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子的狗（2 / 2）

“郎君，路湿不好走，请上轿。”

***

轿辇停在天都最富丽的酒楼前。

萧若挑起帘，向上看去，“酹江月”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相传此匾，乃开国太祖御笔亲题，历经百年不曾褪色。

步入楼内，但见雕梁画栋，宾客如云。厅堂撤去隔屏，敞阔通透，一席蜿蜒如流水的长宴贯穿其间。

美馔珍馐，酒香弥漫。

正所谓，人间富贵乡。

萧若环顾四周，立刻有眼尖的伙计上前招呼：“公子，实在抱歉，今日萧家周岁宴，整座酒楼都被萧老爷包下了。您改日再来？”

正厅摆着一副金箔画屏，上面绘着麟趾呈祥，墨迹间是萧蔺特有的笔锋。

看来萧蔺仕途顺遂，家资颇丰。

萧父撒手人寰后，萧蔺为表孝心，曾上奏请求回乡丁忧。

弘文帝下旨夺情，萧蔺便奉命留在了天都。夫妇二人一直未有子嗣，年前才喜得麟儿。

萧若唇角微抿，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哪个萧老爷？”

伙计一听这话，连连呸嘴，“公子别开这玩笑啊，大过年的不兴说！要犯东家忌讳的。”

此时宴席已开，萧若踏入厅内，只见觥筹交错。面对周遭目光，他恍若未见，径自寻了处清静角落。

他是来表演的。

弘文帝让他来，但是来了做什么，他自己说了才算。

萧若自斟一盏清酒，慢饮浅酌间，将周遭的窥探目光尽收眼底。

凡入眼之人，萧若过目不忘。

正对面的南直隶巡抚，一触到萧若目光，竟仓皇低头。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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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之鸟。

右边搂着艳丽少年的是辽远侯，此人素有龙阳之癖，醉眼颓唐。

荒淫无度。

左边上首御史中丞，年纪这般大了，还带着二八芳华的小妾出席。

不要老脸。

呵。

满座宾朋，大半是萧父的门生故旧。

当年新党溃散，有一半原因是这帮腌臜之徒，搅得朝堂乌烟瘴气。

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老树一倒，就是一帮猢狲。

萧蔺真是好眼力，一窝朽木粪土全聚齐了。

萧若将这帮人挨个审一遍，目光所及之处，有如霜打，屋子里热闹的气氛陡然凉了几个度，酬酢唱和也逐渐停了。

主人家既不在场，这帮人偃旗息鼓，却无人离席，想必都等着看场好戏。

萧若接盏慢饮。

正在此时，一群公子哥儿醉醺醺地撞进来，为首的华服公子步履蹒跚，挨桌敬酒，倒似主人家的派头。

众人纷纷沉默，华服公子一见热闹不起来，扬声嚷道：“喝啊！怎的都停杯了？今日可是萧大人的好日子，哈哈哈哈！”

公子哥儿一路敬过来，忽见前方独坐一人，一身朱绛，金淬珠挂，坐姿风致，削肩窄腰的轮廓，恍若谪仙临世。

他恍惚间已经闻到美人身上的暗香，一个佯摔，歪在美人足边。

“美人好香。”

正当他恬不知耻地抱住美人的小腿，一道声音当头劈来，冷冽至极。

“章良枢，睁开狗眼看清楚。”

华服公子闻声一震，霎时忆起些不甚愉快的往事，酒意散了大半。慌忙揉了几下眼睛，顿时瞠目。

“萧…萧若？！”

这人叫章良枢，是章检的儿子。

章检是萧文勘的走狗，当年为求自保，新党中人纷纷与萧父划清界限，其中尤以章检落井下石最甚。

章府家仆慌忙上前，附耳低语。

章良枢昨夜没回家，和一众狐友在外头混闹了一夜，这会儿才知道宫中生变。

家仆急声：“少爷快回府吧，老爷四处寻您呢！”

前些年，章检给萧文勘当走狗，他章良枢就给萧若当走狗，此时身份对调，章良枢心头发痒，只想好好逞个威风。

遂一声厉喝：“别搅爷的好事！”

萧若听得不耐，不偏不倚踏在章良枢脸上，狠狠碾了一记。

“滚开。”

章良枢喝多了酒，偏头挨这一脚，非但不恼，反倒将那只靴履紧紧把住，显出几分轻浮。

“哟！小郎君，那这靴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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