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终于一家三口 有没有学生样(2 / 2)
往后,他的宝贝必定愈发灿灿。
往后,他的宝贝只有哥和弟弟。
终于是新的开始,终于是一家三口。
时载从高处俯向一双温柔深沉的眼,突然想到:
“哥,那咱们三个能不能一个户口本啊?”
“……可以,但只能是兄弟关系。”
这样啊,时载“啊”了声,眨巴眨巴眼睛:
“那多刺激啊!!”
“……”
“哈哈哈哈哥我错了,再也不听乱七八糟的小说啦。”
又让小狗崽飞了一次,叔仰阔将其置于自己单手臂弯,刮了刮他的鼻子:
“继兄弟,等去了圳安,哥和仰云销户,重新落你户下。”
“哇哇哇真的吗?!那我是一家之主!”
“宝贝一直都是。”
一家三口上了车,出去吃,不仅仅是庆祝时载,更是贺喜他们三个人。
彼此不再惧怕过往的痛苦,每一次重遇过往的痛苦,就能用强大的爱击碎痛苦,并获得百倍的幸福和开心,没有这一遭,就没想到这样去让小狗崽彻底脱离,也让他们拥有更新的开始。
叔仰阔从后视镜裏往后看了一眼,亦是随之提了唇角,他的小狗崽太过坚强乐观。
没片刻,俩小的又扒着座椅,眼巴巴地看着他,非要他讲清楚是怎麽“掘墓”的。叔仰阔扫了眼他宝贝手裏的瓷片,千百道扎满针尖的车轮再一次重重碾轧心脏,疼到自觉手段尚轻。
但转瞬,又在宝贝扬起的笑脸裏渐渐放下偏执。剩下的,他来弥补,往后,他更爱。
小时载刚出生时,漂亮非常,是家裏第十个孩子,夫妻俩本不打算再生,一则代表着十全十美,二则小时载呱呱坠地时,破烂的房顶上竟掉下一块绘着条小龙的碎瓷片,不仅夫妻俩,整个村子都高兴坏了,凑了十桌大席做百日宴,觉得时家的老十能给村子带来好运,都喜欢得不行。
那时候还没起名,整天“崽崽”得叫,是因为怎麽起都觉得不够符合小时载的“龙”运。
欢喜还没多久,百日宴一周內,竟陆续去了五个老人,其中一个再差二十天都要百岁了,年纪最小的也是七十五岁,村子原先被远近的都说要成“长寿村”,这一来,奔走悲骂。
原先的“龙”运成了恶祸。
村裏人要夫妻俩将小时载埋了。夫妻俩竟真的有些被说动了。幸好后来镇上来了个大夫,将最近的重流感走村访户地宣传,让大家不要惊慌,人们才知道不是小时载的出生带走了他们。
但,还是将其视为恶祸——怎麽这孩子一出生就带来这样严重的重流感呢?
免去一死,免不了苦。
小时载脖子上戴的本是寓意美好的瓷片被人们扯下来,被有将百岁老人的那家埋在墓裏,名之以“陪葬”。夫妻俩一句话都没敢多说,此后只当没这个孩子,连名字也不起了。
叔仰阔从一旁的小坟包裏将瓷片挖了出来,若不是今天这样的时代,他能重挖一个无比巨大的墓……方才小狗崽开玩笑地说墓地凉快,怪不得……多少个夜晚,他的宝贝被人赶去墓地。
月色下,小小身影趔趄着步子,跌跌撞撞地蜷在那裏,什麽也不知道地傻乎乎数星星……自虐般地想象,又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想,叔仰阔指关节惨白,咬着牙一遍遍劝自己。
心痛无比,叔仰阔听到身后惊呼的瞬间,赶紧减慢了车速,揉揉眉心。
停好车子后,叔仰阔拉开车门,让俩小的一前一后下来,兜抱起后面那个的瞬间,从他手裏拿走了还带着泥土的瓷片,时载冷不丁,没能抢过来:
“哥,扔了吧,这东西多脏啊……”
“谁敢说哥的宝贝脏?!”
“……哥,哥,你別这样,我怕……”
几乎是瞬间,叔仰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的阴鸷和疯癫消散大半,他只用小臂和手腕紧紧箍着他宝贝的腿,空握着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彰示着他剧烈起伏的情绪。
叔仰阔低了低头,在时载的发顶压了下眼睛,努力保持平稳情绪:
“宝贝,至尊的宝贝。”
“哥,我在,別怕,超级厉害超级勇敢的小时载长大啦!”
“……恩。”
听着声音怔了怔,时载转回脸去看,瞬间惊住:
“哥別这样,別哭,我没事的,真的都过去了……”
说着,时载也已红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抱着叔仰阔的脑袋,却是丝毫没法将人抬起脸看一看。高大男人后靠着一棵树,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压抑的声音如困兽在风中破碎地嘶吼。
他常开玩笑说“娇气包”“大哭包”,第一次见男人哭成这样。时载被箍得很紧,腿都麻麻地疼了,却是不敢挣动,也动不得一分,男人颤抖的手如箍在碎瓷上的金丝线,紧到再不分开。
陪在一旁牵着小哥手的仰云也悄悄呜咽着,活了两辈子都没见大哥掉过一滴泪,近乎两米的男人像座将倾的山,在过去的风雨中咆哮欲坠,幸有怀中小小的珍宝,才不至于倒下或发癫。
真的是带给人间无比美好,带给他们无数新生的灿灿太阳。
高大男人怀裏蜷着一团小小的太阳,努力张开手臂一遍遍啄吻失温的山,终于,日月齐鸣。
仰云想,小哥是太阳,大哥就是矜冷的幽静的但于深夜广阔无边的月亮。
他们的爱源于宿命。
自觉没太久,叔仰阔蹭了下眼睛,抬起脸,迅速偏至一边的树影:
“乖,別看哥。”
“求你。”
怀裏人两个字说得叔仰阔心尖又是一颤,立即压去将要再次迸发的情绪,转过脸:
“哥丑不丑?”
“哥——你再勾我,我……我小鸡儿、都要抬脑袋啦……”
后面一句话用气音说的,时载眨眨眼,相信男人听明白了。
一秒钟后,叔仰阔不仅眼睛是红的,耳根也是通红:
“……小混球。”
“嘿嘿,哥下次再哭,只能在我床上!”
时载扬着手大声说完,旁边的仰云都要惊呆了:
“……咳咳咳小哥你要点儿脸皮行不?!!”
“哈哈哈哈你以后自觉捂耳朵!”
“我哪儿知道你能随时随地发、发神经啊!”
“哈哈哈哈臭团子没大没小?看我不收拾你……”
怀裏一个,身边一个,俩小的又一上一下嘻嘻哈哈打闹起来,叔仰阔轻呼一口气,心裏的恨与疼发泄出来之后,被宝贝的笑脸重新填满爱与幸福,此刻无比熨帖。
两人闹了一会儿,时载见男人情绪好了,往他怀裏一贴,拨弄着还有些湿的眼睫毛:
“哥,我们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因为他们浪费自己的情绪,就要开开心心,只有我们过得越来越好,才是最好的报复!我要哥的眼睛裏只有我,心裏脑子裏也都是我!”
“……哥记住了,宝贝。”
“嘿嘿,我身上也都是哥的味道。”
被宝贝拨弄得颤了下眼睫毛,叔仰阔微微垂眸,没接这一句。
掌心被一只小手掰开拿走瓷片时,叔仰阔没有角力,只说一句“这是哥的”,时载哼了声:
“小气鬼……哥你手流血了……”
说着,时载一手拿着瓷片,一手举起来男人是手掌,瓷片是小长方形,并没有尖角,叔仰阔的掌心却是印进去一个深深的痕,冒着血珠。
几乎没有多想,时载伸出舌尖,舔了上去。
叔仰阔猛地滞了一息,只觉自己冒的不是血珠,是火……他吞咽了下,重攥掌心:
“乖,去吃饭吧。”
“……哦,我还以为你更想吃我。”
话音刚落,一旁的仰云暴吼一声“臭时载”!
时载哈哈大笑,肚子是真的饿了,不闹了,乖乖被一大一小抱着牵着进了饭馆。
明亮的灯光下,时载又把瓷片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边缘确实有细碎的破痕,忽然灵机一动:
“哥,我可以把它包口、锡补……修补成新的样子!”
“是哥的。”
“……是你的是你的!我修补好,把全新的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好,很开心。”
仰云在一旁悄悄撇撇嘴,啧,老男人恋爱的酸臭味还真是浓,嘻嘻。还很会撒娇,他摇头晃脑学了句“我也很开心呢”,成功获得一个冷眼,消停了,哈哈。
不过,仰云凑到时载的肩头一起看:
“小哥,我把上面的小龙重新画好吧!”
“好呀好呀,然后它就成了大哥亲鉴收藏的无价之宝!嘿嘿,我们三个真是天定缘分!”
热气腾腾的桌旁,三个人相视一笑,內心都是比烟火气息还浓郁的温暖。
盛夏灼灼,他们共同走在熏风的光影下,每个人都是夏天,合起来更是重被书写的新夏。
时载的生日是初夏之初,叔仰阔和仰云的生日是暮夏之前,他们之间跨越了千年,相隔着太多差异,但正如夏天的头和尾,一轮红日贯穿无数林荫小道,终让他们相遇。
这几天,时载除了准备一大一小的生日,也没忘了好好上课。
结果,七月最后一天晚上,他这个“好学生”竟被批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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