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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前面几天,斯祁和司如絮一起做了大扫除，司如絮还在空间里翻出来一个红色的对联，两个人认真的贴在了门框上。
做饭,窝在一起看那个其实没有节目的电视。
斯祁会找一条毛毯盖在两个人身上，她们有时候常常的会看着看着就在沙发上睡去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司如絮没有睡着，她会在斯祁呼吸逐渐平稳的时候，一点点的蹭得更近,离她的呼吸更近。
听见湿润的呼吸,感受温热的身体，才能安抚住慌乱的心脏。
斯祁会注意到她次日眼底的乌青,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弯了弯唇,温柔的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只是在第二天晚上,抱她更紧更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肉里，湿热的呼吸暧昧的交缠,却不知在何时裹上泪珠。
斯祁吻去怀里人眼尾的泪水：“司如絮，没关系好不好，相信我们，相信我。”
司如絮抬眸,看面前人温柔的笑意,也轻轻的笑起来,只是眼泪还是断了线的掉，落到唇边带着些苦涩的味觉。
她好想问斯祁，开始喜欢她了吗？开始原谅她了吗？
可她没有勇气问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果过些天斯祁就会死去,那么她，她就不想听见斯祁的答案。
不论好的还是坏的。
天幕倒计时两天，斯祁还是去了趟罗峰和的基地。
原本坚固的城墙破碎不堪，四处都是焦灼的味道，斯祁跟司如絮并排的走着，跟她们第一次一起走进来一样。
路边没有人，只是许多被堆在一起的，干瘪的，她们或许认识的那些。
斯祁没有去看他们的脸，她只是往前走，走到核心区。
罗峰和不在九楼，他在一楼的门口，或许，从她们两个走进基地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的变化好大好大。
斯祁站在他不远的地方，面前的男人瘦削，仅仅用一条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而另一条腿有被烧焦的痕迹，已经隐隐的腐烂发炎。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笑。
“只有你了吗？”斯祁问他。
“只有我了。”
一整个基地，只活了罗峰和一个，或许整个末世都活不了多少人了。
可剿杀还在继续，司落蘅的研究所好像早就做好了应对这个的措施，可是她死了。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死亡，谁都不会想到，末世里第一个死去的，是大名鼎鼎的，看上去掌握一切的女孩。
“末世会结束的对吧。”罗峰和没有要食物，也没有找她们要药物来处理他的伤口，他只是目光灼灼的，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这么看着她们。
“嗯，会结束的。”斯祁轻轻的开口，目光中，罗峰和弯了弯唇。
“那就好……那就好。”
再没有可以叙旧的地方了，斯祁转身，打消了去看看那些小动物的念头，它们应该全部死去了。
她刚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爆炸的声音，与核心区的建筑，连同罗峰和一起。
斯祁没有回头，她握着司如絮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天上又砸下来火球，有些落在她们的脚边，周围的建筑二次三次的被损伤，碎片乱撞。
这里彻底的毁了。末世花了三年建立起开的文明，在这不到一周之内全部瓦解。
她们就真的成了这里，唯二活着的人。
第五次大剿杀真的降临的时候，狂风将所有的建筑吹成零散的断墙，斯祁隔离了一块空间，找了一个还算结实的墙壁靠在三角地带。
没有关璇能量的支撑，没有司落蘅病毒的干扰，成群的丧尸终于冲破束缚，往研究所这边，嗅着世界上唯二的人类的味道，往这一边跑。
变异植物四处乱窜，疯狂的扭动着。
斯祁慢慢的隔离出一个空间，将自己和司如絮分开，可在半途，就被一股微弱但坚定的力量拦住。
司如絮把她堵在了断墙之中。
她的眼底有说不清的固执：“斯祁，你要抛下我了吗？”
斯祁微微发怔，司如絮怎么能拦住她分割异能的力量。
可下一刻，女人扑到她的怀里，语气脚软而带有隐忍的泪意。
“斯祁，带着我好不好，我们一起生，一起死。”
祈求的，惶恐的，绝望的，最近的所有情绪都糅杂到了一起，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司如絮。
斯祁轻轻的抬起司如絮的脸，视线与她齐平，唇角荡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是要和我生同穴死同衾吗？”
可大剿杀还是只带走了她一个人，她的手心里还存着司如絮的余温，被风带走之前，她轻轻的握住了那最后的一点。
面前的，是一个她三年未曾见过的，全新的，没有末世的世界。
她像一个野人，穿着不合群的衣服，手臂上带着不合群是伤疤，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她有些恍惚，有些麻木。
直到汽车的轰鸣刺疼她的耳膜，她的身前一辆小汽车紧急刹住，司机落下窗户，气势汹汹的眼睛在看见她浑身的伤的时候愣住。
“你去医院吗？”
斯祁摇了摇头，她不需要去医院，她这么说了，司机也点点头，最后提醒她注意看车。
注意看车，注意看红绿灯。
好遥远的字眼，可是怎么，才过了三年呢。她还以为是一辈子。
她身上某种铃声响起，她下意识的摸向手环，可没有反应，她抬起手，只看见了一个款式普通的手表，震动来源于她的口袋。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薄板砖一样的东西，是末世之前的手机。
来电显示上备注着:宝贝。
……。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当时司如絮硬要她在备注上改了的。
她接通电话，里面女人的声音带了一点小小的嗔怪：“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外面陪哪个漂亮妹妹啊？”
斯祁微微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好久没有听见司如絮这样的语气了。是最开始的，没有经历过末世的司如絮，没有那么担当，没有经历过死亡和失去，拥有一切爱与自由的司如絮。
“定位发给我，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接你。”那边有汽车发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恶狠狠的话：“电话也别挂！”
斯祁摸摸索索的，把定位发给了她，然后，司如絮发过来共享定位，她又摸摸索索的进去，看见那个本来离她很远的小点飞速的往她这边靠拢。
不到十分钟，一辆汽车停在她的面前。
驾驶座的人摇下车窗，目光落到她身上的伤痕的时候皱了皱，染上浓厚的心疼。
司如絮下了车，牵着她的手臂看她身上被断壁碎片刮出来的伤：“怎么受的伤，受伤了怎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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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先去医院。”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斯祁往车里面按。
“你受伤了，这次我开车。”斯祁怔怔的看着司如絮俯身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往医院的方向开。其实她想说，这点皮外伤几天就好了的。
车上的香氛还是熟悉的味道，司如絮偏爱淡香。
车行驶了一会儿，斯祁没注意到司如絮捏紧方向盘的手臂，她似乎有一些紧张。
“斯祁。”终于，她在一个红灯口停顿的时候，看向斯祁。
“怎么了？”斯祁原本看伤痕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司如絮身上。
这时候的她好耀眼，和之后的每一个她都不像，而且，这时候的司如絮好爱她。
“你跟你妈妈妈咪说过了吗？关于我们两个婚礼的事情。”
“我和我爸爸妈妈也说了，他们，他们对你很满意。”
斯祁半天没有回话，司如絮的声音渐渐的有些低，染上一点莫名的不自在和羞涩。
“而且，现在的科技水平，我们两个以后要是要小孩，也很方便……”
斯祁的眼睛里的茫然太过于明显，司如絮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斯祁本来就是那种喜欢粘着人的性格，*结婚，上门拜访岳父岳母，她总是最积极的一个。
巅峰时期一个人帮她妈妈打扫了整个家里上下三层的卫生，还把饭做了，连地板缝都擦得干干净净，甚至能有精力晚上去陪她爸爸钓鱼。
许是她太兴奋了，才注意到斯祁今天沉默的有点出奇。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琥珀色的目光落在斯祁木讷的脸上：“其实我听到你在路边受伤的事情，只是你平时一点小事都会和我说，这次你没和我打电话，我以为没有那么重。”
可她还是来了。
甚至是闯了好几个红灯，不到十分钟跑完了平时二十分钟的路，赶了过来。
斯祁弯了弯唇：“不是的，是有点疼。”
“我一会儿回去跟我妈妈说。”
她只是在好奇，为什么司如絮说她还有一个妈咪。
同性婚姻是在两个女性可以生育有双方血缘关系的小孩之后合法的，但是还不久，至少在末世前，还有不少人排斥。
这时候，斯祁才缓缓的想起，其实她不像她的妈妈，她妈妈也会常常看着她的脸出神，好像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别的人——
作者有话说：耐心耐心，应该还会有一更。
这是大剿杀里面的世界哦，小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絮没有跟进来啦
第72章
斯祁受的伤并不重,她在大剿杀降临之前隔离出来了一块空间罩住了自己和司如絮。所以到了医院之后也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就回到了家。
司如絮送她到了家门口，她看着面前看上去不那么破旧的家，一时间,最后的记忆居然是她的妈妈死去时垂下的手臂。
她的手放在了门铃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去。
一旁的司如絮替她按下了铃声,门内传来一句陌生的声音，几秒钟之后，门打开。一个女人从门内探出头,看见司如絮的时候弯了弯眼睛。
斯祁怔怔的,看着面前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女人看着她呆滞的模样,目光又落到她身上的伤口上,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你这孩子,怎么搞得,从小到大都虎,就是照顾不好自己。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小司带进来。”她招呼了几句斯祁,转头对司如絮露出温和赞赏的笑。
看得出来，她真的对司如絮这个女媳非常满意。
“真的是，早就让这孩子把你带回来吃饭，一直都说忙,这么漂亮的女娃娃,不知道在藏些什么。”
沙发上,红色长裙的，她熟悉的母亲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盆水果，嘴里还嚼着一颗,漫不经心的目光在看见司如絮的时候亮起来。
“哟，终于舍得带媳妇回来了，这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斯祁被那位很像她的，那个女人拉进来，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落在了茶几上最新的那一张照片上。
她看着合照下面的那一行小字：池倩，斯祁，斯衡。
是全家福的合照，那个女人叫斯衡，是她从未见过的，另一个母亲。斯祁忽然的想起了些什么，她偶然在妈妈床头找到的破旧的报纸，那场暴乱波及死亡的路人，似乎也叫斯衡。
原来本来，她是有家的。
她低眸，原本酸涩的眼眶底下落了一滴泪，又很快的被她擦去。斯衡和池倩在厨房忙碌着热菜，她们因为去医院耽误了些时间，本来已经做好了的饭菜已经冷了。
身后传来有点犹豫的脚步声：“斯祁。”
司如絮的声音很轻，她停在了斯祁身后几步：“是不舒服吗，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个时候结婚有些太快了。”
斯祁回过头，看离她几步距离的司如絮，眼里带着浅浅的温柔：“我以为你会上来抱我一下。”
不早了，如果没有分开的话，那么她们确实已经到了应该结婚的时候了。知根知底，彼此相爱，走过了最困难，最纯真，最幼稚，也最容易分开的那几年。
司如絮抬手的动作才一半，斯祁就大踏步的走过去，很用力的拥住她，像要把她揉入血肉里。
司如絮的手顿在半空中，最后缓缓的放在斯祁的后背，哄小孩一样轻轻的拍着她。
“不怕，我在这里，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们都要结婚了，对不对？”斯祁的身体顿了一下，却并没有松开。
直到池倩端着饭菜走出来，轻声的调笑：“你们两个，不是说高中就偷偷的在一起了吗，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腻歪。”
后面，斯衡眼睛弯弯的回应：“年轻人感情好是好事，这样日子才长长久久的，像咱俩一样。”
一顿饭吃得很慢，在斯衡还活着的这个时间点，斯祁的家里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她拥有很多的爱，不会饿肚子，不需要去找半夜的兼职，不需要打开门收拾喝的烂醉的母亲。
池倩会问她高中的时候怎么认识司如絮，怎么在一起的，怎么连妈妈妈咪都瞒着。
她眼眶微红的看着池倩，回答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这是她成年后，和池倩最近的距离，她从来没有和池倩分享过什么。
她的妈妈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却缺席了她的一整个童年。
结婚的事情，一直是司如絮和妈妈谈，她坐在一边安静的吃着饭菜，听着她们商量的，邀请多少桌的宾客，在哪个场景举办。
她们就好像是真的一家人一样。
夜晚，斯祁跟着司如絮到妈妈妈咪特意为她们准备的房间里，大红色的床单上还摆放着很精致的玫瑰。甚至床头还贴心的准备了指。套。
司如絮脸色微红的坐在了床边，她身上穿的是池倩和斯衡为她准备的睡衣，是真丝的，她刻意地没去扣最上面的一个扣子，此时睡衣松松垮垮的坠在身上，大片雪白的肌肤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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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祁靠在床边，她没有动，就坐在那里，看向司如絮的眸子很沉，像一潭深水，却不见丝毫的情，欲。
可司如絮好似没有察觉她的异常，主动的走上前。
斯祁起身，准备去关床头留着的那盏昏黄的灯，身后却揽过一双温热的手，那双手搂过她的腰，连带着腰间的那一块肌肤都隐隐的发烫。
她终于回过头，直直的撞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呼吸交缠之间，藏着两颗跳动的心脏。
斯祁脚边一时失了力气，跌坐在床边，于是司如絮也顺势的，坐在了她的腿上。
她此时睡衣半坠，微卷的长发就落在了锁骨上，柔软，湿漉。
唇瓣即将相碰，斯祁却在这个时候偏过头。
“怎么了？”司如絮的声音微微的带了点喘息，侧过头，迷离的眼底缭绕着雾气。
“你不是问我……我有没有把你介绍给我妈妈吗，那为什么，你好像知道她们认识你。”
司如絮的眸色闪了闪，那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她抬眸，终于的露出琥珀色眼底的那一点血色，所有柔软的，湿润的全部在这一瞬间散去，只余下不咸不淡的，清冷的注视。
她薄唇轻启，带了点沁人的红。
“这很重要么？”
斯祁看着她，也看着她眼底的那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不解，房间的氛围灯依旧暧昧，床边的帘子兜不住莹莹的月光，有点点的月亮被漏进来，晃啊晃。
“很重要。”
斯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这很重要，和她的性命等价——
作者有话说：
大家周末快乐。
周一也快乐[狗头叼玫瑰]
第73章
世界还是安静了下来,异能者被改造的听觉赋予了斯祁强大的听力。
门外，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两个母亲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俩睡觉了吗？”
“灯还点着呢，我们两个房间布置的那么到位,年轻人不得多暧昧一下。”
“你说，她们应该的小孩会给我们两个带还是给亲家带？”
“外一人家自己带呢……这还没到这个时候,年轻人不急这些。”
关门的声音后，斯祁才沉闷的掀开眼：“这是哪里，为什么要制造这么一个幻境来骗我,司如絮在哪儿？”
她和祂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把她的空间刃抵在祂白嫩的颈脖上。
“斯祁。”祂的眼底终于有了些别的情绪，复杂的,像把所有的难过都揉成一团。
“我不是司如絮吗？”那张和司如絮一模一样的脸露出些柔软的,受伤的神情,只是唇角却轻轻的勾起,像是在嘲讽。
斯祁没有说话了。
祂确实是司如絮,是成为神明的司如絮，是已经疯掉了的,在各个世界，时空穿梭着许久的神明。
斯祁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缚着她，神明依旧坐在她的腿上，目光迷离,含着积攒许久的情意。
祂的手轻轻的抚摸斯祁的脸,语气温柔眷恋。
“斯祁,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总是什么都不说，等到你死了，才让我到处去找你留下的痕迹。”
“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琥珀色眸底的那一点血红越来越深，斯祁额间的暗红色纹络又一次诡异的升起。
“不是喜欢听我的哭声吗？我现在嗓子哭哑了,这样，你还喜欢吗？”
斯祁恍惚的看着司如絮，所以，嗓子是哭哑的吗？那，那如果她死了，司如絮会哭多久。
可神明并没有将自己的声音换回嘶哑的状态，似乎隐隐的担心斯祁会嫌弃。
“我一直在找你，穿梭各个时空去找。”
“有的世界，你已经死去了，那些世界的许多司如絮，会在你死后的一年内安排好一切，殉情。”
“有的世界，没有爆发末日，你们兜兜转转的纠缠。”
“只有这里，这时候的你，和那时的你是一个时间线，有共同的经历。”
斯祁懂了。
早在遇见她之前，祂便见过无数个斯祁，死去的，活着的，沉寂的，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