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在所有故事裏(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第124章 在所有故事裏
“孩子,你需要什麽帮助吗?”
巷子裏跌跌撞撞跑出一个穿着大衣的年轻人,年迈的妇人手指粗肿,在路灯下铲雪,坠落急促的雪连成一片,她看到那个年轻人在雪幕中摔倒。
他似乎摔得并不严重,但摔倒在地之后就不动了,妇人拖着并不利索的脚,小步靠近年轻人,漂亮的红发被雪污了。她艰难地蹲下,想看一看年轻人是不是喝醉了,年轻人抬起了脸——
年轻人的鼻梁到颈部有新鲜的血跡,他大衣裏的衬衫一片鲜红,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到妇人,灯光下翠绿的眼睛不正常地盯着她,她猛然后退。
“啊啊啊啊啊啊!”
年轻人身体上像有奇怪的野兽,他痉挛一阵,仓皇爬起,嘴裏发出神经质的尖叫,她看着他跑远。
一个疯了的、很漂亮的孩子。
“干干净净的……干干净净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干干净净的……”
他抓起地上的新雪搓在自己脖颈,雪混着血融化,每一个步伐印在雪地上留在脏污,他回头看着自己的脚步都是脏的。
脏的。
都是脏的。
他来时的路上每一步都极其艰难,成为想成为的自己,太艰难了,被抛进泥沼的人奋力挣扎,一脱力就被污泥拽入泥底。
“太难了……太难了……”
凌晨五点的街头他在大哭,新年的长夜裏,只有无尽的雪在迎接他。
他看着新雪回忆不长不短的十余年,读书,挣扎,保留作为人的热情,永不坠落。
一个理想的自己染着血跡,他又哭又笑。
“维勒……维勒啊……”
“保全自己的路上,太痛苦了。”
他盯着远处红色的电话亭,耳鸣越来越重,他不知道什麽支配他走下去,投出硬幣接通电话那一刻,耳鸣盖过了整个世界的声音。
他忘了自己说了什麽。
要逃
他们必须逃
重合了
无数个故事裏的剧情再次重合
人鱼冷眼看着西蒙把她从水族箱裏抱出来,弗兰拽着维勒的袖子,整个人全程是呆愣的表情,临走前西蒙就像曾经一样捧着他的脸。
“弗兰,你认真听了吗?”
弗兰拿着车钥匙,人鱼瞥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根本听不清太多的话,他已经精神失常了。
但这一次精神失常的似乎多了一个,人鱼浑身滚烫蜷缩在汽车后座,透过潮湿的头发,她看到维勒的手指在不正常地抽搐。
离开法尔州的雪地后,车速越来越快,她记得在过去无数次逃亡裏,维勒总是抓紧车座,不安地看着弗兰。
但维勒此刻只是盯着不断提速的弗兰,他雪白的脸上被窗外的路灯一晃,那种惊悚的白裏,目光呆滞。
他就这麽盯着弗兰,没有一丁点不安。
似乎哪怕下一刻撞死也无所谓,那种眼神像是准备好赴死。
“维勒……”她声音沙哑。
滚烫的侧脸贴上维勒冰冷的指尖,维勒反应很大。
170的速度裏,车似乎变轻,他淡粉色的眼睛凝视着她,然后凝视着她嘴角的疤痕,他说出了那句话——
“弗兰,我觉得她很不对劲儿。”
弗兰猛然停车,反应了几秒他的话,他伸过手来。
人鱼看到了漂亮的指甲裏,被血污染,一种悲哀和畅快降临她的躯体。
你看,没什麽不一样啊……
“弗兰,你认真听了吗?”
西蒙把贝拉的叮嘱转述给他,就像遗言一样,大量的信息穿过他的脑袋,什麽都没留下,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焦急。
为什麽听不进去,没有那麽多时间给自己浪费,可他刚刚又说了什麽?
离开法尔州中心区后,外面的世界没有下雪,天还未亮,公路上只有他在疾驰。
公路延伸向无边的旷野,枯草枯枝迎接着他,他看不到尽头,脑子裏回响的只有耳鸣声。
“弗兰,我觉得她很不对劲儿。”
什麽不对劲儿?
他猛地停下车,身体前倾,又靠回椅子。
什麽不对劲儿?
他回头看到了虚弱的姐姐,脑子裏的弦越崩越紧,他伸手摸向她滚烫的额头,有一种稳固的支撑在他意识裏动摇,他忽然意识到,现在任何挫折都能要他崩溃。
他看向前方,重新发动汽车,他必须立即出发,只要停留他就会忍不住哭。
太脆弱了。
他甚至不能去细想自己的脆弱,脑子裏思考着目的地,他不能去管自己的情绪,耳鸣越来越重。
他很害怕,但他很明白,一旦他崩溃,那就完了。
眼泪掉下一滴,就会有无尽的眼泪。
不能哭,不能想。
目的地在公路旁的库房裏,走进库房后,浓重的灰尘味向他预示着一件事——接应的人出事了。
呼啸的风穿过平原,他盯着维勒,维勒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人鱼,平静中绝望感很快感染了他和他,他或许该说些什麽,但他没有任何能够安慰的话。
时间每过去任何一秒都让他煎熬,他在这种安静裏拆开了贝拉留下的东西,上面是他们三人的出境资料。
他必须做出选择,人鱼烧到说不出话,她的额头滚烫,手心却很冰冷。
“维勒。”
他看着维勒一怔,缓缓抬头看他,他没有任何表情,冷酷地看着他们。
“我先送你走,我们等不了贝拉了。”
维勒盯着他很久没有说出话,维勒不知道以什麽资格要求弗兰必须带走人鱼,他抱着人鱼很久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