如梨雪。
梅疏影面上神情始终从容,忽而又将人抛出,于她扬袖而舞时稳稳接住。
握有青玉扇的那只手负于身后,看着怀中人抬腕拂手,轻舒云袖,梅疏影忽是一笑,清朗豪放而又低沉的歌声合着笛音恣然流出:
“江山意,提笔来纵。
看云烟浩渺,
叹一世韶华。
胸怀阔,一笔难括。
唱天高地阔,
咏万里苍穹。
……
流水迢迢,尽是沧茫。
高山远望,一目无极。
千秋北斗,咫尺天涯。
生死百年,万丈尘寰。
……
身无归,烈酒温喉。
情义抒,万纸难书。
听松风赫赫,
赏美人如玉。
挥泠泠笔墨,
见江山如画。
……”
男子歌声清越硬朗,高亢有力,如分金断玉一般,虽见低回处,却仍是清冽悠沉,雄浑而朗然,缓缓流泄出,回荡在众人耳中、钉台阵前。
众江湖中人不觉间听得心中一荡,胸臆难平,似见万里河山,龙啸疏狂,冲云破雾。
端木神情亦是震慑,不觉肃然,似是不曾料到,垂首扬袖间回“望”梅疏影所在,眸中轻怔。
梅疏影却未在意,只着眼在怀中之人身上。复又随口而唱,既傲然又肆然。
两人身形总是若即若离,开、合、扬、转、拧、翻、挥、仰,忽分忽合,叶齐的笛音亦越来越沉越来越亮,只因每一次女子踏步掠身,落脚之处皆有梅疏影及时接住,亦或伸足踏脚让她踩在自己脚背之上。
两道白影一者飘忽,一者劲逸,一刚一柔、一静一动、一快一慢,翻飞间风扬白衣,旋落间青丝慢舞。
笛声悠冷,歌声狂恣,舞似凌波。
众人能见,梅疏影衣摆上的红梅在纵掠间不时扬起复又垂落,便如雪地朱梅开而又凋,几分凄艳又几分悠然无意。于旋身间便和女子此前、白衣上所染的点点殷血相映衬,便似皆穿一袭白雪红梅裳,合而潋滟绝尘,分而飘忽清冷。
“看云海,涛生涛灭……独站高崖侧,一杯浊酒,饮尽山河……”
叶齐看着二人相依的身影,再听梅疏影所唱歌声,笛音越吹越冷,眸光已是寒彻。
下时一处转音,梅疏影揽住女子的腰纵身一掠凌空一翻,白衣红梅旋如花开,幽幽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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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白鸟惊起羽翅,如飞雪静落梅枝。
两侧在看的人一瞬间竟忘了眼前是兵马相迫、毒堡被围的险况,有如置身在幽谷深涧之中,听歌声扬肆,昂扬清冽;看眼前清波拂动白莲,飞雪落满野径,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竟如此飘逸清冷,又那般绝然出尘。
虽是无意也是无心,此二人合而一舞,共曲一唱,却是若乎仙若乎灵,难掩飘然之气,亦伴疏狂傲意,既刚又柔,似飞花如落雪,美若嫡仙,难以忽视……可谓一世风华。
毒堡前的众人不得不心生感触,一度唏嘘,叹其若有心,竟是恍然如璧人。
那引人称颂的神仙眷侣怕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此二人本是不合,眼前皆为权宜之计。
端木若华听曲声将尽,旋身转袖间贴近梅疏影颈侧附耳与他道了一字:“站……”
女子吐息之气几乎拂在梅疏影耳侧,那厢朱木椅中的见之忽是怒气一凝。
梅疏影听罢眸光微敛,怔了一瞬,下刻便转目落在钉台两侧唯一倚坐敞椅之中的那一人身上。
目中之色已是了然。
低声“嗯”了一声便算答复,梅疏影揽住怀中女子提步一掠凌空两翻,白衣腾转如风……两人半空中附身而贴,相依而旋,依附极紧。
只听“啪”的一声,叶齐手中碧玉笛倏地被拧断。
凌王手按朱椅,拂身而起,大怒道:“够了!你二人今日就死在钉台上吧!!!”
言罢便是一扬手,怒令放箭!
却几乎同时,一道白影凌然跃起,于叶齐站起身的刹那一挥白练径直落在凌王身后的朱木椅中。
待叶兰几人醒神,白练如注气劲瞬间卷住椅中一物已凌然收回。
叶齐更为惊怒,扬手一抓未能抓住白练所卷之物,紧随之飞身追向白练飞回之处一掌挥出,掌手正对端木若华心口。
下一刻梅疏影纵身而至一把接住跃身取物的女子,同时一掌对上叶齐!
听得劲风一撞,衣袍鼓荡飞扬,两人俱是倒退三步,梅疏影更是面色微白。
阿紫眼中一亮立时一喜:“少央剑!拿回来了!”
“梅疏影——”叶齐眸中一铮,再度扬起一掌朝梅疏影迎面挥来!
执扇之人再聚掌力来接,眼神亦是肃寒凛冽,与此同时端木凝力扬手,与梅疏影合掌对上叶齐。
尘风一扬,白衣冽冽,三人被掌力气劲一冲俱往后退。梅疏影抬手一抹嘴角血丝抱住端木若华旋身一掠,退至毒堡门前。
阿紫立时冲上前挡在二人身前。
与此同时烟锦长袍之人连退十数步堪堪而止,嘴角亦是沁出血丝。叶兰四人亦是立时围来。
“好……好……”叶齐看着那始终被梅疏影揽护在怀中的白衣女子,怒极反笑,语声幽恻至极:“端木若华,我定会叫你后悔今日所做所为……!”
但闻堡前兵卒一动,弓矢齐出,端木若华扬起手中少央剑,平声道:“王爷若再相逼,端木便立时折断此剑。其内军库图亦将与此剑同毁,再难取出,王爷应知晓。”
阴云缓聚,毒堡门前晴光忽黯,空中之气一片闷沉、燥热。
叶齐立身数十步外,双目圆睁,脸色已是铁青。
端木若华苍白着脸倚靠在梅疏影身前,空茫的双目正对叶齐立身所在,手握少央剑,面容沉静,眉间亦是冷肃。
叶齐胸口一度起伏,切齿难忍,转目间狠冽至极:“端木若华!”
一夕轻雷响,天空闪过数道细电,堡前所有江湖人都围在端木与梅疏影身后,神情极是凛冽。
叶齐只看着那白衣之人,双掌握成拳,骨节青白慢慢作响。
叶兰四人立身在叶齐身侧,手中兵刃皆已出。一众军列兵马亦是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第245章 亲疏远近
毒堡门前风沙漫卷,日光阴翳。
盛暑闷热的风吹拂到众人脸上,端木若华冷白寒肃的面容上睫羽微一颤,下一刻夏雨落如长丝,如雾如潆,慢慢罩住了四方,一片湿蒙。
听雨水落在泥沙草叶间,端木若华素白着脸向叶齐道:“鸣雷落雨,王爷的火矢已难作用,王爷还不退吗?”
叶齐怒寒道:“端木若华!你真当本王领九千兵马在此还灭不了你等百余人众吗?!”
梅疏影微微侧身,挡住了大部分拂至怀中之人脸上的雨水。
端木若华沉淡道:“王爷大可动手,端木若能在死前折剑毁去军库图,于天下已是大惠。”
“你!”凌王闻言盛怒。
此时身后一名兵卒忽然跑近,至叶萍身侧与叶萍说了什么……叶萍听罢双眉一拧,立即上前附耳与凌王转诉。
雨声淅淅沥沥地笼罩住四周,梅疏影隐约听见郡主二字……唇间微抿,睇目悠沉。
下一刻叶齐面上戾色更重,冷冷挥手斥退叶萍。
叶萍闷声不吭地退后数步,随后竟“砰”的一声跪到地上,低头便唤:“父王!”
叶青、叶飞、叶兰三人见之均一愣,虽尚且不明内情,却都选择跟随叶萍退后数步,屈身便跪在叶齐面前。
“父王……”
叶齐满目是怒地瞪了四人一眼,转而再看端木若华,强抑怒火,猛地拂袖道:“兵马继续围住毒堡!你们四个跟我回刺史府!”言罢大步而离。
端木若华握剑的*手微微一颤,扶住梅疏影的手臂,低哑道:“退回……堡中。”
梅疏影侧目看着叶齐五人行远,而后一把横抱起怀中女子,快步行入毒堡内。
阿紫推起木轮椅也立时跟随进去。
虞韵致待江湖中人警惕退入后便命人关上大门,而后再度以尸蛊人持血弩峙在门后两侧。
入了毒堡客院,阿紫放下木轮椅跑去烧煮热水。雪娃儿立时趁机跑向梅疏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与白衣女子身后。
叶绿叶所在房内,绿衣女子听闻声响早已惴惴难安、心忧至极,却因伤势太重无力下榻,正强撑着欲要爬起时梅疏影一把推开房门抱着白衣女子入了房内。
“师父?!”叶绿叶一眼看见女子湿淋冷白的面容心头便一拧,手捂胸口咳得难止。
端木由梅疏影抱至榻边,伸手扶住了绿衣女子,语声虚弱而低微:“为师无碍……”
“师父身上已是湿透,当快些沐浴换上干衣才是!”
端木轻轻摇头:“阿紫已去准备了,你莫要忧心……”
叶绿叶挣扎道:“她如何做得来这些事,定是手忙脚乱地在添倒忙……”
端木按住了她仍旧挣扎欲起的身子,低声道:“你且安心养伤……她身边自有人会去帮衬着……你不必劳心……”
榻上女子还欲再言,下一刻端木若华转腕将手中少央剑递到了叶绿叶面前:“此剑为师已设法取回……”
叶绿叶见之一怔,惊异震愣:“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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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指间微微有些颤瑟,满面寒白,濡(ru)湿(shi)的鬓发贴在耳边。
静望面前绿衣之人,端木若华空茫的目中仍旧平静而宁然。“你且看一看,剑中可存凌王所诉军库图?”
叶绿叶面容憔悴,唇间亦无血色,听罢端木之言勉力于榻上坐直,抬首看了白衣女子与梅疏影一眼……目光意料之中地在梅疏影身上多停留了几许。
梅疏影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转目悠冷,不置一词。
叶绿叶却是眸光一肃,取过少央剑便于榻上伏身一礼,低头与榻边的白衣公子道:“叶绿叶多谢梅阁主护我师父安危!”
梅疏影闻言眉稍微挑,再看榻上女子眼神便淡了一些,不高不低地“嗯”了一声。
下一刻叶绿叶手执少央剑横于榻上,沿着剑身纹路扭动剑鞘上的暗纹,反复数次,待到暗纹排列成一扭曲的“舞”字后,便以剑鞘撞击剑柄,待到剑柄微松,叶绿叶双手施力于剑柄上一按一转,再敲三下,一道一指宽的暗匣突然从剑柄处弹射而出。
叶绿叶一把接住暗匣,扬声微喜:“师父!打开了……”
端木眉间微紧,肃面不言。
下一刻叶绿叶低头一看匣中,表情一凝,双目微瞠。
梅疏影拧眉催促道:“匣中可有军库图?”
叶绿叶抬头来,面容已凛,忧肃道:“无……匣中什么也没有……”
端木若华听罢,心下微微一窒,抑声道:“一者,少央剑匣中本无军库图;二者,匣中军库图已被取出……”
梅疏影立时皱眉道:“如若军库图已被叶齐取得,他方才何以能放过你?”下一瞬梅疏影嗤了一声,又道:“你若也听见了那叶萍附耳与叶齐提到的人是霜宁郡主,便也知道或许是她在为堡中之人求情,只不过本公子可不觉得叶齐受你威胁之下,会因此罢手!”
端木若华沉默了少许。
叶绿叶神情复杂,抵手在榻上,憔悴的脸上满是忧虑:“听梅疏影言……此前师父出去……叶齐是因为师父取回了少央剑以军库图相协才一时放过了师父……可眼下我们并无军库图……”
梅疏影目中一凛:“叶齐若知,必定折回而杀!”
叶绿叶面上一白,立时伸手抓住了端木若华的腕:“师父……师父您走吧……”叶绿叶语声喑哑,伏首在白衣人面前,再一次道:“绿儿求您了……现下不只有阿紫、虞韵致,更有梅疏影在,必能带师父安然离开……”
梅疏影怀抱女子在怀,闻言像是骤然醒神,立时握住了女子的手,不容置喙道:“碧宁郡主说的不错!本公子此刻尚有余力,可保你安然……无论叶齐做何打算,我先带你离开此地!”
端木但觉掌心、腕间被两人箍得微疼,垂目抑声少许,却仍是摇头:“我不能……就此而离……”
叶绿叶忧急而唤:“师父!”
梅疏影更是怒道:“叶齐敢放你回来,便是笃定了你不会抛下堡中之众与我离开是么?!”
端木若华白如霜雪的面上冷瑟颤然,空茫的双目平望前方,语声极低:“皇上的兵马两月之内,可达益州。在此期间我与叶齐僵持周旋,堡中之人方余生机……我若离了,叶齐必定杀尽此地无辜之人……”
梅疏影心下拧起,凝目瞪着怀中之人,厉声道:“叶齐以重兵围困,踏平毒堡不过是早晚之事!他与你积怨多年,绝不会轻易放过,你随同他们滞留在此绝无生路!”
叶绿叶亦道:“师父!您的安危远重于堡中之众!求您……”
端木若华闻言面容转肃,苍凉的眉间远冷而寂,凝声打断了叶绿叶的话:“天下并无谁的性命,重于另一人,重于千万人……万物有灵,其命无一不重……你不可再这般差异视之。”
叶绿叶听罢一窒,撑在榻上的手握得极紧。一时低头咬牙,说不出话。
梅疏影俯视女子一眼,突然冷笑出声,绝然怒道:“你笃近举远、一视同仁,好比圣人!我等自是没有你清云宗主大爱天下的胸怀!在我等眼中,人便是有三六九等!分亲疏远近、能舍与不能舍!有的人死我乐见其成,有的人哪怕挫骨扬灰本公子眼也不眨!今日你要么此时此刻现在就跟我走,否则我连你亦能舍得下!”
端木闻言怔了一下,一时有些愣然。
梅疏影眉间更拧,钳住女子的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
端木回神来眉间便紧,伸手推在梅疏影胸前:“还请阁主放下端木。”
梅疏影稳稳将她抱在怀里,动也未动,转身快步走出房门。“此下本公子尚能护你周全,你不走,是要在这里等死么!”
端木抑声再道:“还请阁主放手……”
梅疏影怒道:“不放!你闭嘴!”言罢一步踏出,飞身便欲起。
端木若华于此时喘息一记,不得以掌中运力挥向了梅疏影。
梅疏影被她不轻不重的一掌打在胸口,心下立时一窒,数日未歇的眼前一阵昏黑,双腿一软竟踉跄后退数步。双臂亦松。
“师父!”叶绿叶跪坐榻上见之立惊,眼见白衣人就要滚落于地,急欲起身来接。
下一刻白影翩跹,梅疏影一步上前仍是伸手一把接住了她。
喉中涌上腥血,被他强自咽下。梅疏影恨道:“端木若华,你是真的想死!”
雪娃儿忧心地缩在一旁,怔怔地望着两人,圆溜的大眼中竟也似十分悲伤。
端木若华面色白如纸面,倦惫的面容上毫无血色,有感梅疏影双臂颤然,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低微而喑哑道:“还请阁主……自行离去罢……恕端木责无旁贷……不能不顾。”
梅疏影抱她在怀,听罢此言,真是怒也气也郁也抑也,说不出话,也迈不出步。
手中之扇越握越紧,险要被他一把折断。
大开的房门前,夏雨如丝,浸满水气的风迎面拂到他脸上,不知是清冷,还是冰凉。
梅疏影望罢一眼,突然低笑一声。“好……我自己走……”
第246章 雷声千嶂
梅疏影望罢一眼,突然低笑一声。“好……我自己走……”
端木若华空茫的双目仍旧平静如水,一如十一年来他见或未见她时所想象出那样一副模样。
“……本公子便以余下内力为你疗伤一二……让你续留在此予堡中之众一线生机。”
梅疏影轻言道:“……算作墨染一事偿你归云谷与清云宗主的人情。”
端木闻言一窒,睫羽忽然微微颤然。
“此之后,我自行离去……你要如何做,是生还是死,本公子再不过问。”
端木蓦然低声:“阁主……”
梅疏影垂目看她一眼,扬声便笑:“你责无旁贷、责在天下,不能不顾……我又怎好叫你枉做不仁不义的罪人?”扬声冷肆,他寒道:“你既要留,便留在这里等死吧!”
端木指尖轻颤,心下一时疼却。
知方才一掌,已让他明了……自己若不应,即便兀自行为,他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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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带离。
不觉恍惚而微乱,张口欲言,却又无声……
能听见屋前院中,雨声如坠。
……
黑云翻墨,白雨跳珠。益州蜀郡,一片大雨瓢泼之象。
郡衙所作临时刺史府内,叶齐从后院叶悦闺房里出来,由叶萍打伞快步行往了前院书房。
房中一人,着一袭淡粉身长裳,形如少年,轻卷的长发低束在脑后,于房中慢慢踱步而立。
听见房门推而后开的响声,少年形貌的人浅笑回头。“王爷。”
叶齐面色阴郁,甩手抖了抖衣摆上的雨水,遣退叶萍,大步而入。“少央剑被端木若华拿回去了。”
粉衣少年闻言一笑,圆润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梨窝,晶亮有神的大眼也随即弯成了月牙儿。
“因其内有军库图,王爷难以放心,是故随身携带……此一点,一旦王爷道出少央剑中的军库图还未取出,她就会想到。”
叶齐拂袖怒道:“这个女人,真当本王杀不了她!”
粉衣人长如蝶翼的睫羽轻轻眨动,低笑道:“王爷的确杀不了她。”
叶齐转面而冷,语声阴沉:“赫连绮之。”
粉衣人只是眯眼一笑,额前黑沉的卷发细腻柔软,又蜷曲调皮。
一眼望之天真无邪,又烂漫可爱。
“王爷此前所问,我西羌烧当部落此来合作的诚意。”赫连绮之直视叶齐,语声沧桑而低缓,隐隐竟透出几分邪冷。
与他稚嫩可爱单纯无害的模样实在极为不符。
叶齐看着他不觉就皱了眉,不冷不热地睇目等他后话。
“不知道这样的诚意,够还是不够?”赫连绮之说话同时不紧不慢地从书案旁退开一步,让出了放在案上的两件物什。
叶齐一眼见到左侧一物,还无反应,再见右侧一物,目中倏凛。“这张……”
赫连绮之看着叶齐走近书案,一把拿起案上图纸。
“当然是王爷心心念念的军库图。”
叶齐面上一震,表情转瞬阴沉:“军库图怎么会在你手里?”
“军库图是宣王亲手绘制,上有宣王笔注,到底是亲生兄弟,王爷应还识得出。”赫连绮之不答,只从容道。
叶齐看罢一眼,握图纸的手已然攥紧:“昨夜本王将剑交予他时,舞雩声便已取出了剑中图纸……”叶齐倏地转目,冷厉地看着赫连绮之:“你二人竟敢谎称还未取出、欺弄本王!”
赫连绮之神色仍泰然:“看来王爷已经确晓这张图纸是真的了。”
叶齐收起军库图,微微仰起下颚,一手负于身后,并指成掌:“赫连绮之……”
“我敢当面送还军库图给王爷,便是赫连此行最大的诚意。”粉衣人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有些许波澜不动的微光。“我与王爷有同样的心愿,故而想借此向王爷表明我西羌部族此来相助与合作的诚意。”
叶齐冷目,身后之掌一时未动:“这诚意,倒真讽刺……你却说与本王有同样的心愿?”
“王爷所愿,无非大夏易主、和端木若华死……此二者,也是赫连的心愿。”
“近年来各地欺辱羌民之事频频,你是西羌人对我夏国怀恨在心本王能理解,想要端木若华死却又因何?”
赫连绮之转目而笑:“那王爷想要她死,又是因何?”
叶齐眉间一拧,冷道:“若不因她本王早已是名正言顺的大夏国主,此间因由还需问么?”
“只是如此?”
叶齐倏地寒声:“不然还能因何?”
“王爷为何要央她阵前献舞,给她靠近王爷的这份可趁之机?”
叶齐语声寒彻:“本王所作所为,不必向你来交代!”
“无论王爷怎么想,我只提醒王爷,对待这个女人,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视……她是真正的天佑之人,内力高强元力极深,王爷武功虽高却也在她之下,若不当断则断,绝难取她性命……”赫连绮之伸手抚上书案上另一物,神情温恻道:“我送王爷此物,便是此用。”
叶齐终于抬眼看向了书案上另一物,眉间微拢:“这是什么?”
“王爷听说过……”粉衣人抬首一笑,目中无害:“‘一弩动天下,其力震雷霆’的惊鸿弩么?”
叶齐不由地再度一震,目光冷冽地看着书案上那小巧精致通体黑沉的弩机。
“此弩之威,王爷应也知晓……一箭既出,无可挡者,箭身入体,五脏俱碎,绝无生路。”
叶齐缓步走近,慢慢拿起了案上的惊鸿弩。
“烧当部落的诚意,本王看到了。”
昏暗的天际聚满阴云,不时划过闪电惊雷,照亮屋外黑沉的夜。
“毒堡中的那个女人若活着,必然会成为本王的后患,本王便先取了她的性命,之后取出军库图所在军资……”
赫连绮之低声而笑:“王爷被她所慑,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么。”
叶齐听罢冷冷勾唇:“那依先生之意又该如何?”
赫连绮之看向书房的门:“夏国可允州郡拥兵马三万以自治,夏国皇帝身边若有能人,所谏之言想必会是抽调益州附近宁、广、荆、梁、秦、雍六州各一万兵马先行而来,拖住王爷步伐,同时驱京师十万精兵南下平乱……前后而至,在王爷起事之初一力将王爷扼杀于益州之地。”
叶齐目露深沉:“这兵马数目,先生能确信么?”
赫连回头一笑,脸上神情观之竟觉几分调皮:“赫连自然是猜的。”
叶齐哼了一声,“本王亦觉,只多不少。”
赫连绮之续道:“京师兵马必负辎重配有大量粮草,如今盛暑天气自洛阳行来益州,最快日行四十里,最慢三十里一日,月余能至;而益州附近的州郡兵马离此极近,最多数日便可达。王爷难道不该在兵事前夕先取图中军资以增实力再来杀端木若华么?”
叶齐重重一哼:“本王已得军库图,杀毒堡那百余人不过一夕之事,难道还会花费数日时间不成!”
赫连便笑:“王爷难道不曾想过……你夏国皇帝必会想方设法欲保清云宗主安然,只要这个女人在,朝廷兵马便不敢妄动,所达将领也会在皇帝授意下将大量斥候派去探查她的安危,王爷以此作掩去往行事,取出军库图所在的军资……应可一路无阻。”
叶齐回目而视,眼神已幽。
沉忖少许,低头看向了手中惊鸿弩,语声阴冷而寒冽:“如此……本王便让这个女人再多活几日!”
赫连绮之眼神亦是深幽。
……
雷声千嶂,雨色如峰。
夜雨如幕罩住了四方天际,毒堡院中一片暗沉。
昏黄的烛火在客院房中摇曳不止,依稀只能照亮屋内一隅,屋外雨中,雨珠连续不断地砸在房檐上发出磅礴而低沉的响声,久不止。
叶绿叶所宿客房的隔壁,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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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洗过热浴换上干衣由虞韵致送至榻上。
阿紫在一旁殷勤地收拾浴水湿衣,俏皮的紫衣拖在地上溅出的水渍里亦沾湿了。
虞韵致回头来接过她手里拎着的水桶木盆,摇了摇头柔声道:“小姐可去休息,有小蜜桃在。”
阿紫笑嘻嘻道:“没事呀~你不知道我力气多大!”言罢调皮地向虞韵致眨了眨眼,一只手拎起水波荡漾的浴桶,运力一抬,下一刻竟就扛到了她瘦小纤细的肩膀上。
虞韵致微瞠着目看着她单肩扛着硕大的浴桶推开房门而出,顿时雨声哗然,淅淅沥沥地响彻在耳边。
虞韵致看着她瘦削的背影配那样一个沉甸甸的大浴桶,不觉一笑,待到紫衣人儿转身行远,眼中却又无声而湿。
“先生元力所剩无几,还是将阴络疏开吧。”虞韵致立身榻沿轻轻将榻上女子扶坐起身。“先生待我家小姐已是至亲至善,如今先生自顾不暇,我与小姐均无以为报,不愿再拖累先生病体……”
端木倚身于榻上,空茫的双目亦从阿紫所离方向轻轻转回……苍白若纸的面上神情静淡,极为虚弱地摇了头:“并无拖累之说,端木沉疴在身……动不得武……不怪阿紫……且唯有点水针法可疏端木左手阴络……今时今日……萧儿不在……端木已无力自行行针……”
虞韵致听罢目中几分恻然,已是无言。
之后替女子将脚心、腿上所受钉刺伤口上了药,抑声轻言道:“先生实应更加看重自己才是……虞韵致亦想求先生与梅阁主离……”
白衣女子轻轻抬目望向她的方向:“你等之意……端木感念于心。”
虞韵致垂目再道:“先生当知,毒堡之外,亦有牵挂先生安危之人,若先生有何不测,虞韵致万死难辞……那人必定也伤心至极。”
端木闻言轻轻怔住。
不待榻上之人再开口,深紫长衣的沧桑女子便转身行出了房门:“梅阁主应也洗浴罢,虞韵致去请他过来与先生疗伤。”
白衣的人听着屋外哗然而喧嚣的雨声,想到一人……幼时也曾在这样的雨夜里,守候在自己的病榻前,彻夜不离。
心头一时静一时宁一时寂,久久,又默然恍惚。
叹时光荏苒,岁月不复……
直至那不胜熟悉、几分清冽馥郁的朱梅冷香混在草叶泥雨的气息里,仍旧清晰地拂来鼻间。
第247章 从此陌路
端木心下忽是一窒,睫羽本能地颤了颤,听着房门开而后合的响声看向来人方向,几分喑哑萧瑟地低唤了一句:“……阁主。”
梅疏影先前所穿白衣已换,因只身赶来别无他物,身上罩了件虞韵致从堡中寻来与他的深色长衣。
他原就身形颀长,肤色比到平常男子要白一些,此刻一穿黑衣,更显身形修长、面容白净清朗。
只是眉间冷蹙,面色不善,双唇血色亦十分淡薄。
梅疏影推门而入,听闻唤声亦不应她,只甩手“呯”的一声将院中磅礴淅沥的雨声关在了门外,而后几步上前。
端木若华苍白倦惫的面容在屋中烛火的映照下更显虚弱,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转首望着他的方向,下一刻轻轻一叹。
梅疏影听闻叹声面色更冷。
双唇紧抿不欲再开口与她多言一句,兀自除了鞋,拂衣上榻。
男子将手中折扇放置床榻内侧雪娃儿身旁,便盘腿坐在女子身后将女子扶在了身前。
端木未及开口说话,他便已掌中凝力附在了自己背上。
有感一道热源自梅疏影掌心渡来,沛然浑厚,绵延不绝,端木若华轻阖的睫羽微颤,丹田仅余之力被他引动,于体内流转运行周天,虽缓却不息。
女子低微无力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屋外雨声仍旧哗然,能听到房檐下的雨水如珠帘冰幕般坠落,连续不断地拍打着廊下的青石长阶。
亦将屋外一切尘嚣覆尽。
雨气、潮气、泥息,混在一起,从院中、由屋外散入房内,却不及榻上男子身上馥郁幽寒的梅香来得清冽……
夜雨不止。
客房之外,草叶尽湿,漆黑一片,举世潆迷。
梅疏影闭目静坐女子身后,凝力于掌,声息皆敛,不言一字。
元火熔岩灯昏黄的光晕于房内轻轻散开,安宁而柔和,也寂静无声。
雪娃儿窝在床榻内侧不时抬起脑袋一眨不眨地看向他们,间或“咯咯”地叫上两声。
端木气息渐宁,周身昏沉无力之感已轻,有感丹田内息渐强,元力亦有回复之向……
“阁主。”禁不住出声道:“……可收手了。”
梅疏影听若未闻,附在她背上的手仍未撤,仍自源源不断地将身上余力输与她。
端木若华怔了怔,心头一时有些悸、不禁微疼,低声再道:“还请阁主收手……”
背后之人仍旧不理,一动未动,气息亦不曾有一丝波澜。
为免猝然而止、所运之力反噬伤他,端木未敢稍动。只忧声再道:“请阁主收手罢……端木已然无碍。”
梅疏影仍旧未言,亦未收手。双目亦未睁开。
端木心头便窒,置于两侧的十指颤然轻蜷,气息乱了。
“我将身上余力尽皆予你……”梅疏影终于睁开了眼,看着女子耳后青丝淡淡道:“如此去留离走,都随你心意……我无力阻你,也便不会再多言。”
端木心上更窒,有感他的语声沉静中幽深寒凉,淡却中冰冷无意……
蓦然指间极紧。
“阁主……”端木若华喑哑着声音唤他一句,一时言尽。
又寂然。
知难阻他。
恍然中竟生出几分无措。
心悸伤然,莫明牵疼。
不觉又叹了一声。
屋外雨声不缀,喧嚣而又清冷。
恰似两人心境,难以平静,又隐隐瑟然。
“不曾想到……”白衣女子忽而轻声道:“阁主会是善歌之人……”
心头一动。
梅疏影从后看着她:“你觉得好听?”语声亦很轻。
端木微微一怔,而后不觉点了头:“……嗯。”
院中大雨如泼,仍旧喧嚣。
过了少许,梅疏影道:“你跳舞,却是极丑。”
端木一愣。
便滞言。
屋中便又默声。
烛火轻曳,冷夜渐深。
梅疏影没有再说话,只是输力间气息慢慢变得低微,竟当真将周身余力都予了女子。
端木脑中亦见昏沉,有感他输了太多内力与自己,以她连日衰微羸弱之身竟一时难承,面上泛起潮红,脑中越来越沉,恍然间便阖目向前栽去。
梅疏影眼见,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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