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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移舟泊烟渚
那夜罗甸城中,老树之下。绿衣之人执剑回首,手中握有他所赠玉叶旌牌。
文墨染看着她映于圆月清辉下,婉转飞扬的眉目,如是道:“再见之时,墨染还有话想与姑娘说。”
此后北曲领两万新兵来与中军汇合,带来的消息之一:
于他走后,罗甸被围,羌兵叫阵,三场定输赢。
清云宗下大徒叶姑娘,手持少央剑与羌骑所派舞剑楼遗孤血战,全身筋脉俱被其手中一柄软钩剑挑断,沥血,险胜。
世上应从此,再无江湖武榜第四的少央冷剑。
叶姑娘虽血战而赢,然一夕沦为废人。
彼时闻讯,文墨染本就清癯羸弱的脸上,一瞬间血色尽失。
他坐于监军之帐内,猝然立起,又站立不稳地跌坐回了椅中。
“她……此刻,何在?”
北曲看着他过分苍白的脸,目中满是纳罕之色。
没想到左相大人对清云宗主的去向如此看重……
“端木先生携徒所往之地,我亦不知,恐怕……”
“穆流云,穆流霜,带上骁骑,随我去寻……”文墨染未待他言罢,已起身快步而行。两侧骁骑之首跟随。
“且慢!等等!”北曲拦下文墨染道:“大人不可去寻!”
文墨染虽清秀文弱,然为官多年积威极重,即使面对武将也分毫不显怯色,幽恻寒冽的双目冷睇北曲:“让开。”
北曲左右看骁骑之首一眼,低头便道:“实则是端木先生所言,不可去寻,她欲往之地,危险万分,中军之中若有人去寻,反易暴露,我等只需当她已随新兵与中军汇合,便在营中……此后若无恙,她与门下弟子自会归来,否则便当她从未离开。身在中军,无论发生什么,始终未离。”
文墨染目光微震,直直地看着前方,眸中既凛且痛。
穆流云、穆流霜亦劝道:“端木先生之言,不可不听,她携叶姑娘、云萧公子欲往之处,定十分要紧,饶是大人,亦不可扰。”
“大哥说得没错,且大人身负监军要职,代行圣令,于此阵前辅佐巫大将军,怎可擅离职守?轻易率我等骁骑离此去寻人?”
文墨染心中一时极郁、极凛、又极疼。
想要丢下监军之责,不顾一切地去寻心中之人。
寻到她,告诉她,即便沦为废人,我文墨染亦已认定了你。
姑娘若肯,生即不离,死亦不弃。
那枚玉叶旌牌,不是予姑娘赦罪还家,轻承父罪,是想要姑娘自在归京,还朝无虞,可入官家,亦可嫁相府。
是想要叶姑娘,可以嫁予墨染。
“这便是再见时,墨染想说与姑娘听的话。”监军帐中,满面苍白之人静而又幽地轻轻喃声,文弱无力的十指慢慢蜷握,却于掌心刻划出了数道极深的指痕。
姑娘一定要归来。
平安归来。
墨染候你已久,忧你难寐,恐你再伤……
你此时此刻所受的,那筋脉俱断的伤,定然痛极吧?你可还忍得?
墨染心下只望姑娘,莫要再忍了……
叶姑娘也不过是个姑娘家,伤了,残了,怎可能不疼呢?
疼便说出来,疼便哭出来,疼便与我闹……让我接着你、受着你、哄着你,让我想办法不让你疼吧?
便只因,想到你疼,我心亦疼。
余生予我,慰你可好?叶姑娘……
渐趋昏暗的天空中,军旗猎猎作响。
两军阵前,他看着绿衣之人手推一方木轮椅步步行出。
是惊,是喜,亦是惧。
惊其面色之苍白,喜其立身竟完好,惧其身在敌营,落入了羌骑与反军手中。
何能不忧?何能不惧?自看到她第一眼,便已五内俱焚。
未曾料想,还能看到好好的你……
你既安好,无论如何,墨染此一次,定要救回姑娘,定要让姑娘安然!
“那是叶姑娘无疑,我等不可再妄动。”文墨染直直地看着羌骑阵列前,那满面苍白被刀兵所指的绿衣女子,语声静谧幽喑。
一旁诸将沉吟,而后大都点头:“监军大人所言不错,清云宗主端木先生作为清云鉴传人,事关大夏,举足轻重,我等不可不重视……眼下情况不明,我等只能先退。”
文墨染左右的骁骑之首却瞟了诸将一眼,心道:你等还未听出……大人所言并不因为端木先生,只是叶姑娘在羌骑手中,大人也是要保她。
巫亚停云一侧,一袭檀衣容貌俊秀的年轻公子忽而踢马上前,直视赫连绮之,高声道:“你说椅中之人是端木先生,那先生身边幺徒,云萧公子何在?”
申屠烬闻声看了一眼盛宴,知道他在担心云萧,自己心下亦然,转目便也向着羌骑阵列前首,那娃娃脸的“少年”军师直视过去。
赫连绮之抚了一下手中的麟霜剑,语声悠冷:“剑在我手,人嘛~从青蛉山一处高愈百丈的悬崖上摔下去了,是生是死,我也不知~不过……”
但见北曲听闻他口中“青蛉”二字,双目微微一瞠。
“他摔下悬崖之前,已然中了我羌骑弩兵一支寒铁弩-箭~箭上含毒~”赫连绮之眯眼儿笑道:“若非如此,羌骑还真不一定能从我那武功高强、轻功尤其了得的云萧师侄手中夺来这把麟霜剑~”
“当然了……”他似想到什么,又笑颜道:“也因为他心慕之人,就是自己师父~我这已经沦为废人的好师姐,所以为护她一再不惜自身,到最后重伤之下被夺剑打落悬崖……这番痴情深情,我这个做师叔的看在眼里,还是很感动的~”
“你住口!别在这里平白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污蔑我三弟云萧!”申屠烬闻言即忿,想也不想朗声骂道。
盛宴听闻赫连绮之的话,心头不得不凛,此时再闻申屠烬不知情之下、理也不想驳斥赫连之言,又紧紧抿唇。
即便是真,我等也不能承认。不论是云萧的情,还是椅中之人的身份。
“如此,单凭你手中之剑、与此刻受你胁迫的叶姑娘,便想让我们相信椅中之人就是清云宗主端木先生吗?”盛宴高声冷笑道:“且不说这立身椅侧、行动自如的绿衣女子是不是曾经的少央冷剑,便是清云宗主体内的天鉴神力是否真的可以渡予旁人,都犹未可知。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协迫了叶姑娘……或这位酷似叶姑娘的人,找来一老妪假扮清云宗主平白让我们掣肘受制呢?”
好一个伶牙利嘴、言辞犀利的臭小子。
赫连绮之悠然转目看了一眼盛宴,随即冷笑:“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也不多费唇舌非要你们相信,这便回去好好‘招待’我这一夕沦为废人、此刻只能任人摆布的好师姐了,以及我这重伤初愈、筋脉续接不久就快要站不住了的好师侄。”
说罢,赫连绮之便一脸悠然地向后挥了挥手:“把她们带回去!”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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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阵列前首的众人看着绿衣女子被刀兵所指,再次推着木轮椅步步行回。便如她往日冷硬沉肃的性格一般,始终未置一言,也并不回头。
“因为有客人在,你等的叫阵,近日恐怕无暇来应了~”赫连绮之眯眼一笑,一脸的胜券在握:“若要强攻,随时奉陪,只是两军交战时,自然顾及不了军中客人的安危,说不定首当其冲,死于非命,你们说对吧?”
言罢轻笑一声,打马而回。骑在马上的背影肆意得很。
巫亚停云拧眉沉吟少许,低喝:“回营!”
……
主帅营帐中,文墨染一待人齐,便坐于主位之右,凝声幽肃道:“那便是清云宗下端木先生大徒,叶绿叶叶姑娘,不会有错。”
帐中诸将心下虽有疑:两军阵前,相距百丈之遥,只一眼,监军大人何能如此确信?
但见与之应是较为亲近熟悉的森云宗主墨先生,亦点头应了,便未就此多言。
“且赫连手中之剑,确是麟霜剑无疑。”自见了椅中之人后,墨衣云纹之人眸中始终带着未定的殇与沉。
只因渡尽天鉴之力予绿叶师侄强续筋脉一事,确是师妹有可能会做的。即便自己会沦为废人。
倘若那真的是师妹……
墨然心中紧紧揪起,蜷握在袖中的十指控制不住地颤然。
忆起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女孩儿,以及阵前那椅中佝偻老妪的形态……
心何能不疼?
若真的是你……师妹……
愈想,心愈疼。
立身一侧的黑衣少年伸手扶住了墨衣云纹之人的肩。
入帐之前,巫亚停云已于主帅营帐外,从北曲口中得知清云宗主及其门下弟子确实前后去了青蛉。
她坐于主位之左,沉默一瞬,道:“倘若椅中之人当真是清云宗主端木先生,即便其已成废人,所受之世人的尊崇犹在,我夏军不能不顾。”顿一瞬,她续道:“如今之计,有必要先弄清楚,被虏至羌营中的那老妪,到底是不是如赫连绮之所言,便是清云宗主。”
文墨染垂目看着帐中下首,眸光幽幽的,语声柔而静,然不容置疑:“未弄清楚之前,暂缓攻势,亦不得贸然奇袭,弄清楚之后,也须再议,谨慎行事。”
他抬眸迎视众人,幽冽道:“无论如何,莫要刺激羌营,将清云宗主师徒的性命置于险地。”
监军大人所言,怎么好似已经确信那老妪就是清云宗主了?
帐中诸将正拧眉疑色,那身着檀色长衣、姿容俊秀昳丽的年轻公子、巫家后辈,大步走上了前来。
“盛宴可往羌营中一探,弄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清云宗主端木先生。”
众皆转首侧目看向他。
前军将军林海道:“盛宴公子莫不是懂羌语?”
盛宴讪然一笑:“并不懂。”转而又道:“但我可模仿任意之人的语声,扮作叶齐反军中的兵卒,只要看不见脸,便是熟人也能蒙混一时。”
说话时,后一句所用便是林海的语声。
众人听得都惊了一惊。
北曲不由惊奇:“好像啊,和刚才阿海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连语调都学了个十成十,这要不是你站在我面前,隔个帘子我定然把你当成阿海~”
除却北曲,同出自将军府的其余两位,左军将军天涯、右军将军南冥也都忍不住点了头。
巫亚停云看着满脸从容笑意的盛宴,却仍旧拧眉。“你不要去,我另外派人去探。”
盛宴回看巫亚停云,笑了一笑:“大将军莫要犹疑,盛宴应当就是那最适合去探之人,今夜潜入打探一二,若然顺利,或许明晨便已回了。”
“你……”巫亚停云只觉莫明忐忑,想到“他”实为女身,便更为不安。还是道:“不行,你不能去,独自夜探羌营太险,军中自有死士可往,不必你去。”
申屠烬虽不知盛宴实为女子,但自来十分清楚并信任盛宴的能为,见他主动请缨被拒,想也不想帮腔道:“巫大将军怕不是小看了我大哥,死士未必有他机敏灵活、随机应变之能,更何况如此适合夜探的特殊学声之能?”
申屠烬伸手熟稔地搭上了盛宴的肩膀,回看巫亚停云,笑道:“大将军要是真的不放心,我陪他一道去,有我狼群掩护接应,潜入罢平安回来,必不会有误。”
盛宴一拱肩甩下了申屠烬搭上来的手,不领情道:“不必你陪我去,你大大咧咧又马虎恣意,反而容易害我暴露,你只叫阿檀于羌营外围策应我就行。”
申屠烬尴尬道:“哦……随你就是了。”
两人再度转目看向主位上的巫亚停云。
盛宴见其仍旧面有犹疑,知道表姐是担心自己,便又笑了一笑,对其作了个揖。
巫亚停云知道胜艳心意已决,亦知她的能为,噤声少许,未再拦她。“……务必小心。”
盛宴抱拳为礼,从容一笑:“大将军请放心。”
……
益州一处山野间,原本正不紧不慢行于其间的素衣女子忽而止步,随后抬头。
她身后跟随的一名老者也当即止了步,抬头看向了行于身前的素衣女子:“影主?”
一只环颈羽白的黑鸦映着月光扑翅落下,停在了郭小钰伸出的手臂上。
“是主人来了消息?”
郭小钰看罢手中从黑鸦脚上取下的信笺,抬头来微微叹了一声:“嗯。”女子举步续往山下而行,口中缓缓道:“手边的消息暂且放下,先随我去寻人吧。”
影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女子:“是寻……寻、何人?”
林间月光幽幽然地洒落在女子脸上,映出了女子脸上两道不算深但也不浅的疤痕,她轻轻拍走了手臂上的黑鸦,语声温文平静:“能叫主人一时放下影网所有消息,命我专心去寻的人,除了那一位,还能是何人呢?”
影老慢悠悠地随行于女子身后,似明白又似不明白,便也没有再多问。
第322章 小舟从此逝
益州西南地界一处山脚下的村寨中。
九州旭一行于此暂歇,用几张上好的兽皮向一户农家借了一间僻静的泥瓦小院。
是值哺时,院中在烧柴煮水,然并不为做饭。
九州旭寻来了女子指示所需的数十味药材,此时提着药箱大步入院。
院中一袭黑衣的少年俯身蹲在小院一角,正在给三只桶身嵌有出水唧筒的崭新木桶涂上桐油。
少年人一手扶着木桶慢慢转动,一手拿着手中羊毛刷子一上一下匀速刷着,上漆的手法一眼看来,竟极熟练。
九州旭不由得驻步,看了一眼少年人身旁散落在地的木屑、刨具,再看少年人手边三只新箍好、正在上漆然腰身下方有放水口的木桶,微微瞠目:“云萧公子在做什么?”
少年人已经穿回了自己离了南疆来寻师父时,所穿的那身墨色锦衣,黑锦之上绣有繁复艳丽的红樱,与少年清逸劲瘦之姿相映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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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长时低头,少年人额前流散下来十数根长发,此时闻声,少年人用力吹开了额前散落的碎发,抬头来回看了九州旭,十分随意地回声道:“刻漏。”
又道:“给阿吉姑娘准备的药浴需准确计时以换,此处村寨里不见日晷、圭表,所以做一只刻漏届时予你用来计时。”
少年额间红樱醒目,此前布满额心及右半边脸上的红疹已消,此刻一眼看来,额纹绮艳、面莹如玉。双眸幽澈若寒星霁月,既清且静,若带一分温意,便觉春色撩人;若带一分寒意,便觉欺霜傲雪,既能慑人心,又能惑人心。
九州旭看着他这样俊美无俦、风华无双的一张脸,同为男子,都差点移不开眼。
好半晌,九州旭才蓦然惊醒回神,不免尴尬。
心道同行里的慕春少女便是妇寡老妪,只要看他一眼,恐怕都要吵嚷着嫁给他了。
随后九州旭会意过来面前之人所言,又不免震愣:“云萧公子竟还会做刻漏?”
云萧将漆好的三只送水桶排放在旁,转而开始在一支修长的平整竹木上划写时辰刻度,以作标尺,固定在受水桶内。
“师门长辈中有一位人称‘鬼斧神刀青阳子’,擅机括术,我跟随其身侧数年,所以会做一些常用之物。”少年人言辞并不避讳,坦然回与九州旭道。
“刻漏的送水壶原应用铜壶,以免渗水,但太过费时且铜不易得,故而用木桶暂代,只要使得三只送水桶匀速往下一只桶内滴水,即便桶身渗水,三日后也可用之计时。”
九州旭不由得心生佩服,微微笑着回道:“有劳云萧公子了。”
至戌时,刻漏所需都已制作齐全,少年人将东西排放好,任漆好的水桶在旁晾干。起身去了端木若华所在的小院主屋。
主屋内,端木若华将九州旭送来的数十味药材一一辨认闻过,而后有序地放进了手边备好的九只半人高的沐身浴桶内。
屋内女子亦已换回了素日所穿的一袭白衣,雪鬓青丝在垂首间轻轻拂动,耳闻熟悉的步声,抬头看向了屋门所在的方向。
“师父手边这九只浴桶,流英婶都已拿热水泡过了么?”云萧询罢,又道:“刻漏三日后可用。”
为解阿吉姑娘体内的痹尸散,端木若华已言每只浴桶内届时须放不同药材,不可掺入杂物,故每一只都需泡水洗净。
端木面向少年方向点了点头,而后犹豫一瞬,让其将桶内自己已然放入的药材,一一念予自己听。
只因元力失半,五识已弱,即便几分确信,亦恐有失。
待云萧一一念罢,白衣人放下心来,再度点了点头。
左右无人,云萧上前将白衣女子自宽椅中抱了起来,放至自己腿上环腰搂住。“这几日都在为解阿吉姑娘身上痹尸散做着准备,师父每日都需与九州旭详说所需药材、嘱咐药量,应也累了。”
白衣人不明其言外之意,蓦然被他抱起,心口急跳了一下,待到少年人抱着她坐回椅中,女子一时怔然一时恍然。伸手攥握在少年人衣襟上,便感无所适从。
“师父是在紧张吗?”云萧亲昵地把头埋入女子颈侧蹭了蹭,轻声软语与她:“此刻院中无人,师父安心。”
少时至今,白衣之人从未行过如此不能为人道、恐为人非议、需避人口实的行径,乍闻少年之言,只觉羞愧难当,满心负愧,脑中一时嗡然作响,又木又直地攥紧了少年的衣襟。
指节微泛白。
云萧见其反应,何能不明白女子心中所想,蹭罢怀中之人,却环腰将她抱得更紧。“师父既已应我,余下这一年,会习惯的,对吗?”
女子神色又一怔,原本因心中愧赧甚剧,慢慢低下去的头,此刻又轻轻凝滞住了。
她转面正对怀中少年,抿唇而寂,一时未言。
余此一年。
他所求,也只这一年时日了。
那只木然垂落在少年身侧的手,于此刻慢慢抬起,从后抚了抚颈畔少年脑后的长发。“嗯。”
唇角微微扬起,少年人便似得逞了心中隐秘的小心思,无声笑了笑,而后温柔地在女子颈侧印了一吻。
三日后,屋中排放的第一只浴桶被热水倒满,桶内浸泡着十数种药材。
一直给九州旭和牙鲁医生打下手的牙鲁医生的妻子流英婶再提了一桶热水进屋,便于端木探过水温后,将九州纳吉放入了浴桶中。
屋内热气氤氲,渐渐被浸泡开来的药香萦满。
端木若华面向屋外凝声:“且记半个时辰。”
九州旭守候于屋外,身侧便是云萧所制的那只刻漏,看罢受水壶中那只木箭所指的时辰刻度,默记于心。
待滴水入壶,慢慢将壶中浮舟推起,使得舟上木箭对照标尺往上升过半个时辰,九州旭看了一眼逐渐昏沉的日色,扬声即道:“先生,已然半个时辰。”
云萧于灶间提来一桶桶热水放于门口。屋内流英婶再次于白衣女子探过水温后,将九州纳吉抱起放入了第二只浴桶中。
此回浴桶中的药材烈性,初被放入水中不过一息,少女呼吸便促,满面潮-红热汗。
端木再度扬声:“此回,一刻。”
九州旭眼望刻漏滴水,木箭靠在标尺上缓缓上升,一刻后,紧张扬声:“先生,已一刻。”
流英婶赶忙上前将药浴木桶中的少女抱了出来,又放入了第三只浴桶中。
如此数个时辰后,流英婶第九次听闻九州旭扬声道过时辰,终于把九州纳吉从水中抱了出来。
少女被擦干身子平放在了榻上,身上盖上了一件薄薄的软巾,仍旧昏迷不醒。
为防风寒侵身,榻旁已然备了烤火炉。
此时已值深夜子时,白衣人于屋内长时被热气所染,又兼置于榻侧的烤火炉,额间亦沁薄汗,鬓发微湿。
未有犹豫,她转面再对榻前大汗淋漓的流英婶道:“劳烦将萧儿唤进来罢。”
虽说事前已知,但看着榻上自己从小看大、此刻未着一缕的少女,流英婶面上仍浮现了难色。她有意道:“云萧公子男子之身,若要让他来为阿吉行针,那……”
妇人还未道尽的一句,便是那阿吉的身子定是要被他看光了,不若就此让云萧公子对阿吉负责,二人结个姻亲。
得知这对姐弟实为师徒,流英婶便觉女子当也做得了主,数日来,见少年不仅容貌上上上佳,品性谦和,更兼所会繁杂且诸多,刻漏、马车、木轮椅,竟都会做,能修能造,好似便没有他不会的!越发觉得这样好的一个少年儿郎,若能让阿吉嫁得,真是幸极。
端木却不知妇人所想,见其迟疑,温言平声道:“讳不避医,为救阿吉姑娘性命,还请不要介怀。”
妇人有意叹声道:“姑娘家的清白,哪能说不介怀就不介怀的?这针可是只能由云萧公子来行?若是,那……”
她拖长了音,尽显为难。然面前白衣之人不知是当真未明白妇人的意思,还是有意不往亲事上提。
只道:“萧儿从小与我学医,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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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元力不足,唯恐有失,所需之点水针法,唯有他还能使出。万望以阿吉姑娘性命为重,切莫因此耽搁迟疑。”
妇人还想再说,门外九州旭也已闻声,心知女子为夏国神医,更兼承临天启神示之人,备受推崇,其弟子亦为清云鉴可能传承之人,姻亲嫁娶,皆非小事,不可能轻易应下。
便扬声打断了妇人:“流英婶,不必再多说,听凭先生之言,救阿吉性命要紧。”
长兄如父,九州旭既已开口,妇人自不好再多言。
不多时唤来了云萧领入屋中。
九州旭长时守候在屋外,云萧行入屋前,转目看了一眼九州旭,原想说宽慰避嫌之言,然不等云萧开口,九州旭已先一步深揖一礼,面向少年正色道:“阿吉就劳烦先生与云萧公子了。”
云萧不觉也正色,点头为应,而后行入了屋中。
流英婶跟随而入,听从九州旭嘱咐,侍立于一旁噤声,此刻看着少年人摊开针帛,而后执针在手。
女子静声:“始于灵墟、神封、期门,元力轻渡,气力两分。”
但见女子话音一落,少年人手腕便一转,竟就直接将手中银针射入了榻上少女盖在薄巾下的胸口三处。
妇人见得,瞠目结舌:竟不必掀开薄巾吗?
女子听得针声摩擦过布巾入体,眉间隐有忧,但有感落针时无形的元力如水一样荡开,其力一分不轻一分不重,并无差错,又静。
云萧束音为线,轻轻与她道了一句:“为免萧儿被人央求娶师父以外的人,这几日弟子拿着这块薄巾反复练习过了,师父且安心。”
女子神色一怔又一恍。眸光微动,心口轻悸。
而后缓缓报出需落针的诸穴,均由云萧转腕射入,饶有薄巾相隔,元力竟无一丝差错,针落之处亦未有半分偏差。
端木恍然之间,不觉又怔:他竟已能将自己点水针法,运用得如此纯熟。
不知是慰是叹。
恍然惊觉,纵有诸多错节,他竟也是承自己衣钵最多的弟子。
可是此情此景,却叫她只得惭然以对。
行针罢,流英婶便见榻上少女原本一日比一日灰白的面色眼见地复了几分生气,蹙眉嘤咛少许,竟似当即就要醒来!
妇人当即喜不自甚,高声诉与了门外的九州旭。
“阿吉姑娘体内的痹尸散寒毒应已解。”听得九州旭急步行入屋中,端木若华宁声与他道:“此后气虚体弱之象应不会再显,当也不会再无端晕厥,陷入昏睡。”
九州旭按女子指示,查看了阿吉耳后经年可见的淡淡青斑,也让流英婶查看了少女胸前、背脊、腰侧此前可见的数块青斑。均已消散不见。
少女迷蒙中亦转醒了过来,看着身畔之人茫然唤声:“哥哥?流英婶婶?”
九州旭禁不住大慰,眼眶一瞬间半湿。转身便欲向端木二人行大礼*。
下瞬端木微抬手,少年人便知其意,先一步接住扶起了九州旭。
“此前有意隐瞒身份,诸多事宜未能尽诉,亦不便相询,此回不必再相瞒,端木心下有事想要相询九州公子,还望能告之。”
九州旭回看女子,面露坦诚与感激之色,但见女子额前沁汗,眉间有倦,便适时道:“先生已然劳累了一整日,可先行歇息一晚,待到明日再来相询,届时九州旭亦当知无不言。”
云萧亦注意着女子神色,但见九州旭言罢,女子微顿一瞬,而后应了声:“如此,端木明日再寻九州公子相询。”
心中亦很感激,流英婶当即殷勤出声:“院中左面屋子一早收拾妥了,我这便带先生过去歇息……”
“不必带路了。”下时便见少年人于椅中将白衣女子一把抱了起来,而后歉身为礼,淡然语之:“我送家师过去即可。”
屋中之人便都微愣,而后看着少年人怀抱女子大步行出了。
女子被他横抱在怀,只觉身畔少年于自己面前已然越来越恣肆随意,她想到己身时日无多,余生已近难得长远,便也叹声而寂,不再多言。
不多时,亦随心念而动,轻轻把头靠在了身畔之人肩侧。
云萧有感,低头来看了怀中之人一眼,眸光缱绻温柔,于月下无人的小院中,闭目轻轻吻了吻心上人的额。
第323章 返影入深林
暮秋九月,夜凉风静。
延江水岸驻扎的凌王反军与西羌联合大军营内。
两名羌卒举着火把在前为叶齐照路,叶萍跟随于叶齐身后,二人走进了羌骑营中一处偏帐内。
入内便见赫连绮之背对一方木轮椅站在帐中,笑脸迎人。“王爷来了~”
叶齐看了他一眼,神情莫测,不辨喜怒。
帐中唯余叶齐、赫连绮之与叶齐心腹义子叶萍三人。
叶齐下瞬绕过了赫连绮之,走近了他身后那方木轮椅,一言不发地看着椅中之人。
头上垂落下来白纱的斗笠未除,椅中之人与白日里推入阵前时一般模样。白衣雪发,身形佝偻,老态难掩。
叶齐微一扬手,挥落了椅中之人所戴的斗笠。
便见一名满头鹤发的瘦削老妪坐在木轮椅中。她应是确已成废人,不能言、不能动、不能立,然呼吸平稳,眼神也极清明。
虽皱纹满脸,然五官端正小巧骨形偏瘦,皮肤亦很白晳,能看出来年轻时必是个美人。
叶齐若有所思的:“她,是端木若华?”
赫连绮之觑见叶齐目中的审视与度量,一时未答。
下瞬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一闪而过的玩味,微笑问声:“王爷可认得出来?”
叶齐再度踱近,居高临下地看着椅中之人。“这个女人,从见她的第一面起,就不曾于本王面前有过狼狈。”
语声沉冷,叶齐再道:“毒堡那一次,已经是本王让她离死最近的一次……”又看少许,他转头回看赫连绮之:“今番,如此狼狈地坐于本王面前任人鱼肉,本王却是不信。”
赫连绮之见之天真可爱的脸上满是笑颜,语声却阴沉:“王爷不是一直想要她死吗?怎么如此这般送到王爷面前,唾手可杀,王爷却又不信了?”
赫连绮之道:“为救弟子不惜于此战时冒险入宁州山野,不像是她会做的吗?为续弟子筋脉不惜渡尽周身元力予之,不像是她会做的么?”
叶齐听罢,拧眉。
看着椅中白发老妪,静立不言。
半晌后,他霍然扬了扬手,高声与帐中所立的叶萍道:“拿酒来。”
赫连绮之一眨不眨地看着叶齐,大眼晶亮,似在思量与观察。
叶萍出而拿了一壶酒回来。酒壶小巧,然属烈酒。
叶齐伸手接过酒壶,下瞬亲自箍起了椅中白衣人的下颚,不待赫连绮之反应,将手中一小壶烈酒悉数灌入了其喉中。
烈酒烧喉,虽难言难动,椅中之人亦面露痛苦之色,在勉力挣扎,无力地呛着声。呛过之后,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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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红,椅中老妪控制不住地咳声不断,能见涎水顺着嘴角在流出。
赫连绮之立身在旁,心思九转,已微微蹙眉。“王爷因何如此?”
叶齐转而回身看了赫连绮之一眼,步履悠然,言辞阴冷:“赫连先生声称是这女人的同门师弟,却不知么?”
赫连绮之眉间更蹙,圆润的大眼虽仍显晶莹可爱,然眸光已沉:“知什么?”
叶齐却不答。只又看了赫连绮之一眼。
营帐内半晌无声。
又过少许,叶齐再度走近椅中那年老身废之人,兀自伸手,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
只看了一眼椅中人浑噩醉酒中的眼神。
叶齐便一甩手扔下了老妪的下巴。“果然不是那个女人。”
叶齐言罢抬手。叶萍立时知其意,双手递上了一方烟色锦帕。
叶齐接过锦帕拭了手。
时洛阳王府,长廊雨下,他看着椅中女子睁着一双稚子般纯净无邪的眸,似忘记了二人之间宿怨难消、对立已久,软懦着语声对自己说:“我都喜欢,喜欢烟色,也喜欢你。”
分明俯身时已闻女子呼吸间所含的酒气,他却仍不管不顾地把女子酒醉之言当了真、入了心。计较不放。
思及此,不知是郁结还是负气,叶齐眉间越加阴沉,一甩手将手中拭完手的烟色锦帕扔到了地上。
——那个女人,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死。
叶齐再未看椅中之人。“既不是那个女人,如此看来,赫连先生真正能当作筹码的,便只有本王那已故宣弟的独女了?”
忆起白日情形,叶齐道:“她于阵前竟配合了先生演这一出戏。”
“既如此,这枚筹码亦或棋子……待要如何用,赫连先生心中想必早有计量。”言罢,烟锦长袍微漾,叶齐负手踱步,便于赫连绮之身旁大步走过。
然未几步,语声转而阴鸷沉冷,响起在赫连绮之耳边:“这出戏,虽然不错,但请赫连先生下次再要演,还是先行告知本王一声。”语声不可谓不幽冷。
言罢,即出营帐而离。
赫连绮之却似不闻,只长时看着被叶齐灌完后扔于地上的那只酒壶,面上无笑。
半晌后,细长的眉紧紧一拧,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眸光森然。
——师姐,你身上怎可有我不知道,而旁人却知道的事呢?
此时营帐外步声复又踱近,叶齐之声冷冷响起:“椅中老妪既不是端木若华,你又如何确保真正的端木若华不会马上出现?”
赫连绮之眸光仍旧森然,看着地上酒壶语声亦很阴沉:“即便出现,又有何惧?王爷不是知道我真正的筹码是……”
言至此,忽醒神。
叶齐怎会去而复返问此无关紧要之语?
立时转身回头,果然未见叶齐再入营帐,赫连绮之预感到什么,迅速快步行出。
便见营帐前数名守卫皆已倒地,颈间流血未止,显是刚刚死去不久,远处巡逻的羌骑也于此时察觉了异样,正快步赶来。
“军师大人!”
赫连绮之查看了一眼守卫尸体,原本稚嫩天真的娃娃脸此刻凝了层冰。“皆是利刃削颈,一击毙命……真是好快的刀。”
赫连绮之想到了此前数场战役中,手持无形之刃助阵夏国中军的那一子。
中原武林巫家的无刃刀。
“此子会无刃刀,且能模仿旁人的语声……一定仔细搜查,不能听信言语,须得看清楚脸。”
“是!军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