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前尘八 生肉 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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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chapter38 前尘八 生肉 父……

棺盖在殷莲面前合上。

殷莲眼前一黑。

好像陷入了一场黑沉的梦境。

他不断下坠、不断下坠。

意识分离又重组, 最后回到了阔別已久的童年。

殷莲被脑袋上沉重的发饰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的上唇湿湿痒痒，殷莲低下头，小手小身体, 他有些迷茫地用手背擦了擦鼻底。

满手都是血。

殷莲从床上跌下来，他眼前发黑，喉间发甜, 控制不住的心慌。

侍候的嬷嬷立即将殷莲扶起，用手绢擦掉他的鼻血，轻轻唤道：“殿下、殿下。”

殷莲晕晕乎乎，被人抱上纱床。窗外电闪雷鸣, 屋內却暖意融融, 有侍女给熏笼裏添了一把寧神的苏合香，淡淡的烟气氤氲开来。

老嬷嬷布满皱纹的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另一名侍女已端来温水和干净的软巾。嬷嬷浸湿巾角，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唇上和人中的血跡，动作熟练而沉稳。

“殿下烧了三日，被这雷声惊扰, 起了些鼻衄, 你们几个再去打盆水来。”嬷嬷的声音低沉缓和。

她用指尖按住殷莲的鼻翼, 轻声指导：“殿下头莫要太仰，稍稍前倾些, 对, 就这样……”

殷莲依言照做，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那阵心慌与眼前的发黑还未完全褪去。

忽然他拉住嬷嬷：“母皇怎麽不来看我。”

“这……”

作为女皇与丞相大人唯一的子嗣，殷莲无疑是整个王宫中最尊贵的孩子。他身份显赫，地位超然, 行走于宫苑之间，无人敢不敬。

然而，深宫之中人尽皆知，女皇对待这唯一的血脉，却冷淡得近乎疏离。

別说殷莲发烧了，就算他病死了，女皇也不一定会来看他。

小太子被嬷嬷抱着喝了几口汤药，他听着窗外哗啦哗啦的雨声，一股巨大的委屈蔓延。

殷莲嘴角向下撇，就算母皇讨厌他，不来看他，为什麽父亲也不来。

殷莲从嬷嬷怀裏挣脱出来，自己穿上鞋，就往外跑。

“孤要去见母皇！”

守在门外的侍女一把捞住小太子，柔声劝道：“殿下，夜已深了，昭极殿早已下钥禁入。相爷今日有严令，戌时三刻后，任何人不得擅入。更深露重，殿下万金之躯，不若明日待陛下退了早朝，奴婢再为您通传可好？”

殷莲不听，在侍女怀裏拳打脚踢。

老嬷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就着宫灯昏黄的光，朝殷莲深深一福。她声音压得低低的，缓缓劝道：

“我的好殿下，您且听老奴一句劝。这门裏的烛火，今夜是为国事点的，咱们万万惊动不得。丞相大人亲自下的钧旨，铜墙铁壁似的规矩，便是只雀儿，今晚也不能飞进这昭极殿去。”

烦死了！

殷莲一句话也不想听，他三日前落了水，三天了，连父母亲一面都没有见上。殷莲擦擦眼泪，满腹委屈。

他猛地一咬那小宫女的手腕，宫女受惊手一缩，殷莲便如挣脱笼子的小鸟飞了出去。

外面在下大雨，但是殷莲一点不怕，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

身后的老嬷嬷惊呼着追出，却在湿滑的门槛上绊了一跤，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几名宫女慌忙搀扶，又急急抓了伞和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上来，焦急的呼唤声尽数湮灭在哗哗的雨声裏。

殷莲擦擦脸上的雨水，一把将头上碍事的发冠扔到地上。

终于到了母皇的寝殿，殿宇的轮廓在雨雾中显现，檐下风灯摇曳，将敞开的殿门照得一片昏黄。

此时此刻，谁也別想拦着他！

两戟挡在门前，大胡子守卫抓住飞奔而来的小孩。

“太子殿下？这不是您能来的地方，夜深雨大，还请回宫安歇。”守卫的声音沉闷如雷，混在雨声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殷莲犹如被困的幼兽，长发湿透贴在额前。他不管不顾地踢蹬着，甚至低头想去咬那禁锢他的铁臂。

“放开我！孤要见母皇！让孤进去！你们这些坏人！” 带着哭腔的嘶喊在空旷的殿前显得格外尖锐又无助，“凭什麽不让我见母皇！我要见母皇！”

守卫不敢伤他，只是稳稳地制住他，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却依旧寸步不让。

终于殷莲停止哭闹，嚎道：“孤不见母皇了！放孤下来！”

守卫大舒一口气，将小太子放到地上。

谁料殷莲一弯腰，从那守卫□□钻了进去。直奔那灯光摇曳的大殿。

殷莲轻而易举甩开了宫女和守卫，不由得有些得意。

暗暗盘算着待会见了母皇要说些什麽话，定要好好哭诉自己的遭遇。

就算她再怎麽铁石心肠，也总该宽慰自己一番。

宫裏人传言说静慈女皇讨厌他这个儿子，殷莲清楚地知道，这完全是大谬！

母皇从不抱他。

但无论他再怎麽顽皮，哪怕把伴童推进湖裏，也从来不责罚他，母皇有时候还会拉着他的手看他，母皇眸色深深，裏面总是萦绕着殷莲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殷莲感觉自己被这大雨一浇，发烧都好了大半，身子轻快无比，他开开心心地冲进寝宫门口。

奇怪，外面一个值守的宫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