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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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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昭颜面颊霎时红透,热意涌上,脑中嗡鸣。

宴微尘平日里为人冷漠严肃,身上总有一股清冷的禁欲感,仿佛世间无一事一物能扰动他心绪。

可现在……师尊说喜欢。

许景昭心脏不受控地扑通扑通直跳,如此端坐高台的清冷谪仙,却为自己沾了情欲,染了凡心。

他一想到这个念头,只觉心口被塞得满当当的。

两人自成结界,周围天地间都失了几分颜色。

不知道是谁先更动情些,面容靠近,气息相融,宴微尘揽住许景昭的腰际,随清风拥吻。

河边的风带着烛火的味道,万千心愿随河水流动,其中最为明亮的一盏独占鳌头。

清风拂过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处,唇舌相触交换气息的亲吻里,两人心跳同频。

“闭眼。”宴微尘哑声诱哄。

许景昭闭上眼睛,甘心沉溺在心悦的欢喜里。

他以往只觉自己独窥明月,而今明月倾山而来,尽落他怀。

不是一个人的单相思,是两情相悦。

原本回仙执殿的计划被搁置,除去灯火明亮的许愿河,还有许景昭……

宴微尘发现许景昭不对劲是在回去的路上。

云舟之内,漂浮着淡淡的静心草的味道,可是根本压制不下去愈发滚烫的体温,许景昭脸颊绯红,眼神迷离,整个人紧紧贴在宴微尘身上,眼神迷蒙,嘴唇微张。

身子里像是窜起来了一股火,将他理智灼烧得干干净净。

好热啊……

宴微尘抓住他作乱的手,微微蹙眉:“你把药吐掉了?”

许景昭听不懂,他手被宴微尘锢着,只好抬起膝盖难耐地蹭了下宴微尘的腰。

他额角渗出了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师尊……触碰……更多。

宴微尘按着他的手,有些无奈,只能轻哄:“是不醒梦的副作用,再忍忍,仙执殿有药。”

许景昭眼尾泛红,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水雾,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粉色,正委屈地控诉宴微尘的霸道。

宴微尘叹了口气,将人揽在怀里,“要乖乖吃药,才能好得快。”

他提及此事,声音微顿:“我要你清醒理智的喜欢,而不是因为不醒梦。”

他将许景昭抱得更紧了,他当然知晓许景昭字字句句真心。

宴微尘有一双洞悉万物的眼睛,许景昭心悦他,这是真的。

许景昭诡异地安静下来,窝在他怀里好像不怎么折腾了。

宴微尘觉得诧异,低头看去。

却发现许景昭死死咬着嘴唇,额角汗水直直地往下淌,面色绯红,但是眼眸里却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听到了师尊的话,不醒梦?不醒梦是什么?是他中的毒吗?

师尊一定是误会自己了,他就是喜欢宴微尘,是自己心底的真心话,才不是什么劳什子不醒梦。

宴微尘看着他唇瓣几乎咬出血来,心疼地伸手去碰他的下颌:“听话,松开。”

许景昭缓缓松开唇角,紧接着体内汹涌的燥热席卷而来,这次是真的在灼烧他的理智,宴微尘在他眼里泛着微光,冰冰凉凉,他难耐地往他身上贴,声音微颤:“师尊……”

宴微尘抚摸着许景昭的面颊,眼里的心疼如有实质。

“师尊……”

许景昭快要被这股热意折磨疯了,泪水滑落眼眶,神智几近涣散,脑海里一片混沌。

宴微尘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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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许景昭的眼睛,声音低沉:“我帮你。”

不知道是因为执笔还是因为弹琴,宴微尘指腹带了薄茧,他的掌心玉润,是一双很适合执剑的手。

许景昭蜷在宴微尘怀中,指尖紧张地揪紧对方衣袍,不醒梦实在是太过霸道,让他难受。

宴微尘心疼蹙眉,另一只手的指尖挑开许景昭脸颊发丝,拭去他额角汗水,轻哄,“不难受了。”

带着仙执殿的标志云舟在天际疾驰,冲过云雾,急行在夜色里。

不知道在昏蒙的暗色里行至了多久,划破云雾,天边微熹,阳光冲破云层倾泻在云舟之上。

转眼间便到了仙执殿上空,云舟却未落。

许景昭困倦地窝在师尊怀里,身上换了一身浅色云纹的衣裳,腰封松散,屋里安神香的味道接近于无。

他的眼神已经清明,就连眼瞳里的紫色都消除不少,他没了力气,有些不想动,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脸色又是一红。

宴微尘垂着眸子,拿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许景昭只瞥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整个人恨不得埋进被子里去。

宴微尘拭完,看着埋得跟鸵鸟模样的许景昭,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昨晚只是帮……真的并未刻意欺负他。

以前他在凡间也见过皇宫密本,上面也有男子自渎的记载跟画像,难不成是他做得不好吗?

可是……的确解了药性啊?

宴微尘略带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许景昭脑袋埋在被子里,闷闷道:“我的元阳没有了。”

“有啊。”宴微尘帮他解释,“双修交融才会失去元阳,这般称之为精元,算不得数。”

许景昭:……

师尊说得这般明白做什么?他真的不想听啊。

宴微尘说完,将许景昭拉起来,免得被子闷着他,“再者,这不是男子常事,何必羞赧?”

许景昭抬眸,坐在宴微尘身前,语气幽幽道:“也是师尊的常事吗?”

宴微尘动作顿住,若是以往,他肯定能问心无愧地说不是,他向来清心寡欲,一心除邪修炼,自问绝不会有旁的心思。

可自从许景昭踏进寒潭后,一切都变了……

虽然按照他的修为不至于自给自足,但是有时候梦境是不可控制……

他这边思绪未完,许景昭微微直立起身子,再一次幽幽开口:“师尊,有吗?”

第74章 要沐浴 玉兰花开

有吗?

宴微尘避而不答, 他的目光移向窗外,声音清淡:“仙执殿到了。”

许景舟恢复了一丝力气,他微微仰起身子向外看去, 云舟窗外云雾缭绕, 仙执殿高耸的殿顶在云隙间若隐若现,

他瞧了一眼后,收回了视线,一双琥珀色泛着浅紫色的瞳孔幽幽地看着宴微尘,“师尊,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宴微尘:……

许景昭为何对此事如此执着?

他眸子盯着许景昭的眼眸看了眼, 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下次让你亲眼看。”

亲……眼看?许景昭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颊发热, 耳尖泛红。师尊还真是……语出惊人。

随着宴微尘步下云舟,仙执殿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 不过两日不见, 仙执殿内的玉兰树竟多了许多白色花骨朵, 沉甸甸地压在枝头,宛如未融的冬雪。

然仙执殿地面雪色褪尽,露出灰色石面。许景昭跟在宴微尘身后,目光掠过一草一木,眼里带了惊奇。

这样的玉兰,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呢?

宴微尘跟前面的癸七在吩咐着什么, 许景昭模模糊糊只听到了一个“丹”字,见跟宴微尘步子落得远了,他忙加快脚步跟上。

一路行至玉兰苑,玉兰苑内的香气更甚, 院落中间的那棵玉兰含苞待放,他透过窗户一眨不眨地瞧。

直到鼻尖里嗅到难闻的苦涩药味,许景昭拧眉回头,看着宴微尘手里的补灵丹。

他能不吃吗?他抬眸,颇有些可怜地看着宴微尘。

宴微尘丝毫不为所动,“吃。”

“不吃就会像昨晚那样。”他稍作停顿,指尖轻晃那枚丹药,意有所指,“或许你觉得……”

想到昨天,许景昭耳朵通红,他一把抢过丹药塞到嘴里,囫囵着咽了下去。

宴微尘见他真的服下去了,上前一步,往他唇间递入一枚东西。

许景昭仰起头,含糊问:“什么?”

甜甜的,带着一丝花香,但又不过分的腻,糖块在他舌尖滚动两圈,彻底压下了那丹药的苦气。

宴微尘收回手,捻了捻指尖,那上面还带着柔软的触感。

“糖丸而已。”

许景昭没耐心细品,嘎嘣几下将糖块咬碎,又问:“师尊,我为何要服药?是生病了吗?”

宴微尘淡然开口,“是中毒。”

许景昭顿时紧张起来:“很严重?”

他刚跟师尊许完岁岁年年,他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见他脸色发白,宴微尘语气放软,“只要好好吃药就没事。”

“哦。”许景昭应完又开始神游天外,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玉兰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

癸七静立在门侧,“殿主,丹门主到了。”

丹霖站在殿内时,还有些恍惚,他手里拿着半截的药材,上面还带着牙印。

宴微尘开口,“这里。”

丹霖的视线这才聚焦,他看了眼手里的药材,有些不满,“殿主,劳烦下次叫我时能提前知会一声吗?”

他刚尝了一株药材,还以为自己神经又错乱了。

宴微尘神色未变:“事出紧急。”

见对方面色凝重,丹霖也收敛随意,走上前问:“发生何事?”

宴微尘视线穿过垂幔,看向远处趴在窗户前往外瞧的那人,眼眸里闪过些许柔光,旋即又凝起,沉声道:“许景昭少服了一次药。”

丹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宴微尘再次重复一遍,“不相逢补灵丹,少吃了一次,有什么影响吗?”

丹霖难以置信:“就为这个?”

宴微尘蹙眉:“此事不重要?”

丹霖咬牙切齿,“殿主,就为这你把我从南洲揪过来,可知我往返一趟需耗费两三日的工夫?”

宴微尘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倒没有多少波动,“有劳。”

丹霖霎时间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无碍,少吃一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我说……”丹霖摸了摸下巴,“不醒梦发作的药效这么霸道,你竟然都能忍得住?”

宴微尘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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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叩桌面:“闲话少说,南洲近日可有异动?”

“南洲太平得很。你是想问禁渊吧?”谈及正事,丹霖正色道,“十三年前那场动荡之后,南洲邪祟已少了许多。”

“你也不必忧心,当年乌玄惊出逃时本就是强弩之末,虽然出手毁了几个庄子,但之后也被你重创毙命,如今邪祟之势早不如前。”

宴微尘拧着眉心,心里却并未放松,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丹霖又问,“倒是先前帝王境现世动静不小,此境为何会突然出现?”

“被云斗四门的蠢东西动了手脚。”宴微尘不欲多说。

丹霖瞧着他的模样,挑了挑眉,云斗四门的人可真不怕死啊,敢惹宴微尘这煞星。

哪怕现在当上仙尊,成了殿主,那骨子里的性子又没改,当年宴微尘血洗峒阳的事全忘了。

宴微尘再次开口,“我要一枚洗髓丹,品质最好的一颗,你亲自炼。”

丹霖拧眉,“可以,但是你要给他用洗髓丹?此丹极为凶险,你可想清楚了?”

宴微尘望向远处那道身影,语气笃定:“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丹霖瞧着他的神色,脸色严肃,“宴微尘,洗髓丹可以,但必须得他自己扛,你要是动些逆天改命的法子,到时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修士越往上因果清算的越厉害,你强行插手他的因果,你命不要了?”

宴微尘有些不耐,“啰嗦。”

“呵。”看着宴微尘油盐不进的脸,他也不想要多说什么,他摆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谁也劝不动你。”

“不过话说你这小弟子若非灵根拖沓,天赋也还真不错,筑基修为打通识海,天下也是独一份了。”

宴微尘听到丹霖夸赞,眼眸也柔和下来,“嗯。”

丹霖:……

他揉揉额角,无意多留:“行了,洗髓丹的事我记下了,先走一步。”

他脚步顿了下,又道:“不,你让癸七送我回去,越快越好。”

宴微尘难得听到他这语气,“南洲有急事?”

丹霖有些头痛,“前一阵子捡了个狼崽子,半死不活的吊着一条命,我得回去看看。”

他再次叮嘱,“洗髓丹炼好了我给你送过来,下次叫人记得提前知会一声,要不家里又要被小崽子给掀了。”

宴微尘不置可否。

丹霖走后,殿内只剩下宴微尘跟许景昭。

许景昭托着下巴在窗前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困倦,没办法,昨日在云舟上并未休息好。

他趴在桌面上,没过一会意识就开始混沌。

宴微尘走到他身后,看着窗子前的许景昭,睡得迷迷糊糊,脸颊上有被压出的红印。

宴微尘俯身去抱,许景昭顺势窝在他怀里,迷糊道:“要沐浴。”

昨日……今早那般之后都没有沐浴,许景昭心里总觉得身上还有在云舟时的味道,哪怕已经用过了清洁术,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困得紧,但却因为这睡不着。

宴微尘抱着他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颔首应下,“好。”

屏风后隔绝了水汽,许景昭身上穿着一件薄衫浸在水里,冰丝被水浸透,贴在身上泛了些隐约的肌肤颜色。

许景昭趴在檀木池桶上,脑袋枕在手臂上,有些昏昏欲睡。

宴微尘在心里又念了一遍清心诀,手里拿着帕子,另一只手将许景昭的头发拨到一旁,擦拭他的后颈。

许景昭脖子纤细,半只手就能笼得过来,微微一按,便能摸到凸起的骨节,在领口下方连接脊髓的地方有一块浅红色的胎记,像是落在雪色上的红梅。

宴微尘有些出神,掌心的帕子无意识下滑。

许景昭脑袋枕了过来,迷迷糊糊道:“师尊,这里已经擦了三遍了。”

宴微尘回神,果然看到许景昭脊背有些泛红,他指尖颤了下,视线丝毫不敢往下看。

等一切收拾好后,许景昭躺在床榻上,舒服地想要睡过去。

宴微尘立在床边,瞧了眼天色,“要吃药。”

许景昭困得乏了,听到声音将脑袋埋到了被子里,晕晕乎乎,反正就是不想吃药。

宴微尘有些无奈,将药丸放进口中俯身,准确无误地覆上那片红唇。

“唔——”

许景昭起初对药味有些抗拒,但是心里清明了瞬,知晓师尊不会害他,便闭着眼睛任由师尊扫荡。

原本只是喂药,但宴微尘似乎对他的唇有些过分痴迷,灵巧的舌相互纠缠,气息交融带着痴念。

分开后,许景昭靠在宴微尘怀里喘息,眼神有些迷蒙。

宴微尘伸手将他揽在怀里,伸手轻柔拍打着他的背,“睡吧。”

许景昭睡得很安稳,在梦里他成了剑修,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最后剑却有些失控,抵在他的后腰,他伸手抓住,想要控剑,却忽的又变成了符修。

最后他在梦里画了一整晚的符箓,画的手有些发酸,直到最后一张符箓画完,许景昭伸了个懒腰,啪的一声碰到了床脚。

他睁开了眼睛,他在师尊的屋子,但师尊已经不在屋内。

床边留了一道灵诀:“在仙执殿。”

许景昭瞧了一会,灵诀忽的散了,变成了一朵小巧的玉兰花,他眼眸一亮,穿上靴子走下榻来。

他推开窗户,却见院内的玉兰依旧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但最上的一朵已经微微展露花瓣,瞧起来快要开了。

许景昭托着下巴欣赏了一会,想要拿留影石记录下来。

他在灵囊里翻找,没有摸索到,索性便将那灵囊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的物件不少,许景昭在一堆灵符宝物里挑了挑。

留影石在哪呢?

他正扒拉着,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指尖被尖锐的物品划破,冒出了血珠。

“嘶。”

许景昭缩回手,按着指尖,拿灵力修复。

可就在他缩回手的时候,他手上的血滴到一个古朴的令牌上,上面“春隐”二字闪过一抹微光。

许景昭按着自己的指尖,已经不流血了,他本打算将桌面灵囊里的东西收起。

却不想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墨儿,你动用此令牌,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许景昭眼神迷茫了下,伸手拿起那个泛着微光的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的“春隐”二字。

再转过来,看到了“少门主”三个字,春隐门的少门主令牌,为何在他这里?

许景昭眼眸里满是疑惑。

就在这时,令牌对面再次传来声音,比刚才更焦急了些,“墨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跟阿爹阿娘说啊!”

许景昭握着令牌,墨儿?那是谁?

对面是墨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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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娘?可这样亲密的通讯令牌为何又在自己手里。

许景昭看着泛着微光的令牌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开口,“我不是墨儿……”

对面好像安静了一瞬,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声音小心翼翼问道:“昭儿?”

第75章 有记忆 不想吃药

昭儿?

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呼唤从对面传来, 许景昭微微一怔。

令牌上凹陷的纹路陷进肉里,他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而又熟悉的画面。

那女子带着浅笑,帮他裁剪新衣, 另一男子脸上带笑, 正擦拭着佩剑,画面流转,他躺在床榻上,身子上下都疼,那女子却红了眼眶。

许景昭听到自己喃喃开口,“阿娘, 我不疼。”

那女子眼眶红的更加厉害,泪如泉涌。

他养着伤,有个小孩偷偷闯进他的屋子, 看见他忽地呆愣在原处。

许景昭太无聊了,开口问道:“你是谁啊?”

那小孩往前走进了一步, 似乎有些害怕, “我叫裴玄墨, 比你大了一岁,谢谢你救了我。”

裴玄墨幼年时面容稚嫩,圆圆的眼睛里带着愧疚,“对不起,你叫什么啊?”

许景昭盯着他的脸瞧了一会,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身上确实好疼啊。

许景昭蹙眉挥散回忆, 低头望向手中令牌,试探开口,“我是……”

那端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 语气温和:“昭儿,在仙执殿还习惯吗?”

许景昭轻声回应:“仙执殿很好,师尊待我也很好。”

话音落下,对面再度陷入沉默,良久后,那边声音小心翼翼传来,“宴……仙执殿主对你很好?怎么个好法?”

许景昭想了想,“我生病了,师尊请了医师帮我看身体…”

话音未落,那端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什么被碰落在地,一阵细微的慌乱声响。

许景昭有些疑惑。

过了一会儿,声音才重新响起,语气里带着些谨慎:“那个,昭儿……医师怎么说?”

许景昭乖巧回道:“师尊说我中了毒,但服药便能好转。”

那边声音断断续续,“伯母知道了,昭儿啊,你……你好好养,等过些日子墨儿回来,便把你们的事先办了。”

“伯母还有些事,昭儿,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还未等许景昭开口,那春隐门上的微光闪过便归于平息。

许景昭垂眸望着令牌,心神恍惚。

春隐门……

他脑袋一痛,好像有无数记忆碎片往他脑子里钻。

那张被划去姓名的婚书,那双不耐烦的眼睛,不明缘由的呵斥,总是留给自己的背影。

而后画面一转,他看到裴玄墨带着愧疚的眼眸,主动找自己重签婚书,眼眸里的欣喜看着也颇为真情实意。是裴玄墨亲手将这枚令牌放入他手中,开口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你。

许景昭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令牌,心头涌上几分茫然。

裴玄墨?好奇怪。

那样冷漠嫌弃的态度,与后来的温言软语,如此对待自己的竟是同一个人。

许景昭紧紧拧眉,十分不解。

他是不记得一些事情,可人的本性不会轻易更改。依他自己的性子,绝无可能再给对方第二次机会,更不会收下这枚令牌。

除非自己有愧于人,亦或是有把柄在身。

但那都是以往的事了,他现在有师尊,他也明确自己心悦师尊,万不能跟旁人再有关系,师尊若是知道,怕是会难过。

许景昭这样想着,便将那春隐门的令牌压在灵囊里面,下次再见了这人,要把这令牌还给他。

收了灵囊后,许景昭抬眸望向窗户外面,正瞧着,似有所感,倏然侧首。

微风拂过玉兰花瓣,将他披在身后的发丝向后扬起,许景昭眨了下眼睛,目光瞧着立在门前的那人。

宴微尘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玉冠束发,袍摆垂落如云,袍角边缘藏着金丝,是许景昭一贯喜欢的纹样。

那双墨眸正瞧着他,眼神专注,不知道看了多久。

“师尊?”许景昭唤了一声。

宴微尘缓步走近,目光始终未离窗边的身影。

许景昭刚起,头发披散着,身上未穿外袍,只穿了一件中衣,领口跟袖口都绣着玉兰花纹,跟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宴微尘满意极了。

这次倒是穿了靴子,未光着脚乱跑。

他走上前来,站在许景昭身前,掌心多了一块玉梳,自然而然地帮他梳理长发,然后不经意问道:“春隐门来信?”

许景昭皱眉,“是裴玄墨的令牌,不知为何在我这儿,待他回来,我便还他。”

“哦?”宴微尘抚着许景昭发丝的手微微一顿,“裴玄墨?你记起来了?”

许景昭轻叹:“只一些片段。与他相处似不甚愉快,这人仿佛……待我有些意见。”

“是吗?”宴微尘拿了发带,将他的头发束起。

“嗯。”许景昭郑重点头。

宴微尘帮他束好发,许景昭轻轻摇头,发束不松不紧,恰合心意。

他回过头,眼睛弯弯,“谢谢师尊。”

宴微尘看着许景昭一张笑脸,心里也觉得愉悦。

“对了,师尊!”许景昭直接伸手将宴微尘拉上前来,他指着院子里最大的那棵玉兰开口,“师尊你看。”

宴微尘看着许景昭。

许景昭有些不满,“师尊你别看我,看玉兰呀。”

宴微尘唇角微勾,这才抬眸望去。

只见那灰色劲瘦的玉兰枝干上,挂着饱满硕大的玉兰花骨朵,白色花瓣含苞待放,像是盛在枝面上的雪。

玉兰苑所属于宴微尘,这里的一切都由他掌控,但玉兰花开却也是第一次。

以往这里只有冰冷的雪,现在是盛开的玉兰树。

许景昭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转过头来看着宴微尘,“师尊,好看吗?”

宴微尘垂下眸子,“好看的。”

许景昭面容雀跃,“刚刚我就要找留影石录给师尊看的,但现在师尊亲眼看到了。”

宴微尘望入他眼中,轻声问:“为何?”

许景昭想也不想就回道:“看到好东西自然要分与师尊啊,我想让师尊看到啊。”

何需什么理由?凡遇什么喜欢的事,他第一个想起的只有师尊。

宴微尘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再次问道:“为何呢?”

许景昭抬着头,盯着宴微尘那双深邃墨眸,他忽的就明白了师尊的话外之音。

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师尊,为何想起师尊会觉得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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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微尘想要的不过是许景昭亲口说。

时时刻刻承认喜欢他,非他不可,天下独一。

许景昭眨了下眼睛,捕捉到了那一抹不安全感。

他抬手握住了宴微尘抚在他脸颊的手,上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当然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宴微尘眼神波动了一瞬。

许景昭握着他的手,“我心悦师尊,故而见万物皆喜,什么都想要分予师尊。”

他再次走近,两人衣襟相贴,“师尊不明白吗?”

他手覆上宴微尘心口,“我闻师尊心跳如擂鼓,我心亦然。”

温热的掌心透过心口的布料,带着灼人的热量,正如许景昭所说,他心声如雷,那强劲有力的心跳,每泵出一次,就是对许景昭告白的回音。

宴微尘喉结滚动,他忽的伸手捂住了许景昭的眼眸,带着人转了个身。

许景昭乖乖任他捂着,眼睛眨了下,睫毛轻轻扫过宴微尘的掌心。

宴微尘唇角微扬,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你看。”

蒙着眼睛的手缓缓松开,许景昭蓦地睁大双眼,窗外那棵玉兰树枝间骨朵争先绽放,一朵接一朵,瓣瓣舒展,如玉如雪。

浓郁的玉兰花香扑面而来,拂过他的面颊,缭绕在他周围,他耳朵里似乎都能听到花瓣绽开的声响,几乎跟身后师尊心跳同频。

真的……花开了。

玉兰花瓣拂过他的面颊,他脑海里忽的想起来了。

怪不得觉得熟悉,他原本是见过的。

帝王境,小满。

那孤坐在偏殿的身影,包裹在黑色绷带下的脸颊,帝后婚服浓烈如血,两人还拜了一道天地。

但终究殊途不同归,他亲手了结来给他们换了一条生路。

那一刀刺入心口……很痛吧。

许景昭眼神迷蒙了一瞬,脑海里记忆翻腾,谢温衡……萧越舟……还有谁?

师尊?许景昭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片段。

是他跪在地上,手中紧握那枚春隐门令牌,低声乞请:求师尊见证。

许景昭面色忽的白了白,他竟求师尊为他跟别人婚事见证,他疯了?

他望着那庭院中盛开的玉兰树,面色变了又变。

宴微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脑袋枕在许景昭肩膀上,“怎么了?”

许景昭闭上眼睛,死死将那些混乱的记忆压了回去,他再次睁开眼,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师尊,我喜欢你。”

宴微尘浅笑了下,“我自然知道。我也心悦昭昭。”

千倍万倍,只满不亏。

许景昭眼眸盯着庭院里盛开的玉兰,将那些混杂的记忆抛之脑后。

他转回身,扑在师尊怀里。

宴微尘抱住他,温存了一会,掌心又多了一块补灵丹。

许景昭看了一眼就撇过脸去,声音沉闷,“师尊,我不想吃。”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总觉得想起来越多,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会做一些事,说一些话,那些字都像刀子,会伤了师尊的心。

他不想要师尊伤心。

宴微尘不解为何许景昭态度忽然变得抗拒,他轻声开口,“已经快好了。”

他也曾有私心,也想过让许景昭永永远远只看得见自己一个人,但不醒梦不可以,他不是赵渊,也不会用赵渊对付宴玲珑的招数对待许景昭。

梦境固然美好,但宴微尘不喜欢自欺欺人。

他想要的就是,许景昭理智的完整的爱。

至于许景昭会跟别人在一起,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伪命题。

许景昭闷声道:“可是……我吃了它总会想到不好的事……我总觉得……”

他心里总有些预感,自己一旦想起来,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宴微尘俯身,微微靠近了些,“没关系的。”

他将丹药抵在许景昭唇边,许景昭下意识张嘴。

过程如何他不在乎,许景昭想起来跟想不起来对他而言结局并不会更改。

只不过服下不醒梦的许景昭不会装了而已,但心是不变的。

许景昭嘴里满是苦涩的补灵丹的味道,他抬眸望着师尊的眼眸,心里有些闷。

下一秒,他一把勾住宴微尘的脖颈,将人扯下,仰着头亲了上去,这一次,他带着委屈,吻得生涩而急切。

宴微尘微微一怔,随即闭目回应。

窗外玉兰随风颤动,想起更为浓郁,三百年未遇春日,想必是静候今日花开——

作者有话说:昭昭要想起来了

第76章 清醒 帮他的爱人

许景昭待在仙执殿并没有什么事情做。

主要就是睡觉, 画符,或者待在师尊旁边瞧着那开得正艳的玉兰,哦, 还有每日三次必须要喝的药。

药味漫入鼻息, 许景昭不自觉地皱起鼻尖,脸上浮起几分委屈,“师尊……”

宴微尘语气依旧温和,动作却不容拒绝,他将药丸送入许景昭唇间,手指轻抬, 扣住他的下颌。

许景昭只好仰起脸,气鼓鼓地将药嚼碎,真想趁着师尊不在吐掉, 可师尊盯他也盯的紧。

宴微尘松开手,目光掠过许景昭微微湿润的唇角, 最终落入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星星点点的紫色几乎散尽, 只剩零星残迹。

他就快醒了。

宴微尘垂着眸子,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许景昭的脸颊,光滑温热的肌肤让他心里微微踏实了些,虽然他说的坦荡大方,但心里…总归是有些念头不能说的。

许景昭若是想起来后还会对他如从前那般好吗?

是不是又要装傻充愣,否认一切?

宴微尘这样想着, 指尖刚好捧着许景昭的下巴。

许景昭吃完药,正想着捏一个糖丸吃,就被宴微尘抬起了脸颊,他手一抖, 糖丸掉落在地面,不能吃了。

“师尊……唔。”

他刚张嘴,就看到宴微尘俯下身子,那张精致凌厉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直接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宴微尘吻得很凶,许景昭无意识吞咽,身子骤然失重,他被宴微尘抵在案面,夺去了所有呼吸,只能任由宴微尘亲吻。

他紧张地抓住宴微尘的衣襟,又被宴微尘扣在头顶,许景昭被吻得迷迷糊糊,嘴巴张开,无助地呜咽了一声。

这几日不知道师尊怎么了,上一瞬还好好的,下一瞬就开始莫名‘欺负’他,每次吻得又凶又急,他总觉得自己会被吃掉,更过分的是,师尊比他更会压制,到后面徒留自己尴尬。

师尊这也太坏了。

宴微尘抬眸,将许景昭迷蒙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另一只手揽住许景昭的腰,宽大的手掌托着他的背脊,防止他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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