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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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皇帝与裴婉在草原营地多留了三日。白日裏,皇帝与管事商议灾后重建,裴婉则跟着太医巡查病患,偶尔会远远看到郁小幻——她总束着高马尾,背着药箱穿梭在临时毡房间,给老人换药时动作轻缓,教牧民辨认草药时语气平静,唯有在给孩子喂药时,眼底才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意。
第三日傍晚,有牧民匆匆来报,说草原深处的白音牧场还有十几户人困在洪水裏,且有孩子发着高烧,急需大夫。郁小幻刚给最后一个病患换完药,听闻消息立刻收拾药箱:“我去!”
阿古拉一把拉住她:“那边路都被冲断了,又要天黑了,太危险!等明日天亮再去!”
“孩子烧得久了会出事。”郁小幻拨开她的手,翻身上“风影”,“我熟悉地形,快去快回。”不等阿古拉再劝,她已策马消失在暮色裏。
裴婉恰好在旁听见,眉头瞬间蹙起。她看向皇帝:“父皇,草原深处路况不明,郁大夫独自前往恐有危险,不如派些侍卫支援?”皇帝点头:“也好,让侍卫长带一队人跟去,务必确保大夫与牧民安全。”
可谁也没料到,夜裏草原又下起暴雨。侍卫队出发没多久,就被冲垮的土坡挡住去路,只能在原地等待雨停。而郁小幻这一去,竟没了音讯。
第二日清晨,雨停了,阿古拉骑着马疯了似的往白音牧场方向跑,嘴裏一遍遍喊着“小幻”。她沿着被洪水冲过的痕跡找了一路,看到“风影”的马蹄印在一处断崖边消失,心瞬间沉到谷底——那处断崖昨日被洪水冲塌,底下是湍急的河流。
“小幻!郁小幻!”阿古拉趴在断崖边哭喊,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想起郁小幻教她认草药的模样,想起两人在湖边采沙棘的日子,想起“风影”温顺地蹭着郁小幻手心的画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侍卫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们立刻派人沿河流搜救,同时把消息传回营地。裴婉听闻后,手裏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裙摆。她快步走到帐外,望着白音牧场的方向,心裏第一次涌起强烈的不安——她想起郁小幻退回银簪时的决绝,想起重逢时她恭敬行礼的疏离,可此刻,那些过往的厌烦与抗拒,都被“危险”二字冲得无影无踪。
皇帝也皱紧了眉头,立刻下令增派搜救队伍:“一定要找到郁大夫!草原百姓还需要她。”
接下来的三日,搜救队沿着河流上下游找了几十裏,却只在下游找到一个药箱——箱子裏的草药散了大半,唯独那本翻得卷边的《草药图谱》还被牢牢绑在箱底,封面上隐约能看到“婉”字的残痕。
阿古拉抱着药箱,坐在断崖边不肯走。裴婉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手裏紧紧攥着一朵干枯的小蓝花——那是上次郁小幻別在发间的花,后来落在了阿古拉的毡房裏。
“她不会有事的。”裴婉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那麽懂草药,那麽熟悉草原,一定能找到活路。”
阿古拉抬头看她,眼裏满是泪水:“公主,她只是个想治病救人的大夫,她不该出事的……”
裴婉沉默着点头。她望着远处连绵的草原,心裏忽然明白,自己当年所谓的“厌烦”,不过是怕被那份逾矩的情愫打乱阵脚;而如今,当这个人可能永远消失时,她才看清,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从来都不是厌烦,而是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
第四日清晨,正当所有人都快要放弃时,下游的搜救队传来消息——在一处河湾的芦苇丛裏,发现了昏迷的郁小幻,她怀裏还护着一个同样昏迷的孩子。
郁小幻在河湾芦苇丛中被找到时,浑身是泥,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怀裏却死死护着那个发着高烧的孩子。阿古拉扑过去时,手都在抖,小心翼翼地想把她从泥水裏抱出来,却被太医拦住:“先別动,恐有內伤,得先清理伤口。”
裴婉跟着赶到时,正看见阿古拉蹲在一旁,眼眶通红地递干净布条,声音带着哭腔:“轻些,她怕疼……”太医刚要动手,裴婉却忽然开口:“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