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徐柔看向戏台。
台上人儿身姿窈窕,秦添正演到‘桃花扇’裏李香君和侯方域离別的片段,两人都泣涕涟涟,徐柔的神色暗了暗,似乎被台上那悲伤的气氛感染到了,眼睛有些红红的。
她朝四周又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麽。
再看向台上时,她的情绪像突然决堤一样,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秦帘一把拉住她:“柔儿,你怎麽了。”
台上的戏子被这一变故也吓了一跳,瞬间站在那裏。
司令拂袖站起身,大怒:“这唱得都是什麽啊。”
那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那些戏子一个个也噤若寒蝉,反应过来后也连连道歉。
禾寧在来的路上也听陆祎安讲过徐柔的情况了,但亲眼看到还是多少有点反差。
她们在几次聚会上有过几面之缘,徐柔身上总有股孤冷的气质,虽然不爱与人交际,但那时候的她眼裏总是闪着自信和灿然,与现在的状态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祎安想着等这唱戏唱完,那个小姐心情调整的不错时在去问些事,这会一看事情要黄,也有点着急。
果然,他上前时,司令的手下已经拦着他了:“小姐今天情绪不好,司令吩咐了,警官你今天还是先回吧。”
陆祎安一把推开那人的手:“一天推一天,我是上你家推销保险吗?让我跟你们小姐说几句话。”
下人拦不住,但也不好立即动手。
秦帘示意下人退下道:“让陆警官他们去客厅等一会,等柔儿稍微好点。”
*
戏台很快就散了,大家一个个都胆战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只知道司令和小姐看这场戏看得并不痛快。
秦添从台上下来,装还没来及卸就往司令府裏去,被人拦住了也还想往裏走。
他知道要是这次从这裏出去了,那小姐下次就不太可能找他来唱戏听了,他相问清楚是不是他今天表现的不太好。
还是他的搭档过来拽住了他,边赔礼边把他往旁边拉。
秦添甩下搭档的手,冲进了大厅,他的眼妆拉扯间被汗浸湿了一点,花了,看上去有些狼狈,走了一半,又被下人拉住了,下人们还算礼貌,拦住他的去路道:“秦相公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再往裏走了。”
秦添刚刚的一股冲动过了,背后沁出了一身汗,今天这是魔怔了吗,现在这个状况闯进去能捞到什麽好处,说不定还要再次被迁怒。
他朝下人点了点头,道:“刚刚认错路了。”
刚要转身,二楼往裏走的一个身影让他一愣。
他揉了揉眼。
再一看时,陆祎安正从上面看过来,秦添诧异:“他怎麽在这?”
难道司令府今晚出事了?
还没等到下人回答他搭档就给他拉出去了。
“你小子在这干什麽呢,这裏是你随便胡闹的地方吗,那几天牢饭是不是还没吃够。”
秦添道:“不是,我好像……”
“快步吧,別惹麻烦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就走了。
*
禾寧上了楼,看着围栏处站着的陆祎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早点问完,早点让人休息,徐小姐这情绪看上去不太好。”
陆祎安收了视线,两人进了徐柔的房间。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没开,只开了床头柜的一盏,发出柔柔的光。
徐柔坐在那伸手端过男人递过的水,小声道:“老师,你刚刚到哪去了。”
“我刚在后台跟那些工作人员聊天呢。”他低头向徐柔说了几句,而后看向陆祎安道:“陆警官,我先出去了。”
陆祎安看了他一眼。
门被小心的带上。
秦帘坐在徐柔面前,陆祎安道:“秦夫人,有些事我们要单独问……禾寧可以陪着徐柔。”
秦帘在徐柔生病的这麽长时间裏也尝试着跟徐柔沟通,但徐柔却什麽也不肯和她说,她起身:“你们要保证柔儿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禾寧道:“放心吧,夫人。”
秦帘点点头,也出去了。
屋裏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徐柔侧对着他们,并没有打算和他们交流,对他们的坐在这裏,也没什麽特殊的反应。
她的眼睛无意识的朝手上的绷带扫过,然后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扣了扣。
禾寧见她这个样子,坐到床头,想要拉住她的手,徐柔挣开了。
禾寧想先放她放松一下,随便找了个话题道:“我见过你几次。”
徐柔没什麽反应,禾寧又继续道:“上次你和司令来我家的时候,穿着紫色的礼服,我就觉得特別好看。”
徐柔稍稍抬了下头看了下禾寧,但很快又转到其他地方。
陆祎安坐在旁边观察了她一会,并没有跟徐柔讲话,而是看向旁边的禾寧道:“你上学那会最讨厌什麽样的人?”
禾寧有些诧异,陆祎安朝她点头,禾寧道:“不爱与人接触,总是冷着一张脸,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人,特別是那种仗着家裏有点背景的。”
陆祎安朝她挑了下眉:“是的,我也是,那你看到这样的人一般会怎样?”
禾寧:“敬而远之。”
“这应该是最轻的嫌弃了吧,还有些人,他们会想办法卸掉你高傲的头颅,让你掉进泥沼裏,路过的人可能漠然路过,有的人还会踹上两脚。”
陆祎安边说边看着徐柔,发现她抓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陆祎安站起身来,在屋裏转了转,继续道:“你满身脏污的匍匐在地上时,那些踹你的人正好享受着精神的狂欢。”
徐柔将手抱着头颅,像挣扎着开口道:“你是谁,出去!”
陆祎安在她面前站定,蹲下身子,使他的视线能与徐柔接触:“你觉得你这样自残,就能当发生过的事没发生吗?”
徐柔放在头上的手痉挛了一样,开始发抖。
陆祎安道:“你以为你死了那些欺负你的人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
徐柔的声音虚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陆祎安道:“那些人侵犯了你。”
声音裏没有试探,是非常篤定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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