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鳍》（2 / 2）

“多少次我都接得住！”薛梦也说。

“对呢，我们有的是力气！”王宛说。

在大家的鼓励和安慰下，梁佳怡渐渐松开抱着墙的手，扶着窗框缓慢蹲下。

窗台很宽，刚好能容纳她。

她抱着膝盖紧闭双眼，嘴唇也咬得有些发白。深呼吸好几次后，她给自己打气道：“我来了！我真的来了！3、2、1！”

梁佳怡的感受是，躺下去的瞬间是害怕的，但恐惧仅仅就那么零点几秒。还不等感受恐惧，其他人就已经紧紧接住自己了。

大家把梁佳怡扶起来，尚佳问她：“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还行，”梁佳怡拿手捏了个小小的七，拖长了音调说，“但也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吓人。”

“我们很靠谱的！”薛梦说，“要不要站着来一次？”

梁佳怡长吁一口气，看着窗台下定决心，“来，站着来！”

她脊背挺直，步伐坚定，一层层迈上残破不堪的旧楼，转身看着尸首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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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色大地，唇角一丝讥讽的笑。

不远处的战友冲她呐喊、摇手，想要拼命阻拦她，可她早已下定决心。

她垂眸，最后看了一眼并肩作战的伙伴，然后拉下身上炸弹的绳子，果断转身，仰面而下。

灯光熄灭，爆炸声起。

三秒后，剧院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快快快！”于海雯在侧幕挨个推着大家的后背，催促道，“快换衣服！”在看到尚佳后，拽着她的手就跑，“快走快走！”

学期末的汇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展示个人剧目，为了给大家足够准备的时间，集体剧目最后几分钟赵璐没有参与，提前下台换了衣服和造型。

这样大家表演完，她接着就可以上台，不会让舞台冷下来。而且她汇报的时候，又给了下一个人换衣服的时间。

一共五人汇报个人剧目，尚佳压轴，她有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

但她除了换衣服，最重要的是需要改妆面，所以这十五分钟并不充裕。

剧院在新校区，占地面积很大，但后台化妆间并不多。加上今天汇报的不止11级舞蹈班，还有10级的两个班，三个班的学生加一起将近五十个人，化妆间远不够用。

尚佳除了《鳍》以外，还有一个民族舞的个人剧目，服装加上道具，她的东西最多。为了方便，单独把东西放到了剧院二楼的会议室。

两人一路狂奔，跑进会议室后于海雯整理剧目服装，尚佳快速褪下身上的练功服，在于海雯的帮助下顺利穿好《鳍》的演出服。

“快坐下，给你改妆！”

于海雯说着，拿出自己的化妆包，从里面抽出昨天准备好的网状假发套，给尚佳肩膀和小臂处画鱼鳞。

眼影铺完，还拿细画笔蘸取白色水彩，简单描了边。

她画的时候，尚佳用空余的手给自己加深了口红，还在眼尾贴了鱼鳞形状的亮片。

妆容改完，于海雯又给尚佳修改发型戴头饰。

一切整理完毕，于海雯看了看尚佳，确保没有问题后，冲她摆摆手道：“快去准备，我来收拾！”

“好！”尚佳也没客气，穿上服装外套小跑出了门。

艺术学校舞蹈专业的期末汇报尤其热闹，许多其他专业的学生如果是自习，都会偷偷来欣赏。

所以当穿了一身跟平常演出服材质款式，甚至档次都明显不一样的尚佳，从二楼会议室跑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的人下意识驻足欣赏。

她像极了从大海深处偷跑出来的美人鱼，灵动至极。

陈祝今天也来了。

李诺因为洗了冷水澡，已经连续高烧三天了，她担心今天自己万一状态不好，会影响辛苦了一个学期的孩子们，所以特地让陈祝一起来，避免万一。

集体剧目结束后，陈祝听李诺交代了几句，然后趁尚佳没上台的间隙，拿自己和李诺的水杯去了后台。

接完水转身，刚迈出开水间，就见换了演出服的尚佳，像一阵裹挟着暮色与晨雾的风，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偏头，听觉在此刻失灵，周围一切也在刹那间模糊。

所有的感官中，仅有尚佳一个人。

宽松飘逸的衣袖荡漾着，后背拖曳到地的裙摆如同巨大的蝶翼，随着她的步伐飞舞游动。

这须臾的一幕，像一片被拉长的、流动的蓝紫色烟霞；像一抹乍然出现在眼前，却足够惊艳和记忆一生的流星。

只几秒，尚佳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她消失的同时，陈祝的视觉听觉也逐渐回来，他握紧手里的水杯转身往侧幕走。

舞台侧幕是演员准备的区域，也是工作人员的区域。

可惜的是，舞台有两侧，尚佳在对面。

庆幸的是，尽管侧幕基本没有光线，但此刻舞台上灯光明亮，陈祝的视线越过舞台看向对面，完全可以看清黑暗环境中，认真热身的尚佳。

几分钟后，灯光熄灭，薛梦下台，冯伟跟其他两名老师把贝壳、海草等道具搬到舞台上，尚佳紧随其后登台，卧在了贝壳上。

后来，率先起的是音乐，不多久一束追光灯缓缓亮起。

沉睡在贝壳上的那只美人鱼，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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