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无话可谈(2 / 2)
许久未见,他似乎又沉淀了些,好在失去的內息重新回来些,穿一身踏青装扮,长发半束,在清风下随意飘扬,那股冷香悠然而往,裴左一时没接上话。
他只迟了这一步,李巽的问罪便先他一步而来,那人倒了半杯滚茶,颇有威严地一瞥,冷声道:“你给小丫头安排的任务?”
那是莫销寒派错的任务,裴左本欲解释,可那是给心平气和的李巽准备的解释,不是给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淮王准备的解释。
旁人来气,他也难以忍住脾气,此事只当是李巽心疼他那个祸害百姓的官员,也语气不善道:“程晋是什麽好人,死了也就死了。”
“古家遗孤尚在京城又是怎麽回事?”那张美人面虽赏心悦目,心却是一等一的黑,不能尽信。裴左碰了口茶,被那滚烫的茶水一激,险些摔了杯子。他敛下眉目,李巽换了茶,又改了口味,不出意外身边换了新人,如今召他只是问罪又是什麽打算。“你这样担心,是否知道她与这一趟任务的联系人一同回京,”手中扣住茶杯落在桌案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人叫洛无悔,湖州人士,茶商生意。”
这个人有什麽问题,莫销寒没提过啊。裴左正蒙着,湖州听着似乎耳熟,那边的茶商生意出名的就那麽几家,没听说过姓洛的……他的脸色猛的一变,想起了另一个姓氏。
洛晟的夫人姓楚,云锦生意被打击后另开了茶庄,由她的儿子一手打理。
“这人现在领了陛下的差使跟着陈与查贪腐,”李巽笑了一声,讽刺之意在嘴角遗漏无疑,“景王还能更上一层楼,我这父皇是铁了心要断送太子不给世家活路啊。”
裴左不赞同:“二殿下未必铁板一块,你太信任他。”这茶什麽味道苦成这样,一点儿不值得多留,裴左压着一股怒气辩驳,又觉得屁股下凳子膈得人不舒服,连带这二楼的气息都不讨人喜欢,只想赶紧告辞走人。
“蛊虫之下一切想法都受控,景王另有用钱之处,陈与查不出来。”李巽还有心解释,裴左偏过头,他还记得李巽躲他那段时间一直宿在景王府,如今更是偏袒没边,图兰说他那蛊虫系在自己身上八成是胡扯,那羌族祭司懂什麽叫蛊吗,李巽这认人不认理状态明显就是受蛊虫控制。
“您心中有成算就好,我会盯着姓洛的小子,”他起身要走,副又补充道,“遗孤那事若不是你所为,我就找借口将古棹赶回去。”
“她走不了,”李巽明明坐在光亮之中,却忽然黑得难以辨认,仿佛烛光后拉长的黑影,“太子摇摇欲坠,我不给自己找点依仗如何与二哥抗衡。”
压倒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温青简回朝,他带回了王家叛乱的消息,太子一党牵连颇深,叛国之罪百口莫辩。即日起东宫封闭,万事皆休。
崔家断尾求生元气大伤,再无力参与京城纷争,崔老请辞回乡,离京之时李巽骑马去送,裴左深感奇怪,他连太子入狱的大戏都没参与,却独独四更天等在城门口送崔老。
花白的胡子与月色的袍子,一车坐人两车装书,崔老对李巽连连拱手,不担他一声师傅。
“世家倾覆如同千裏之堤毁于蚁xue,这是老古以少胜多的办法,不是我教你的,”他捧着手中的书,眼神平和地注释着李巽,“我毕生所求也无非清平盛世,李珉不成,新太子偏激,你倒是可以试试。”
“我也偏激,”李巽面不改色,“山匪误我,我一网打尽;太子诬我,我夺其性命;我荡平羌族八部,抢回四州,陛下却收拢北疆三军大肆犒赏温青简,我就活该白费功夫,我们这几个如同笼子裏的蛐蛐一般,连满朝文武下的注都不能分一口。”
“不瞒您说,”裴左拨动马的鬃毛,“我觉得没意思,也没那麽大梦想,就是争一口气。”
世人都想拨弄苍生,好像拨弄一把琴那样容易,也没人问过琴愿不愿意,如果我是琴,我就不愿意。李巽颇为不忿地想,我生而为人,凭什麽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那我与田艮裏的牛又有什麽差別。
“您教书育人,曾撑起一个皇帝的时代,如今告老还乡也是命运使然?”
崔老不语,李巽只是挑拨他,无非需要他重新回到那个精彩纷呈的夺嫡舞台上,但他不愿也没心力,他老了,人生起伏那麽多,何必纠结一时的起落,他曾辉煌过,如今退隐保留全族已是圣恩浩荡。
“我不可能出手帮你,我虽学生众多,但与古将军旧部之间联系不同,没有振臂一呼改换天地的能力。”天空一声闷雷滚动,电闪划破虚空,风声嘶鸣,雨水却迟迟未至,李巽面色泰然,他似乎早已预料此事,忽而笑道:“如果我向您求娶崔姑娘呢?”
崔氏本家姑娘待嫁的只余一人,便是崔老的侄孙女,曾经与李巽他们一道读书的小女孩崔文姬,她的策论一向是所有人中最优,却甘将自己的文章送给太子博取名声,如今在掖庭当差,任掖庭令。
【作者有话说】
名为求亲实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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