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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顾客投诉（未修） 怎么还有劲爆尾杀……
【4.作为卖场的收银员, 您需检查顾客是否存在逃单行为，并督促对方积极付款结账。】
梁姰头脑快速锁定了这条已知线索，而后含笑的目光缓缓下移, 转移到了巨人鼓囊的口袋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您刚才还拿了一个蔬菜罐头，对吗？”
虽说那蔬菜罐头是在副本游戏开始之前由梁姰采购的, 也确实是经过扫码和收款环节了，但毕竟是没有实打实资金入账。
更何况, 现在已经是全新回合的游戏了，上一次的读档怎么可能还会成功顺延到这一轮？
有系统规则给自己撑腰，梁姰目光淡然地忽视掉巨人难看的表情, 重新把扫码枪拿捏在自己手中，看似漫不经心地捏动着扫码枪的按钮，射出一道又一道刺眼的红光。
“如果您不需要的话, 可以在把商品归还给柜台；但如果您需要的话, 则需要按照原价支付商品哦~”
巨人嘴角下撇, 整张肥胖脸上的赘肉都顿时显得松松垮垮。
“我可是你们大卖场的会员！”他语气有些激动，但声带被满腔脂肪所挤压, 发出来的声音却又过分尖细，“作为会员, 你们难道不能给我随手赠送点儿小福利吗？”
没想到他竟然来这一出。
梁姰保持微笑沉默几分, 在发现自己并没有因此而触发隐藏规则后，则开始放心地见招拆招。
“实在不好意思, 会员或许可以定期领取我们卖场的福利, 但这项福利并不包括‘免费赠送商品’哦~”
反正副本背景和系统规则都没有明确提及这一点，梁姰索性直接就畅所欲言起来，“那请问, 您现在还需要这份蔬菜罐头吗？”
巨人似乎是抽抽了几声，不满的情绪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他粗大的手指紧紧抠住蔬菜罐头的金属边缘，像拿捏一颗弹力球似的那般轻松，直接把瓷实的罐头扔在收银柜台上。
“结账。”他不冷不淡地开口，此时倒又听不出来他的任何情绪了。
梁姰生怕对方这个阴晴不定的巨人NPC会再度反悔，手中扫码枪的识别部位直接对准到蔬菜罐头暴露在外的条形码上。
随着“嘀”的一声响，蔬菜罐头的具体商品条便显示在了显示屏上。
她放下手中的扫码枪，顺手把蔬菜罐头塞进了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里。
“一共是1229元。”
闻言，巨人又开始低头在自己破旧的钱包里翻找。
他始终没抬眸，瓮声瓮气的嗓音便从他被肥肉压迫的喉管里挤出来，“别找零了，取个整行不行？”
巨人转手递给梁姰一小摞钞票，最顶上的是一张显眼的五元纸币。
“便宜四块钱，就算我1225行不行？”
梁姰挂在嘴角边的笑容凝固一瞬。
她没想到副本里面的NPC还会给自己上演“讨价还价”这一套。
更离谱的是，本以为对方是要狮子大开口，没承想到了最后，竟然只是磨磨唧唧想要砍掉四块钱——
梁姰微微俯身，直接用双掌把巨人递来纸币的手给推了回去。
而后，她又十分自然地把票据打印机吐出来的小票扯下来，并把纸面拉平，以退为进地展示给巨人看。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都是以机器为准的，”梁姰修剪整齐的指甲又不经意地划过小票尾部的总款，留下一道油墨黑印，“机器说是多少价格，我们就要收取多少价格。”
巨人气得差点儿要犯心梗了。
他猛然抽回最上方的五块钱，十分不情愿地又从钱包里扒拉出来一张破旧不堪的十元纸钞。
梁姰接过这把汗津津的钱，放在手心里简单翻看了下。
这并不是现实世界中会用到的通用货币，看样子是系统为了区分游戏与现实的界限，特地制作了一批游戏专属货币。
虚拟的游戏货币分辨不出真假，更何况收银台上也没有事先为收银员准备好的验钞机，系统也没有针对这项内容做出明确的规定——梁姰索性直接默认它们都是真钞。
她毫无负担地敲下键盘上的“结账”按键，等到现金抽屉弹出来的时候，梁姰便按照手里纸钞的规格，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
可除了这笔入账资金之外，现金抽屉里面仍然空空如也。正常来讲的话，作为收银员的梁姰是需要再找给对方一元零钱的。
钢镚区空空如也。
梁姰抬眸随意扫了眼收银台旁，一颗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树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动作极其迅速地从上面薅下来一支棒棒糖，随后用扫码枪快速扫码。
在看到商品显示屏上显示这种棒棒糖的单价只是五毛钱后，梁姰又再次抓下来了根一模一样的蓝莓味棒棒糖，连同先前那支一同丢进了巨人的购物袋里。
“差您一元的找零，这边补给您两根棒棒糖。”
梁姰笑容满分地将沉甸甸的购物袋递到巨人身前，使得她肱二头肌急剧膨胀，“欢迎您下次光临。”
而似乎也是感知到了收款流程的结束，堵在巨人面前的两扇挡板也自动朝两边打开。挡板的敞开幅度之大，一度让梁姰怀疑是不是它们也怕被巨人过大的身躯而剐蹭损坏。
本以为搞到这里就已经万事大吉了，梁姰还没来得及悄悄吐出一口气，就听见刚把购物袋接过去的巨人幽怨地埋怨道：“我要投诉你。”
梁姰心里“咯噔”一声。
再抬眸时，出口挡板已经被严丝合缝地关上了，而巨人的背影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卖场的通道口。
坏了，怎么还有劲爆尾杀……
梁姰始终没松出去的那口气在胸口处徘徊，反倒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
刚刚是因为自己有做错什么吗？
是因为她没有及时答应巨人试图抹零的要求，还是因为她用棒棒糖代替了需要找零的那一块钱？
梁姰百思不得其解。
规则中没有一处不透露着卖场业绩对收银员的重要性：确保顾客不会投诉从而拉低业绩，杜绝顾客的逃单、免单现象，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身营业额。
可现金抽屉里面并没有能够适合找零的纸币或钢镚，梁姰也明显不能用其他办法搪塞过去；两根五毛钱的棒棒糖则成功填补了这一元的空缺，不仅没有损害顾客的权益，甚至还防止了卖场账目出现错误的情况——
梁姰实在是想不清楚，问题究竟出现在什么环节上了。
她舌尖抵住牙侧，不耐烦地发出“啧”的一声。
或许是因为现在时间还早，前来卖场购物的顾客并没有太多，自从巨人NPC离开以后，梁姰主管的这条结账通道便再也没有来过其他人。
她双手撑在柜台台面，踮起脚来分别向着自己前后看了两眼，发现其他玩家竟还在应付着那刁难人的NPC，各自忙得都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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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众人当中第一个结束任务的。趁着这段得以缓冲的空余时间，梁姰立马开始准备起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首先是再度摁下键盘上的“结账”按键，待到现金抽屉弹出来后，梁姰又反复确认了遍内含的具体金额。
不仅如此，她还尝试着把系统召唤出来，“系统，我现在的任务完成进度是多少？”
许是梁姰已经太久没有跟系统主动对话了，脑内系统迟缓了好几秒，才渐渐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目前进度：营业额1230/10000……】
【遵守规则成功存活即可顺利通关，请玩家继续努力吧！】
经过系统认证之后，梁姰这才放心确认，任务进度的计算量是根据现金抽屉里面的货币价值来统计的。
因为如果按照票据打印机所给出的小票金额来看，正确的营业额应该为1229——那两支棒棒糖并没有被纳入结账名录里。
比较复杂的疑惑随之解开后，梁姰点亮了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
尽管在工作的这段时间内，广播并没有如约响起敲钟声，但根据现实时间进行简单换算，梁姰还是能够很快反应过来，游戏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游戏时间11:00。
这效率未免有些太慢了。
梁姰不自觉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如果按照每名顾客平均消费1000元来计算，若是想要完成10000元的营业额，那就大约需要十名顾客。
一天只有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而光是服务一名顾客就要花费掉三个小时，也就是说明一天下来只能接待四位顾客，营业额也大抵只有四千左右。
想要完成系统给出的营业额任务，那就至少要在这里度过三天时间。
可是这三天，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梁姰苦思冥想着，最终还是决定先把自己目前掌握到的线索整合一下，然后发到“永远不死”的群聊里，供大家一起分享。
她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不仅把触发出来的隐藏规则一字未动地发了过去，而简单把自己刚刚的推断也一并告知给众人。
末了，梁姰思考片刻，决定还是把自己的实际情况如实说出。
梁姰：[关于规则第二条“投诉率”的相关内容，我暂时还没有搞懂。]
梁姰：[但你们要是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一定要尽可能给顾客找零。]
梁姰：[我很可能就是这一步出现了问题，所以被顾客投诉了。]
而很快，手机屏幕上便弹出来了新的信息。
葛霖：[我这边刚送走一个阿姨。]
他又顺手引用了梁姰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葛霖：[卧槽姰姐你怎么被投诉了？！现在没什么事吧？！]
梁姰刚想要回复，手指却兀地悬停在屏幕上方——
她嗅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让人极度不适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说：九月份的全勤圆满落下帷幕，薄荷终于要拥有第一枚小徽章啦！
希望十月份能够再接再厉、再续辉煌（画大饼）
第142章 血肉商品（未修） “他们和你一样，都……
“这里已经不能结账了吗？”
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佝偻着腰身缓步走进收款通道。
她满头顶着银白色的泡面卷, 颤颤巍巍的双脚每在地面上挪动一小步，那蓬松的发丝就会随之而剧烈晃动，看上去似乎手感不错。
老太太身前是老年人最爱的买菜小推车, 此时这不大的包裹里面已经鼓鼓囊囊, 但上面的封口袋又严丝合缝地扣着，梁姰根本看不到任何内容物。
有过了上一次的经验, 这次梁姰藏手机的动作就显得没有那么慌张了。
她不急不忙地把手机屏幕熄灭，没再放到收银台旁, 而是顺势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中。
“还可以结账的。”
梁姰眉眼笑得甜甜，看起来人畜无害。
老太太也随之报以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容，她脸上的褶皱都被衬托得温善了几分。
她似乎是上了年纪, 行动也跟着不太方便，老太太想要俯身取物的动线一下子被拉得很长，像是上世纪的老电影那样故意慢速。
倒是给了梁姰不少时间。
她借此机会, 开始从老太太的身上搜查任何刻意的地方。
梁姰确信, 那股万分浓郁的血腥味就是她带来的。
亲眼目睹过这么多人命流逝, 梁姰此时似乎都已经幻化出了一种全新的“超能力”，她能够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不同物种之间血液味道的差异。
例如猫狗等动物类的新鲜血液会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飘扬在空气之中的时候甚至还会掺杂一点点的甜；但人类的血液却是截然不同的浓郁的铁锈味，不仅没有丝毫腥味可言, 甚至还会让她从内心深处蔓延出一股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
梁姰现在也有这种感觉。
但面前老太太穿着打扮都显得十分贵气, 就像是享了一辈子福的千金大小姐。
尽管行动不便，但她的衣服配饰从内到外都是透露着一副整齐洁净的模样, 唯一可能有些突兀的就是那红色的批发小推车——但老年人通常都是人手一个的, 这倒也显得不奇怪了——梁姰根本看不出任何血液渗透的印记。
或许是因为自己长时间盯着对方，让老太太也产生了一丝异样感，她停留在半空、想要去抓小推车的手突然止住, 蓬松的银白色发丝也开始朝着梁姰的方向旋转。
老太太有一双十分美丽的琥珀瞳，哪怕周围的皮肤都已经松垮，但这双眼睛还依然神采奕奕，就像新生儿那般纯洁无瑕。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梁姰迅速抽离回自己的视线，表情也瞬间切换回收银员的服务模样。
“没有没有——”她微笑否认，而后十分熟练地转开话题，“这位顾客，您需要帮忙吗？”
听到她这么问，老太太脸上凝结的一丝愁疑这才慢慢解开。
梁姰说的话或是戳中了她的心坎，老太太点了点头，那些发丝就如同水底的海藻般跳跃舞动，“多谢你了。”
只可惜的是，老太太满载货物的小推车放得有些远，梁姰的身体又没有办法离开收银台范围，这就导致哪怕梁姰整个人都快要趴在收银台台面上了，可还是没有办法触碰到老太太的小推车。
梁姰讪讪笑道：“您看您方便让小推车再过来一些吗？”
她客客气气地发问，语言和表情动作也没有任何不妥当、不礼貌的地方，但却不知道又误触到老太太哪根敏感的心弦了，尽管对方脸部布满皱纹，但梁姰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老太太微微蹙起的眉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改变小推车的位置吗？”
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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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双手紧紧扒住小推车的把手，双脚与肩同宽分开站立，而后她似乎是用尽全力，使劲晃了晃自己的小推车。
只是这她老年人萎缩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这满载货物的红色小车。
梁姰表面上不敢多出一口大气，心里面却已经开始咬舌头吐槽了——
好家伙，看样子要是让对方再多出一丁点儿力，那自己这一单是又要被板上钉钉地投诉了。
梁姰嘴角上扬，眼角下弯，“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您慢慢来，我们不急。”
听到梁姰这么说后，老太太微蹙的眉头这才一点点松开，而后老电影地慢动作又再一次归零并重新播放。
梁姰只能漫长等待。
她不敢借此机会再次在老太太身上搜查可疑线索，她怕对方又以为自己不怀好意，梁姰只能借势把脑袋垂下去，双手插兜塞在口袋里。
但借着这个动作，她就能够在收银台的掩护下查看自己的手机了。
梁姰发现，大家在这段时间里面似乎已经陆陆续续接待完自己的第一个顾客了，群聊里面的消息也跟着多了起来，都是众人在分享吐槽自己的心得与经历。
顾可可：[妈呀，姰姐怎么也被投诉了，我也被投诉了……]
辛桑：[这人终于走了，他身上有一股好浓郁的腐臭味，我差点儿要被熏死了……]
顾可可：[我也是我也是！]
顾可可：[我就是因为没忍住，下意识捂了一下鼻子，结果这人就说要投诉我！]
骆川戈：[这么不讲道理？]
蒋芷灵：[其实应该忍一忍……]
葛霖：[等一下，你们那两个人是不是都戴着口罩？]
辛桑：[你怎么知道？]
顾可可：[你怎么知道？！]
葛霖：[因为我这个阿姨也是这样。]
葛霖：[她临走的时候把口罩摘下来了，我看到了她下半张脸的模样……]
梁姰刚想要下滑屏幕，只听面前老太太突然轻咳两声。
“帮我接过去，好吗？”
梁姰果断熄灭手机屏幕。
这个葛霖，下次发消息一口气说完，好吗？
在熄屏的前一秒，梁姰条件反射似的扫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发现老太太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将近十五分钟了。
若要是换算成游戏时间，那可就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了啊！
眼见任务远远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般顺利，梁姰叹了口气，只能认作是见招拆招了，这才把手机塞到口袋底端，想着像个机器似的给商品扫码就好了。
只是她双眸这才刚刚抬起，就被老太太递过来的东西给震惊到了。
那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心脏呈现新鲜的艳红色，总体大小和梁姰的拳头差不多大。
似乎是刚刚离体，表面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甚至心脏内腔还有没能彻底倒出的液体，再加上或许是持刀人的手法并不熟练，心脏周围牵扯的血管截面也并不平整，就这样缠缠绕绕地裹着还在持续搏动的心脏。
这下，梁姰终于知道，她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终于是从哪里来的了。
小推车袋子的封口已经彻底打开，梁姰只瞥过去一眼，就见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净是血肉混合物。
原来那不是布料的红色，而是被彻底浸透的红色。
梁姰不动声色地重新把目光收回，这才发现老太太还颇为干净地戴了个手套。
她上了年纪，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运动，传递心脏的过程中手又一直在哆嗦，这就导致心脏腔内的血液仿佛水盆中晃动的清水似的喷洒而出，染得整张收银台面都血红无比。
溅起来的血滴迸到了梁姰的衣服上，看起来倒像是她杀的人。
老太太见梁姰迟迟没有把这枚心脏接过去，便好奇开口问：“怎么了？是怕弄脏手吗？”
梁姰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也不清楚自己某一种无心的回话会不会成为日后老太太投诉的理由。
但老太太似乎是考虑到了她所为难的这一点，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要是担心的话，我口袋里还有剩下的手套，你可以拿过去用。”
她说着，便颤颤巍巍着侧过自己的身体，把微微张开的衣服口袋面向了梁姰。
老太太虽然没有再次挪动小推车的能力，但却可以让自己凑到收银台前。此时，她的衣袋开口已经和收银台面严丝合缝地对齐了，只要梁姰伸手探过去，就能摸到对方口袋里的秘密。
梁姰虽然抱有戒心，但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也正如老太太所说的那样，梁姰的确是摸到了熟悉材质的一次性手套。
但除此之外，她还探到了一张薄薄的卡片。
一想到这或许就是老太太的会员卡，梁姰心中萌生了“把它一起拿出来”的念头。
但这念头也仅仅只是持续了短暂瞬间，梁姰不愿意给对方留下任何可能被投诉的把柄，便只是乖乖把手套揪了出来。
戴上手套的梁姰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护甲，她暂时能对这些还在搏动的器官产生一定免疫，梁姰顺手从老太太的手里结果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这是她第一次摸到心脏，原来生命就是这样延续的。
心脏的手感很奇特，表面滑腻腻的。不知怎么，梁姰突然联想起菜市场里死活也抓不起来的光滑的鱼，她突然觉得这心脏似乎也跟活鱼没有什么区别，一次性捏持不住，它们就会蹦到台面上，继续进行徒劳又费力的倒数挣扎。
“很新鲜，对吧？”
老太太突然来了跟梁姰对话的兴趣，手上传递“商品”的动作却迟迟没有停止，“这是我在生鲜区看到的。还好是我来得巧，正好碰到他们输送新鲜食材。”
老太太身形往前一扑，双手共同捞起一截血淋淋的小肠。
“我一看，这些都是难得的新鲜，他们跟我说这都是现杀现卖的，还带着点儿余温呢！”老太太急忙把这段肠子递给梁姰，但她的动作却依旧缓慢，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最为忙碌，“我生怕都被别人抢走，就一口气都买下来了。”
梁姰没急着扫码结账，而是让这些布满鲜血的人类器官在收银台面上整齐排开。
原本银白色的台面已经彻底被浓稠的血液所覆盖，就像是一块刽子手专用的解剖板。
原本透明的手套也被温热的血液完全覆盖，梁姰垂眸顶着自己辨识不清的双手，一时间出了神。
她任凭老太太继续往收银台上堆叠着残骸，“您说的‘他们’，是谁啊？”
梁姰发问的时候，老太太搬运“商品”的过程也快要接近尾声了。
小推车里面的东西几乎已经被完全搬空了，原先鼓鼓囊囊的空间也已经彻底扁平下去，只留下外表那抹愈来愈扎眼的红色。
老太太熟练地把手上的手套扒了下来，像丢垃圾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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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扔进小推车里面。
“你既然在这里工作，那你还不知道他们吗？”
老太太颇显好奇，“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作者有话说：你意外发现一本书，书名是《如何才能让薄荷日六》。
你喜出望外，觉得万事皆成，于是激动地翻开书页，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句话——
杀了我吧（加更除外）
第143章 专属记号（未修） 像是艺术家为之着迷……
和她一样……吗？
梁姰自然不会相信。
她是玩家, 是误入规则类世界的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老太太是NPC，是系统设定的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情感的虚幻产物罢了。
她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一个诱导性满满的NPC的一面之词？
梁姰也同样察觉到了老太太那琥珀色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惊奇，她不愿意因此而留下把柄, 于是嘴角便始终衔着一抹笑。
“哎呦, 我当然知道——多亏了您这么一提醒，我这才记起来！”
听到梁姰这么说, 老太太便收回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表情。她视线又重新下移，双手撑在小推车扶手上, 身子稍稍向前倾着。
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似的，老太太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因为工作太忙了, 所以都忘了自己的同事了？”
梁姰听得懂，此时对方口中的“同事”，并不是指被分散在其他结账通道的队友玩家, 而是代指刚才对话当中提到的“他们”。
梁姰是这家卖场的收银员, “他们”是这家卖场的商品采购员, 于情于理确实也都是“同事”关系。
她点了点头，顺着老太太给出的口风附和着。
见到她这么配合,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竟多了一丝孩童般的顽皮，“那你要不要偷偷溜出来, 我带你再去见见他们？”
溜出去？
梁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副本开始之后, 她竟然还能离开这片收银台区域吗？
望着老太太那双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澄澈双眸，梁姰并没有直接给出自己同意或否定的答复, 而是反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老太太眉眼弯弯, 若要是抛去她身旁那些还带有余温的血淋淋的器官，倒真有了几分慈眉善目的模样，“毕竟是年轻人, 还是要趁着时间多去走动走动关系，这样对你日后工作也有帮助。”
日后工作是指什么？
跟她的副本任务有直接关系吗？
梁姰只是在内心里悄悄发问，并没有用实际语言表达出来。
她的手攀上了收银柜门的一角，试着微微用劲，看是否能够让早已关闭的磁吸门再度打开。
而让梁姰感到震惊的是，原本早已严丝合缝关起来的磁吸柜门，竟然能够在老太太的注视下轻而易举地被打开。
梁姰动作一滞，她注意到老太太琥珀色的瞳孔始终盯着自己的双手动作，她果断把稍微敞开一道缝的柜门又关了回去。
顺利磁吸时发出的“咔嗒”声响，是梁姰此时的定心丸。
原来，在副本游戏内，玩家的活动区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如果是在NPC发出邀请的前提下，那么玩家是可以去到卖场的其他空间的。
尽管是获取到了这么关键的线索，但梁姰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刚才是当着老太太的面测试了一番，现在必然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工作太忙了，我只是个打工人，还是尽可能用最短的时间做最多的工作吧。”梁姰脸上浮现一层惭愧。
她借用先前老太太递给自己的台阶，顺理成章地扯谎，“反正以后时间还多得很，等到我什么时候不忙了，就过去看两眼。”
那股期待恶作剧成真的玩弄感瞬间从老太太身上消失了，她仿佛又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奶奶。
眼见对方并没有想要投诉自己的意思，梁姰悄悄呼出一口气，随即迅速转移开话题，“那我就准备给您结账了——您先出示一下会员卡，好吗？”
她现在的业务已经极为熟练了。
身前那股血腥味道愈发浓郁，在这种空间待得久了，梁姰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经被腌入了味。
那熟悉又陌生的气味侵染着每一寸皮肤和每一颗毛孔。梁姰想，就算现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源源不断流出鲜血，她也丝毫不会察觉到异常——
毕竟，这些血都来自曾经活生生的人。
梁姰屏住自己的呼吸，她脑袋微微昂着，不再让自己的视线触及那摊刺眼的猩红。
老太太布满褶皱的手则探进了方才塞手套的口袋里，果然正如梁姰猜想的那样，一张熟悉的小卡片被对方从口袋中取了出来。
她仍然颤颤巍巍地递了过来，梁姰轻声应了下，而后利落接过。
梁姰熟练把会员卡的磁条部分对准读卡机，显示屏上也同时闪出了会员卡的相关信息。
提示边框为绿色——
很好，这意味着这张会员卡还在有效期内。
梁姰刚要下意识地把卡抽回，却突然瞟到那因屏幕分辨率而在不断闪烁的持卡人大头照。
照片上，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哪怕图片像素有限，但梁姰还是能够觉察出对方保养得吹弹可破的面部皮肤。
尽管她也顶着一头形似泡面的卷发，可梁姰也断然不会认错那乌黑亮丽的颜色。
会员卡还依然停留在读卡机中，梁姰手指轻轻搭上卡片的边缘，但却没有把卡片取出来。
她平静地转过头来，与老太太微笑对视，“这是您本人的会员卡吗？”
“是啊，当然是啊。”
老太太认真地点了两下脑袋，头顶上的银白色泡面卷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晃荡，“我是你们卖场的老顾客了，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会员卡呢？”
【3.作为卖场的收银员，您要确保前来购物的每名顾客都持有在有效期内的会员卡。会员身份为严格实名制，如您发现人卡不一的情况，请您让顾客前往其他结账通道。】
梁姰质疑的问题并非是小事，而是关乎到是否会违反规则的大问题。
她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多了几丝严肃，“但我这边显示的持卡人照片并不是您，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梁姰没有直接板上钉钉、立下判决，而是把辩解的权利再度交回NPC的手上，从而降低自己被投诉的机率。
果然，跟着梁姰的引导，老太太立马双手撑着收银台面，探过头来盯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在瞄见大头照上的女子后，老太太稍一愣神。
“这就是我啊，这是年轻时候的我——”她语气转厉，“这你都认不出来？是因为我现在太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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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
感知到老太太浑身上下冒出来的怒火，梁姰心里已经有了种预感——
她马上就要开始投诉自己了。
但梁姰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她觉得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商品显示屏的分辨率实在是低得感人，要想看清持卡人大头照上面的细节，梁姰就必须要眯起双眼，并主动拉开自己与屏幕之间的距离。
她不顾老太太在一旁的疯狂跺脚，梁姰整个身子已经贴靠到收银空间的最尽头，仅用剩下的微小视野来辨识照片上的每个细节。
圆润耳垂上的银色流苏挂饰，天鹅颈上金灿灿的宝石项链，以及照片最边缘那抹若隐若现的紫罗兰色胎记——
这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是想要用这种证据以论证自己的观点，那只会倒打一耙，反倒让自己立不住脚。
人这一生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会是什么？
梁姰快速扫描着那张颇有年代感的大头照，视线掠过之际，她竟鬼使神差地和照片上的主人公对视上了。
她先前从未留意到，这位女士竟然有双异瞳。
对方左眼是标准的深褐色瞳孔，但右眼却有着亚洲人种里难得一见的天蓝色。
温温柔柔的，像一汪平静的水面。
虹膜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专属记号。
真正的线索也终于浮出水面，梁姰放在身侧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攥握成拳。
“通过照片比对可以看出，持卡人有着特殊的异瞳，”梁姰扫向老太太那双琥珀色的双眸，“这和您的眼睛是完全不一样的——”
梁姰悄悄压低了声音，会员卡也被她从取卡机中取出，拿捏在两指之间。
“这张会员卡真的是您本人的吗？”
原本气鼓鼓的老太太在转瞬之间便萎靡不振。
“好吧，好吧……”
垂头丧气的老太太从梁姰手中取回会员卡，“这其实是我儿媳妇的会员卡。她都好几天不在家了，也不知道人是去哪里了。我反正想着也没别人知道，就寻思偷偷拿出来用一下……”
“非常抱歉，如果人卡不一的话，我是不能为您继续结账的。”
梁姰没有动作，只是双手叠着放在身前，一脸惋惜的样子，“还请您先收拾好您的商品呢……”
她已经解除了与对方的服务关系，那接下来，梁姰就不必担心自己会再度收到老太太的投诉了。
手套也早就被她扔到一边，梁姰眼不见心不烦，任凭老太太慢悠悠地再把那堆器官重新塞回自己的小推车里。
她收拾起来的速度明显比一开始快了不少，当老太太整理得差不多后，她抽空向梁姰问道：“既然你这里不能给我结账，那我要去哪里才可以啊？”
“第八条结账通道。”
梁姰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从这里出去，往我身后方向一直走，尽头的那条结账通道是可以使用的。”
老太太“哦”了一声，随后拿起收银台上的最后一块人肉，不冷不热地应道：“谢谢你啊。”
“不客气。”
梁姰随口客套着，又再次把视线转回到收银台上。
残骸遗留的血液还依然染在台面上，估计清理还是个头疼的大问题。
梁姰目光下意识地上移稍许，不小心瞥到老太太那块还没来得及放进小推车里的人肉。
切面略大，皮肤光滑——
像是艺术家为之着迷的完美画布。
画布之上，盛开着一朵紫罗兰色的完整胎记——
作者有话说：姰姐：你就按我说的去吧，一去一个不吱声。
第144章 刻板印象（未修） 小姐姐你好
待到老太太彻底走远后, 梁姰一个人撑在收银台边，又发呆了很久。
顺着当前这个角度，她的双瞳也被满目鲜血映得艳红。
口袋里面的手机兀地传来两下消息振动, 也正是这振动声音, 把梁姰发散出去的思维又再一次拉了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远离了那摊几近凝固的液体, 解锁了手机聊天页面。
映入眼帘的，就是葛霖在群里新发的消息。
他先是仓促传上来一张匆忙抓拍的照片, 虽然人影模糊，但梁姰不用点开大图都能知道，这就是刚才推着小推车离开这里的老太太。
葛霖：[你们有谁认识这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