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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N-预谋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客厅与落地窗外透过来的霓虹,晕染在两人脸上晦暗不明。
邢禹没有回要不要,直直盯着他,冷峻漆黑的眉眼看不出半点情绪,让楚北翎想不明也不知道邢禹到底什么意思。
一秒。
两秒。
三秒。
……
楚北翎心越来越凉,一点点沉到谷底。
邢禹凝望着他,不知道过去多久。
——就在楚北翎以为邢禹会拒绝的时候。
邢禹捏住他的下巴:“你把我当成什么,消遣吗?”
楚北翎眼睛微微睁大,不太明白他什么这么说。
凝固的思维过了片刻才逐渐解冻回归。
他摇头,连忙解释:“不,不是消遣。”
邢禹不置是否,微微勾起他的下巴,指腹摁在楚北翎下唇,反复摩挲。
“楚北翎,不是和好,当年我们没有分手,你忘记了?!”他拇指一点点压过他的唇角,语气带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忘记了。”
楚北翎没忘,也不可能忘;“没……唔……”
话语戛然而止,语气也变了调。
邢禹食指与中指伸进楚北翎口腔内,游刃有余玩弄他的舌尖,一点点侵占领地,退无可退。
以前他就这样,让人防不胜防。
楚北翎也不会对他设防。
这点邢禹也很清楚。
提琴手一向灵活,又大概是某些记忆被勾起,舌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靠近,舔了舔他带着剥茧的手指,讨/饶、迎合。
邢禹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转瞬抽出手。
熟悉的东西被人拿走,楚北翎微微发怔,胸口被空虚和落寞覆盖,正失落,被邢禹钳住手腕,一把拽进怀里。
还没有反应过来,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邢禹捧着他的脸,低头,将他紧紧扣在怀里亲吻。
确切的说是咬。
带着强势的压迫感,邢禹毫不留情凶残地撬开他唇瓣,舌尖抵入,勾上楚北翎的舌头,然后咬他舌尖。
楚北翎怔楞一瞬,很快回应。
邢禹手逐渐下移,捏住他后颈扯离,宽大带着剥茧的手掌以桎梏姿态将楚北翎的脖子拢在手心里。
他垂眸看他。
昏暗的环境,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让楚北翎严重怀疑此时此刻是不是幻觉,可看邢禹眼底流露出的难言复杂。
——他现在分不清了。
楚北翎喉结滚了滚,想问为什么不继续亲了,咬也可以。
邢禹挑起若有似无的笑,指腹压住他唇,禁止他发出声音,饶有兴致一寸又一寸扫视。
楚北翎扬眸看他,眉眼微蹙,琥珀色眼睛湿漉漉的,眼尾荡漾着一抹红,看起来可怜委屈极了。
邢禹看了几秒,再次低头,吻得更狠更凶。
没一会儿楚北翎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被邢禹捞回来扶住站稳,将他紧紧扣在怀中,环在腰上的手越来越紧。
邢禹一副恨不能将他吞噬入腹的姿态。
唇舌交缠,许久未和人亲密接触的楚北翎艰难且生涩地喘息,上下喉结滚吞咽着。
落地窗外噼里啪啦下着雨,连绵不绝的雨,这一刻,似乎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呼吸、心跳、唾液急促地交缠在一起。
两人情难自禁。
邢禹才稍稍直起身,帮他将家居服前两排扣子扣好,遮住锁骨上那抹红痕。
楚北翎浑身发软,借力扶住他的手臂,支撑住身体。
邢禹垂眸,指腹擦掉他唇角的水光:“还能不能走,要不要公主抱你进去。”
艹了就,这人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楚北翎不甘示弱:“你还没有这么厉害,”他抬手推开他,“我自己可以。”
邢禹嘴角清浅扬了扬,点点头;“行。”
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楚北翎更生气了,伸手点点他:“你,别嚣张。”
邢禹抬抬下巴,含笑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不厉害,你最厉害了,给你点赞。”
楚北翎哼唧一声:“少阴阳怪气,本来就是。”
邢禹懒洋洋道:“是,逞能你最在行。”
楚北翎:“才不是。”
邢禹勾勾嘴角,不置是否。
没走一步,楚北翎双脚一软,跪在地上。
打脸来得太快,他没脸见人,将自己比做蜗牛,背着蜗牛壳缩了起来。
跟在身后的邢禹伸手将蜗牛本牛从地上捞起来,抱回餐桌,继续吃他们未吃完的晚餐。
大概是分开时间真的过了太久,刚一入坐,暧昧的氛围消散,他们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两人无言,自顾自低头吃了一会儿饭。
邢禹抬眸扫了眼,被楚北翎挑出来,放在碗内的洋葱与牛油:“不要的给我。”
楚北翎一顿,随后将摆在碗内堆成小山的食物夹到邢禹碗里。
琉璃灯璀璨夺目,光线四散晃得人一晕,他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了美好的幻觉——
楚北翎再次确认:“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在一起了。
“嗯?”邢禹掀了掀眼皮。
楚北翎无声吸了口气,是了,他们不能算重新在一起,他们从来没有分手过。
就算现在见面,也是久别重逢的和好。
楚北翎想找点什么话题,暂时缓和两人现在疏离的关系。
可想了想去无非是,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学业与创业,或者有没有新的生活圈子之类的问题。
也就不可避免并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们这缺失,没有互相陪伴的十年以及他现在不能画画这件事。
那段记忆太痛苦了,楚北翎不太想回忆,更不想告诉邢禹,他们关系才有些好转,他不想破坏,影响邢禹心情,更不想得到关怀和心疼。
至少不是现在。
爱意还停留在十年前断掉,分开意难平的时候。
楚北翎不想用这个绑架或者博取同情。
他要邢禹一如既往,坦坦荡荡爱他。
他们要变回十年前,热烈爱着彼此的模样。
晚餐过后,邢禹将碗具丢进洗碗机,没事干,两人总不能大眼瞪小眼。
邢禹问:“基础动画看过了吗。”
“年底压得项目太多,还没有来得及看。”楚北翎只提供思路,他现在很少看过程,只看最后的成品。
不过他这么说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没来得及看。
邢禹:“现在有空,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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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意我现在给你改。”
楚北翎淡笑:“那我运气真好,可以让邢总亲自替我改项目。”
邢禹忍不住说:“你本来应该和我一起做动画的。”
楚北翎骤然抿起嘴巴,仓皇闪避邢禹的视线。
不过这些年在高位上待久了,他也不像少年时那样会有明显情绪外露的情况,只片刻他就四两拨千斤道:“我们现在有一起做的动画《云外剑歌》就是。”
邢禹是在遗憾楚北翎没有和他一起去央美。
但比起遗憾,他更想知道楚北翎为什么不是ECho的美监,就算不做动画,他也应该是美监才对。
而不是参与对外宣传与对内统筹项目,这只能沾边的事。
虽然楚北翎也能做得很好就是。
不过楚北翎这游刃有余转移话题的速度,让邢禹有些意外,他不打算回答,邢禹也不会强求,时间还长,总有机会知道原由的。
楚北翎跟着邢禹去了书房。
两人挨着坐下,邢禹打开Autodesk My,将几个角色走路、跑步、跳跃、攻击等基础动作动画一一呈现。
楚北翎低头在纸上记录。
“玄霄和青烟这两个刺客角色,走路动画的预备动作不够明显。”
楚北翎手搭了过去,盖在邢禹握在鼠标的手上,拖动来到刚刚不太和谐的地方:“我觉得3帧更符合角色轻盈性,预备动作太长会显得角色太笨重。”
楚北翎侧目看过去:“你觉得呢?”
邢禹没有回答,楚北翎问:“你觉得要符合标准参数才可以?”
“你手摁着,我没办法动。”邢禹垂眸。
楚北翎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自己的手掌搭在邢禹手上,他以包裹的姿态将邢禹的手拢在掌心。
明明是他包裹着邢禹,不知道为什么,楚北翎反而有种心脏被邢禹捏了捏的错觉。
心跳一下子乱掉。
楚北翎松开手,不太自在挠挠鼻尖:“你来吧。”
改之前,邢禹说:“游戏动画需要保证一致性和可控性。”
他提出可能会有的问题:“如果调整参数,导入游戏要是里面出现十几种不同动作节奏,有可能会乱码,也十分考验引擎。”
离得近,邢禹身上淡淡的柠檬调,温热的呼吸隐约在呼吸间,这样的讲话姿态格外亲昵,像是将他圈在怀里。
热气拂耳,密密麻麻的气息烧着他的脸,楚北翎整个人都烫了起来,呼吸有些不平稳。
思维空恃片刻,楚北翎渐渐回神,他想了想道:“最终参数我会控制浮动在1-2帧,这样你说的情况就不太会存在,我不太想做成流水线产品。”
当然,他不能不顾及标准化,否则导入游戏,引擎很有可能会爆。
邢禹点点头,直接上手改。
两人针对基础动画一一修改,楚北翎提出意见,邢禹来改,有意见不合的地方互相商量,然后磨合出更好的意见和方案。
这种感觉,让楚北翎想起少年时在闸弄口,他窝在房间里画画,邢禹在他身后拉大提琴。
更多时候两人画板挨着架,并肩坐在一起,画累了,楚北翎会凑过去看邢禹的画,偶尔会冷不丁的拿着画笔在邢禹的画面上给他来上一笔。
让楚北翎感到久违的幸福。
“目前没有问题了,等导入游戏引擎还有问题再改,你觉得……”邢禹回过头,正好撞入楚北翎灼灼的视线中。
楚北翎脸比之前更红,猫猫眼里染了一层欲色,密而纤长的眼睫轻颤着,像蒙上一层水汽。
邢禹看着他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一瞬间的痒。
身体预感总是比大脑来得要快,更何况俩人当年是亲密无间的男朋友。
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
楚北翎倏地低头给祝卿安发消息,【基础动画已经改好,没什么问题,年后回来就可以安排技术团队导入引擎。】
刚刚亲过,他嘴到现在还有点肿,还有点疼,就算很想念,楚北翎也暂时不想了。
祝卿安直接电话彪了过来,他赶忙接起:“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邢禹伸手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回来,瞬间失重失去支撑,楚北翎重心不稳,被邢禹托住臀扶正在自己大腿上。
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邢禹擒住楚北翎的手高高举起,左手捏住他的下巴,吻住。
楚北翎想挣脱出来去挂电话,他可不想成为祝卿安嘴里的谈资。
邢禹却不让动,以绝对的姿势掌梏,继续吻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他想逃,故意的。
邢禹戏弄般搅着他的舌尖,吸吮下唇,占据他口腔每一寸,尤其恶劣逗弄他最为敏感,一碰就痒痒的上颚。
好不容易有点空隙,楚北翎想退开挂电话,又被邢禹擒住下巴抓回来。
他伸手抽走他的手机,放在书桌上:“小蓝莓,别管其他专心感受我。”
第82章 N-气息
这个独属于两人亲昵词汇就像一个开关,加之这种意味难明的话,楚北翎瞬间神魂颠倒。
完全忘记祝卿安,专心沉溺在邢禹的气息里。
不长不短的时间,楚北翎被邢禹的气息包裹,周遭全化作虚无的渲染,只有邢禹给予他的最真实感受。
邢禹手渐渐往下,拨弦似的弹了弹。
楚北翎倒抽一口凉气,伸手去抓他作乱的手,却被邢禹提前得知意图,反手剪在身后。
动不了,只能被动承受。
楚北翎如同吹满气到达极限的气球,整个人快爆掉。
他艰难张张口,嗓音沙哑: “邢禹……”
“嗯,”邢禹掀了掀眼皮,慵懒地对上他迷离的眼神:“怎么了。”
这人看着坐怀不乱柳下惠,忍者神龟一个,实则蔫坏蔫坏的,仗着了解他,有意折磨,还明知故问。
楚北翎神经紧绷成一条直线,缓缓靠过去,肩膀碰了碰邢禹的,示意他先放开。
邢禹微微歪头,不动声色变了逗弄技巧。
这种不给口气的戏弄,他浑身痒痒却始终无法宣泄,难耐的要命。
楚北翎口齿不清低声呢喃:“邢禹……给我个痛快。”
他快疯了。
邢禹淡笑道:“放心,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邢禹确实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却也没有放过他,越发有耐心一点点厮磨,耗着他,让他醉生梦死,从意识到身体始终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
楚北翎忽然想起在闸弄口邢禹每次练习大提琴必练的一首练习曲《自由探戈》。
探戈节奏拨弦部分忽快忽慢,其特点,自由律动充满张力。
楚北翎不懂音乐,曾经好奇的问过一嘴:“为什么开场练习总是这首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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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禹回他:“《自由探戈》适合训练左手灵活性以及快速换把,揉弦技巧。”
楚北翎不太懂,不过他曾经看过邢禹拉这首曲子的指法。
即便不懂,他也能从邢禹灵活的指法上,得知他水平绝对不低,就像美术生,画画的他们。
心要稳,手更要稳,没有极强的控笔能力他们便不能随心所欲画出想要的。
痛感盖过绝大多数舒适感。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楚北翎摁住他的肩膀想扭动,想推开,想逃离,偏被他摁住无法动弹。
——头皮都要炸了,楚北翎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过于奇怪的声音。
在他到达临界点那一刻,邢禹不紧不慢道:“说点好听的,或者求我。”
“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楚北翎忍不住骂一句:“黑芝麻汤圆,你这绝对是报复我。”
是,邢禹承认,他骨子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别骂脏话,”邢禹技巧更盛,更恶劣地吊着他:“另外,你想艹.谁,嗯?!”
被折磨的不轻,难耐难言。
楚北翎没力气反抗以及继续嘴硬,凑在他耳畔轻言道:“你来……”
艹.我。
如愿以偿听到想听到极致满足的话,邢禹终于好心放过他。
乐趣后。
楚北翎脸埋在他脖颈上浅浅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他渐渐恢复清明,感受到咫尺距离邢禹的状态。
楚北翎不好意思清清桑:“你还没……我帮你。”
还没碰到,就被邢禹挡开,他抬手将沾着水渍的指腹摁在楚北翎唇上,“我不用。”
不等他回应,邢禹握住他的腰将他扯离,抽过纸巾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顺手将纸丢进垃圾桶,抬抬下巴:“去洗澡。”
楚北翎垂眸,变成叮当猫 :“真不用?”
邢禹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你还想再来一次!”
楚北翎下意识点头,又忙不迭摇头,在邢禹反应过来之前,快速溜出书房。
邢禹拿起楚北翎的手机。
祝卿安的通话早在半个小时后前就挂断。
邢禹眯眯眼——真是可惜。
昱日,大年二十七,离今年除夕还剩下两天。
一大早,邢禹被打进来的电话吵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楚北翎安然的睡颜。
邢禹胸口流淌过一阵暖意,楚北翎晕在他怀里,昏睡的一天一夜,他都在陪他。
可没有这一刻来得真情实意。
——楚北翎是切切实实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
铃声依旧在响,邢禹动了动,打算去接电话,却被楚北翎缠住,从上到下,八爪鱼一样贴着他。
严丝合缝。
动不了,邢禹挪了挪身体,将床头柜的手机勾了过来。
是许图南的电话。
他很少一大清早打电话过来,除非和公司有关,邢禹不能贸然挂断。
他低声哄楚北翎:“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先松开我。”
和从前一样,半梦半醒的楚北翎听话松开他,翻了个身,将被子踹下去。
邢禹垂眸看了眼熟睡的人,无奈笑笑,捡过被子将楚北翎包成粽子以防他在踹。
邢禹翻身下床去外面接电话。
许图南问:“这个春节,你到底和不和我一起去海岛度假。”
邢禹言语间透出些许不快:“你一大清早打电话过来就是这件事!”
“这不是重要的事?!”许图南道:“去不去,给个准话。”
“不去了。”邢禹说。
许图南:“不是,为什么,你一个人待在国内有什么意思!!”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水雾还没有散,远处钱塘江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剪影轮廓。
邢禹说:“我和楚北翎和好了。”
“哦,你们要一起过,他是说过春节不回新加坡来着,干脆叫他一起过来,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许图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刚说什么,你和他和好了?”
“嗯。”邢禹应了一声。
比起祝卿安,许图南自然是更站邢禹,也有坏心想让楚北翎和祝卿安关系破裂。
只不过,这样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他还是想提醒邢禹一句:“楚番番现在还有祝卿安这个男朋友。”
室内开着地暖,闷热又干燥有点难受。
邢禹拉开窗户,潮气大面积透了进来,冰火两重天,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却莫名有种快意。
“那又如何,不被爱得那个……”才是小三。
后面的话,邢禹说不下去,如果是十年前的他,不管如何,他都有底气。
而现在邢禹没有,一点都没有。
电话那头许图南说:“邢禹我支持你又争又抢,我给你摇旗呐喊。”
邢禹扶住门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不着急。”
许图南点点头,又说:“既然这样一起去呗,盛夏也打算过来。”
“不了。”他想和楚北翎单独待在一起。
许图南一向不怎么能劝得动邢禹,但有人可以。
他说:“我们明天下午走,包了机,在那之前改主意都以,你也问问楚番番。”
思索片刻,邢禹说:“行。”
收线,邢禹转身去卧室,楚北翎还在睡。
以前他就喜欢赖床,邢禹盯着楚北翎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从书房拿了笔记本过来,坐在床上办公。
员工放春节假期,他却没有。
《无恙归来》前期的工作已经完成,春节过后就要正式开始进入制作。
邢禹又一次从头到尾确认各个环节,将有疑惑的标注等年后,除此之外确认过没问题,才放下笔记本,捏了捏眉心。
快九点半,楚北翎还在睡,睡得很熟。
他们这行007习惯,难得有空余时间能好好休息,邢禹便也没有叫他,将iPd摸过来,放在膝盖上,开始画画。
楚北翎朝他侧躺着,双眼紧闭,不安地抓着他家居服一角,生怕他跑掉一般。
邢禹放下手,将他的手拢在掌心捏了捏,牵住楚北翎的手,边画图。
线稿画完,邢禹新建图层准备上色,身旁楚北翎眼睫微微颤动,眼睛半耷拉着,并未全部睁开:“你在画我?”
“嗯,在画你。”邢禹饶有兴致问:“不让画?”
楚北翎:“没有,就是现在有点丑。”
邢禹笑笑:“不丑,很好看。”
楚北翎:“就算丑,我也相信你能把我画好看。”
邢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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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北翎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告状:“阿禹哥哥,我现在画……”不了你了。
后面的话,他及时打住,瞬间睁开眼。
画着楚北翎睡颜的Apple pencil停下来,邢禹一寸又一寸扫视他:“你刚刚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楚北翎撑着身体坐起,一股力道桎梏着他,垂眸看去,邢禹还牵着他的手,见他看过来也没松手。
楚北翎半倚靠在床头侧目迎上他灼热审视的眼神,巧妙接上刚刚的话:“我现在挺好的。”
察觉到他不太愿意说,邢禹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道:“许图南说今年春节去小岛度假,你要不要一起去,盛夏应该也会去。”
骤然听到盛夏的名字,楚北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年的盛夏和厉冬,比他和邢禹幸运——
而他不止和邢禹断联的彻底,还一刀划掉与少年时所有有关的人和事,变成一个人,一座孤岛。
楚北翎也确实很久很久没有和她们见面,也不知道盛夏和厉冬怎么样。
他问:“盛夏和厉冬现在怎么样?”
邢禹摇摇头:“不太清楚,我和她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
楚北翎点点头,又问:“打算去那个小岛度假。”
邢禹:“斯里兰卡。”
楚北翎:“我没有签证。”
就算有,他其实也不太想出去,就想和邢禹单独待在一块。
邢禹:“那就留在国内。”
楚北翎顺嘴接了一句:“是很久没有感受到国内春节的氛围了。”
前两天去超市,他都有些不太习惯国内热闹的氛围。
不过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难得放松的氛围又陷入一阵死寂中。
静默一会儿——
楚北翎随意找了个话题,试图化解这种静默:“春节要将陈奶奶接过来吗?”
邢禹轻叹:“不太行,陈奶奶现在已经习惯在那边,突然把她接过来,陌生的环境,她不太适应,会加重病情。”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养老院那边很热闹,不会无聊,你要想陈奶奶,我们下午过去看她。”
楚北翎胸口有点闷,还有点酸胀,他现在对邢禹周围的人或事,几乎是一无所知。
就算刻意避免,还是稍一不注意就踩了。
时间和岁月的隔阂。
想到前段时间见面陈奶奶的模样,楚北翎鼻子微微发酸点点头又摇摇头:“过两天吧。”
困在时间里的陈奶奶还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事,并且期待又坚定的告诉他,别害怕。
楚北翎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承受得住。
邢禹:“行。”
两人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洗漱完又吃了邢禹做得brunch,两人安静地在客厅坐着。
吃饱喝足的午间有些倦懒,电视开着都没怎么看,邢禹坐在沙发上刚刚那副画的颜色,楚北翎低头回消息。
和十年前一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但心意相通。
昨天洗完澡后,已经是深夜,楚北翎被邢禹以不能熬夜为由,拖上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邢禹在身边的缘故,极少能睡个好觉的他,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仍旧能睡个好觉,很快便睡了过去。
以至于所有消息都没有处理。
祝卿安:【你什么情况。】
祝卿安:【你不给我解释?】
正要回,手机被邢禹抽走。
他淡淡道:“我还是祝卿安?”
第83章 N-妒恨
楚北翎抬眸一脸懵,不知道邢禹是怎么将自己和祝卿安扯到一块的,这也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
沉默小一会儿,他道:“当然是你,祝卿安他不一样。”
江南的冬天,室内开了地暖,又闷又燥,干得能把人体所有水分吸走,堵得人发涨,呼吸不畅。
邢禹喉结滚了滚,口中泛起淡淡苦涩,他淡笑道:“什么地方不一样。”
什么地方都不一样,邢禹是他的青春年少,是他久久不能忘记的男朋友,祝卿安是一起解决危机与困难的合作伙伴,是这些年相伴的朋友。
楚北翎没有办法衡量两者关系,如果有人非要让他放弃其中一个,他难以做到。
但有一点从始至终都不会改变——那就是邢禹永远是他心里最特别的存在。
任何人都不能比。
只是一想到,这些年,邢禹学业与创业遇到困难的时候,自己并没有陪在身边。
他就如同被钝刀一点点剜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楚北翎刚想回应,邢禹提前一步打断他的话:“算了,你不用告诉我。”
“嗯。”楚北翎垂眸低落应道。
邢禹问:“不回新加坡,春节期间打算怎么办?”
楚北翎其实很想留下来,和邢禹一起迎接新春,只是他不确定邢禹愿不愿意让他留下来:“不回新加坡的我,无家可归,只能窝在出租屋里吃泡面。”
邢禹掀了掀眼皮:“楚总还需要吃泡面!?”
楚北翎深深凝视他:“春节期间替我做饭的阿姨放假回老家,没人做饭,我又不会做饭,不吃泡面吃什么。”他说得颇为可怜。
邢禹幽幽道:“国内不是新加坡,春节期间是可以叫到外卖的。”
楚北翎十年前就出国了,对现在国内科技与便捷程度的认知还停留在十年前,现在回国完全就是一个土包子。
什么也不知道。
刚回国,某一次去餐馆问服务生要菜单,对方让他扫桌角二维码点单,他当场社死,差点卷铺盖走人。
好在他足够淡定。
楚北翎抬眸:“这样么,春节期间,国内可以叫……外卖?!!”
“可以。”邢禹说。
楚北翎点点头,了然,接踵而来的是淡淡失望感。
“就算不可以……”邢禹有些生气:“我这么个大活人,还能饿着你,让你春节期间吃泡面?!!”
楚北翎瘪了瘪嘴,心情却比刚刚好了很多:“嗷。”
他借着这个想顺势赖了下来:“你管饭的话,负责送饭么,我的公寓离你这里有点远。”
离得近,楚北翎闻见邢禹拂身而来的淡淡柠檬调,虽然两人已经说好——和好。
可始终隔着十年的光影,他不知道,如今这样留下来,是否合适。
即便昨天还紧密接触过,到底不一样。
没有十年陪伴的时间,终究是太难跨越。
不敢去询问,不敢去关心,不敢肯定确信,就连试探都是小心翼翼,拐着弯说。
楚北翎嘴里泛起一阵酸涩,他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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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期待。
邢禹:“我没有这个闲情逸致送饭,想蹭饭,不应该自己主动点?”
楚北翎问:“我可以留下!”
邢禹睨他一眼:“不然你还想去哪儿?”
楚北翎头顶的乌云一下子散开,雨过天晴。
两人又窝在沙发上,自顾自干着手头上的事。
临近傍晚,邢禹陪着楚北翎回了一趟他的新公寓,收拾衣服和基本生活用品过来。
还有两天除夕,视野望出去火红一片,过年气氛浓郁,就连高架上的车也比往常少了一半。
车内放着越剧《西厢记·琴心》选段,“他那里思不穷,我这里意以通,他曲未终,我意转浓……”
相比越变越浓,情到深处忘我的唱腔回荡在车上,两人要安静很多,邢禹专注开车,楚北翎百无聊赖刷着手机,气氛还算闲适。
不说话,倒也不是怕尴尬,可楚北翎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和刚刚那段唱词一样,或许……应该他该更直白的询问或者诉说自己的想法。
邢禹抬手关掉声音,先他一步开口:“《云外剑歌》的前期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楚北翎摁着开关键息屏,将手机塞进大衣口袋:“剧本写的一塌糊涂,我给打回去重写了,新剧本还没交过来。”
想到沉溺在自己艺术创作里无法自拔的林编剧,他就有些头疼。
“怎么不直接买国漫改编,高人气漫画本身自带IP流量,有固定受众,制作周期和可能承担损失都会减少许多。”
“如果为了省事,减少损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楚北翎继续道:“这也不是我想要的。”邢禹当年说,想给国产动画增加一份傲气,带它重上巅峰。
楚北翎亦是如此,只是现在,他没有办法亲自上手了。
如果可以,他其实还挺想做一个,协助邢禹完成这个目标的其中一个螺丝钉。
意见相同时,说一句他俩真是心有灵犀,意见相悖时,拍桌吵架,然后商量出一个更合适的方案。
他侧目看了眼邢禹侧脸懒洋洋道:“做的不好,无论是改编还是原创被骂都是应该的。”
而且楚北翎相信只要足够用心是能看得出来的,观众可比他们聪明多了。
邢禹说:“原创作品在保留艺术的同时,还是要兼具商业性,否则你和股东没办法交代。”
“这是当然的,又不是十七八岁能毁天灭地,我是老大的时候,理想和面包当然是都要。”楚北翎笑了笑:“砸了这么多资金进去,可是不是为了赔个底朝天。”
邢禹淡笑,失落感转瞬即逝。
他的楚北翎是真的长大了。
楚北翎玩笑道:“如果,观众说做制作者毫无眼光,制作者说观众不懂欣赏,那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绝美爱情,如此真情实感,我们都不用辛苦做动画了,直接看别人演就行。”
邢禹没忍住笑出声,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你这小嘴也是越来越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