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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撬啊撬

是夜,不单是某位患得患失的人失了眠,蒲灵也有些辗转反侧。

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

自从进组,蒲灵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拍摄,还经常拍大夜戏,收工后她几乎都是强撑着精神卸妆洗漱,然后挨着枕头倒头就睡。

但今晚,她的身体和精神呈现两个极端。

四肢乏力疲软,灌了铅似的沉重。

大脑细胞与皮下神经却异常活跃,头颅中仿佛有一根绷到极致的弦,似乎随时就要断裂,松弛不得。

在这样的状态下,她只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以图紧绷的头脑能渐渐松懈下来。

千思万想中,蒲灵忽地想起和“靳青恪”在车内的对话。

当时不觉,现在事后想起来。

她总觉得两人的对话像是两块取自不同场景的拼图,生拼硬凑,衔接不畅。

特别是“靳青恪”的回答。

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在做一篇从未读过的文章的阅读理解后,给出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甚至在最后,对方竟然打断了她的解释。

似乎是想要回避她的话题。

到底是为什么?

是自己的错觉吗?

蒲灵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身体累到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精神却愈发亢奋。

躺在床上,在不知道第几次调整睡觉姿势试图入眠无果,她终是放弃了挣扎。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钦开台灯。

趿着拖鞋下床,蒲灵打开行李箱,自隐藏层取出一件小巧精致的玩意儿。

许久没用,按道理得用清水冲洗再风干,但蒲灵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思。

她用不含酒精的湿巾擦拭几遍,等上面水分挥发,便回到被窝,将灯光按灭。

黑暗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蒲灵掀开睡衣,挑开另外一层薄布料。

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会因此感到丝毫羞耻。

只觉得这事,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不该带有任意偏见。

想了那就去做,人类的正常渴求。

但蒲灵这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纾解,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冲动,只是单纯用以助眠。

细白手指捏着清洁干净的小玩意儿,往里轻探,动作不疾不徐。

她并非新手,也熟知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敏点,知道怎样能最大程度地带给自己舒服。

伴随着耳边几不可查的嗡鸣声,蒲灵的四肢渐渐放松,绷住抻紧的神经也软化松弛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剧收缩,整个人像是被抛至最高处,蒲灵大脑一片空白。

晕眩白光过后,她微喘着气,感受着疲倦如潮涌般朝她袭来。

意识逐渐涣散,在某一个瞬间,蒲灵眼皮一阖,被困意彻底扯入了梦乡-

虽是如此,蒲灵第二天早上还是起晚了。

闹钟响了却没听到,直到谷佳佳在外面焦急地砰砰敲她房门,才勉强醒来。

她打着哈欠去开门。

以前早起拍戏,也有睡眠不足而精神不振的情况,但蒲灵还是会努力打起精神,让自己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谷佳佳鲜少见到她这般萎靡困倦的模样,此时看见,不禁愕然道:“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蒲灵鼻音浓重地“嗯”了声,抬腕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转头进浴室洗漱:“昨晚有点失眠。”

“啊?为啥会失眠啊?”

谷佳佳跟在她后面,觉得奇怪:“是认床吗?”

还没等蒲灵说话,她又自我否定道:“那这也不可能,毕竟我们这几个月来都辗转了好几家酒店。”

忽地,谷佳佳灵光一闪。

“难道是——”

谷佳佳拖长着调子,用着蒲灵那天在餐厅的原话,嘻嘻笑着调侃她:“因为跟自己很喜欢的男朋友见面了,太兴奋,所以才睡不着的吗?”

闻言,蒲灵站在盥洗池前刷牙的速度慢下来,但满嘴泡沫发不出声。

心想差不多。

导致她失眠的始作俑者的确是他,就是性质差远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兴奋,反而因他而开始胡思乱想。

昨晚她在脑海里走马观花般过了一遍这段时间与“靳青恪”的相处过程跟对话。

蒲灵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那种感觉。

就像是绞尽脑汁解完一道数学题,明明步骤没任何问题,代入的公式也是对的,可最终结果却还是同参考答案大相径庭。

令人摸不着头脑。

真是糟糕透了。

但这种糟糕透顶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

蒲灵用几抔冷水浇脸,寒浸浸的水拂面,困意被驱散大半。

等到达剧组完成今日妆造,整个人焕然一新,脑袋里的芜杂心绪也随着疲倦一起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戏份要拍。

不是什么展示人物高光的重头戏,也不是观众喜闻乐见的男女主感情变质的重要转折点,只是一件剖白女主内心的往事回溯。

但对于观众更好地理解女主这一角色尤为重要。不容扮演者丝毫马虎。

灯光与摄影就位,两台机器围在蒲灵身旁,一台机器将在某个瞬间切换近景,捕捉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一切准备就绪。

她看着眼前的小姨,嘴角提起的弧度轻轻坠下,声音随之转低:“我不回去。”

“萤萤,就跟我回去一趟吧。明天,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了……”

小姨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好歹回去看他们一眼吧。”

“我为什么要回去看他们?”她冷漠地垂着眼,面无表情。

“毕竟是他们生了你,血浓于水,这份恩情不论如何也割舍不掉啊。”

“恩情?”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扯了扯唇,觉得讽刺到极点:“我是该谢谢他们生而不养,还是该感谢他们差点把那一天也变成了我的忌日?”

小姨沉默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出轨,母亲带着年仅三岁的她出演了一场自杀戏码,完全不在意她的死活,用那种可笑又癫狂的手段,试图挽回丈夫的爱。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夫妻两人双双殒命。

而勉强捡回一条命的她,也落下多处病根,以至于从小体弱多病,骨瘦嶙峋。

“他们死的时候我还那么小,你们都以为我年纪小不记事,其实我记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我现在过的是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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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血的生活,但于我而言,却是刀尖舔蜜。”

“在这里,我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

“我被需要,被肯定,有了自己的价值。”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字一句椎心泣血,听得人汗毛根根炸起。

“而不是被人弃之敝履,沦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演这样的桥段,极为考验演员的演技功底。

大情绪的调动,不是靠皱眉、闭眼、抖唇等大幅度的五官变化这种单一的表达就能堆砌好的。

流于表面,将难以引发观众共情。

台词、肢体表达、面部表情、眼神,甚至是脸部肌肉走向的控制,都得协调一致。

导演喊咔后,蒲灵还能感受到有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颧部皮肤蜿蜒而下。

她抿了下唇,尝到一点苦涩的味道。

直到执行导演带头,为她们鼓掌。耳边传来不够整齐但响亮的巴掌相击声,蒲灵才慢慢回神。

她朝周围人浅浅鞠了个躬。

和她对戏的宁如玉则是点头致谢,而后走过来轻轻拥住蒲灵的肩膀,笑说:

“很完美的一场情绪戏。哭戏很棒,我都要被你弄得流眼泪了。”

“看来,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小女孩。”

姜还是老的辣,宁如玉似乎看穿了方才那场戏,除了表演技巧,还掺杂着扮演者的几分真情与实意。

蒲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笑笑。

宁如玉并不介意她的讳莫如深,而是语气亲和地朝她抛出了橄榄枝:

“我明年有个电影要拍,里面的女儿角色我觉得跟你的形象很符合,我打算跟导演引荐一下你。”

蒲灵听说过这部电影,大导加大制作,光剧本就打磨了三年之久,哪怕是特出刷脸,都有一堆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这实属意外之喜,蒲灵不卑不亢地接下这一橄榄枝,真心实意地道谢:

“谢谢宁姐。”-

作为陪伴在蒲灵身边最亲近的人,终使性格再怎么迟钝与迷糊,谷佳佳也感受到了蒲灵下戏后的情绪不佳。

她挠挠脑门,有些纳闷。

方才灵灵姐分明发挥得那么棒,连一次ng都没,还受到了导演与前辈的肯定,按道理来说,即便不喜形于色,心情也该是愉悦放松的。

而不该是现在这般安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虚无地盯着某一处。

仿佛灵魂出窍般,毫无活气。

正当谷佳佳纠结完想要上前宽慰和疏导时,一抬头,却发现蒲灵已和一个前来请教她的两个群众演员聊起来了。

她微微弯着唇角,侧脸弧度干净柔软,毫无架子,耐心又细致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不久前那低落的状态,一扫而空。

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

收工回酒店前,蒲灵收到了来自“靳青恪”的消息。

青恪哥:【我让人在酒店前台放了点东西,你待会回去的时候路过可以拿一下。】

蒲灵好奇:【是什么东西?】

青恪哥:【一点吃的。】

等蒲灵回到酒店,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几个包装精良却不失份量的礼品袋。

只觉人与人之间对所谓“一点”的认知差距竟如此之大。

她刚要把其中两个递给小助理,忽听旁边斜来一句:“小灵老师。”

蒲灵看过去,发现是同剧组的一个演员。

周雲凑过来,热情问:“需要我帮忙吗?”

蒲灵掂量了下,“没事,也不算很重,我们两个人拿就好。”

周雲扫了眼,眼睛一亮:“天,这家的糕点我很喜欢的,就是好难买!小灵老师,你竟然能买那么多?!”

蒲灵愣了下,而后笑着说:“不是我买的,一个朋友给我送的。”

周雲用肩膀耸了耸她,揶揄道:“送那么多,不会是什么追求者吧?”

“不是。”为避免麻烦,蒲灵模糊了性别:“一个闺蜜送的。”

“你喜欢的话,那要不挑几盒去吃。反正我们也吃不完。”

蒲灵从里面取了好几盒,将一份芒果班戟递过去的时候,周雲赧然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对芒果过敏,所以这个我就不拿了。”

“好,没事。”

人多,周雲和她们进了不同的一部电梯。

蒲灵和谷佳佳站在最里边,她用右手拎着两袋,视线下垂时瞄到周雲没拿的那盒芒果班戟。

突然走了神。

芒果应该不算什么小众过敏食品,但她听过一个很是冷门的。

那是在她和靳青恪刚交往不久,两人一同吃饭,有一道香煎法式鹅肝,淋的是蓝莓酱。

当时,蒲灵见靳青恪没动筷,便好奇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吃鹅肝,却得知是因为他对蓝莓酱过敏。

可是……

某个被她遗漏的细节忽地涌现蒲灵脑海——

那天,在要微信的红发女生悻悻然离开后,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几人不走心地用着上桌没多久的餐后甜点。

如果记忆没错乱的话,蒲灵记得,她用余光瞥到过一旁的男人心不在焉地在奶油和水果包裹的甜品中拣了两口水果吃。

而其中,就有蓝莓-

“姐,电梯到了。”

顺着朝电梯外走的人流,谷佳佳往外迈了两步,余光却瞅见蒲灵一直愣怔地站在原地,仿佛神游天外,不由出声提醒。

听到声音,蒲灵这才回过神来,应一声,抬腿往外走。

回到房间,蒲灵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放在茶几上的糕点与甜品,忽地开口:“佳佳。”

“姐,怎么了?”谷佳佳疑惑抬眼。

“你说,如果一个人对蓝莓酱过敏,但有一天,这个人吃了新鲜的蓝莓。这,”

蒲灵话语停顿一息,而后问:“正常吗?”

谷佳佳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对蓝莓酱过敏,觉得新奇。

不过在她摸着下巴沉吟两秒,似乎是咂摸出什么,随即露出一个释然表情:“感觉也不是不可能。应该算正常吧。”

“怎么说?”

“我有个堂妹,她就很喜欢吃各种草莓制品,什么草莓糖,草莓牛奶,草莓蛋糕,她都爱吃,但却非常讨厌吃新鲜的草莓。”

“甚至让她去洗草莓都不愿意,说摸到草莓上的绒毛,她会感觉手发痒。”

“反正挺奇葩的。”

说罢,谷佳佳不明就里地看向蒲灵:“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有什么朋友对蓝莓酱过敏,却吃了蓝莓吗?”

“没事。”蒲灵含糊道:“就是刚才在网上刷到个帖子,觉得有趣,就跟你说个新鲜。”

桌上的零食不仅份量多,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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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也多,蒲灵让谷佳佳挑几盒喜欢的回去。谷佳佳拿了几盒乳酪和桃酥。

临走前,她不无忧虑地回头:

“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几乎是谷佳佳走后的下一秒,蒲灵手机进来了一条消息:

【拿到了吗?】

蒲灵抿一抿唇,叩字回复道:

【拿到了,谢谢青恪哥。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送这些吃的给我呢?】

【今天听助理提起这家好吃,就让他买了点顺路送过去。】

【只是买、了、点吗?】

蒲灵下意识地纠正他表达里的量词,那不是“点”,而是so mny。

换做是以前,蒲灵是绝对不可能用这样的口吻与靳青恪聊天的。

虽有情侣这一层身份在,但他们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彼此并不越界,给足对方私密空间。

交谈中,比起亲昵,总是客气多三分。

她从不跟靳青恪提及过于私人化的话题,哪怕对方成为了她的男朋友,称呼也没想过改口,斯抬斯敬,客套中不失礼貌。

而靳青恪对她,也只是比公事公办多些温和体面。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言语中带着打趣的成分。

或许是这些天来的相处,太过放松,太过融洽,以至于让她触发了全新的程序。

不想再和对方一板一眼地对话,而是用更轻松的语调,更幽默的表达。

将消息发出去,蒲灵瞧着聊天界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

而对方的回复,也比她想象中更为松快明趣:

【嗯……或许是比一点多一些。】

看着这一回复,蒲灵心念一动,指尖将屏幕往上滑动两下,而后视线定格在左边的头像上。

也不跳脱。

只是从一个冷冰冰的商务风,换成了更为日常休闲的景色图。

但到现在,她还是有些没习惯这新风格的头像。

片刻后,蒲灵遽然将亮着的手机放桌面一扣,壳面朝上。

她胸口上下浮动,懊恼地抚额。

真是疯了。

看来她是真的没休息好,否则怎么会胡思乱想到这个程度,冒出如此荒谬绝伦的念头。

竟然会觉得。

此刻,跟她隔着屏幕聊天的不是靳青恪,而是另有其人。

第22章 撬啊撬

剩下的糕点与甜品蒲灵实在吃不完,加上有上镜需求,容不得她放纵,索性带去剧组,分给了几个跟她较为熟络的工作人员。

“天,这一看就好好吃。”负责蒲灵服化道的小姑娘接过来,欣喜赞叹。

她语气浮夸:“小灵老师,你真是我的救世主,我的福星!”

蒲灵莞尔:“一点吃的而已,不至于。”

“哈哈,因为我今早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餐,都做好挨饿打算了,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那你多拿几个,不要低血糖了。”蒲灵又递了块熔岩巧克力给她。

小姑娘迭声道谢,“那我留个中午吃。万一中午的盒饭又那个死样,我还能在屎中掺点糖吃。”

蒲灵:“……”

蒲灵想说也不至于难吃到这个地步。

就听另一个负责管道具的男生插来一句:“那你愿望得落空了。”

服化道妹妹偏头觑他:“什么意思?”

“听说又有大佬追加投资我们剧组了。还特地说这钱不仅是投在制作上,也得用在演员身上。说什么只有不亏待演员,才能得到更给力的作品。”

“所以呢?”

“所以以后剧组的伙食都会比之前好很多。你想吃屎也吃不着咯。”

“……”

“滚,你才想吃。”

蒲灵好脾气地弯唇,笑看两人插科打诨。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正如道具组那男生所言,众人纷纷惊奇地发现,伙食真的比之前改善了好几个层次。

不仅菜没有那么油,那么咸,还贴心地附带了餐后水果和酸奶,且品质不俗。

餐食改善的缘故,又或许是拍戏太累饿到了,蒲灵难得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好几口。

午饭后,蒲灵本想午休一阵养精蓄锐,却忽然被执行导演喊住。

“李导,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灵,我让统筹把你的戏往前放了放,你们几个主演今天下午得早点收工。”

听到要早点收工,霎时就有不妙的想法浮上蒲灵心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执行导演说:

“晚上有个饭局,投资人会来,你们几个主演一起去陪着吃个饭。”

蒲灵并不喜参加饭局,特别是这种一听就是去逢迎赔笑的局。

但她身为剧组一员,利害绑定,纵使气性再高,也不得不为大局让步。

“好,我知道了。”-

下午四点钟模样,导演就放他们几个主演回酒店,说让他们回去拾掇一番,晚上好容光焕发地赴宴。

拍了场在泥地摸爬滚打的戏,蒲灵灰头土脸地回到酒店,她在洗手间收拾自己,谷佳佳就在门口絮絮叨叨。

“姐,导演和制片人怎么突然要求你们去参加饭局呀,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蒲灵:“不会的,只是单纯陪投资方吃个饭。”

“啊?陪投资方,那更可怕了。”

“什么投资了剧的猪头男看中女主,咸猪手偷摸不成,觉得自己下不来台,怒不可遏地给了娇弱的少女一巴掌,顿时给那白皙的皮肤留下鲜红又触目惊心的掌印……”

“万一是那种更恶心的富二代。眼见潜规则不成,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往酒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药片,试图霸王硬上弓,毁人清白!”

“……”

蒲灵听得满脑门黑线。

但谷佳佳却是越说越起劲,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一副要将古早小说里套路说个遍的架势。

蒲灵抽了张洗脸巾,将脸上的水珠掖干,忍不住开口打断小助理的杞人忧天。

“佳佳,别想那么多。就简单地去陪投资方吃个饭,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的。”

谷佳佳还是不放心,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面露难色。

显然是被小说荼毒不浅,代入了现实,担心她也戏剧性地遇到上述情况。

蒲灵叹口气,决定将人捎上:“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谷佳佳目露惊喜:“真的可以吗?”

“嗯,易敬他就带了经纪人一起去。”她口中的易敬是这部剧饰演男主的演员,“我没经纪人,带个助理应该没什么问题。”

谷佳佳挺起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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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古灵精怪道:

“好!那今晚就由我这个骑士来负责守护蒲灵公主的安全了!”

蒲灵很是配合,作揖调笑道:“那今晚就拜托谷骑士你了。”

只可惜,谷佳佳的骑士梦,很快就破灭了。

剧组派了专门的保姆车来接,等蒲灵带着谷佳佳坐上车,瞥见其他人的打扮时,差点以为自己待会儿要去参加什么隆重的舞会或是庆典。

暂不提女演员的装扮,毕竟爱美与装饰自己是女孩子的天性,无可厚非。

让蒲灵自叹弗如的是,两位男演员竟然都精心打扮过了,脸上打了细细的底,头发用发胶梳理得一丝不苟。

而她只换了简单的装扮,想着保暖,长衣长裤,外套也是舒适的羊羔毛。

整个人清清爽爽地往那一站,颇有种要去赴家庭宴会的松弛感。

女二因过敏没来,就由饰演女三的齐可沅顶上。

见到蒲灵这幅打扮,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嘀咕一句:“切,就爱标新立异,没松弛感就硬装,装货。”

梁子已经结下,蒲灵也不求对方对自己态度有多好,只要不作妖就行。

华灯初上,车子驶向今晚的宴会厅。

几人乘电梯上去,侍者推开包厢门前,几人都做好了要在里面枯坐半晌的准备。

毕竟上位者就那几个通病,最爱压轴登场,以标彰身份与众不同。

但待门开,里头景象惊煞众人。

导演和制片人都已端坐里头,但他们皆分坐两旁,而被簇拥在中间主位上的,赫然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但这张面孔,对于蒲灵和谷佳佳而言,却是万分熟悉。

“靳……”

谷佳佳差点惊呼出声,还是蒲灵在衣袖下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斩断了将关系暴露的后续麻烦。

望着男人那一抹宛若鹤立鸡群的清峻身影,谷佳佳骑士梦破灭的同时,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早说嘛,要是知道今晚有靳总坐镇,她也不至于提心吊胆一下午。

殊不知,她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了,其他人却是惶惶不安到极点。

明明他们已经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几分钟,没成想这大佬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竟比他们先一步到场。

有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积极。

见他们几人扎堆呆立在门边,导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焦躁,招手喝道:

“都杵在那干嘛呢,还不快过来!”

“知不知道靳总等你们多久了,不要以为自己是个腕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被呵斥,除蒲灵外的几位演员纷纷变了脸色,不敢再踯躅,想要推挤着往里走。

靳西淮望着,眉心一蹙,淡淡开口:“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大佬发话,几人脚步得以慢下来,有秩序地落座。

本来蒲灵是和易敬挨着导演坐,但她怕谷佳佳不自在,就主动坐在了座位末尾。

跟主位隔着大半张桌子的距离。

期间,靳西淮不动声色地朝蒲灵的方向瞥过去,却发现人完全不往他的方向看,更别提视线交汇。

拿不准她的态度,靳西淮低眸,浅抿了一口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

有野心、有眼力见的找准时机,赶忙献殷勤。齐可沅拿起桌上的好酒,隔着一人的距离,往他杯里斟倒酒液,又往自己杯里倒满,而后举起来,红唇妩媚弯起:

“靳总,我敬您一杯。”

靳西淮任由她倒了满杯的酒,但没有拿起来喝的迹象,更别提同她喝酒的意思。

干净指尖提着白瓷杯盏,连眼神都没分一个,自顾自地抿着那杯并不适口的冷茶。

齐可沅维持着举杯的动作,嘴角的弧度却已经僵直。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得到回应,她只能讪讪地收回手,闷不吭声地坐回原位。

她脸上没什么异常表情。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齐可沅只是不敢发作,此刻应该憋屈得恨不得捏着包夺门而逃。

看着这一幕,谷佳佳只觉爽极了。

她还没忘记之前齐可沅不造口业,满嘴喷粪诬陷蒲灵的事情。

除此之外,这人在剧组也时常作威作福,对工作人员呼来喝去。

现在亲眼看到恶人吃瘪,简直比她看好几部虐渣爽文还来得痛快!

执行导演与制片面面相觑,猜不透靳西淮的心思。

他们心里那叫一个急,左右张望下,执行导演瞅见坐在位置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蒲灵,他心下一动,“那啥,小灵,你作为女主角,剧组的核心成员,来讲几句吧。”

冷不防被架到舞台中央,蒲灵愣了愣,这才抬眼瞅向主位,跟靳西淮对上视线。

停顿两秒,她垂下眼帘。

夸人总不会出错,蒲灵有样学样,语出恭维,“靳总,多谢您投资我们剧组,我们几个演员一定用心饰演好角色,不辜负您对我们的期望。”

这话过于模板化,不动听,也不漂亮。

本以为大佬这次也会对待方才齐可沅敬酒那般无甚回应,却见原本还仿佛漠视一切的男人轻抬眼睑,唇角温和:

“静候佳音。”

这话落地,原本降至冰点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谢谢靳总肯定,我们一定仔细打磨,用心塑造,给您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靳总,我敬您一杯吧。”

酒桌文化刻入骨髓,有人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敬酒,这次靳西淮没拒绝,只是他让人换了个杯子,重新倒酒。

在一片巴结奉承声里,蒲灵却是敛了脸上笑意,轻推椅子起身。

“不好意思,我去上个洗手间。”

其他人忙着附和逢迎,只往她的方向瞟了眼,没在意。执行导演则挥挥手,示意她快去快回。

无人发现,望着远去的纤细窈窕身影,坐在主位的男人眉头微收,思绪不宁。

谷佳佳陪蒲灵一同出来,她尤沉浸在见证坏人被打脸的爽感余韵中,并未发觉蒲灵的异常。

“啊啊啊,好苏哇,靳总帅爆了。”

“他后面接了所有人的酒,唯独不接齐可沅递给他的那杯,那坏女人现在肯定气炸了!”

“不过那易老师之前在剧组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很清高孤傲,没想到见到靳总,也一脸谄媚权贵的模样。唉,滤镜碎一地。”

“不过今天下午我就对他印象不好了。”谷佳佳提起下午在片场的事,皱皱鼻子,一脸嫌弃:“这部剧的基调是悬疑成长,又不是什么恋爱剧,他竟然还跟导演说能不能少点打戏,多点吻戏啥的。”

“他这话好招嫌啊。虽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的。”

谷佳佳思维跳脱,突然将话题扯到“靳青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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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总如果能来拍戏就好了,他长得可比那些男演员帅多了,现在娱乐圈丑男当道,他如果演戏简直就是造福观众,给我们洗眼睛。”

“而且这样的话,”谷佳佳贼兮兮地嘿笑两声,“说不定我就能看见灵灵姐你和靳总的吻戏了。”

见蒲灵低头不言,谷佳佳误以为她这是害羞了。

一说嗨,就口无遮拦起来:“上次好可惜,你们kiss的时候我不在,早知道我就在旁边偷偷躲起来,当个偷窥狂哈哈。”

说这话时,两人已从洗手间出来,走到走廊拐角。

蒲灵刚想提醒谷佳佳小心说话,一抬眼,却发现“靳青恪”立在不远处。

正静静地望着她的方向。

走廊光线昏聩,男人五官轮廓立体分明,睫毛簌落,峻挺眉骨投落的阴影遮住他眼下情绪。

以至于蒲灵并未发现。

此刻的靳西淮,就像是只被人猛抽了一鞭子的某种犬类。

气性全无,黯然神伤。

第23章 撬啊撬

蒲灵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听到多少。

但按两人现在的距离来看,加上谷佳佳方才兴奋劲下不低的分贝,不说听全,后面传达出来的两人亲吻过的事儿大概率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而两人到底有没有亲过,蒲灵想,彼此都心知肚明。

只是她未曾预料到,此前为了应付小助理的随口搪塞的谎言,有一天,会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舞到当事人面前。

蒲灵心下发窘,尴尬的情绪一时将她今晚的所有情绪覆盖,她不由局促,紧了紧手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一旁的谷佳佳比她还窘迫,早在发现靳西淮的身影后,就收起所有口嗨,藏口闭舌,安静如鸡。

正当蒲灵想着要不先硬着头皮将这一茬先揭过去,等后面再找时机跟人解释时,却见原本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忽地抬腿朝她们方向走来。

距离拉近。

离蒲灵只一步之遥时,靳西淮顿足。

他的视线往她的方向延伸,却在还未落在她脸上时骤然收回。

而后,他一言不发,绕过她和谷佳佳,往洗手间的方向阔步向前。

一个,全然出乎蒲灵意料的反应。

在蒲灵的设想里,面对此种局面,靳青恪哪怕不是为了顾及她脸面而认下这口锅,也会善解人意地用其他话题为她的窘意解围。事后则温柔笑笑,说没关系。

而不是像刚才那般冷漠以对,周身散发的气场无形中与外界筑起一道隔膜,薄唇勾勒寡淡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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